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主义与晚清民族国家认同*——以梁启超为中心的考察
2013-08-15周宁
周 宁
(安徽财经大学 历史文化研究所,安徽 蚌埠233030)
民族主义是从西方传入的一种重要政治思潮。晚清的知识分子基于不同的政治立场对其作出了不同的理解,对民族国家的认同和晚清政局的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本文不揣浅陋,以期在前人研究基础上作进一步的探讨①有关梁启超民族主义思想的研究,参见闫伟杰《梁启超民族主义思想研究述评》,《中共福建省委党校学报》2011年第7期。概言之,前人对于梁启超民族主义思想研究主要集中以下几个方面:其一,对梁启超民族主义思想演变的过程研究;其二,对梁启超民族主义思想内涵的横向研究;其三,对梁启超民族文化主义内涵的专题研究;其四,对梁启超民族主义思想的价值研究;其五,对梁启超民族主义思想的比价研究。。
一、种族与文化:两种民族主义的冲突
20世纪之交,梁启超在中国思想界吹响了民族主义的号角。在《国家思想变迁异同论》一文中,他充满激情地指出,“今日欧洲之世界,一草一石,何莫非食民族主义之赐。读十九世纪史,而知发明此思想者,功不在禹下也”,并且认为“凡国未经过民族主义之阶级者,不得谓之国”[1]。面对西方列强不断加深的入侵,梁启超高呼,“速养成我所固有之民族主义以抵制之”[1],“今日欲抵挡列强之民族帝国主义,以挽浩劫而拯生灵,惟有我行我民族主义之一策”[1]。梁氏鼓吹民族主义源于对西方历史的考察,认为民族主义是西方富强的关键,希望通过民族主义促成国内团结以便更好地抵御外辱。然而,梁启超对民族主义的定义却充满了歧义:“民族主义者何?各地同种族、同言语、同宗教、同习俗之人,相视如同胞,务独立自治,组织完备之政府,以谋公益而御他族是也。”[1]“同种族、同言语、同宗教、同习俗”,指的是汉族,抑或更宽泛意义上包容满汉的大种族,这都要取决于时人的不同理解。
晚清政局动荡,国势衰微,满洲异族身份不断凸显,先进的知识分子常把民族和种族当作等同概念使用,民族主义在很大程度上被理解为种族主义。章太炎说:“民族主义,自太古原人之世,其根性固已潜在,远至今日,乃始发达。”[2]这就把近代的民族主义混同为传统的种族主义。从一般意义上讲,种族区分标准一是重血统,二是重文化。传统的“华夷之辨”更多的是从文化上立言,所谓“诸侯用夷礼则夷之,近于中国则中国之”。夷夏的地位随着文化的升降而发生变化。但是也应当看到以这样一种平和的心态看待种族关系,多是在政局稳定且民族矛盾不甚尖锐之时。清朝末年,政治腐败,外患严峻,国人对政府日益失去信心,满族入主中原的“异族血统”身份也就逐渐凸现。
早在梁启超鼓吹民族主义同时,就有了满洲异族身份的言论:“今所谓朝廷者,乃鞑靼之种,其部居于满洲长白山之下,在万里长城之外,本与我中国黄帝之子孙不同种族者也。”[3]“我国人言为外国之奴隶之耻而不知为满洲奴隶之耻,日言排外种而不知排满洲之外种。满洲之盗我中华也,二百八十年于兹矣。……考其种类,乃居我国之东北,种原鞑子,国号满洲,地极苦寒,不利五谷,无教化,无礼义。”①参见《义和团有功于中国说》,清议报全编,第十六册。一些激进的排满主义知识分子从汉种族主义意识出发甚至提出了“中国亡国论”的观点:“夫中国之为印度、波兰也,二百年于兹矣。今试问之曰,中国之政府何在矣,曰满洲。夫既亡中国,而政府乃满洲也,岂吾神明之胄乃与彼鞑靼浑乎,不然则汉种乃游牧水草者也,不然则奴隶也。”[4]他们把当今的国家看成是满洲的国家,当今的政府看成是满洲的政府,面对西方列强的侵略,他们不仅没有同舟共济的危机感,反而袖手旁观冷眼观望乃至幸灾乐祸助其灭亡:“幸而使支那将亡也,如其军备足,财用富,电线如丝,铁路如织,如彼俄也,则汉种乃真永永沉沦,永永糜坏,而无振兴之日矣”[4]。对比中西,他们甚至以为“夫以言乎文野,则彼毳毡之俗较其欧西为何如矣?以言乎智愚,则彼游牧之习较欧西为何如矣?同一奴也,与其为野者、愚者之奴,则盍为智者、文者之奴矣”[4]。他们高呼“不亡则兴、不兴则亡之言,断不能施之于支那;以言支那,则亡之乃兴,乱之乃治也。……支那欲立新国乎,必自亡旧始”[4]。
