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知风格、性别与内隐语法学习关系实证研究

卜 伟

（马鞍山职业技术学院 外语系，安徽 马鞍山243031）

心理学家Reber于1967首次提出了内隐学习概念，[1]虽然这一概念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没有引起学者的足够重视，但随着对内隐记忆研究的深入，越来越多的学者开始将注意力转向内隐学习。内隐学习也成为了认知领域最为热门的课题之一。然而，在语言教育领域很少有学者对内隐学习进行深入研究，实证研究的范例就更少了，本文拟从内隐学习的概念入手，通过实证研究，探讨认知风格和性别对内隐学习效果的影响。

一、认知风格与内隐学习的概念界定

不同学者关于内隐学习有着不同的定义。Reber认为内隐学习是无意识地获得刺激环境的复杂知识的过程。[1]在内隐学习中，人们无意识地学会了控制他们行为的规则。Buchner等认为内隐学习是偶然获得的知识过程、可以通过有意或无意提取行为来评估。[2]Berry等在总结前人成果的基础上提出了内隐学习的定义：人们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显著地获得了关于复杂刺激环境的结构知识，而且获得的知识很难用言语表达。[3]虽然学者们对内隐学习这一概念的描述不尽相同，大多数学者基本认同内隐学习是在环境刺激下无意识地获得复杂知识的过程。基于此，我们将语法教学中的内隐学习定义为：学习者个体在语法教学环境中通过不断的环境刺激、无意识地获得较为复杂的语法知识的学习过程。

Jung在其《心理类型》一书中以人格为中心，提出人存在内倾型和外倾性两种不同的心理类型。[4]内倾型的人在评判外部事物时常常依靠个人的价值观和观点，而外倾性的人作出判断时常常依靠的是客观事实。Briggs等人在Jung研究的基础上从认知偏好的角度提出了人格类型测试问卷（MBTI），将人格类型分为四对：外倾—内倾，感觉—直觉、思维—情感、判断—知觉。[5]在这一分类中，人格类型和认知方式是一致的，如外倾—感觉—思维—判断型的人具有侧重对外部世界的认知、习惯于用感觉获取信息、对因果关系表现有强烈的兴趣、与环境交互作用时认知变化较少的特点。美国心理学家Witkin以认知为中心和出发点，用实验方法引入了场独立—场依存这一对概念。[6]Witkin在棒框测验（RFT）中发现有些受试者能迅速将棒调整到垂直状态，而有些受试者则不能。Witkin将这两种极端的受试者称为场独立者和场依存者。在镶嵌图形测验（EFT）中，场独立者能快速而准确地从复杂图形中找出简单图形，而场依存者在完成这项任务时表现较差。在具体的学习过程中，场独立者关注学习目标本身，对周围环境并不敏感，他们通常自控能力较强，喜欢独立思考；场依存者则对学习目标所处的环境很敏感，自控能力较差，乐于合作学习。Witkin的场独立—场依存观点是目前在实验研究中使用最广的分类法，鉴于本研究的目的之一是揭示不同认知风格的学习者内隐语法学习差异，研究采用了场独立—场依存这一分类方法。

二、实验研究

（一）研究对象

笔者邀请了自己所在高校的307名学生参加了镶嵌图形测试。在将高考原始分转换成标准分后，将标准分大于60的51名学生认定为场独立者，标准分小于40的60名学生则是场依存者，其余为场中间者。最终确定了场依存者、场中间者、场独立者各30人作为研究对象，其中女性场独立者、场中间者、场依存者分别为12名、14名和19名，男性场独立者、场中间者、场依存者分别为18名、16名和11名。

（二）研究工具

本研究采用的研究工具主要包括认知方式镶嵌图形测验、前测试卷和后测试卷。前测试卷是由笔者在学生高中所学语法的基础上编制而成，试卷共100题，涵盖了主谓一致、虚拟语气、倒装等常考点和难点。在前测结束后第五天，笔者将部分被试者重新召集起来将前测试题重做（试题顺序已被打乱），结果显示两次测试结果的相关系数为0.962，具有较高的再测信度。

