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动画“怪现象”

杨泳

摘 要：中国动画有其“奇怪”的一面，政府的倾向性扶持力度和动漫作品的质量是不成正比的。本文着重讨论了中国动画独有的“怪现象”，以及探讨解决之道。

关键词：中国动画；暴利行业；动漫文化产业

1 中国的动画片

中国动画这个词随着国家对动漫产业的大力扶持正令越来越多的人刮目相看。十几年前我们大多数人对中国动画片的看法还停留在《大闹天宫》《哪吒闹海》的印象。不容否认这“两闹”占据的最高水平几十年，尤其是《大闹天宫》至今也未有作品可以代替它的地位。当然，也有《小蝌蚪找妈妈》等水墨动画为代表的美术片在国外频频获奖。但也无法替代《大闹天宫》在几代观众心目中的地位。这当然是万氏兄弟为代表的中国动画片的光荣，同时也是当今动画人的耻辱，几十年了我们拿得出手的就这么几部。模式复制于《猫和老鼠》《宾尼兔》的《喜羊羊与灰太狼》的成功实属其中的凤毛麟角。

刚改革开放的那几年，各国的动画作品蜂拥而至。特别是日本、美国动画的引入一时间屏幕是充斥的都是日式、美式的动画人物。以至于国家广电总局做出《广电总局关于进一步规范电视动画片播出管理的通知》，自2006年9月1日起，全国各级电视台所有频道在每天17：00至20：00之间，均不得播出境外动画片和介绍境外动画片的资讯节目或展示境外动画片的栏目。合拍动画片在这一时段播出，需报广电总局批准。各动画频道在这个时间，必须播出国产动画片或国产动画栏目。而在此之前据调查80%的中国青少年喜欢美国和日本的动画片。^[1]

一时间不论其他人怎么看，中国动画业内一致叫好，认为迎来了中国动画的“春天”。但是用什么来填补呢？实在想不出什么，对了“孙悟空是万能的”。几十个翻拍自《西游记》的动画片应运而生。施耐庵老先生做梦也不会想到他会对中国动画的巨大贡献。不能总拍孙悟空吧，那就山寨其他国家的动画片加上“自己的故事”。例如，完全按好莱坞（准确地说是迪士尼）的路子来。你来明星配音，我学。你玩百老汇歌舞剧，我也学。最后把个动画片拍成了MV，居然还广受好评。中国观众真是善良，糊弄你还给鼓掌。

电视台的动画缺口就更大。一部《蜡笔小新》的两个山寨版居然在国家级电视台同时播放。原来电视台不播《蜡笔小新》是为了给这二位腾地儿啊。在内容上也是以“打”为主。前几年是美式日式动画天下有人认为孩子的暴力行为早熟行为是国外动画带来的。那好吧现在都是国产片的天下了，孩子看到的是依然是暴力。《蓝猫》如此，《西游记》《喜羊羊》更如是。朋友三岁的小男孩天天叫着“我要杀了你！”问其父母原因何在？答曰：“全是动画片闹的，全是打打杀杀。《西游记》一两句话不合就把妖精打死，所以孩子就是这样学会的”。

这次你还怪外国动画吗？当然，我们说动画片不一定是拍给孩子看的。但是不容否认的是中国动画的观众绝大多数是未成年人。中国电影不分级，我能理解，动画片也不分级吗？专做国际发行Delphis Film公司华裔总裁周晓娟接受《文化月刊-动漫游戏》杂志采访时谈道：中国制片商常说一部作品老少皆宜，这种说法属于宣传词汇，在项目设计和论证过程中，西方的制片人一般都会确定一个明确的第一受众群，并据此联系负责这种电视时段的电视台的负责人。你必须说清楚你的影片是适合0～3岁的婴儿，还是3～5岁的少儿，还是6～8岁的儿童的，还是9～12岁的孩子。这个分得非常细致。我们国内的行业整体缺乏对影片受众的研究，这使得我们在和西方购片商对话的时候，缺乏一个基准的平台。比如我们认为很健康，很绿色的国产动画，在对方眼里可能充满了暴力和不健康的东西；比如我们眼中的儿童动画《猫和老鼠》，在西方人眼里是部成人动画等等。中国目前很多的动画从形象设计上来看是儿童化的，但内容太成人化，就是说衣服和身体不搭配。所以我觉得既然我们要进行海外发行，就要对包括西方在内的各个市场进行全面系统地了解和研究。^[2]

