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能力对外开放与后发优势

郑享清 黄劭

摘要：后发优势的实质是后发国家在工业化和现代化的进程中，具有向发达国家学习的广阔空间和强烈的学习动力，即具有学习优势。因此，后发国家能否把后发优势转换为现实的经济优势，实现经济的快速发展和对发达国家的经济追赶，其前提条件是要对外开放，关键是要努力培育和提高学习能力。

关键词：后发优势；后发国家；学习能力；对外开放

后发国家在经济发展过程中具有后发优势。充分有效地发挥后发优势，实现经济的快速发展和对发达国家经济的追赶和超越，是广大后发国家的强烈愿望和要求。但是，后发国家经济发展的实践表明，在如何发挥后发优势以实现经济快速发展的问题上，我们还没有找到有效的途径。因此，本文拟从后发优势的实质人手，探讨后发优势的实现机理和途径。

一、后发优势的实质是学习优势

后发优势是指后发国家由于其所处的后发地位带来的特殊益处。这一益处是先发国家没有、后发国家也不能通过自身的努力创造出来的，完全是与其经济的相对落后性共生的，是来自于落后本身的优势。具体来说，后发优势主要表现为技术创新优势、制度创新优势、经验借鉴优势、精神优势、结构调整优势和人力资源优势。

根据后发优势的内涵，我们认为，所谓后发优势，其实质就是由于后发国家与发达国家在经济发展水平上存在着巨大的差距，因此，后发国家在实现工业化和现代化的过程中，具有在技术、制度、发展经验等方面向发达国家学习的广阔空间，并且具有强烈的学习动力，即具有学习优势。对后发国家来说，发挥后发优势的过程，就是向发达国家学习的过程。无论是引进、模仿发达国家的技术，还是模仿、移植和借鉴发达国家的制度，以及吸收和借鉴发达国家在工业化和现代化过程中积累的经验教训，都是后发国家向发达国家学习的过程，即从发达国家获取知识并消化、吸收和运用的过程。其中结构调整和人力资源的优势，也是建立在向发达国家学习的基础之上的。只有通过向发达国家学习，获得科学技术知识和技能的积累，丰富的人力资源优势才能得到有效的发挥；只有在充分吸收和借鉴发达国家制度和经济发展经验教训的基础上，建立有利于资源优化配置的经济制度，采取正确的经济发展战略和政策，并掌握和运用发达国家的先进技术，才能实现经济结构快速顺利调整。而所谓精神优势，则主要表现为后发国家具有向发达国家学习的强烈愿望和改革意识，这正是后发国家向发达国家学习的强烈动力所在。因此，后发优势，其实质就是一种学习优势。由于学习比之于原始创新立竿见影，风险小，成本低，时间短，速度快，效益高，因此，后发国家通过向发达国家学习，可以少走弯路，减少在黑暗中摸索的时间和成本，从而能在较短的时间内，实现比发达国家更快的经济发展速度，以更低的成本和更短的时间完成工业化和现代化的任务，迅速缩小与发达国家的差距，甚至实现对发达国家的追赶或超越。同时，后发国家通过向发达国家学习，还可以获得知识和技能的不断积累，逐步培育和提高自主创新能力，为最终实现由学习模仿向自主创新的跨越创造条件。

后发优势作为一种学习优势，具有以下特点：

(一)潜在性。后发优势作为一种学习优势，并不直接构成现实的经济优势。后发优势的存在，只是表明后发国家具有通过向发达国家学习，以实现经济快速、低成本发展的可能性。后发国家只有通过向发达国家学习，才有可能获得这种学习优势所带来的经济发展优势。同时，后发优势作为一种学习优势，并不意味着后发国家只要向发达国家学习，就一定能够实现经济的快速发展。学习的优势能否转换为现实的经济优势，取决于后发国家是否学习及其学习的能力和效果以及国际环境等各种因素，因此，后发优势只是后发国家经济发展的一种潜在优势。

