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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论古巴导弹危机之后苏古关系的历史演进(1962—1991年)

2024-06-29赵津男

文教资料 2024年3期
关键词:历史演进

赵津男

摘 要:古巴在美苏全球争霸的过程中具有重要的战略价值。20世纪中期以前,美古关系破裂,古巴转而寻求与苏联合作。此后苏古关系进入一段蜜月期,直至古巴导弹危机爆发后。从古巴导弹危机结束至1991年苏联解体的三十年间,两国关系的发展历经坎坷与曲折。1962—1970年两国关系出现裂痕,日渐趋于紧张。1970—1985年两国关系开始修复,恢复友好关系。1985年至1991年苏联解体,两国关系再次疏远。本文主要探讨古巴导弹危机后两国关系的演进过程,并分析影响两国关系走向的背后原因。

关键词:苏古关系;历史演进;古巴导弹危机

众所周知,古巴导弹危机一直是美苏冷战史研究的热点问题。西方学界对该问题已有较为丰富的研究成果,但其研究过分注重以苏联领导人执政时期为线索的线性分析,呈现出阶段性和碎片化的态势,且对于古巴导弹危机之后的苏古关系发展过程鲜有深入研究。基于这一现状,本文以古巴导弹危机为起点,立足于历史学的研究范畴,将苏古关系置于古巴导弹危机后的国际大背景下进行全面考察,探究1962年到1991年间苏古关系的演化过程。本文综合运用中、美、俄三国的相关论著和期刊资料,深入剖析影响苏古关系演变的内外因素,以期拓宽对这一热点问题的认识。

一、出现裂缝和持续紧张:1962—1970年

1962年,苏联政府批准了赫鲁晓夫的计划,赫鲁晓夫于7月3日和8日参加了与劳尔·卡斯特罗的会谈,达成秘密协议。苏联决定在古巴部署中程导弹,提供伊尔-28喷气轰炸机[1],形成对美国的威慑,古方表示同意。面对苏联的决策,肯尼迪认为苏联导弹的部署无疑是对整个美国的挑衅,也是对他在全世界的威信力的挑战。于是,美国制定了一项名叫“猫鼬行动”的军事计划,对古巴的海岸线重新进行封锁和控制,意图刺杀卡斯特罗,颠覆古巴的社会主义政权。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古巴导弹危机迎来了整个局势的高潮期。古巴作为夹在两个超级大国之间的小国,处于进退维谷的窘境,国家安全更是受到核武器的严重威胁,整个世界笼罩在核战争的阴霾之中。国际危机通常发生在冲突双方的直接军事对抗之前,在核时代,危机的危险性直线上升。苏联和美国的领导人发觉自己面临着一条底线,超过这条底线,就必须动用两国的军事力量,包括战略核力量,这一代价无疑是十分沉重的,所以苏联的妥协与美国的担忧不谋而合,这就不得不牺牲古巴的利益。赫鲁晓夫对美国的妥协点燃了卡斯特罗心中对于苏联的熊熊怒火,也开启了从1962年古巴导弹危机起一直到1970年的苏古关系裂缝期。双方缘何由之前的蜜月期进入冷战期,这背后的原因需要进一步分析。

(一)关系出现裂缝的原因及表现

古巴对赫鲁晓夫在与美谈判时采取的妥协态度甚为恼怒,再加上对自身国家安全的担忧,这两者成为导致苏古关系出现裂缝的导火索。1962年10月28日,赫鲁晓夫答应以相对和平的方式解决古巴导弹危机,停止古巴导弹发射基地相关设施的建设,并且撤回部署在基地的中程导弹。这不仅仅是苏联外交的一次重大挫折,更是苏联在与美国的战略博弈中做出的让步与妥协。[2]对于加入社会主义阵营的第三国古巴来说,苏联不仅没有采取任何保护古巴国家安全的举措,而且在没有与古巴当局协商的情况下,单方面与华盛顿达成了妥协性协议。[3]这令卡斯特罗非常恼火,“我们并不反对以一个相对和平的方式解决核冲突问题,因为避免核冲突确实很重要,但赫鲁晓夫在与美方进行商谈的同时应与古巴保持联系”[4]。在卡斯特罗看来,即使苏联发表了保证古巴安全的声明,这一声明也显得苍白无力,苏联的行径无疑是对古巴的“背叛”。卡斯特罗在1963年写给联合国秘书长吴丹的信件中说道:“古巴认为,谈判并未取得保证古巴国家安全的成果。”[5]如国内学者张盛楠所言,此时苏古关系走向恶化并不只是古巴单方所为,赫鲁晓夫在导弹危机期间就对卡斯特罗过于激进的革命精神有着强烈的不满,这从一开始这就埋下了危机后苏古关系走下坡路的伏笔。[6]如果说苏联对卡斯特罗“誓与祖国共存亡”的革命态度的担忧使苏古两国相逆而行,那么古巴对苏联让步的抗议则是压垮两国关系的“最后一根稻草”。此后在20世纪60年代,苏古关系就长期处于一个相对低迷的状态。

