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彝族古代诗学“诗根论”美学内涵探析

2015-01-31贺孝恩遵义师范学院人文与传媒学院贵州遵义563002

遵义师范学院学报 2015年6期
关键词:社会功能

贺孝恩(遵义师范学院人文与传媒学院,贵州遵义563002)



彝族古代诗学“诗根论”美学内涵探析

贺孝恩
(遵义师范学院人文与传媒学院,贵州遵义563002)

摘要:本文以康健、王子尧等编译的《彝族古代文论》为文本依据,从美学层面考察了彝族“诗根论”的内涵。“诗根论”是彝族关于诗歌的本体论,有非常丰富的美学内涵,它包含了彝族古代诗学家对诗歌音乐美、结构美、情境美、精神美的审美追求,对诗歌审美效应、审美教育功能、社会功能的深刻理解。

关键词:诗根论;音乐美;结构美;情境美;精神美;审美效应;社会功能

彝族诗学有两大核心体系:一是以树作比,“根”、“干”、“叶”、“花”、“果”是诗歌的基本结构,“诗根”是诗歌美学基因衍生的基础,“诗根论”就是诗歌的本体论;一是以人体作比,“主”、“体”、“骨”、“肉”、“血”是诗歌的基本范畴。这两大体系不断交合,最终融为一体,根中有骨,骨中有根,成为彝族诗学发展的主线索。大约从南北朝举奢哲、阿买妮到清朝漏候布哲一千多年间,众多彝族诗人、诗论家都对“诗根”有所论及。

彭书传《评以“根”为核心的彝族古诗论》以明清时期彝族诗学家的“诗根论”为依据,阐述了“诗根”的内涵,作者认为:“根”就是诗的艺术细胞,就是“意象”;“根”就是指诗的源泉是生活;“根”就是诗歌内容与形式的完美统一。作者对“诗根”的论述是一种可贵的探索,但他的有些观点有值得商榷的地方,如他认为:“在明清之前,凡所用者都没有离开‘根源、根由、根柢、根本、根基’等这些作为一般词汇的的基本含义。[1]他的这种认识过于武断,南北朝时期的举奢哲、阿买妮就已经提出了具有诗学意义的“诗根”概念。作者没有从美学的高度认识“诗根论”,很难抓住问题的本质,他认为诗根就是指“意象”,这也是违背事实的。

巴莫曲布嫫认为:“如果从思维模式的角度来分析彝族古代诗学范畴的派生和发展,从中我们可以明显地看出彝族古代诗学是以“根”这一概念作为核心而建构自己的理论体系的。在古代彝族诗学的发展史上,历代诗论家都一脉相承地沿用“根”这一形象化的概念来表述自己的诗学见解,其取义的原型都没有脱离树的根柢的基本象征义。”[2]作者还认为“诗根论”反映了彝族诗学的“创作源泉说”、“创作过程说”、“品味说”。巴莫曲布嫫指出了“诗根论”在彝族古代诗学中的重要地位,但她对“诗根论”的认识比较泛化,难以深层次说明“诗根论”的美学内涵。

东人达认为:“实乍苦木在《彝诗九体论》中,提出了诗歌“主根”的概念……从广义上讲,‘根’、‘寻根’是古代彝族哲学与社会史观的重要核心内容,包含‘历史’、‘来由’的意思。实乍苦木等人所论证的‘诗根’、‘文根’,有时指文学的起源和发展历程,有时指作者的学识积累,但更多的是要求作者把握诗的主要内容、文学创作的规律与方法。”[3]东人达指出了彝族古代文论存在“诗根论”的事实,对“诗根论”的内涵有比较全面的认识,但他没有深入分析,也没有把作为历史范畴的“根”和美学范畴的“根”区分开来。左玉堂主编《彝族文学史》抓住了彝族诗学的关键,把彝族诗根论和诗骨论统称为“根骨论”。