(二)收益递减性。后发优势作为一种学习优势，它具有收益递减的特性。学习收益的递减性是与学习的难易程度和经济发展水平的差距相联系的。后发国家经济发展水平越低，与发达国家的差距越大，则后发国家向发达国家学习的空间越大，容易学习的东西越多，学习成本越小，学习的收益越大。随着后发国家经济发展水平的不断提高，与发达国家的差距逐步缩小，则后发国家向发达国家学习的空间就越小，学习的难度也越大，学习的成本也会不断提高，因而学习的收益就越小，甚至趋于零。

(三)可转换性。后发优势在一定的条件下会转换成后发劣势，成为后发国家工业化和现代化的障碍。首先，技术的引进和模仿会产生路径依赖，使后发国家忽视对引进技术的吸收、改进和提高，陷入引进——落后——再引进——再落后的后发优势陷阱，阻碍后发国家技术创新能力的培育和提高。其次，由于技术在观念上更容易被认可和接受，引进和模仿技术也比引进和模仿制度容易，因而会导致后发国家只注重技术的引进和模仿，而忽视制度的学习和改革，从而影响后发国家长期的经济发展。第三，相对落后造成的社会紧张状态既会给后发国家带来向发达国家学习的强烈动力，但是，也会造成后发国家的急躁情绪，导致后发国家对发达国家的技术、制度、发展经验等照抄照搬，盲目冒进，造成后发国家工业化和现代化进程的严重挫折。第四，后发国家在向发达国家学习的过程中，会伴随着政治、经济、社会和文化结构等的剧烈转换，容易导致社会矛盾的激化和文化的断裂，从而阻碍工业化和现代化的进程。

(四)创新性。后发优势作为一种学习优势，它的有效发挥是建立在后发国家向发达国家学习的基础之上的，但是，这种学习并不是简单的机械模仿或照抄照搬过程，后发国家学习和引进的对象也不是越先进越好。由于发达国家先进的技术、制度和经济发展的经验教训等是与各个发达国家特定的经济发展水平和要素禀赋等相适应的，并不直接适用于国情迥异的各个后发国家。因此，后发国家在向发达国家学习的过程中，必须认真分析、研究和比较发达国家的技术、制度和经济发展的经验教训，并结合本国的实际情况，进行理性的判断、选择和本土化改造。这是一种能动的、建立在引进和模仿基础上的非原创性创新活动，是一种创新性学习过程。

二、对外开放与后发优势

由于后发优势实质上是一种学习优势，后发国家只有通过向发达国家学习，才有可能获得这种学习优势所带来的经济发展优势。因此，后发国家要发挥后发优势，首先必须要有强烈的开放意识和向发达国家学习的迫切要求，实行对外开放政策。对后发国家来说，实行对外开放，参与国际分工和交换，既是经济全球化发展的必然趋势和要求，也是加快本国经济发展的重要手段和途径。它不仅使后发国家可以直接引进发达国家的先进技术，迅速提高本国的技术水平；而且可以使后发国家引进发达国家的资本，弥补资本缺口，增加资本积累；并促进进出口贸易的发展，从而直接推动经济的迅速增长。更重要的是通过对外开放，可以激发后发国家强烈的改革创新意识和向发达国家学习的要求，促进观念的转变、制度的变革和对发达国

家知识和技术的学习与引进，为后发国家创造向发达国家学习的机会和条件。学习是以承认差距和落后为前提的，后发国家只有对外开放，才能清楚自己与发达国家的差距，了解世界的发展趋势，从而激发向发达国家学习的强烈愿望和改革要求，积极主动地向发达国家学习。正如著名经济学家黄达在“中国经济适度快速稳定增长国际研讨会”的发言中指出：“闭关锁国有可能敝帚千金，自我欣赏，自我满足；对外开放，天天在比较中生活，一个历史悠久的民族必然喷发不甘落后的潜能。这是最具深远意义的动力”。同时，后发国家只有对外开放，积极主动地与发达国家进行经济、技术、文化等方面广泛深入的交流与合作，才能获得向发达国家学习的机会和空间，多渠道获取发达国家的先进技术，了解发达国家的制度及其在工业化和现代化过程中积累的经验教训，学习和掌握人类的优秀文明成果，充分分享发达国家知识和技术的溢出效应以及国际技术扩散和转移的好处。一个封闭保守、夜郎自大的国家，是没有后发优势可言的。邓小平指出：“对外开放具有重要意义，任何一个国家要发展，孤立起来，闭关自守是不可能的，不加强国际交往，不引进发达国家的先进经验、先进技术和资金，是不可能的”。因此，对外开放是后发国家发挥后发优势的前提条件。

