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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句丽与北魏关系史料辨析:以《魏书·高句丽传》为中心

2014-09-01

佳木斯大学社会科学学报 2014年1期
关键词:世祖魏书高句丽

张 芳

(黑龙江省社会科学院 历史研究所,黑龙江 哈尔滨150018)

一、史料辨析

《魏书·高句丽传》记载高句丽与北魏关系,共涉及11条史料,分析如下:

史料涉及北魏与高句丽的4个人物,分别是北魏世祖、使者李敖,高句丽长寿王琏、使者安东。“世祖时”具体是何时?根据《魏书·世祖太武帝纪》记载,“太延元年……六月……丙午,高丽、鄯善国并遣使朝献。”《资治通鉴·宋纪·太祖》记载,“元嘉十二年六月丙午,高句丽王琏遣使入贡于魏,且请国讳。魏主使录帝系及讳以与之;拜琏都督辽海诸军事。”《三国史记·高句丽本纪》记载,“(长寿王)二十三年(435),夏六月,王遣使入魏朝贡,且请国讳。世祖嘉其诚款,使录帝系及讳以与之。遣员外散骑侍郎李敖,拜王为都督辽海诸军事。”对比这些史料与史料1,可以发现,它们是不同文献对同一事件的叙述,所以“世祖时”当为“太延元年”、“元嘉十二年”具体是指北魏太武帝太延元年(435),与《三国史记》吻合。关于北魏与高句丽的互动关系,表现为高句丽主动遣使者奉表贡方物,北魏被动诏下帝系外名讳于其国,说明这一时期,高句丽与北魏保持了友好关系,二者往来密切。

史料2:时冯文通率众奔之,世祖遣散骑常侍封拨诏琏令送文通,琏上书称当与文通俱奉王化,竟不送。世祖怒,欲往讨之。乐平王丕等议待后举,世祖乃止,而文通亦寻为琏所杀。

史料涉及“三国”人物,分别是北燕冯文通(冯弘),北魏世祖拓跋焘、散骑常侍封拨、乐平王丕,高句丽王琏。“三国”关系具体是北燕被北魏攻灭后,冯文通率众东奔高句丽。后被高句丽杀。北魏世祖责令高句丽送冯文通,遭拒。欲攻打高句丽,被阻止。高句丽收留冯文通,且拒命不交于北魏。后杀冯文通。整个事件主要论及高句丽与北魏关系,二者因北燕亡国之君冯文通而出现矛盾,一度非常紧张,但终究未能发生战争。史料论述该事件并没有说明具体时间,相关记载还有《魏书·世祖纪上》,“太延二年,二月,……壬辰,遣使者十余辈诣高丽、东夷诸国,诏谕之。三月,……乙卯,冯文通奔高丽。戊午,诏散骑常侍封拔使高丽,征送文通……太延四年,三月,高丽杀冯跋。”《魏书·海夷冯跋传》,“(冯文通)密求迎于高丽。太延二年,高丽遣将葛卢等率众迎之,……文通乃拥其城内士女入于高丽。”《魏书·明元六王·乐平王》,“初,冯弘之奔高丽,世祖诏遣送之。高丽不遣。世祖怒,将讨之。丕上疏,……帝纳之,乃止。”《晋书·冯跋纪》,“(冯文通)东奔高句丽,居二年,高句丽杀之。”涉及的时间有“太延二年(436)”、“太延四年(438)”、“居二年”,说明冯文通在高句丽两年,且两年间,高句丽与北魏的关系一改之前的友好,而一度紧张,只是未能发生战争。

史料3:后文明太后以显祖六宫未备,敕琏令荐其女。琏奉表,云女已出嫁,求以弟女应旨,朝廷许焉,乃遣安乐王真、尚书李敷等至境送币。琏惑其左右之说,云朝廷昔与冯氏婚姻,未几而灭其国,殷鉴不远,宜以方便辞之。琏遂上书妄称女死。朝廷疑其矫诈,又遣假散骑常侍程骏切责之,若女审死者,听更选宗淑。琏云:“若天子恕其前愆,谨当奉诏。”会显祖崩,乃止。