2 中国动画的怪圈

中国动画片是个暴利行业！看到这你可能不同意我的观点。小孩子看的动画怎么成了獲取暴利的工具？遗憾的是这是事实。央视动画频道23时至次日凌晨1时推出《动漫星空》栏目，孩子都睡了播给谁看？

据《半岛都市报》14日报道，《动漫星空》制片人刘传治日前在青岛参加一动漫论坛时表示，该栏目很大程度上是针对各地的补贴政策而设置的。《动漫星空》动画片的播出是一种“赠予”的形式，即动画制作方与央视签订合同，同意该片在央视免费播出。自2004年国家大力扶持动漫产业以来，全国各省市都出台了相关扶持政策。杭州、苏州、南京、常州、无锡、青岛等10多个城市都设置了一项专门的“播出奖励”，且各地标准颇为相似：在地级市以上播出的二维动画奖励500元/分钟，三维1000元/分钟，上限为100万元；在中央台播出的，则在此基础上翻倍，上限为200万元。其中，以南京的奖励最高，其在中央台播出的，按二维2000元/分钟、三维3000元/分钟予以奖励。^[3]

北京市广电局副局长李春良在“2010年北京卡酷动画卫视原创动画项目推介会”上透露，由北京市政府新近出台的《北京市关于支持影视动画产业发展的实施办法（试行）》将于明年1月1日起正式实施。办法明确规定，本市原创动画一旦在中央电视台播放，并且收视率排名频道前十位，最高可获得每分钟2500元的奖励补贴。^[4]

《昆明市鼓励和扶持动漫产业发展办法（试行）》第四条也规定：本市动漫企业创作、在本市申报、国家广电总局批准制作发行并已播出的原创动画片，经专家组评审，根据质量和播出影响力，在本市电视台首播的，按二维动画片每分钟800～1500元、三维动画片每分钟1500～2500元标准奖励企业，每部片子奖励上限为100万元；在中央台首播的，按照每分钟二维1500～2500元、三维2500～3500元标准奖励企业，每部片子奖励上限为200万元。第五条还规定： 本市动漫企业创作、在本市申报、国家广电总局电影局批准制作发行并公映的原创动画电影，根据社会影响力，按照制作成本的10%～15%给予奖励，奖励上限为200万元。明白了吗？对于一些打着本土、原创的旗帜的动画制作公司来说。只要能“公关”进电视台尤其是央视，那你就稳赚。质量什么的、有没有人看什么的都不重要。政府会买单。随随便便就有几百上千万的纯利。

网络上很火的《很幽默又很扯淡的中国动画》讲了这样一个“笑话”：某人有本金40 万。于是，他拿着30 万找了一家动画制作公司做了一部300分钟的动画，又拿10 万贿赂各家电视台的负责人。他拿着这些播出记录找到省里。省里下拨给他奖励资金300 万。在短短的不到半年的时间里，本金翻了10倍！^[5]谁有动画赚得多啊。（对了，“中国动画”。）这和骗取扶贫资金有什么区别啊。研究了政府的扶持条件发现三维的比二维的赚得多，于是找几个会技术的就敢上马项目。渲染几个背景效果图就算3D，人物不会动甚至干脆就用木偶代替，还美其名曰：民族特色。投个几万、几十万就干说投资上千万。票房怎样？观众评价怎样？不管，反正最后有人买单。