对后发国家来说，实行对外开放政策，虽然可以引进技术和资本，促进出口，推动本国经济的快速发展，加快工业化和现代化进程，获得向发达国家学习、发挥后发优势的机会和条件；但是，也会给后发国家的经济发展和现代化建设带来不利的因素。因此，在对外开放、向发达国家学习的过程中，后发国家首先必须根据本国的国情，确定对外开放的战略和步骤，有计划、有秩序地扩大对外开放的程度和水平。其次，要认真总结世界各国特别是发展中国家在对外开放上的经验教训，正确处理对外开放与自力更生、对外开放与促进本国民族经济发展、对外开放与继承和保护民族传统文化的关系。要在对外开放中维护国家利益，在对外开放中提高民族工业的国际竞争力，促进本国经济发展；要把经济发展和现代化建设的立足点放在依靠自己力量的基础上，避免出现过渡依赖外资和外国市场的局面；要对外开放中进一步继承和发扬民族传统文化。第三，既要重视技术的引进，更要重视制度、发展经验和宏观经济调控等方面的学习和借鉴。要认真分析、研究和比较发达国家的制度和经济发展的经验教训，并结合本国的实际情况，进行理性的判断、选择和本土化改造，不能简单机械地模仿或照抄照搬。第四，要根据本国的资源禀赋和经济发展水平，积极引进国外先进技术。要重视提高引进技术的经济效益，避免盲目引进。要把引进最新技术、尖端技术和适宜技术有机结合起来，坚持引进、吸收、消化、改进、创新的原则，在引进国外先进技术的过程中，注重技术的吸收、消化和改进，通过引进和学习，达到培育和提高自主创新能力、构建本国技术创新体系的目的。第五，既要积极引进发达国家的资本，又要根据本国的经济承受能力，严格掌握和有效控制外资利用的总规模，注意选择外资的方式和债务结构，加强对外资投入方向的引导和金融市场的监控，努力防范利用外资的风险，维护国家经济安全。

三、学习能力与后发优势

既然后发优势实质上是一种学习优势，它的有效发挥建立在后发国家向发达国家学习的基础之上，它能否转换为现实的经济优势，就取决于后发国家向发达国家学习的效果。而学习效果的好坏，关键取决于学习主体的学习能力。学习能力越大，则学习效果越好；学习能力越小，则学习效果越差。因此，后发优势的发挥，后发国家能否成功实现对发达国家的经济追赶，关键就取决于后发国家的学习能力。首先，后发国家只有具备较强的学习能力，才能迅速模仿和掌握从发达国家引进的技术，并对它进行本土化改造，使引进的技术在经济发展中有效地发挥作用，实现技术的迅速变迁和进步，缩小与发达国家的技术差距，充分分享发达国家的技术溢出效应和国际技术转移和扩散的好处。其次，后发国家只有具备较强的学习能力，才能充分认识和理解发达国家的制度及其在工业化和现代化过程中所积累的经验教训，并结合自己的国情加以借鉴、吸收和改造，从而构建出适合本国国情的有效制度，选择正确的发展道路和发展战略，采取切实可行的发展政策，促进经济快速发展。第三，后发国家只有具备较强的学习能力，才能充分分享发达国家的知识溢出效应，并通过人力资本的投资，迅速提高人力资源的质量，充分发挥人力资源丰富的优势。总之，后发国家的学习能力越大，则学习速度越快，学习的空间越大，学习效率越高，学习成本越低，后发优势就能得到有效的发挥，并转化为现实的经济优势；反之，后发国家的学习能力越小，则其后发优势就难以有效地转化为现实的经济优势。正是由于后发优势的发挥依赖于后发国家的学习能力，而各个后发国家的学习能力并不相同，因此，后发优势在各个后发国家发挥的作用和程度才各不相同，经济发展的结果也不一样。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广大的后发国家并没有因为后发优势的普遍存在而成功实现对发达国家的经济追赶，只有日本、韩国等少数国家和地区成功实现了对发达国家的经济追赶，而日本和韩国等之所以能够后来居上，成功利用后发优势实现经济的快速追赶，关键就在于这些国家具有向发达国家学习的强烈愿望和要求，并在工业化和现代化的过程中，把教育放在了优先发展的战略地位，十分注重对西方发达国家的技术、制度和发展经验的引进、借鉴、吸收和本土化改造，从而培育和形成了较强的学习能力。因此，对后发国家来说，要发挥后发优势，实现经济的快速发展和对发达国家的追赶，关键在于大力培育和提高国家的学习能力。