本文以康健、王子尧等编译的《彝族古代文论》[4]为文本,尝试从美学层面解读“诗根论”。

一、“诗根论”体现了彝族古代诗人对诗歌音乐美、结构美、情境美、精神美等文学审美特性有了自觉认识

1.音乐美

彝族古诗(更多具有民歌的性质)都是要伴唱伴舞的,特别讲究韵律感、通俗性、表演性。因此,彝族古代诗学家都特别强调彝诗的音乐美特征,对如何营造诗的音乐美有大量的论述,他们讲到的“诗根”自然包含诗的音乐性,如下面两段诗论就能充分说明“音乐美”是诗根的主要审美内涵:

举奢哲(布阿洪《彝诗例话》中引用):“每个诗作者,/写诗句要连,/写诗句不连,/诗就不像诗,/诗根扎不起”[4]P239,“写诗要连韵,写诗韵要押,扣连要紧凑,写来才成诗,下传有根生,主骨才算硬。”[4]P239

举娄布佗《诗歌写作谈》:“在那时候呀,/谈诗要寻根,/有根方为上。/彝诗无根底,/不算好诗章。/彝书诗多少,/讲诗要讲音,/不讲音不好;/音韵有三种。/谈诗怎样谈?/讲音要探源。/所有讲诗者,/音要讲得准,/音韵要辨明;/诗歌无音韵,/读来不感人。”[4]P116

举奢哲和举娄布佗谈到的“韵”、“音”就是诗之“根”,这正是彝诗能读能唱,流传后世的主要原因之一。彝族诗歌的音律论非常复杂,巴莫曲布嫫在《鹰灵与诗魂:彝族古代经籍诗学研究》一文中有全面的总结,她认为彝族古代诗歌讲究声调平仄和谐,押韵整齐,营造音乐美的方法有“押”、“扣”、“连”、“对”。

2.结构美。

彝族古代诗学家分别用“人体”和“树”来比喻诗歌的内外结构体系,他们对诗歌内外结构的审美追求是“接”、“应”、“依”、“紧”、“合”、“通”。布麦阿钮认为诗歌结构和音韵是互相影响的,要求诗歌的篇、章、句、字、事件、景物、境界、人物、思想、感情都要互相照应。布麦阿钮指出:“诗要有骨肉,骨肉紧相连,景色紧相配。相连相配后,偶间要相依,相依要相扣,扣要相连紧,紧而又相接,相接又相应,相应又相通,相通又相合,相合又相押,相押韵分明,韵明声和谐。”[4]P173

(1)“诗根论”反映了彝族古代诗学家对诗歌篇章结构的认识。

彝族古代诗人特别注意处理段与段、句与句、字与字之间的和谐搭配关系。举奢哲提出的“诗骨”范畴,其主要内涵应就是指诗歌的内部结构或者说是逻辑结构。阿买妮在《彝语诗律论》中这样比喻:“诗文写作者,/当你写诗时,/就像写人体:头面要分明,/手脚要分清,/血肉寓风采,/身体扎诗根。”[4]P74阿买妮这儿用“身体”比喻“诗根”,人无体不成形,诗无体不成诗,“诗根”就是指诗歌的框架结构。阿买妮诗论中的“体”、“主”、“扣”、“连”、“照应”、“对”、“格”、“相应”、“自然”、“配”、“型”、“整体”、“层次”等表述都蕴含了鲜明的结构审美观念。

实乍苦木在《彝诗九体论》中这样比喻:“对于诗歌呢,有根就有干,有干就有叶,有花就有朵,有朵就有果,有果才有成。”[4]P142诗人把树比喻成一首诗,“主根”、“主干”、“树叶”、“花朵”、“果实”就是一首诗的组成要件。

阿买妮、布独布举、举娄布佗、实乍苦木、布麦阿钮、布阿洪、漏候布哲等诗论家都阐述了对彝族诗歌影响深远的“三段诗”理论,这种体例的诗在音韵结构上都有严格的要求,第一、二部分起兴设譬,最后一段说人点题,“三段诗”论的提出标志着彝族古代人民对文学的“审美性”开始有了自觉的认识。