高涨的种族排满舆论一度使梁启超深受影响。在致孙中山信中,他不得不表示,“夫倒满洲以兴民政,公义也”[1]。1902年梁启超思想更趋激进。在《新民说》中,他宣称国民要养成国家思想,对于外族而知有国家。然而耐人寻味的是,这里的外族不是西方列强,而是历史上入主中原的少数民族。他追溯中国历史,悲痛地指出:“计自汉末以迄今日,凡一千七百余年间,我中国全土,为他族所占领者三百五十八年,其黄河以北,乃至七百五十九年。”[1]同年梁启超发表《新史学》,更明确表示应当以种族主义定历史上王朝之正统:“若夫以中国之种族而定,则诚爱国之公理,民族之精神,虽迷于统之义,而犹不悖于正之名也。而惜乎数千年未有持此亦为鹄者也。”[1]应当说,梁启超的这种种族主义思想与其幼年教育有很大关系。在《三十自述》中,他声称:“四五岁就王父及母膝下授四子书、《诗经》,夜则就睡王父榻,日与言古豪杰哲人嘉言懿行,而尤喜举亡宋、亡明国难之事,津津道之。”[1]“戊戌变法”失败后,梁启超流亡日本,渐对清廷失去信心。流亡期间他系统阅读了伯伦知理的民族主义学说,种族主义思想开始逐渐表露。梁启超的这种激进思想倾向曾引起师友不满,康有为多次致信进行责难,但很长一段时间,梁始终不为所动,并再三解释种族排满的原因。在致康有为信中,他说:“今日民族主义最发达之时代,非有此精神,决不能立国,弟子誓焦舌秃笔以倡之,决不能弃去者也。而所以唤起民族精神者,势不能不攻满洲。”[1]1903年梁启超思想转向保守,然而笔间还时常流露出强烈的种族主义排满情绪:“今年癸卯也,由孔子而来至于今,为癸卯者仅四十一而已。其远焉者切勿论,自今日而逆溯之二百四十年前,所谓第三十七癸卯者,为康熙二年,其前一年,则明桂王被害于缅甸,郑成功卒于台湾之岁也;自彼癸卯以后,中国民族始无复有尺寸土。”[1]
与大多数排满主义者不同,梁启超的排满是不得已之举,维护国家统一、造就强大国家、抵御西方列强的入侵才是更大的目标,一旦两者发生冲突,他会毫不犹豫地收回前者。1903年是梁启超政治思想发生重大变化的一年。对种族排满造成国家分裂后果的严重担忧、伯伦知理的国家至上学说以及对美洲大陆的亲身考察使梁启超逐渐疏远了种族主义的排满主张,先前的“民族主义”提法也日益被“国家主义”、“国家至上”等口号所取代。
应当指出,梁启超的担忧和态度转变不能视为突然之举,种族主义的排满确实引发了严重后果。以著名的排满主义者章太炎为例,在《正仇满论》中,他为辨别种族的亲疏,甚至不惜以日本为据进行比较:“夫自民族言之,则满、日皆为同种,而日为同族,满非同族,载在历史粲然可知。自国民而言,则日本隔海相对,自然一土,而满洲之在鸡林靺鞨,亦本不与支那共治,且文字风俗之同异,则日本先有汉字,而后制作和文,今虽杂用,汉字犹居大半,至满洲则自有清书,形体绝异。若夫毡裘湩酪之俗,与日本葛布鱼盐,其去中国,孰远孰近,然则日亲而满疏断可知矣。”①章太炎.正仇满论[J].国民报,1901,(4)。为建立汉人的国家,他甚至主张满汉分治,满人退居关外,汉人谨守关内:“自渝关而外,东三省者,为满洲之分地;自渝关而内,十九行省者,为汉人之分地”①,“以神州之奥博,地邑民居,殷繁至矣,益之东方三省,愈泯棼不可理。若以汉人治汉,满人治满,地稍迫削,而政治易以精严”②章太炎,《排满平议》,民报,第二十一期。。
梁启超清醒看到了这种言论的后果,试图对激进的种族主义进行修正。他说:虽然民族主义为有识者所认同,但“持之过偏,以谓民族为建国独一无二之源泉,推其意,一若地球上之邦国,必适从于民族之数而分立,此又暗于实际之论也”[5]。“国家所最渴需者,为国民资格。而所以得此国民资格者,各应于时势而甚多其途也”[5]。他还进一步指出,“两年来世论之趋向,殆由建国主义,-变而为复仇主义”,“其在一人-家之仇,而曰:身可杀,家可破,仇不可不复,是所宜言也;其在一国之仇,而曰:国可亡,仇不可不复,则非所宜言也”[5]。