史料涉及的人物主要是北魏文明太后、显祖拓跋弘、使者安乐王真、尚书李敷、程骏以及高句丽王琏。事件发生的时间参照《三国史记·高句丽本纪》记载,“(长寿王)五十四年(466),春三月,遣使入魏朝贡。魏文明太后,以显祖六宫未备,教王令荐其女。……会显祖崩,乃止。”说明事件的时间段始于显祖初登帝位的天安元年(466),结束在“显祖崩”的皇兴五年(471)。但参照《魏书·程骏传》记载,“延兴末,高丽王琏求纳女于掖庭,显祖许之,假骏散骑常侍,赐爵安丰男,加伏波将军,持节如高丽迎女,赐布帛百匹。骏至平壤城,……琏遂谬言女丧。骏与琏往复经年,责琏以义方,琏不胜其忿,遂断骏从者酒食。琏欲逼辱之,惮而不敢害。会显祖崩,乃还,拜秘书令。”“延兴”(471—476)是北魏高祖孝文皇帝元宏(471—499)的年号,使用六年。“延兴末”当在公元476年左右。而这一时间,距显祖崩(471)已过5年。所以,“延兴末”显然是错误的。根据史料内容,笔者认为,这一事件或当在显祖第二个年号“皇兴(467—471)末”,即公元471年之前,“延兴”可能是“皇兴”的误记。这一时间段内高句丽与北魏关系表现在北魏文明太后敕令高句丽王荐女以填充后宫。但高句丽王琏不从。说明,高句丽与北魏之间矛盾继续加剧,强势的北魏欲控制高句丽,高句丽并不屈服,二者势均力敌。

史料4:至高祖时,琏贡献倍前,其报赐亦稍加焉。时光州于海中得琏所遣诣萧道成使余奴等,高祖诏责琏曰:“道成亲杀其君,窃号江左,朕方欲兴灭国于旧邦,继绝世于刘氏,而卿越境外交,远通篡贼,岂是藩臣守节之义!今不以一过掩卿旧款,即送还藩,其感恕思衍,只承明宪,辑宁所部,动静以闻。”

我就是和男人在一起了怎么样?我就是心虚了怎么样?我的事用得着你管吗?你好好管管自己吧,别以为自己多干净!虚伪!

史料涉及“三国”人物,分别是北魏高祖孝文帝元宏、南齐高帝萧道成、高句丽王琏。关于事件的具体时间,相关史料有《三国史记·高句丽本纪》,“(长寿王)六十八年(480),夏四月,南齐太祖萧道成,策王为骠骑大将军。王遣使余奴等,朝聘南齐,魏光州人,于海中得余奴等,送阙。”高句丽长寿王六十八年是北魏高祖太和四年,南齐高祖建元二年(480)。《南齐书》、《南史》也有相同记事,所以时间不存在异议。这一时期“三国”关系是南齐与高句丽有往来;北魏一方面对高句丽“报赐稍加”,另一方面责斥高句丽与萧道成往来;高句丽则一方面对北魏“贡献倍前”,另一方面暗通南朝齐萧道成。说明这一时期高句丽与北魏之间,关系微妙,北魏高祖时期,高句丽占据稍强的优势,北魏处于被动地位。

史料5:太和十五年,琏死,年百余岁。高祖举哀于东郊,遣谒者仆射李安上策赠车骑大将军、太傅、辽东郡开国公、高句丽王,谥曰康。又遣大鸿胪拜琏孙云使持节、都督辽海诸军事、征东将军、领护东夷中郎将、辽东郡开国公、高句丽王,赐衣冠服物车旗之饰,又诏云遣世子入朝,令及郊丘之礼。云上书辞疾,惟遣其从叔升于随使诣阙,严责之。自此岁常贡献。

史料涉及的人物分别是北魏高祖、谒者仆射李安,高句丽王琏、云。涉及的时间很明确,“太和十五年(491)”。这是《魏书·高句丽传》中少有的几个注明具体时间的史料,说明这一事件对高句丽和北魏的影响之大。这一时间在《资治通鉴·齐纪·世祖中》记为“永明九年(491)”《三国史记·长寿王本纪》,“(长寿王)七十九年(491)”。各类文献所记年代相同。至于北魏高祖拜高句丽王云的时间,应是“太和十六年(492)”、“永明十年”,“文咨明王元年”。三个事件是北魏对高句丽改换国王的一系列反映,特点有三:一是尊重故王琏,以“谒者仆射”具有宰相官职的官员去高句丽,追赠王琏为“车骑大将军、太傅、辽东郡开国公、高句丽王”。二是重视现任国王云,遣“大鸿胪”赠云“使持节、都督辽海诸军事、征东将军、领护东夷中郎将、辽东郡开国公、高句丽王”。三是并不信任高句丽国,要求以其“世子入朝”,以便加以控制。因此,可以看出,这一阶段,北魏既重视高句丽,又欲控制其发展。