(2)“诗根论”反映了彝族古代诗学家对诗歌中各种景物、人物配置关系的认识。

举奢哲、实乍苦木谈到如何处理诗歌中的景物、人物时有“分”、“相对”、“对正”这样一些表述,实际上就是对诗歌中景物、人物配置关系的朴素认识。布麦阿钮继承和发展了举奢哲的结构论,很注意处理诗歌中各种景物的关系,他在《论彝诗体例》中有这样一些论述:“比如写诗人,你所写四方,四方要分清。每个方位呀,各有各的体,各有各的形。景物千万变,各自有区分。各有各的景,景象又相分;各有各的风,风味各不同;各有各的色,纷纷异彩呈;各体各类别,诸景诸象明”[4]P161,“说事事清楚,主干层次明,事物面貌清”[4]P162,“写事不理根,写来不分明。世上的万物,万物从根生,各物有起因”[4]P166。

(3)“诗根论”反映了彝族古代诗学家对诗歌内在逻辑结构的认识。

彝族古代诗论家反复强调“主”、“根”、“旨”、“骨”、“风”、“题”、“血”、“肉”的紧密关系,正是对诗歌内在结构的深刻认识。

阿买妮这样议论:“大师举奢哲,这样讲过的:诗要有主旨,无旨不成诗。诗骨从旨来,有旨才有‘风’,有风才有题,有题才有肉,有肉才有血。诗的题和旨,血肉紧相连。”实乍苦木认为:“有根才会深,深而后有骨,有骨才有肉。”[4]P135布阿洪认为:“各种各样诗,都有它的根,有根才有主,有主才有体,有体才生动。”[4]P260显然,实乍苦木和布阿洪这里讲的“根”,就是指诗歌的深层逻辑结构。

布阿洪认为诗歌结构美的关键要素是“立”,而诗歌要立,离不开“根”和“骨”:“诗歌要能立,‘立’有许多种:有的重骨力,有的重结体。谈到骨和体,结体要紧凑,诗骨要有连。紧凑的诗歌,得体的诗类,说来都有主,讲来都有根。”[4]P245

漏候布哲在《谈诗说文》中这样论述诗歌的篇章结构:“写诗的时候,每个写诗者,务必注意到,注意诗的骨,注意诗的架,框好诗的界。凡诗都要有,结构与框架。有了结构后,有了骨肉后,有了诗影后,魂和影相生,诗乃有骨劲。有劲即力强,力强骨愈硬。”[4]P359骨、架、界是诗的外部结构,而诗影(诗根)、诗魂、诗力则可以看成是内部结构。

3.情境美

情感与景物是彝诗基本要素,是诗情、诗意的主要来源,“诗根论”反映了彝族诗歌对“情境美”的追求。彝诗中常用兴、比表现手法,目的就是为了借景抒情、融情于景、情景交融。举奢哲论诗谈到的“情感”、“色彩”、“景象”、“情景”就是对诗歌情境美的高度重视,他说:“所以写诗歌,一定要抓住,抓住特点呀,浓墨描事象;重彩绘心谱。心情全表达,事物写清楚。”[4]P35这儿的“事象”、“心谱”就是指诗歌所描写的景物和抒发的感情。阿买妮论述了“景”在诗歌中的重要作用,她说:“各有各的‘景’,景因物而呈。丰赡在于景,景依内容定。”一首诗是否血肉丰满,关键在于对景物的铺陈描写。

布阿洪认为情景交融是诗歌美感呈现的主要途径:“要谈诗的美,要论诗的精,美在景物美,精在诗骨精。诗体和诗骨,都是诗的主。诗的主体内,体内情充盈。谈到诗的意,谈到诗的情,都因美景出,都在笔上生。”[4]P265

