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读思言”模型的高中英语戏剧文本阅读教学探究

摘 " "要：戏剧体裁的阅读语篇在高中英语教材中数量有限，其重要教学价值在课堂教学中未得到充分挖掘。“读思言”模型对高中英语戏剧文本阅读教学具有很强的指导性，其核心三要素读、思、言相互关联、协同发展，能够有效指导课堂教学，使学生的认知能力从低阶走向高阶，促进包括理解能力、思维能力和表达能力在内的学科关键能力的发展。基于“读思言”模型开展高中英语戏剧文本阅读教学，可以采用“读懂文本信息，读出情节脉络”“思索文本主题，思考隐含意义”“言说人物事件，言述育人价值”这一实施路径。

关键词：戏剧文本阅读教学；“读思言”模型；高中英语

一、引言

《普通高中英语课程标准（2017年版2020年修订）》指出，普通高中英语课程具有重要的育人功能，要帮助学生树立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1］。高中英语教材阅读语篇体裁的多样性能够提供更加丰富的文化语境，促进学生语言能力和思维品质的融合，发展学生的综合学习能力，提升学生的英语学科核心素养，从而落实立德树人根本任务。目前，戏剧体裁的阅读语篇在高中英语教材中数量有限，其重要教学价值在课堂教学中未得到充分挖掘，教师在开展相关教学活动时仍存在碎片化、浅层化、形式化等问题，导致学生缺乏深层性阅读的探索、探究性认知的建构和创造性表达的生成，很难真正实现戏剧文本的促学和育人功能。

本文尝试在高中英语戏剧文本阅读教学中运用“读思言”模型，旨在通过阅读、思维、表达三者互相协同，缩小输入理解和语言产出之间的差距，使学生不断将新的语言知识融入自己的语言结构中，从而提高语言运用水平［2］。同时，戏剧文本提供的真实交际语境，也能使学生在使用语言中认识世界、获得感知、构建现实、思考人生、指导言行、形塑品格［3］。

二、“读思言”模型的理论框架

“读思言”模型由黄远振于2015年提出，其理论依据是阅读学、思维学和语言学的结合。在近十年的发展中，其概念不断完善，内涵不断丰富，应用不断拓展，既是阅读结构体系，也是课堂教学过程，更是学科关键能力［4］。“读思言”三要素的含义：读，根据虚实性、持续性、常态化的教学原则设计导读、默读与朗读等学习活动；思，采用认知冲突、问题诱思、原型启发等教学策略，组织思索、探究与交流等思维活动；言，运用搭建支架、以读促说/写、模仿创生等教学方法，开展口头表达与书面表达等实践活动［5］。“读思言”模型以深层阅读为内核，指向学科核心素养培养这一课程目标，三个要素形成阶段侧重、循序推进的结合体，根据不同教学目标衍生出多维度的教学模式［6］。黄廷等进而提出“读思言立学树人”模型，并强调：在语言学习中提升思维品质，在思维品质发展中助力语言学习，实现“立学”；在阅读探索中认识自我、形塑人文品格、树立理想信念，发展社会情感能力，实现“树人”，彰显“语言育人”价值［7-8］。

三、戏剧文本阅读教学的特点和要求

戏剧作为一种文学体裁，兼具文学性和艺术性。戏剧的核心是冲突，伴随着冲突的发生、加剧、应对和解决的过程，戏剧人物展现不同的性格特点和行为动机，在故事和情感交织的脉络中体现其主题和精神价值。戏剧文本阅读教学需以特定情境为切入点，挖掘剧中的矛盾冲突，并通过赏析剧本语言深刻体会剧本要表现的典型人物和精神力量［9］。因此，戏剧文本具有以下功能：一是促学功能，即为学生的语言学习提供真实的输入材料；二是体验功能，即使学生获得情感体验和人生感受；三是文化功能，即让学生感悟不同社会背景下的文化差异性［10］。

英美戏剧文本的语言风格和文化语境对于学生而言较为陌生，如果缺乏有效教学路径的创设，就难以实现其多维功能：如果学生读而不思，就不能体会文本的言外之意，很难提炼作品的精神内涵和主题意义；如果学生思而不言，则会缺乏沉浸式体验和导向式输出，对不同文化的感悟浅尝辄止，流于表面。因此，笔者运用“读思言”模型，以读为出发点、思为着力点、言为落脚点［11］开展高中英语戏剧文本阅读教学，引导学生与文本深层互动，通过以读促思探究文本的丰富内涵和核心价值，通过以思促言鼓励学生采用多样化的输出形式提升语言表达能力，使学生在培养逻辑性、批判性、创造性思维的同时获得心灵启迪，陶冶情操，树立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