国家的学习能力是指一个国家作为一个特殊的组织，从历史、现实和其他组织(包括国家)学习知识、不断深化和完善对现实世界的认识，掌握驾驭现实世界，从而影响未来的能力。它包括一个国家获取知识的能力、消化和吸收知识的能力、交流和传播知识的能力、有效运用知识的能力。对后发国家来说，要培育和提高国家的学习能力，第一，必须把教育摆在优先发展的战略地位，大力发展教育。教育是人民获取知识的主要途径，也是交流和传播知识的重要渠道，同时也是提高消化、吸收和运用知识的能力的基础。因此，加大对教育的投入，大力发展教育，特别是基础教育，建立完备的教育体系，为全民提供平等受教育的机会和基础设施，是后发国家培育和提高国家学习能力的基础。同时，要大力发展职业培训事业，建立完善的职业培训体系，帮助国民迅速掌握和不断提高专业技能，充分发挥从发达国家引进的先进技术的作用。第二，要加强对研究开发的投入，建立和完善国家创新体系。加强研究与开发，是培育和提高后发国家消化吸收和运用知识的能力的重要途径，也是逐步培育和提高后发国家自主创新能力的基础。对后发国家来说，只有重视对研究开发的投入，才能有效地消化吸收并改进从发达国家引进的技

术，正确理解发达国家的制度及其在工业化和现代化过程中积累的经验教训，从而进行有效的吸收、借鉴和模仿，并对它们进行本土化改造。第三，必须构建和营造鼓励学习的激励机制和文化氛围，努力建设学习型社会。国家的学习能力是以每个国民的学习能力为基础的，而每个国民的学习能力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其学习的成就动机及其学习的努力程度。学习的成就动机是个人学习的动力源泉，学习的成就动机越强，个体的学习动力越大，学习的努力程度越高，学习能力提高越快。因此，为了保护国民学习的成就动机，鼓励国民积极主动地努力学习，不断提高学习能力，后发国家必须构建和营造鼓励学习的激励机制和文化氛围，建立奖励学习、惩罚惰性、基于能力和贡献的利益分配机制，公平公正的知识评价制度和鼓励创新的奖励保护制度；同时要形成尊重知识、尊重人才、鼓励和支持创新的社会氛围和自由宽松的学术环境。第四，要建立和发展有利于知识和信息传播扩散的公共基础设施，如广播、电视、书店、图书馆、报刊杂志、电话、互联网、建立在现代信息技术基础上的大众教育基础设施等。这不仅有利于加快知识和信息的传播扩散，降低人们获取知识和信息的成本，加快知识积累的速度，而且方便人们进行自我教育和自主学习，不断提高自身的学习能力。尤其是在当今经济全球化、信息化和现代科学技术迅速发展的情况下，一个国家知识和信息传播的基础设施，特别是现代信息网络的建设和发展，将对一个国家的学习能力产生重大的影响。第五，要努力创造就业岗位，为国民提供就业机会。就业即“干中学”的过程，是人们学习、掌握并不断提高职业技能的重要途径，也是人们学习和积累知识、经验的有效方式，因此，大力发展劳动密集型产业，为国民提供广泛的就业机会，也是后发国家提高国家学习能力的有效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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