中国动画教育也是如此。什么学校都可以办动画（动漫）专业。教师大都是学计算机、学环艺的改行来的。随便在国外国内请个三流制作公司的四流制作人员就可以起个“坛”做个讲座，在各地、各大学校“巡回演讲”，赚个盆满钵满。国内这几年以动漫节为名义的活动也是在各地开花。办动漫节就像办食品街。靠的是政府扶持、企业赞助、买卖门票，收了摊位费，办个COSPLAY就算动漫节了。有没有真正推广了什么没有人关心，对推广动漫文化更没人关心。

3 中国动画片出路在哪儿

说了中国动画那么多的负面。其实凭良心说中国动画以及中国动漫产业现在是历史上最好的时期。国家扶持、观众喜欢。怎样走可持续性发展的道路是中国动画人必须考虑的。有的时候“捧杀”和“棒杀”一样可怕。下面谈谈中国动画未来发展道路。

（1）引进优秀外国动画片。政策扶持是好事，但是其漏洞容易被某些人钻空子。国家相关部门在考虑出台相关政策的同时应该怎样才是正确的扶持方法。外国的动画片的进口并不可怕。中国1994年，中国电影行业引进分账式大片（box office spilit）当时中国电影界一片惊呼，“中国完了！”现在中国电影完了吗？不是反而有了“鲶鱼效应”后“活得”更好了吗。只要严格把关，剔除糟粕，把真正好的动画片介绍给中国观众。要让中国动画知道自己竞争。

（2）推进动画片分级制度建立。不管电影分不分级，动画片是一定要的。“打打杀杀”及“武侠”动画不是不好，而是在错误的时间播了错误的影片。鉴于我国动画片观众群的分类情况，应该按年龄分为：适于全年龄观看、适于几岁观看、需要家长陪同观看及推荐成人观看等。

（3）合理扶持动画片创作。中国民间有大量爱好动漫文化及动画片制作的爱好者。靠着网络推广着作品及自己。政府可以设置一些政府专项基金来专门帮助这些动漫爱好者来实现自己的梦想。甚至可以以制作公司的名义来对他们进行集合，进行集体创作。要知道，真正商业动画影片是很难有一个人的力量完成的。这比扶持那些直接以经济利益为第一目标的制作公司要有意义的多。

（4）大力发展动漫文化产业建立。推广动漫文化产业的建立并不是今天才提出来的。但是建立和有序建立还是有区别的。与其建立产业园养着几个靠政府政策活着的动画公司，不如建立以制作为主的电影工业加工模式。简单地说就是任何企业、個人都可以带着作品或创意来，通过调查评估，从技术上资金上进行帮助。

当然，还要提高动画作品的衍生产品（周边产品）的开发和商用。成熟的动漫产业大约70%～80%靠的是衍生产品。由广州原创动力生产的动画电影《喜羊羊与灰太狼》票房，创下国产动画的票房纪录。形成1年2500万元的衍生产品产业链。（这不包括盗版及在商品上违规侵权使用）动画创意产品的盗版及在商品上违规侵权当然需要法律的保护。但是我们在实际生活中发现正是这些出现在文具、食品、玩具上的“山寨版”给《喜羊羊与灰太狼》等动画影片做了最好的宣传。所以作为动画片生产企业适时适度的牺牲一些利益，往往可以获得更大的意想不到的收获。当然这只是在特殊时期的特殊做法，动漫产业要健康发展最终还是要走知识产权保护道路。学习迪士尼、宫崎骏的做法从动画到主题乐园再到商业产品开发。总之，中国动画虽已走出低谷。但要形成真正的可持续发展的动漫产业还任重道远。最后要依靠的最终还是我们动画人自己的努力。

参考文献：

[1] 俄罗斯《新闻时报》[N].2006-8-15.

[2] 中国动画片的海外发行任重而道远——专访Delphis Film公司华裔总裁周晓娟[J].《文化月刊——动漫游戏》杂志，2010（09）.

[3] 央视23时播动画惹争议 制片人承认：为补贴[DB/OL].http：∥jsxdky.com.

[4] 北京市原创动画每分钟最高奖2500元[DB/OL].http：∥www.tsinghuadmpx.com.

[5] 很幽默又很扯淡的中国动画[DB/OL].http：∥blog.sina.com.cn/zgdh2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