四、基于“读思言”模型的高中英语戏剧本文阅读教学实践

笔者选取人教版普通高中教科书《英语》必修三Unit 5 The Value of Money中Reading and thinking板块的语篇“The Million Pound Bank Note （Act 1 Scene 3）”为教学内容，开展了基于“读思言”模型的高中英语戏剧文本阅读教学实践。Unit 5 The Value of Money的单元主题为“金钱的价值”，主题语境是“人与社会”，教学目标指向让学生通过多模态语篇的学习，了解不同时代背景折射出的文化差异，理解金钱的真正价值并树立正确的金钱观。教材语篇选自马克·吐温的短篇小说《百万英镑》同名电影的剧本。《百万英镑》主要讲述两个富豪兄弟打赌是否有人能单凭一张百万英镑的钞票在举目无亲的伦敦生存一个月，而主人公亨利恰好因意外流落伦敦街头，陷入生存窘境的他戏剧性地成为这个赌局的“工具人”，开启了令人意想不到的人生际遇。教材语篇聚焦两兄弟如何确定亨利为打赌的最佳人选，折射出金钱在不同人生活中的意义和重要性，体现不同人的不同金钱观。

（一）读懂文本信息，读出情节脉络

“读思言”模型关注深层阅读，强调在“读”的环节要注重导读虚实性、默读持续性、朗读常态化三个教学原则［12］，引导学生把文本内容问题化，利用逻辑性思维在理解文本的基础上获取关键信息。在课堂实践中，笔者首先引导学生关注教材Reading and thinking板块的活动标题“Read about a bet between two wealthy men.”，着眼于“bet”这个关键词预设在文中可能出现的与“赌局”有关的信息，并通过课堂讨论生成主要问题清单（包括如下Q1～Q3三个问题）。

Q1： What is the bet about？

Q2： Why did the two wealthy men made the bet？

Q3： How did they choose the person for the bet？

然后，学生通过无干扰默读，理清情节，并借助表格（如表1所示，斜体字部分为学生所填）完成对主要人物言行和情感的梳理。笔者根据情节节点将教材语篇分为四个场景，学生通过关注人物语言和动作，根据角色所“说”和所“做”梳理一条故事实线（明线），再通过分析和理解角色所“感”梳理一条情感虚线（暗线）。两条线交织在一起，通过情感的变化呈现故事的多维度冲突。戏剧冲突可能体现在人物与人物的矛盾关系中，也可能表现为人物内心的自我矛盾。在教学中，学生在问题的引导下了解到两兄弟想要通过打赌解决分歧，而召唤亨利谈话的目的是要确认他是否是打赌的合适人选。在后续的交流互动中，两兄弟对亨利的窘迫状况符合他们的预期感到非常满意，然而对亨利而言，他的无助情感和工作请求被完全忽视，角色与角色因需求不对等产生了冲突。同时，亨利从刚进房间时的心怀希望到离开时的困惑失落，从误以为被施舍时感到被冒犯到不得不成为打赌游戏的对象而感到无奈，角色的内心世界也经历冲突。

表1 " “The Million Pound Bank Note （Act 1 Scene 3）”主要人物言行和情感梳理

[Occasions Henry’s words and action Henry’s feeling The brothers’ words and action The brothers’ feeling before he enters the house walking outside the house aimless， surprised have disputes and make a bet curious when the brothers inquire about his situation states his problems and asks for work helpless， hopeful，annoyed tell him not to worry; remove his mistrust interested，

satisfied when they give him the letter wants to open the letter straightaway; prefers an honest job to charity offered confused， offended tell him not to open the letter and there’s money in it calm， confident before he leaves the house agrees not to open the letter till 2 o’clock puzzled， curious ask him to keep the promise hopeful ]

为了让学生更直观地体验人物形象和情感冲突，笔者又设计了分角色朗读活动。学生在认真模仿电影中人物语音、语调的基础上，分角色朗读两兄弟和亨利的角色语言。通过对剧本的有声演绎，学生归纳不同角色的话语特点和人物性格，形成表2。从亨利的语言来看，他完全是处于话轮转换的劣势地位，在请求工作时语气谦卑，在拒绝施舍时言辞恳切，在被迫承诺时努力保持体面。学生因此总结亨利的人物特点为“被动召之即来，命运不受控制；话语权不平等，工具人不失格”。反观两兄弟的角色语言可见，他们始终掌握话语主导权，这是金钱决定社会地位的直观体现，他们“习惯以自我需求为中心，拥有不容置疑的权威，堪称任性执着的玩家”。同时，学生也注意到，不仅两兄弟和亨利之间对金钱的看法存在分歧，两兄弟之间也存在话语权的差异。哥哥罗德里克更为强势，是情节的主要推动者，他认为金钱不是万能的，而他的观点在这场赌局中最终遭遇了否定。学生只有通过深层的“读”，才能更好体会作者在人物设计上的巧思。通过对故事情节和人物特点的信息结构化，学生能更有效地梳理情节脉络，并体会作者通过人物形象的塑造传递的不同的金钱观和价值观。