《论彝族诗歌》明确指出了“诗根”就是意境:“诗要抓主根,主根在意境。意境靠想象,想象靠见识。识在思路宽,思在头脑灵。”[4]P308这儿的“意境”应与汉族诗学的意境范畴相区别,它包含精神、情感、景物、景象、场景、境界的含义,一首好诗要通过对景象、场景的描写、想象,烘托出美好的情感和精神。

《诗音与诗魂》中讲“先从诗根讲,说到诗的根,我讲是这样:凡诗都有根,是诗都有主。根就是诗根,也就是诗影;主就是诗魂。//诗中的影魂,魂影成一体,此体即诗根。诗主这样出,诗魂这样生,万物从根起,根就是诗魂。魂可变诗主,根可变诗主;主么也同样,同样变诗根。有根又有主,诗体从此生。”[4]P293-294诗根、诗影、诗魂密不可分,有物、有象、有人、有景、有境、有思、有情,它们是诗歌情境交融时呈现出的斑斓诗意。

漏候布哲强调诗歌要情真意切:“因为诗歌呀,多包含感情,多涉及男女,只要用字时,情真而语挚,那就可以了。”[4]P354

4.精神美

布阿洪诗论中常把“主”和“根”连用,说明他认为“诗根”应包含一首诗的主题、主旨、审美追求等内涵,彝族古代诗歌的最高审美追求就是真、善、美的完美统一,它是诗意呈现的最高境界。

举奢哲在谈彝诗的主题时,认为诗可以歌颂大自然的美丽风光、青年人美好的爱情、人民的勤劳、智慧、勇敢,可以批评统治者的残暴不仁,可以同情劳动人民的苦难,一句话,就是要歌颂真、善、美,鞭挞假、恶、丑。

实乍苦木反复强调“真”对于诗歌的重要性:“写诗要真实,主干要抓住”,[4]P136“每个写诗者,要注重真实,人生最真实,真实层层深。理性千秋在,诗贵有文采”。[4]P140

彝族古代诗学家举例的诗歌,无一不体现了他们把真、善、美的统一作为最高的审美追求。如实乍苦木在例诗中写到天君古贤宜的女儿宜以咪补的,人美、歌美、舞美,还很懂礼节,她就是真、善、美的化身。

二、“诗根论”还体现了彝族古代诗学家对诗人各种审美素质的深刻认识

诗根是诗歌创作的契机和基础,怎样才能把握这种契机和基础呢?诗人的诗性素质至关重要,彝族古代诗学家认为诗人应该具有以下基本素质:

1.艺术敏感力

艺术敏感是指诗人对自然世界、社会生活以及人的生命情感的一种异常的感受力,相当于钟嵘所说“气之动物,物之感人,故摇荡性情,形诸舞咏”(何文焕《历代诗话》,中华书局本),彝族古代诗学家认识到了艺术敏感对诗歌创作的重要性,阿买妮讲:“‘惊’赖乎文采,灿仗乎美文,笔力在能惊”,[4]P54好的诗歌要能使欣赏者“惊”,“惊”在于诗人要有对诗歌音乐节奏异于常人的感受力,要有对物象人情敏锐的观察力,要有比常人更加丰富的情感力。布阿洪《彝诗例话》:“众说各有理,都教抓主根。主根在哪里?主根在能‘惊’。惊从何处来?惊从何处生?主由主脑定,惊在笔有神。”[4]P240布阿洪认为写诗要让人“惊”,什么样的诗歌能让人惊呢?“惊在笔有神”,只有具有超凡艺术敏感力的诗人,笔才能有神,才能生动表现物象人情的审美特征,抒写真挚纯朴的感情。

2.艺术想象能力

“诗根”即诗因,从诗歌创作主体来说,即诱发诗歌创作的因素。彝族古代诗学家经常谈到“文采”、“滋味”等词语,其内涵就包含诗歌应具有丰富的联想、想象。举奢哲说:“诗歌和故事,可以是这样:当时情和景,情和景中人,只要真相像,就可作文章。可以有假想,夸饰也不妨。”[4]P29这里的“假想”、“夸饰”都有想象的意思。