认知方式鉴定采用的是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的《认知方式镶嵌图形测验》，该测验的信度和效度分别为0.9和0.49，是一份较为权威的认知风格测验卷。[7]

后测试卷的测试内容主要是大部分学生在入学时尚未掌握的语法内容，试卷共设有100题，该试卷的再测信度为0.936，达到可接受标准。

为了获取更加准确和全面的信息，笔者在前测后和实验前期对20名学生（9名男生，11名女生）进行了访谈，访谈的主要目的是弥补镶嵌图形测验可能存在的误差。根据学习者的认知特点进一步确定认知风格。同时也借助访谈的机会，了解学生的学习需求和学习习惯，为下一步的实证研究夯实基础。

（三）实验过程简介

根据前测和学生访谈结果，笔者制定了为期一个学期的语法教学实验。教授内容的重点是学生没有掌握的较难语法点，如虚拟语气、定语从句等。在具体的教学设计方面，首先让学生阅读含有相应语法规则的语言材料，理解语句或段落的意思，让学生重点归纳材料里涉及到的语法点，必要时通过加粗、下划线等形式引起学生的注意，并鼓励学生找出类似的句子，总结语法规则。教师根据学生总结的语法规则的对错，进一步扩充材料，用语言材料来强化或更正学习者总结的规则。在整个教学过程中，教师不使用语法术语、不讲解语法规则。

（四）数据收集与分析

前测试卷于2012年9月新生入学后，立即发给学生。在实验结束后的一个星期内受试者接受了后测。为了保证所有的实验对象能认真地对待前测试卷和后测试卷，笔者在测试前告知受试者前测试卷的成绩将计入平时成绩，后测试卷的成绩则作为期末考试的最终卷面成绩记入学习档案。最终，前测和后测试卷全部收回。研究所用的统计软件是SPSS19.0。

三、结果与讨论

（一）前测结果分析

从表1中可以看出，三种不同认知风格的学生中，以场中间型的得分最高、场依存型次之、场独立型得分最低，但不同认知风格的学生前测得分普遍不高，英语语法基础较差（M＝53.87，55.03，54.43，SD＝4.34，6.30，6.93）。单因素方差分析（One－Way ANOVA）结果（表2）显示，不同认知风格的学习者在前测英语成绩上没有显著差异（F[2，87]＝0.287，p＝0.751＞0.05）。

表1 不同认知风格学生前测成绩描述性分析结果

表2 不同认知风格学生前测成绩单因素方差分析结果

独立样本T检验结果（表3）表明，女生在前测成绩（M＝54.78）上虽然高于男生（54.11），但他们之间没有显著差异（t＝0.53，df＝88，p＝0.60）

表3 男、女学生前测成绩独立样本T检验结果

为了检验不同性别、不同认知风格的学生在前测成绩上的区别，我们将学生细化为6组：女性场独立者（FFI）、女性场中间型（FFM）、女性场依存型（FFD）、男性场独立型（MFI）、男性场中间型（MFM）和男性场依存型（MFD）。从表4中可以看出，六组学生在前测成绩上并无显著差异（F[5，84]＝0.261，p＝0.93＞0.05）。

表4 性别、认知风格不同的六个小组前测成绩单因素方差分析结果

（二）后测结果分析与讨论

经过一个学期的内隐学习，笔者对参加实验的学生进行了后测。单因素方差分析结果（表5）显示，不同认知风格的学生内隐学习成绩存在显著差异（F[2.，287]＝15.31，p＝0.00＜0.05）。Bonferroni事后检验结果显示，场独立型学习者的内隐学习成绩显著高于场中间型（MD＝6.27），场中间型学习者的成绩显著高于场依存型（MD＝5.63）。结合访谈结果，我们认为场独立者之所以在内隐成绩方面表现优异，可能是因为他们更擅长独立思考、乐于分析、对抽象的理论感兴趣、善于找出事物内部联系，认知改组能力强。这些对于内隐语法学习尤其重要。而场依存型者在上述几方面表现较差。这很可能是内隐语法教学的特点所致。