古巴国内的激进主义促使古巴外交政策发生了转变,进而导致苏古两国在拉美问题上产生公开性分歧,这是20世纪60年代苏古关系下跌的意识形态原因。危机之中苏联的妥协态度使古巴对苏联的信任感下降,古巴开始转向全球性外交,意图通过外交的手段建立与其他国家的友好关系,尤其是拉美国家,进而获得利于古巴发展的外部环境。古巴积极支持拉美革命,对拉美国家积极输出革命思想,推动拉美国家的革命运动,帮助拉美国家培养本国游击队,埃内斯托·切·格瓦拉在玻利维亚领导的游击运动深受古巴影响。格瓦拉和卡斯特罗一样,秉持着坚定不移的民族精神、激进的革命态度和昂扬的革命热情。但是苏联与之恰恰相反,历经古巴导弹危机后,赫鲁晓夫本人对于第三世界的政策趋于保守,并不支持古巴在拉丁美洲宣传革命武装斗争的行为[7],也并未和古巴政府一起向拉丁美洲的国家提供援助。1962年,当古巴内政部长访问莫斯科时,苏联国家安全委员会克格勃代表拒绝古巴领导人在拉丁美洲建立谍报系统的要求,并宣称“苏联不援助民族解放运动,仅仅是搜集情报”[8]。

古巴政府对苏联的态度表示强烈不满,在1966年举行的亚洲、非洲和拉丁美洲三大洲革命者会议上,古巴政府公开批评苏联不革命的行为,并呼吁在拉丁美洲进行武装革命。此后不久,古巴增加了对几个拉丁美洲革命团体的军事援助,特别是对委内瑞拉、哥伦比亚等国家。苏联与古巴在对于拉丁美洲问题上的分歧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其一,意识形态上的分歧。卡斯特罗不满古巴共产党在古巴革命中以及自身上任过程中的消极不作为的态度,与苏维埃不同的是,古巴建立的是一个政府监管党制的国家。苏联与古巴对拉美国家应该建立“党领导一切”的国家还是“政府权力至上”的国家争论不休。古巴革命者认为,他们对于第三世界的革命应当如何进行,以及如何向马列主义演变等问题拿捏得很准确。[9]其二,拉美国家的革命道路和方式问题。卡斯特罗将其暴力革命的理论汇集成“游击中心论”(又称“格瓦拉主义”),这与苏联提倡的“走和平社会主义道路”的设想背道而驰。苏古两国在意识形态上产生的分歧和矛盾导致苏古关系进一步紧张。

而在经济方面,苏联虽然在20世纪60年代对古巴进行了大笔的投资和援助,派遣专家赴古予以帮助,但是据美国中央情报局统计,苏联向古巴派遣专家们的“任务是有限的”。这就意味着,苏联对于古巴的援助并非是全面而毫无保留的,而是站在苏联本国的立场上权衡利弊之下的选择。此外,苏联对古巴推行拒绝经济援助的“恫吓政策”,严重削减对古巴的经济援助。1967年底,在面对古巴增加苏联石油进口额幅度上升到8%的商谈之中,苏联断然拒绝,这是苏联对古巴在拉丁美洲问题上的直接回应,也是苏联的“经济恫吓政策”最生动的体现。[10]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经济是国家力量发展的源泉。古巴在历史上作为西班牙的殖民地,发展的是单一的种植园经济,自1902年取得独立直至20世纪60年代,60年坎坷的发展并未使古巴摆脱单一的经济结构。故而,苏联对于古巴的“经济打压”对古巴而言是“致命的”。经济上的冲突折射在政治上就造成了国家关系的裂痕。