（二）思索文本主题，思考隐含意义

在“读思言”模型下的阅读教学中，语篇为学生探究主题意义、发展批判性思维提供了语境。“读思言”构念的理解观认为，阅读活动中深层理解需要深层次的思考与综合性的学习，如解读文本的潜台词，理解词语的潜在意义，运用解释、思辨、推理、验证等思维技能解决问题，以及理解文本观点与观点之间的关联或抽象拓展观点［13］。戏剧文本的解读除了要关注人物特点和情节冲突，还要仔细品读戏剧语言的弦外之音和言外之意，这样才能真正体悟作品的时代内涵、文本的主题意义以及作者的写作意图。

戏剧语言包括人物台词和舞台说明两种。人物台词涵盖对话、独白和旁白三种主要形式，具有性格化、动作化和场景化等特点，能够体现人物性格，表现动作张力，同时具有较强的感染力，适合舞台演出。舞台说明则被称为剧作家的提示语言，多指向人物动作和情绪，具有增强舞台气氛、烘托人物心情、展示人物性格、推动故事情节等作用。戏剧语言含大量寓意丰富的潜台词，需要学生在阅读中仔细思考，领悟其深层含义。

在“The Million Pound Bank Note （Act 1 Scene 3）”中，笔者首先引导学生分析如下亨利描述刚到英国时的遭遇以及两兄弟回应的语言。

Henry： I went to the American consulate to seek help， but ... Anyway， I didn’t dare to try again.

Roderick： Well， you mustn’t worry about that. It’s an advantage.

从字面意义来看，亨利曾经到美国领事馆寻求帮助但并未成功，也不敢再次尝试，罗德里克听到后安慰他不要担心，并认为他的境况对他来说应该是一个优势。如果学生不能理解字里行间的真正意思，必然会产生认知冲突，觉得剧本情节和人物语言不符合常理。阅读课堂要真正成为思维发生的场所，教师就要引导学生充分调取已有认知经验，通过概括、推断、演绎等思维方式主动探究角色的情感、态度和动机，解密语篇内涵。剧本中亨利不敢再去美国领事馆，说明其之前的求助经历是不愉快的，很可能因身无分文又无法证明身份遭遇工作人员的冷漠对待，不仅没有解决问题，还可能被当作“乞讨者”受到嘲笑。对于亨利的不幸遭遇，身为富豪的罗德里克完全不能共情，不但没有提供安慰和建议，而且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如意算盘中，将亨利视作赌局候选人评估其适配度，体现了罗德里克功利性的交际态度。

接着，笔者让学生以小组学习的形式在文中找出其他含有隐含意义的台词或舞台说明，并通过分析和评判感受作者视角下的戏剧语言魅力。例如，学生在赏析亨利从两兄弟手中接过信封时的舞台说明“taking it carefully”时认为，该动作提示反映了亨利对可能得到的工作机会非常珍惜，生怕有闪失，即使对富豪兄弟的做法感到不解，也仍然谦卑地顺从。通过解读戏剧语言，学生对人物形象的认知更加立体化，为预判人物的命运走向提供了线索，而人物和情节的协同也为学生探究语篇的主题意义提供了支撑，使学生体悟作者对拜金社会的批判和对美好品格的褒扬。

（三）言说人物事件，言述育人价值

“读”和“思”是阅读过程必要的输入和积淀，而“言”则是把所学知识与已有经验和具身体验对接贯通起来，通过口语和书面表达使隐性的思维转化为显性言语。英语阅读课堂始于读、经过思、终于言，学生读时把内容问题化，思时把问题思维化，言时把思维活动化［14］。戏剧文本阅读教学中的“读”“思”指向鉴赏语篇，而“言”则指向创作语篇。剧本创作有利于发展学生的想象力和创造力，深化学生对戏剧文本特征的掌握，促进学生将所学语言知识高效地转化为自己的语言［15］。笔者引导学生续编剧本。教材语篇交代了两兄弟打赌的背景和挑选亨利作为执行赌局计划候选人的过程，后续情节还有充分的延展空间。通过分组讨论和头脑风暴，学生提出诸多关于故事后续情节发展的场景。为了更好地调动学生创作的积极性，提高剧本创作的有效性，笔者让学生通过投票选出“亨利在街上”“亨利在餐厅”“亨利在寻找公寓”“亨利一个月后回到两兄弟府邸”四个场景，并以小组合作的方式选择其一共同完成剧本创作。