彝族诗学中讲到的“诗影”、“诗魂”都与想象有关,漏候布哲说:“景有景的影,灵有灵的魂,影魂寓诗思,魂影可化景。”[4]P359影和魂为什么能产生诗思呢?诗人的想象力是关键因素。

3.学识、经历、彝族文化传统等对诗人的基本艺术素质有深刻的影响。

彝族古代诗学特别强调学识、社会经历、文化传统对诗歌创作的影响,它们是诗人的基本素质。阿买妮说:“评诗重文采,写诗义要深;诗义若浅露,情文不相生”,[4]P55“文采看作者,笔力靠学识。世间诸事物,事物知多少,正待作者描。知广文思远,学富出俊才。知识明如月,明月永不衰,世代放光彩。于是我便想,学识文采富,理当出华章”,[4]P58“所以写诗者,学识是根本,根越扎得深,写作越有成。知识是书根,书体即知识,写者若渊博,行文必顺畅”。[4]P75阿买妮说的学识,既指文化知识、社会阅历,也指诗人对客观物象必须具有深刻的洞察力。举娄布佗《诗歌写作谈》:“从那古时起,彝地人世间,著书藏书多,诗文论著多。在那时候呀,谈诗要寻根,有根方为上。彝诗无根底,不算好诗章。”[4]P116作为彝族诗人,必须要继承本民族的文化传统,否则,就无从谈写好诗。

作为彝族诗人,还要从民间肥沃的艺术土壤里吸取营养,漏候布哲这样说:“因为为民间呀,民间诗根深,便于民众记,好在民间传,诗歌属于民。凡诗要扎根,根在于民众。”[4]P362漏候布哲还对诗人的基本素质作了全面概括:“可是写诗歌,大端有几条:一要书根深,二要文笔强,三要有识力,四要史事熟,五要诗艺精,六要谙民情,七要知君臣,八要知山名,九要知河道,十要有真才。十条都具备,写诗便不难。”[4]P353这就是要求诗人要见多识广,掌握高超的诗歌创作技巧。

三、“诗根论”反映了彝族诗学家对诗歌审美效应、社会功能的充分重视。

审美效应侧重于对诗歌欣赏主体产生的情感,社会功能侧重于诗歌对社会的综合影响。彝族古代很多诗学家都谈到诗歌必须要“下传有根生”,这说明他们注意到了文学接受因素,诗歌创作要考虑审美效应和社会功能。

1.“骨力”、“文采”、“品味”、“风味”、“韵味”、“滋味”、“趣”、“格调”、“妙”、“美”等彝族诗学范畴都包涵对诗歌审美效应的理解。

举奢哲说:“诗歌呀诗歌,诗的作用大,诗的骨力劲。”[4]P32这儿的“骨力劲”,显然是审美客体呈现出来影响主体的一种美感。阿买妮、布麦阿钮、布阿洪等人特别强调诗歌要有“文采”、“味”、“韵味”、“风味”、“异趣”,能够让读者品之有味,正是对读者审美感受的重视。

2.彝族古代诗学注意到了诗歌的娱乐、净化作用。

“净化”是亚里斯多德诗学的重要范畴,它指艺术能使人的情感得到宣泄,从而使人类心灵得到净化。彝族古代诗学家认为诗歌能让人们“欢畅”、“高兴”、“悲伤”、“惆怅”,就是指诗歌能让人们得到娱乐,使人的各种情感得到宣泄,能像明月一样净化人类的心灵。

举奢哲说:“它(诗歌)能使人们,人人都欢畅,人人都高兴。//有时它又能,使人心悲伤,使人心惆怅。”[4]P32实乍苦木说:“诗歌同样是,人类的精神,青春的颂歌。每一种诗歌,它都能够呀,或使人忧伤,或使人欢乐。诗歌是光明,皎皎如浩月,在世永流传。”[4]P141实乍苦木在论述情诗的写法时强调“对于情诗类,一定要抓住:小伙子的心,大姑娘的情。这样写下的,才能久传世,传下才有根。”[4]P146这正是对诗歌宣泄作用的认识。