史料6:正始中,世宗于东堂引见其使芮悉弗,悉弗进曰:“高丽系诚天极,累叶纯诚,地产土毛,无愆王贡。但黄金出自夫余,珂则涉罗所产。今夫余为勿吉所逐,涉罗为百济所并,国王臣云惟继绝之义,悉迁于境内。二品所以不登王府,实两贼是为。”世宗曰:“高丽世荷上将,专制海外,九夷黠虏,实得征之。瓶罄累耻,谁之咎也?昔方贡之愆,责在连率。卿宜宣朕旨于卿主,务尽威怀之略,扌前披害群,辑宁东裔,便二邑还复旧墟,土毛无失常贡也。”

这段史料是北魏世宗与高句丽使者芮稀弗的一段对话。“正始”是北魏世宗宣武帝元恪使用过的第2个年号,使用时间是504—508年之间,所以“正始中”为此时。《三国史记·高句丽本纪》记为“(文咨明王)十三年(504)”。由于《三国史记》成书较晚,且长寿王迁都平壤后的内容大多摘抄自中国史书,因此,《三国史记》的这段史料来自《魏书·高句丽传》。二者的区别是《三国史记》明确记载了这一事件发生的年代,文咨明王十三年,北魏正始元年(504),而《魏书·高句丽传》则只写作“正始中”,没有具体年代。那么,《三国史记》所记“文咨明王十三年(504)”,根据何在?查阅《魏书·世宗纪》中北魏正始年间的高句丽遣使情况,如下,“正始元年(504)夏四月辛卯,高丽国遣使朝献。”“正始三年(506)九月,高丽国遣使朝贡。”“正始四年(507)冬十月丁巳,高丽……等诸国,并遣使朝献。”可以发现,《三国史记》将史料6放置在“正始元年”记事中。但是否符合历史的真实,很难判断。如果真如《三国史记》所记,那么,它摘抄自《魏书·高句丽本纪》的这段记事,前提应写作“正始初”,而非“正始中”。另外,在《高句丽史籍汇要》一书中,作者在“史事汇编”中将史料6列入“正始四年”(507)[1]。当然,这样的编排有一定道理,毕竟“正始四年”还可以称作“正始中”,但没有史料依据,所以很难评说。

史料7:神龟中,云死,灵太后为举哀于东堂,遣使策赠车骑大将军、领护东夷校尉、辽东郡开国公、高句丽王。又拜其世子安为安东将军、领护东夷校尉、辽东郡开国公、高句丽。

史料涉及的人物分别是北魏灵太后、王云世子安。具体时间“神龟中”难确定,相关史料《梁书·高句丽传》记为“天监十七年(518)”、《魏书·肃宗纪》记为“神龟二年(519)”、《资治通鉴·梁纪·高祖》记为“天监十八年(519)”、《三国史记·文咨王本纪》记为“(文咨明王)二十八年(519)”。史料出现了比较复杂的年份。但是,除了《梁书·高句丽传》之“天监十七年”外,其他文献均记为公元519年,所以,“天监十七年”的说法有误。史料7中的“神龟中”当指“神龟二年”。

史料8:正光初,光州又于海中执得萧衍所授安宁东将军衣冠剑佩,及使人江法盛等,送于京师。

“正光”是北魏孝明帝元诩的第3个年号(520—525),“正光初”应指“正光元年”,公元520年。《三国史记·高句丽本纪》也记载了这一事件,“(安藏王)二年(520),春正月,遣使入梁朝贡。二月,梁高祖封王为宁东将军都督营、平二州诸军事高句丽王,遣使者江注盛,赐王衣冠、剑佩,魏兵就海中执之,送洛阳。魏封王为安东将军领护东夷校尉辽东郡开国公高句丽王。秋九月,入梁朝贡。”史料8还涉及到第三国南梁,萧衍在位48年(502—549),与高句丽也保持了友好关系。辑录“正光元年”之前,高句丽与南梁交往史料,如《梁书·武帝纪中》记载,“天监元年(502)四月戊辰,车骑将军高丽王高云,进号车骑大将军。”“天监七年(508)二月乙亥,以车骑大将军、高丽王高云,为抚东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天监十一年(512)三月庚申,高丽国遣使献方物。”“天监十五年(516)四月,高丽国遣使献方物。”《梁书·武帝纪下》记载,“普通元年(520)正月庚子,扶南、高丽国,各遣使献方物。二月癸丑,以高丽王世子安,为辽东将军、高丽王。”可以看出,高句丽自南梁建立之初就已得到南梁统治者的认可,它们每4年进行一次朝贡或册封的活动。而这一时间段内,高句丽与北魏又保持了友好关系。说明,高句丽在这一时间段内,政策较为灵活,与两国甚至多国都有交往。史料8只是北魏发现高句丽与南梁暗自通使的一个特例。