表5 不同认知风格学生后测成绩单因素方差分析结果

从表6可知，女生的内隐学习成绩高于男生且达到了显著水平（MD＝7.02，p＝0.00＜0.05）。这可能是女生自身的学习特点导致的：总体上而言，女生细心、容易观察到语法示例中细微的差别和变化。在具体学习策略使用方面，女生使用元认知策略和补偿策略要显著高于男生，这也使得她们在内隐学习过程中，能更好地计划、监控、评估自己的学习过程，进而提高学习成绩。

表6 男、女生后测成绩独立样本T检验结果

6个小组进行描述性和单因素方差分析结果（表7、表8）再一次验证了上文的结论，女生场独立型得分最高且与女性场依存者和所有认知风格的男生差异显著（F[5，84]＝16.25，p＝0.00＜0.05，MD＝15.79，10.75，17.29，22.78）；女性场中间者的得分显著高于女性场依存者；男性场中间者和男性场依存者（F[5，84]＝16.25，p＝0.00＜0.05，MD＝8.30，9.80，15.29）；男性场独立者的得分显著高于男性场依存者（F[5，84]＝16.25，p＝0.00＜0.05，MD＝12.03）。这充分说明在内隐语法学习中，独立性较强的女生更容易成为优秀的学习者。

表7 性别、认知风格不同的六个小组后测成绩描述性分析结果

表8 性别、认知风格不同的六个小组前测成绩单因素方差分析结果

值得注意的是，通过配对样本T检验，我们发现无论是场依存型者、场中间型者还是场独立型者，在经过两学期的实验后，都取得显著进步（p值均为0.00＜0.05）。只不过和场独立型相比，场中间型和场依存型的进步幅度没有那么大。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不同性别的学生身上（p值均为0.00＜0.05）。

四、结语

通过实证研究和数据分析，可以得出如下结论：

第一，在内隐语法学习中，场独立型学习者更容易取得好的成绩，其次是场中间型，最后是场依存型。场独立性越强，对内隐学习越为有利。

第二，女生由于自身的学习和策略运用特点的优势使他们和男生相比，在内隐学习中更容易取得成功。

第三，女生场独立者在六类学习者当中是最为优秀的内隐语法学习者，而男生场依存者则在内隐语法方面得分最低。

研究存在的不足与今后纵深研究的建议：

研究对象仅限于大一学生，且大多来自安徽，若能将研究对象扩大其他年级和省份，实验结果将更加有说服力。

正如上所提到的一样，认知风格有很多维度，场独立—场依存只是其中的一种，如果能将其他维度也融入到内隐语法研究中，必然会加深对这一问题的理解。

[1]Reber A S.Implicit Learning of Artificial Grammars[J].Journal of Verbal Learning and Verbal Behavior，1967（6）：317－327.

[2]Buchner，A.，＆Wippich W.Differnces and Commonalities Between Implicit Learning and Implicitmemory[M]//InM.Stadler＆P.Frensch （Eds）.Handbook of Implicit learning.CA：Thousand Oaks Sage Publications，1998：115－126.

[3]Berry.Implicit Learning：Theoretical and Empirical Issues[J].Lawrence Erlbaum Associates，1993（3）：136－139.

[4]Jung.C.G.Psychological Types[M].Princeton，New Jersey：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1971.

[5]S.R.Briggs.Handbook of Personality of Psychology[M].San Diego，CA：Academic Press.1997.

[6]Witkin，H.Goodenough，D.Field－dependence and Interpersonal Behavior[J].Psychological Bulletin，1977（84）：661－689.

[7]孟庆茂，常建华.关于《镶嵌图形测验》评分方法及部分常模的修订[M]//谢斯骏，张厚粲.认知方式——一个人格维度的实验研究.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88：278－2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