二、排斥与融合:从民族主义到国家主义
1903年前后,西方传来的单民族国家理论为排满主义者更增添了论说的依据。梁启超可以说是此理论的始作俑者。如前文所述,梁启超认为“凡国未经过民族主义之阶级者,不得谓之国”,并指出“知他人以帝国主义来侵之可畏,而速养成我所固有之民族主义以抵制之,斯今日我国国民所当汲汲者”,其经由民族主义建立强大国家的呼吁已跃然纸上。但民族的内涵与所指却不甚明了。次年叶恩在《上振贝子书》中第一次明确提到了单民族国家理论:“近世欧洲意大利之独立,日耳曼之联邦,皆以同一种族,建一国家,民族主义之势力,大振于以往之政治界。吾国之不振,非欧族使之然,自族不能建国家之故也。”[6]但其用意却不是反满,而是号召满汉团结共同抵御外辱:“今日列强并立,无不以民族帝国主义为方针,故其国民团和,视国家为一体,兢兢焉与万国争强。今满汉也,皆黄种也,同一民族则宜团为一体,不宜歧视。”[6]从汉满皆为黄种推定满汉乃同一民族,进而鼓吹包容满汉的单民族国家,在注重血统强调种族区分的20世纪初无论如何都缺乏足够的说服力,非但不能起到平息反满舆论一致对外的目的,反而给排满主义者提供了有力的论辩武器。他们和叶恩一样强调民族主义是西方国家统一强大的重要原因:“近日世界之大事变,推其中心,无不发于民族主义之动力,意之独立统一是也,德之联邦是也,希腊、罗马尼亚之独立是也。……故十九世纪,实为民族国家发生最盛之时代。”[7]“地球上民族建国主义,膨胀鼓荡,贯注于国民之脑球者,历数世纪于兹也。试一披近周之历史,其建伟特之事业,震天之功勋,足以辟易环球,泣鬼神而昭日月者,曷一非民族主义之灵光。”③《立宪驳议》,复报,第五期。他们和叶恩一样认为国家必须建立在单民族的基础之上:“是故民族建国者,以种族为立国之根据地,以种族为立国之根据地者,则但与本民族相提携,而不能异民族相提携,与本民族相固着,而不能与异民族相固着”,“盖必其族同也,夫然后其国可以立,可以固”①《民族主义之教育》,游学译编第十期。。但他们言下的民族却与叶恩有着完全不同的意义。他们十分注重民族的血统、风俗以及历史文化的传承,认为凡可以为民族国家国民之资格者,“必其思想同,风俗同,语言文字同,患难同。其同也,根之于历史,胎之于风俗,因之于地理,必有一种特别的团结不可解之精神”[8]。而当今的满汉泾渭分明,乃“种类不同,血系不属,文化殊绝之二族”[9]。“在满洲政府之方面言,其视汉土本傥来之物,割弃土地,丧失主权,原无顾惜,人民疾苦,更不相关;在汉人方面言,无历史遗传之感情,而欲官吏效忠政府,无民族团结一致之感情,而欲军士舍身报国,此皆必不可得之数也。”[10]因而他们鼓吹的单民族国家,只可能是在驱除满洲基础上的汉民族国家:“汉之不能容满,亦犹夫满之不能资汉。……如有良知,思恢复我族之权利,断不得不颠覆漠视汉人、势不两立之满洲政府,而建立皇汉民族新国家。”[10]
排满主义者利用西方的单民族国家理论在民族问题上大做文章,使保皇党和此后的立宪派陷入了被动境地。康有为被迫首先作出回应,在《辨革命书》中,他也以民族立论,不过在他看来,民族的区分应以文化作为标准,所谓“中国夷狄无常辞,从变而移,当其有德,则夷狄谓之中国,当其无道,则中国亦谓之夷狄”[11]。当今的满洲“其教化文义,皆从周公、孔子,其礼乐典章,皆用汉、唐、宋、明,与元时不用中国之教化文字迥异,盖化为一国,无复有几微之别久矣”[11]。即使从血统上说,满洲也不能算作异族,因为根据《史记》的记载,匈奴的先祖田淳维乃夏后氏的后代,在殷商时期才来到北方以放牧为生,因此包括满洲在内的所有北方民族都是华夏族的子孙[11]。梁启超亦有类似言论,他说:“中国同化力之强,为东西历史家所同认。今谓满洲已尽同化于中国,微特排满家所不欲道,即吾亦不欲道。然其大端,历历之迹,固不可诬矣。大抵北虏之同化于我也,稍难。而东胡较易。金元清之比较,盖昭然矣。元则九十年率其游牧之俗,金清则一入中原,而固有之特质顿丧焉。今关内之满人,其能通满文,操满语者,已如凤毛麟角。