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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红小说的叙事策略研究

2013-08-15许贻斌

长春师范大学学报 2013年5期
关键词:生死场呼兰河陌生化

许贻斌

一、陌生化的叙述技法

(一)叙述视角的独特性

视角是“作品中对故事内容进行观察和讲述的角度。”换句话说,视角就是一种聚焦,是“看”与“被看”的一种联系。视角(聚焦)在文本中具有组织情节、揭示意蕴的作用。在传统的小说中,大多都是全知全能视角,叙事者以一种“神”的姿态对不同地点、不同时间发生的任何事情都了如指掌。如在《呼兰河传》中就采用了独特视角,在第一章中以东西二道街作为主线,讲述标志性的大泥坑等,第二章开始就以时间为主线描述跳大神、放河灯、唱秧歌等,集中的反映呼兰河人精神上的愚昧与麻木。从第三章开始,叙述视角就发生的变化,读者跟随萧红一起从呼兰河到了“我”家。从此处开始,萧红运用了儿童视角,通过“我”的视角来描写“家”的荒凉,其后在第五章中也采用了儿童视角叙述小团圆媳妇的事情,第六章和第七章也依旧采用儿童视角。这种陌生的变形手法叙述限制了其他人物的内心情感和思想流露,将复杂的事件发展进程与人物关系作了简单化处理,使文章新颖别致,格外真实,具有艺术感染力。

(二)陌生化语言

萧红小说的陌生化语言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第一是采用了非指称性质的描写,她在文本中采用这种手法使小说语言既新鲜又生疏,比如在《呼兰河传》中第三章第一节对景物的描写:“鸟飞了,就像……虫子叫了,就像虫子在说话似的……”这一系列的语言都是儿童的语言,对原有的已经僵硬的景物描写进行反叛,使其极具艺术感知力,从中渗透着一种自然动人的艺术美。第二是,萧红在自己的小说中巧妙地使用一些方言土语。比如在涉及到对乡土风情的描写时,就采用了“坑”、“腻”、“戴穗钳子”、“打狗饽饽”等方言。这些方言土语的使用就增加了读者的理解难度,而文本也因此具有了一定的陌生化效果。

二、直面现实的感性书写

作家选择怎样的意象进行叙述,作家从怎样的世界观出发来组织意象完全与作家个人的精神能量和生命能量有关,这是作家对各种情感积累所释放情感的通道。“意象与人生经历、记忆有关,意象反映着一个复杂的心理过程,是作为主体的‘意’与作为客体的‘象’的又一次重新气和生成,通过意象来重现心理情感。”萧红的创作正是这种对于自身感受附着的结果。

萧红小时候与祖父相依为命,祖父走后,萧红一生都在辗转流浪,被生活一次又一次地抛弃,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想要一次又一次地逃离。被弃情结在这种生命体验中一次次地被强化。在《弃儿》中,萧红就是将自己的经历作为模板。小说讲述的是自己1932年秋天被未婚夫王恩甲遗弃在哈尔滨旅馆,因为欠债而不能自由出入而被迫与萧军同居。萧红在这部小说中极力渲染女主角芹怀孕后肚子的累赘和身体的沉重。《生死场》中作者将自己的愤懑全部粘附在女主角的身上,让他们的肉体和龌龊的灵魂暴露在令人窒息的生死场中,身体成为欲望的主体,动物生殖和女人生育进行互喻,表达积于自己心中的苦闷。《生死场》后的小说中,她对死亡场面的摹写已经退出了原有的文学构思,这说明她对于自身的内心世界已经有了强有力的敏锐控制。《小城三月》中的翠姨拼命读书,与自己的命运做斗争,但是始终都没有自己主动地去争取爱情,人物本身的悲剧感在这样的命运中彰显。萧红一生都患有肺结核、肺炎、胃病,在种种的身体磨难中,萧红用自己的笔倾诉着隐藏在内心的冷静与凝重。

三、强烈的抒情成分

由于萧红自小就爱好诗歌,才华横溢,在年幼时就跟随祖父学习,创作了许多优秀的诗歌,这为她的小说创作形成自己独特风格打下了基础。萧红的小说中散发着炽烈的情感。鲜亮明快的形象,音乐般的语言,往往能够将读者带入到一种梦境之中。在《<呼兰河传>序》中,茅盾曾这样说,“《呼兰河传》不像是一部严格意义的小说,而在它与这‘不像’之外,还有些别的东西……一些比‘像’一部小说更为‘诱人’些的东西:它是一篇叙事诗,一副多彩的风图画,一串凄婉的歌谣。”在其他的作品中,如《桥》等都在文字中洋溢着强烈的战斗情怀,那种强烈的悲剧性精神就像是檄文和号角不断地让读者觉醒。

四、散文化的文体结构

萧红小说的文体特征一直都是学者们关注的焦点,有人认为萧红小说的文体是个人‘回忆式’文体,具有浓厚的怀旧情结。在萧红的小说中具有一种不完全的碎片化时间状态,这种只有在欣赏时才会有的镜头感是因为她小说对叙事结构的处理方式所导致。比如在《生死场》中作者只写了两年八个季节的更替,她将人事附着在这种季节的变迁中,使其具有一种画面感和独立感。

萧红的小说是一种回忆式文体。在《呼兰河传》中对自己故乡的回忆中饱含的深情让人动容。作者在小说中对于自己儿时的记忆没有具体的时间,而是一种模糊状态。《小城三月》、《牛车上》、《后花园》等都是采用一种闲散的笔调,都渗透着一种散文化风格。《桥》这个短篇小说散文化风格更加明显,从开头对某些语句和段落的反复就可以看出黄良子的日常生活状态。《呼兰河传》中开篇的“年老的人”“买豆腐”“卖馒头”等等的举动都并不是哪一个特定的人,而是代表着以卖豆腐、卖馒头为行业的世世代代的人的生活。缺乏具体时间,具体人物的高度概括性叙述,体现出一种超越时空的哲理意义。

在萧红小说中,看似散乱的文体结构,不仅没有破坏小说的内在统一感,而且能清楚地将小说的层次呈现给读者。萧红没有刻意地去经营小说的结构,依照情节或人物的需要来组织结构,这种内在的结构性和统一性来自于作者自身的情感逻辑。萧红小说最为直接的感官就是文体语言的独特性,对语言的超常规使用的目的正是恢复其自身对生活的经验,直接感知失去,使其具有艺术美感。

[1]聂绀弩.会议我和萧红的一次谈话[J].新文学史料,1981(1).

[2]童庆炳,主编.文学理论教程[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

[3]程金城.圆形批判与重释[M].北京:东方出版社,1998:77.

[4]刘楠霞.萧红小说的悲剧意蕴[J].东京文学,2011(4).

[5]茅盾.《呼兰河传》序[M]//萧红全集.哈尔滨:哈尔滨出版社,2000:3.

[5]小说的智慧[M].艾晓明,编译.长春:时代文艺出版社,1992: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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