3.彝族古代诗学家特别重视诗歌的社会功能。

诗歌的社会功能包括认识功能、政治批判功能、教化功能等。诗歌能够让人们学习文化,了解各种事物和社会生活现象,要竭力歌颂真、善、美,要揭露、讽刺和批判假、恶、丑。孔子提出的“兴、观、群、怨”说就包涵了对诗歌社会功能的认识。彝族古代诗学家对诗歌社会功能也有很深刻的理解。

(1)认识功能

诗歌能增加读者的知识、见识、阅历,这就是诗歌的认识功能。举奢哲认为诗要抒写农业、养殖、手工艺等生产劳动。阿买妮认为诗歌能包容万物,像太阳、月亮那样为人指明人生的道路,让人变得聪明、勇敢。漏候布哲所谈诗歌能“能表万物影,能表万物形”就是指诗歌能反映自然、社会知识。

(2)政治批判功能

彝族历代诗学家都指出诗歌要歌颂人民的勤劳、智慧、勇敢,要批判君长、奴隶主的残暴不仁,要同情百姓的苦难,这些都说明了他们对诗歌政治批判功能的重视。

(3)教化功能

彝族古代诗学家还很看重诗歌的教化人民的作用,认为诗歌可以让彝族人民尊老爱幼,夫妻间和睦相处,朋友间真诚相待,青年男女正确对待爱情。布麦阿钮对诗歌的社会功能有全面深刻的认识,他尤其强调诗歌的教化功能:“还有的诗歌,它还能表达,对父的尊敬,对母的孝心,对子的爱护,对妻的真情,对老的敬重,对长的虚心。还有的诗歌,它能表达出,夫妻的和睦,青年的爱憎,朋辈的友谊,男和女之间,友好的来往,相互的真诚。”[4]P196

综上所述,笔者认为“诗根论”就是彝族人民朴素的诗歌“本体论”,从美学层面讲,就是对“诗歌的审美特征”、“诗人的审美素质”、“诗歌的审美效应”、“诗歌的审美教育功能”等这样一些关于文学审美活动根本问题的思考、探讨、论述。

参考文献

[1]彭书传.评以“根”为核心的彝族古诗论[J].西南民族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93,(1):77.

[2]巴莫曲布嫫.试论彝族古代诗理论的立象取比特征[J].贵州民族研究,1996,(4):86.

[3]东人达.少数民族创立最早的成体系文学理论―古代彝族举奢哲、阿买尼学派评述[J].云南师范大学学报(哲社版), 2006,(6):84-89.

[4]康健,王子尧,王冶新,何积全.彝族古代文论[C].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1997.

(责任编辑:罗智文)

On the Esthetic Connotation of Poetic Root Theory about Ancient Poetry of Yi People

HE Xiao-en
(School of Humanity and Media, Zunyi Normal College, Zunyi 563002, China)

Abstract:On the basis of“The Ancient Literary Theory of Yi People”by Kang Jian and Wang Zi-yao, the author of this paper explores the connotation of“poetic root theory”from the esthetic perspective. Poetic root theory, the ontology of Yi People’s poetry, contains bountiful esthetic connotation, which includes the ancient poets’esthetic pursuit all kinds of poetic esthetics, such as music, structure, situationand spirit,anditalsoincludesthe profoundunderstandingofestheticefficiency,estheticeducationalfunctionandsocialfunction.

Key words:poetic root theory; music esthetics; music esthetics; structure esthetics; situational esthetics spiritual esthetics; social function

作者简介:贺孝恩,男,贵州遵义人,遵义师范学院人文与传媒学院副教授,硕士。研究方向:文艺美学。

收稿日期:2015-04-11

中图分类号:I0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3583(2015)-006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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