史料9:安死,子延立。出帝初,诏加延使持节、散骑常侍、车骑大将军、领护车夷校尉、辽东郡开国公、高句丽王,赐衣冠服物车旗之饰。

高句丽易主,新国王名延。《三国史记》载,他又名安原王,是安藏王之弟。“出帝”是指北魏显宗孝武帝元修(510—534),他在位3年(532—534),曾使用过3个年号,太昌(9个月)、永兴(1个月)、永熙3年(532—534)。他是北魏历史上最后一位皇帝,西魏谥号称“孝武皇帝”,东魏称他“出帝”。史料9中的“出帝初”是采用了东魏谥号,时间是指公元532年。这里有两点疑问:其一,为何《魏书·高句丽传》中使用了“出帝”,而非北魏显宗的年号?笔者认为,以魏收当时在朝廷的位置,他对北魏末年政局的混乱非常了解,显宗频繁更换年号,使这一时期的纪年出现了问题,所以对北魏显宗的年号避而不谈。其二,为何《魏书·高句丽传》不采用西魏谥号“孝武皇帝”的年号?笔者认为,《魏书》以北魏为正统,其次是东魏,而将西魏排斥于正统之外,所以,这是魏收“正统观”在史书撰写中的一个突出表现。

其他文献中与史料9相似的内容,还有《册府元龟·外臣部·封策一》,“西魏孝武永熙元年(532),高句丽王延为使持节、散骑常侍、车骑将军、领护东夷校尉、辽东郡公、高句丽王。”“永熙”是北魏显宗孝武帝的第3个年号,使用了三年(532—534),“永熙元年”显然是指公元532年。所以,上述史料的时间都相同,只是这里采用了西魏孝武帝的谥号。

史料10:天平中,诏加延侍中、骠骑大将军,余悉如故。

“天平”是东魏孝静帝(在位时间534—550)元善见的第一个年号,使用了4年(534—537)。翻阅文献,天平年间高句丽与东魏的交往,史料如《魏书·废出帝纪》,“永熙三年四月丙子,高丽国遣使朝贡。”《魏书·孝静纪》 ,“天平二年,是春,高丽、契丹,并遣使朝贡。”“天平三年,是岁,高丽国遣使朝贡。”“天平四年,是岁,高丽、蠕蠕国,并遣使朝贡。”由此看见,“天平”年号使用了四年的时间里,高句丽每一年都向东魏孝静帝朝贡,说明二者关系密切。“魏永熙三年”是“东魏天平元年”。既然如此,史料10中的“天平”中就不能判断其具体年份。对这一事件的记载,《三国史记·高句丽本纪》,“(安原王)四年(534),东魏诏加王骠骑大将军,余悉如故。”《三国史记》将《魏书·高句丽传》中的“天平中”,解释为“天平元年”。笔者认为,一方面采用“天平元年”有一定道理,东魏孝静帝刚即位,对周边政权有所册封,是很正常的表现;但另一方面,毕竟“天平中”不等同于“天平元年”,且很可能并非是元年。所以,这一说法值得商榷。史料11:讫于武定末,其贡使无岁不至。

东魏孝静帝在位17年,使用过四个年号,除前文中提到的“天平”使用了四年(534—537)外,还有“元象”使用两年(538—539)、“兴和”使用四年(539—542)、“武定”使用八年(543—550)。史料11中的“讫于武定末”,是指“天平中”到“武定末”之间的年份,大致时间段为公元537至550年之间。这一时间段内,高句丽向东魏朝贡相当频繁,17年间有15次朝贡记录,说明高句丽政策的变化。

二、魏丽关系分析

辨析了《魏书·高句丽传》中表现高句丽与北魏关系的11则史料,笔者发现二者之间存在战和交融的现象,但从北魏末期二者关系走向看,更趋向于友好交往。

第一,友好交往中暗含矛盾。

《魏书·高句丽传》涉及高句丽与北魏关系的9条,与东魏关系的2条。大致情况见下表:

《魏书·高句丽传》所见魏丽关系简表

由表可见,魏丽关系分为两个阶段,其一,公元435~532年之间,高句丽与北魏关系错综复杂,矛盾不断;其二,公元534~550年之间,高句丽与东魏关系友好。笔者着重分析高句丽与北魏关系。