故如伯氏之说,虽谓满人已化成于汉民俗可也。”[5]“夫满洲自二百余年前,不能认之为我同族,此公言也。其顺、康、雍、乾间诸雄主,不欲彼族之同化于我,亦其本心也。无奈何社会现象之公例,彼受同化作用之刺戟淘汰,遂终不得不被同化于我。”[5]在强调民族融合的基础上,梁启超进一步提出区分小民族主义的大民族主义学说。“小民族主义何?汉族对于国内他族是也。大民族主义何?和国内本部属部之诸族以对于国外之诸族是也。”[5]他认为“吾中国言民族者,当于小民族之外,更提倡大民族主义”[5]。康梁的反驳并不能从根本上扭转不利的局面,无论是康有为的满汉一家说,还是梁启超的大民族主义,都还残留着浓厚的单民族国家理论色彩,其最终的目的都不外乎通过论证满汉一体消除满汉的纷争。随着论战的延续,梁启超逐渐认识到民族主义在满汉严重对立的情况下是一种不合时宜的提法,转而鼓吹国家主义,以此作为与排满主义者论辩的武器。在《杂答某报》中他明确的说到:“今日欲救中国,惟有倡国家主义,其他民族主义、社会主义,皆当于国家主义之下。”[1]署名“与之”的作者也有类似言论。他指出:“欧洲自中古以后至于十九世纪之半,其以民族主义强国者,所在而有。……顾其与中国之民族主义有差异之点者,则各国皆自民族主义,以成统一事业;中国以言民族主义,而得分裂之结果也。夫使由国家主义,而仍不足以解决民族之问题,则亦已矣;由国家主义,而满汉各民族,皆统一于国家主义之下,则民族主义可以不唱,唱之亦徒以祸国家而已矣。”[12]这样的言论很快就遭到革命排满家朱执信的反击。他认为提倡国家主义首先应当区分两种国家主义,一为法理上的国家主义,一为心理上的国家主义。“自法理上言国家主义,则爱国家者非意识的活动,而机械的活动也,第为国家则爱之耳,不问其国家于己何如也。”[12]从本质上说这种国家主义是“服从主义,亦即奴隶主义也”[12]。而心理的国家主义则不然,它“根于历史的民族的思想以定其所依归,而此思想决不随外物为转移,以为吾应受此国家之支配则爱之,以为不可则去之而自建立”[13]。概言之,“倡心理的国家主义,则万不能不先倡民族主义”[12]。陈独秀在《说国家》一文中,也明确指出:“一国的人民,一定要是同种类、同历史、同风俗、同言语的民族,断断没有好几种民族,夹七夹八的住在一国,可以相安的道理。所以现在西洋各国,都是一种人,建立一个独立的国家,不受他种人的辖治,这就叫做‘民族国家主义’。若单讲国家主义,而不讲民族国家主义,这国家倒是谁的国家呢?……若是不讲民族主义,这便是四海大同,天下一家了,又何必此疆彼界,建立国家呢?”[14]朱执信和陈独秀提出国家主义与民族主义相结合,实质上是对单民族国家理论的进一步发展。
革命派和保皇党人各取所需,围绕着民族主义问题大做文章,在晚清思想界展开了一张旷日持久的大论战。直至民国建立后,汉族占据主导地位,民族的认同才在“五族共和”的大框架内达成了共识。从这张大辩论的言论中,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出民族主义是一把“双刃剑”,它既可唤醒国人抵御列强的民族意识,更可为排满主义者提供锐利的反满武器。
民族主义在中国的传播,梁启超可以说是一个始作俑者,且态度一度十分激进,有革命倒满之志,但出于对国家分裂前途的担忧,他很快改变了立场。在小民族主义的基础上,他提出包容满汉的大民族主义,以对抗革命党人从种族主义角度理解的单民族国家理论。随着论战的深入发展,梁启超逐渐意识到在满汉对立的时代背景下,鼓吹满汉融合的大民族主义是一种不合时宜的提法,且很容易让革命党人抓住把柄,他进而以更具包容性的国家主义取代民族主义。梁启超这种思想的几度转变,固然与其“流质善变”的个性有关,但更重要的是它反映着一代知识分子在晚清时期对国家民族认同的深入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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