(二)裂痕中的合作

即使苏古关系走向紧张,但两国之间并未出现公开的对立,在处理与以美国为代表的资本主义阵营的关系时仍旧采取协同合作的方式。例如,政治外交上,1962年苏联政府认为在导弹的问题上作出让步已经使得苏联在世界面前颜面扫地,不能再在古巴问题上进行妥协。[11]赫鲁晓夫派出外长且作为部长会议第一副主席的米高扬赴古巴探讨两国矛盾的解决和进一步合作的问题,并且在1963年苏古两国签订并发表了《联合公报》[12],建立起兄弟般的合作关系。1964—1966年间苏联在联合国中针对美国利用美洲国家组织对古巴推行侵略政策[13]的情况,予以强烈谴责。经济上,1964—1965年,苏古达成了农田灌溉合作协定及苏联在技术上协助古巴建立工业以及其他项目的协定。[14]1964年1月,两国之间签署了第一个五年计划,为这个加勒比岛国提供了经济发展计划的指导。1968年通常被认为是苏联与古巴关系的关键年份,1968年8月,卡斯特罗公开声援苏联入侵捷克斯洛伐克,结束了“布拉格之春”,使得苏联再次加强对于捷克斯洛伐克的控制,减少了东欧对苏联的离心倾向。[15]

二、修复和上升期:1970—1985年

虽然苏古关系在20世纪60年代出现裂痕,但是后期苏联为修复与古巴的关系付出了一定的努力,这种努力的成果在20世纪70年代得到回报。

(一)关系修复上升的现实基础

20世纪70年代中期,古巴面临着内外交困的局面。

在政治外交上,随着格瓦拉的牺牲,古巴在拉美地区的输出革命受到各国大资产阶级的抵制,美洲国家外长会议中要求美洲所有国家断绝与古巴的来往,古巴的全球外交政策并没有取得理想的效果,激进式外交政策破产,再加之美国持续的敌视,古巴所处的境遇并不乐观。在经济上,由于国家经济政策的失调,加之苏联对古采取“经济恫吓政策”,缩减经济援助,古巴的经济面临危机,“从1968年至1970年畜牧业和林业的生产下降了,68%以上的农业生产线和71%以上的工业生产线也停产了,即使是表现最好的渔业部门也出现了更明显的下降而不是增长”[16]。面对这样的境况,古巴再也不能忽视与苏联的关系,也积极向苏联靠拢,谋求与苏关系的缓和。在重塑两国友好关系上,苏古两国已达成某种程度上的默契。

(二)关系修复上升的表现

在经济方面,1971年,古巴成立国家计划委员会(GOSPLAN),即为苏联的中央计划委员会(JUCEPLAN),客观上调控了古巴国内经济的运行,也使苏联与古巴在经济上的联系更加紧密,交流合作更为频繁,这为20世纪70年代苏古关系的缓和奠定了基础。1972年,古巴加入经互会,这使古巴成功加入世界社会主义阵营经济体系,苏古两国在经济合作上有了更加便利的平台。1975年,苏古两国专门召开会议,协调解决两国两个五年计划中的协议和计划。直到1975年,在对外贸易中,苏联占古巴对外贸易的45%,在20世纪80年代这一比重超过了60%,当东欧国家对古巴蔗糖价格给予政策补贴时,古巴与东欧国家的贸易比重也有所增加。1979年,会议还专门协调苏古两国经济合作关系,帮助古巴的第二个五年计划能够顺利实施(具体援助数据如表1所示)。

如上表所示,从1971年至1985年苏联对古巴提供的贷款一直处于上升趋势,而且在贷款总额当中,补助捐赠逐渐高于贷款债务,居主体部分。由此看出,在此阶段苏古之间的关系整体上处于一个相对平稳的发展状态,苏联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了“任务性、目的性”的经济支援,这表明在1970至1988年间苏古两国关系开始逐渐转暖。

在外交方面,1974年勃列日涅夫访问古巴,这是第一位访问拉丁美洲的苏联最高领导人。1976年,在苏联的帮助之下,经过古巴各界人士的研究和讨论,宪法最终通过,古巴成功建立人民政权代表大会制度[18],进一步保证了古巴的社会主义方向。1975年,古巴共产党第一次代表大会在意识形态和外交方面全面接受苏联的路线,卡斯特罗认为在国家遭受经济封锁的艰难岁月里,苏联给古巴经济以巨大援助,成千上万名苏联军事专家和技术人员帮助古巴组建了武装部队,并向古巴几乎所有的经济部门提供援助。[19]苏联人民的努力,在可能的范围内得到了其他社会主义国家的支持。这标志着古苏准联盟关系的建立。此后,苏古关系得到进一步的发展,在1975年的安哥拉内战[20]和1978年的埃塞俄比亚-索马里冲突中,古苏双边默契配合。之后,苏联和古巴两国在1984年11月签署了一项为期25年的友好合作协议,苏联在20世纪80年代初向古巴交付了一些最先进的军事硬件。例如,苏联向古巴交付了更为先进的苏制米格-23和苏制米格23-F,古巴也大量进口苏制武器[21],整个国家的军事力量有了质的飞跃,为苏古关系的回温提供了军事条件。