高句丽与北魏的矛盾表现在三个事件:

首先,史料2的“魏燕战争”。李凭先生认为,“北魏灭北燕以后,高句丽接纳了流亡的北燕国主冯弘,北魏与高句丽的关系一度处于僵持状态。两年以后冯弘被杀,北魏与高句丽之间的紧张局势终结。”[2]“魏燕战争”是高句丽与北魏友好关系的转折,它对两国关系的走向产生了深远影响。

其次,史料3的“拒不纳女”。“魏燕战争”影响下,北魏与高句丽之间关系短时间内未能缓和,“双方的关系经历了25年的空白时期。直到文成帝朝,高丽才两番往北魏派遣贡使,但是双方关系依旧冷漠。从献文帝朝起,高丽向北魏遣使进贡的次数显著增多……延兴末年北魏文明太后要求和亲,却被高丽拒绝,这说明双方关系仍需磨合。”[3]“魏燕战争”影响之大,说明它作为划分高句丽与北魏关系的重要事件之一是合理的。

最后,史料4和史料8的暗通别国。“暗通别国”反映了高句丽的政策变化。“对高句丽方面而言,维护与强大近邻的和平关系相当重要。然而选取较长时段来分析高句丽政策走向的话,似乎并不愿意过分倾向于南北中国政权的任何一方,而是始终密切地关注北魏与南朝之间的力量变化,小心翼翼地转换自己的角色。”[4]史料4和史料8就是高句丽政策的直接反映。

第二,从《魏书·高句丽传》史料选取看魏丽关系的走向。

魏丽关系研究,时间上从424年起到550年止,涉及到北魏、东魏的7位皇帝和高句丽政权中的4位王。但依据上表,两国的矛盾集中于一个固定的时间段内,即公元436至480年之间。笔者发现,这一时间,恰是高句丽第20代王长寿王在位期间(413—491)。众所周知,长寿王在位期间,是高句丽历史上最强大的时期,其政治、经济、军事实力都达到了空前的强盛。

究其原因,还在于“魏燕战争”对高句丽的影响。“北燕官员阶层的迁入,可以完善高句丽的政治、经济制度,和龙城民户多以百工技巧著称,能够促进高句丽的工业、手工业的发展;和龙城外的农户则给高句丽人带去了先进的农业生产技术,而北燕武装部队的迁入,对提高高句丽军的素质、军队装备、战斗力起到决定性作用。”[5]高句丽实力逐渐增强后,对北魏可以拒命不从,就是自然而然的。

此种状态下,高句丽便对南北朝采取了不同的政策,以达到发展自身的政治目的。“臣贡北朝保证了辽东地区的稳定,使高句丽得以从容的解决自两晋时因一系列扩张而引发的内部问题。结托南朝又使其能够利用南北对峙的局面为自身的生存和发展增强保障。南北朝对其共同的册封使其在对周边民族和政权的征战中拥有了政治上和战略上的优势。……这些政策的执行实现了高句丽在南北朝时期的繁荣和强盛。”[6]因此,在高句丽长寿王统治时期,高句丽与北魏矛盾不断。而这种状况最终随着高句丽对外政策的演变而渐渐变得缓和。自长寿王之后高句丽王开始,友好交往成为两国关系的主流。

《魏书·高句丽传》反映魏丽关系的文字不足一千字,但已足够生动地记录了两国百年间的关系演变,既有“魏燕战争”的矛盾升级,又有北魏皇帝接见高句丽使者的对话内容,可见二者友好交往是主流,这代表了高句丽强盛时代为了自身发展需要而对中原王朝各政权的臣属与尊重。因此,可以说,《魏书·高句丽传》是学者研究高句丽与北魏关系的重要文献。

[1]杨春吉,耿铁华,倪军民.高句丽史籍汇要[M].长春:吉林人民出版社,1998.

[2]李凭.魏燕战争前后北魏与高句丽的交往[J].上海师范大学学报,2002,(6).

[3]李凭.魏燕战争以后的北魏与高丽[J].文史哲,2004,(4).

[4]房奕.高句丽向北魏遣使与相互关系的变迁[C]//传统中国研究集刊(第一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

[5]李辉.南北朝时期高句丽强盛原因试析[J].长春师范学院学报,2001,(4).

[6]祝立业.论南北朝时期高句丽王国的内外政策[J].社会科学战线,20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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