以“亨利在餐厅”写作小组为例，学生先通过自主讨论确定该场景可能出现的人物并设定其性格特点和金钱观念，接着分工设计不同角色在情节发展中的作用，然后确定戏剧片段的起始和结束动作并划分微场景进行创作，最后整合并润色语言，检查剧本是否包含不同形式台词的结合使用以及舞台说明的运用，人物刻画是否体现情感内涵，语言描写是否嵌入隐含之意，情节描写是否能凸显主题意义。该小组部分组员完成的微场景作品如下。

Scene 2

Narrator： Henry is starving， he doesn’t have anything to eat for the whole day. He is not sure whether the million pound bank note in his pocket could pay for the meal he wants. He decides to give it a try and enters a seemingly nice restaurant.

Waiter： （glancing at Henry’s creased and worn clothes） Sir？ A table for only one？

Henry： I’m afraid so.

Waiter： Well， come this way. （pointing to a small table in the far corner）

Henry： "Can I sit by the window？

Waiter： I’m afraid not.

Henry： （following the waiter to the corner seat and sitting down） I wanna two sets of beefsteak package meal please.

Waiter： Sir， may I remind you that our package meal is enough for a normal appetite. Are you sure about the order？

Henry： "（a little bit embarrassed） Well， you see， I am really hungry ... and I ...

Waiter： （losing patience） Sir， we are not that kind of soup kitchen， if that is what you are looking for.

Henry： I am pretty sure what I want.

Waiter： （exchanging looks with the owner of the restaurant） Sir， could you pay for your bill first？

Henry： "I can’t see why ...

（The owner and two helpers from the kitchen coming over hurriedly ... ）

各小组完成剧本创作后进行组间互评，教师进行评价反馈。在该剧本片段中，学生用丰富的戏剧语言刻画了餐厅里亨利和服务员之间的互动。服务员敷衍的态度和亨利无奈的解释反映了社会上普遍存在的以貌取人、以金钱衡量人的扭曲价值观和金钱观。在结尾部分，店老板和帮手气势汹汹地朝亨利走来，不难推断接下来免不了一场“冲突”发生，为后续的情节发展埋下伏笔。续编剧本这一环节帮助学生迁移运用已学知识，通过戏剧语言建构人物内心世界和外部世界的互动，将所读所思转化为所言，深化对戏剧文本的认知，深刻领悟单元主题“金钱的价值”，从而达到学科育人的目的。

五、结语

“读思言”模型对高中英语戏剧文本阅读教学具有很强的指导性，其核心三要素读、思、言相互关联、协同发展，能够有效指导课堂教学，使学生的认知能力从低阶走向高阶，促进包括理解能力、思维能力和表达能力在内的学科关键能力的发展。结合戏剧文本独特的语言风格、文化元素、情感体验和精神内涵，运用“读思言”模型的教学实践，致力于在主题探索中育知育德，在问题解决中致知践行［16］，始终围绕学科核心素养的增值和新时代学科育人目标的落实。

参考文献：

［1］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普通高中英语课程标准（2017年版2020年修订）［S］.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20：2.

［2］［6］［13］［14］黄远振，黄睿.英语深读教学读思言模型构念与实践研究［J］.福建基础教育研究，2019（4）：62-67.

［3］［7］［16］黄廷，黄远振.英语读思言立学树人教学实践研究［J］.中小学英语教学与研究，2023（5）：34-38.

［4］［8］［11］［12］黄睿，黄远振.英语读思言概念内涵、模型构念及实践应用［J］.中小学课堂教学研究，2023（7）：12-16，21.

［5］黄远振，兰春寿.初中英语深层阅读教学模式研究［J］.中小学外语教学（中学篇），2015（2）：11-15.

［9］郑小珍，胡曼云.高中英语戏剧文本阅读教学策略探究［J］.中小学外语教学（中学篇），2023（11）：60-65.

［10］杨延从.基于读者体验的高中英语戏剧教学探析［J］.中小学外语教学（中学篇），2015（1）：42-48.

［15］王初明.从“以写促学”到“以续促学”［J］.外语教学与研究，2017（4）：547-556.

（本文的写作得到福建师范大学黄远振教授的指导，作者特以鸣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