在意识形态方面,古巴在“党和政府关系”的问题上不再公开挑战苏联,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古巴放弃游击队暴力革命的理论转而支持其他马克思主义理论革命道路,只是将与苏联在这个问题上的分歧暂时搁置起来。在对拉丁美洲国家的政策上,苏联和古巴之间更为互补。1978年,苏古两国共同支持在尼加拉瓜爆发的桑地诺民族运动,苏联和古巴一起宣布,桑地诺主义者在尼加拉瓜的胜利是其他中美洲国家“正确”的革命模式。苏联人支持萨尔瓦多的暴力革命道路,并呼吁统一危地马拉的革命力量。[22]

在人才培养方面,苏联为古巴培养了大量的经济技术人才和国家管理人才,“342名古巴专家在高等院校和科学研究机构实习或者读完研究生,大约有500人熟悉了苏联国民经济各部门的科学技术和先进的管理经验”[23]。为古巴的社会主义建设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这些技术人才不仅充当了古巴社会主义革命的建设者,更是苏古关系友好交流的使者,以文化技术为纽带的交流方式往往比政治经济等手段更为委婉和容易接纳,这也正符合卡斯特罗保证古巴有绝对自主权的激进式民族情感。

纵观苏古关系上升发展的15年历程,苏联和古巴关系的发展是两国在政治、经济、外交、军事以及意识形态上的双向奔赴,也是面对20世纪60年代双方关系严重下滑出现窘境的及时调整。

三、再次疏远:1985—1991年

20世纪70年代和80年代初期苏古关系的上升并未维持多久,自1985年开始两国关系急转直下。1985年,戈尔巴乔夫上台,美国推行“星球大战”计划,开始遏制苏联在全球的扩张,美苏冷战攻守易型。自20世纪80年代初期开始,苏联的工厂旷工现象十分严重,工人生产效率低下[24],国民生产总值长期低迷,远远不能与美国相媲美,甚至远低于西欧各国。面对苏联国内经济增长缓慢的颓势,戈尔巴乔夫渐渐对于“苏联是否有能力继续同美国进行争霸”产生了怀疑,于是逐渐寻求对美关系的改善甚至妥协。由于古巴与美国根本性的对立,戈尔巴乔夫在对美问题上与勃列日涅夫的反差使得古巴隐隐察觉到了不安。与此同时,苏联的外交政策发生了根本性转变,从对抗转为寻求与美国的合作。[25]戈尔巴乔夫的“新思维改革”从根本上放弃了社会主义价值观念和政治体制,取消了马克思主义的指导地位,卡斯特罗及时意识到苏联在改革上有偏离社会主义的倾向,并推行与苏联完全不同的纠错运动,保证国内的社会主义发展不动摇,保障公有制经济的主体地位[26],苏古之间在国家改革问题上发生了严重分歧。

(一)苏古关系急转直下

苏古分歧的进一步扩大是由于在20世纪80年代初,经过苏联培训的技术官僚、职业官僚和中央计划委员会的人员不再受到古巴当局的重视。尤其是一直在中央计划委员会中担任重要权力职务的主席负责人亨伯托·佩雷斯[27]的职位被卡斯特罗亲近的官员取代。经济上,由于苏联国内经济状况的持续下滑,苏联已经不能像以前一样对古巴经济进行支援,苏联不再用高于世界市场几倍的价格去收购古巴的蔗糖,使得古巴的蔗糖价格逐渐与世界蔗糖总体价格持平,进而丧失了国内蔗糖业发展的资金和市场优势,古巴经济形势急剧下滑。1987年开始,面对国内经济的衰落、人民对每年向古巴提供大量贷款普遍不满的境况,苏联对古巴的经济援助陡然下降,这表现在1987年对古巴援助为50.11亿美元,而1988年降至42.45亿美元,1989年更是跌落至41.6亿美元,这也引发了古巴与苏联在经济贷款和援助上的“口水战”。两国在经济上的摩擦则加剧了政治上的矛盾,这些摩擦和矛盾对在该阶段的苏古两国关系来说无异于“火上浇油”。

1989年,苏古关系进一步恶化。因为从这一年开始,古巴政府更加强烈地反对苏联的改革进程,并且在莫斯科发生未遂政变后变得更加激进,这次失败也结束了古巴游说团在俄罗斯政府中的权力。1989年4月,戈尔巴乔夫访问古巴并没有达到理想之中与古关系缓和的效果,反而使得古巴对苏联的批判愈发尖锐。当卡斯特罗在1989年4月5日向全人民代表大会介绍戈尔巴乔夫时,古巴对苏联改革的反感变得愈发明显,明确表达了古巴不需要苏联式改革。与此同时,以苏联《信息报》为代表的莫斯科媒体在舆论上大力支持戈尔巴乔夫的“新思维改革”,抨击古巴。《莫斯科新闻》的文章还把古巴描绘成一个“赤贫的警察国家,试图模仿勃列日涅夫时代的共产主义,古巴特工监控整个古巴岛上的人口”。卡斯特罗的立场增加了对戈尔巴乔夫的压力,同时苏古两国的舆论对立助推了苏古关系的进一步僵化。1991年6月28日经互会解散,对经互会经济体系具有强大依赖性的古巴来说,国内经济再一次遭到巨大冲击,两国关系进一步恶化。1991年9月1日,戈尔巴乔夫宣布将从加勒比岛国撤出最后一批剩余的军队,两国关系跌入冰点。

(二)苏联解体之后的两国关系

1991年12月苏联解体,美苏争霸的两极格局告终,苏联与古巴的关系也宣告截止。两国关系继续紧张,原因在于俄罗斯急于改善与美国的关系,消极对待拉美国家。俄罗斯国内报纸对古巴的国家政策进行严厉地批判,抨击古巴的国家人权问题;俄罗斯从古巴全部撤军,两国长达30多年的军事关系走向破灭。在苏联解体之后,古巴面临的局势更为残酷,在政治上,失去了社会主义阵营的领头人和依靠;在经济上,苏联解体对于本国的冲击亦是不可小觑的。但是,面临如此紧张的局势,古巴保持社会主义制度直至现在也毫不动摇,其中的原因值得深思。

四、结语

苏联和古巴两国关系在30年历程之中可谓历经坎坷,既包蕴合作交流,又充斥着矛盾摩擦。同为社会主义国家,合作与交流是出于应对共同的敌人,利用彼此优势促进本国经济发展的需要,两国必须团结起来,保持良好的关系;双方的矛盾摩擦是由于单方或者双方内外政策的调整而造成的。总体而言,第一阶段,苏古之间的裂缝主要是苏联意图暂时牺牲古巴国家利益而追求与美关系的缓和而造成的;第二阶段,苏古关系的上升是苏联和古巴面临共同的窘境而选择共同合作发展的抉择;第三阶段,苏古关系的再度疏远是苏联追求本国的振兴,双方意识形态的严重分歧导致的。均势体系、松散的两级体系、紧张的两极模式、环球体系、等级统治体系、单位否决体系构成了卡普兰六模式。古巴导弹危机之后,从1962年至1991年这30年间苏古关系的嬗变是对该理论从两极模式到环球体系的生动阐释。在这30年间期间,无论苏古关系如何跌宕起伏,起主导作用的始终是苏方。

古巴作为亚非拉众多民族国家的一员,与苏联在危机之后30年的交往之中,鲜明地展现了新兴民族国家的共性,即反对新型殖民主义的决心和追求民族国家独立自决的毅力。苏联在与美国争霸之时,就清晰地展现出了其大国沙文主义的倾向,尤其在处理东欧国家关系方面,譬如布拉格之春,苏联用暴力手段将捷克斯洛伐克的改革运动扼杀于摇篮之中,这也是苏联“大棒外交”的赤裸裸展示。苏联对古巴却不同于此,苏联无法对古巴实行强制性的武装干涉,以资本输入、金融借贷等方式对其进行经济援助和渗透,这是苏联对以古巴为代表的第三世界国家所作出的战略调整。

世界是一个整体,局部地区的变动就可能牵动整个世界格局的变迁,苏古关系的变动即是这当中的缩影。如果把世界比作一个牌局,国家就如同牌客,国家作的每一个选择就如同出牌,不仅关乎自身利益,更会影响整个世界牌局。这样的现实启示我国更加重视以经济和科技实力为基础的综合国力的提升,增强“硬实力”,握好手中的“底牌”。不结盟,不称霸,秉持国际主义和人道主义精神,帮助其他发展中国家改善民生、谋求发展,秉持着互相尊重、合作友好的态度谨慎“出牌”,共同推动建设人类命运共同体。积极承担大国责任,推动建立有效的紧急危机防控小组,预防世界核危机的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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