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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策》游说辞对小说叙事的影响

2024-06-29沈月

文教资料 2024年3期
关键词:虚构性战国策细节描写

沈月

摘 要:《战国策》游说辞中存在记言兼记事的叙事性文本,这些文本是纵横策士为取悦游说对象,在记言的基础上增加了记事成分,其记事成分或援引口耳相传的历史故事、民间传说。这类游说辞已显现出文学萌芽因素,具备较为成熟的叙事技巧。它们在娱乐性、虚构性、细节描写、悬念设置等方面为后世小说叙事提供了有益借鉴,促进了后世小说的发展和新变。

关键词:游说辞;娱乐性;虚构性;细节描写;悬念设置;小说

战国之世,周王室衰微,士阶层崛起。纵横策士审时度势、运筹帷幄、崇计尚智,以其口舌言辞之锐利,游说各诸侯国或“合纵”或“连横”,搅动乱世风云,做到“一怒而诸侯惧,安居而天下熄”[1]。纵横家凭借“游说”这一活动来实践自己的政治主张,游说辞应运而生,后被大量收入《战国策》,“《战国策》基本上就是一部‘游说文的总集”[2]。

《战国策》的游说辞虽然以记言为主,但其中还有一定数量的记言兼记事的叙事性文本。此类言事结合的叙事性文本已经具备较为成熟的叙事技巧,为后世小说承袭和借鉴。主要表现在以下四个方面。

一、娱乐性

刘勰《文心雕龙·论说》言:“说者,悦也;兑为口舌,故言咨悦怿;过悦必伪,故舜惊谗说。”[3]战国游说辞的本质是利用言辞使人内心愉悦,以此达到说服对方的效果。这种让人有愉悦感受的语言,已经蕴含了一定的娱乐性特征。纵横策士为了更好地达到取悦目的,还会引入故事和传说来增加游说辞的趣味性、戏剧性,从而进一步增强其娱乐效果。王充《论衡·艺增》曰:“俗人好奇。不奇,言不用也。故誉人不增其美,则闻者不快其意;毁人不益其恶,则听者不惬于心。”[4]听众在听这些故事时,“会把自己认同于那些角色,放纵他自己的被激发起来的情感,并为这种激情的宣泄而感到愉悦”[5]。

如《战国策·魏策三》“秦败魏于华”章记载,周通过讲述“宋人名母”的故事,劝谏魏王不要入秦:“宋人有学者,三年反而名其母。其母曰:‘子学三年,反而名我者,何也?其子曰:‘吾所贤者,无过尧、舜,尧、舜名。吾所大者,无大天地,天地名。今母贤不过尧、舜,母大不过天地,是以名母也。”[6]宋人求学归来后直呼母亲名字,并以尧、舜、天地为例说明直呼其名的原因,形象地刻画了一个机械地照搬书本、不能随机应变的蠢材形象。周以这种漫画式的幽默手法告诫魏王,入秦请降是最愚蠢的选择。他将魏王原本排斥的劝谏之语说得风趣幽默、深入浅出,增强了言辞的说服力和趣味性。

小说具有娱乐功能。鲁迅先生说:“至于小说,我以为倒是起于休息的。人在劳动时,既用歌吟以自娱,借它忘却劳苦了,则到休息时,亦必要寻一种事情以消遣闲暇。这种事情,就是彼此谈论故事,而这谈论故事,正就是小说的起源。”[7]由此可知,小说是为了消遣而产生的,因此具备较强的娱乐性。《战国策》游说辞中的寓言“用简短的故事以寄意这种形式,及其含蓄幽默的特点,直接为后代的笑话、讽刺小品所继承,在它们之间有直接的渊源关系”[8]。张衡《西京赋》曰:“匪唯玩好,乃有秘书。小说九百,本自虞初。从容之求,寔俟寔储。”[9]张衡将“玩好”与“小说”并列,说明小说也具有“玩好”(即娱乐性)的功能。《三国志》裴松之注引《魏略》载:“太祖遣(邯郸)淳诣(曹)植。植初得淳甚喜,延入坐,不先与谈。时天暑热,植因呼常从取水自澡讫,傅粉。遂科头拍袒,胡舞五椎锻,跳丸击剑,诵俳优小说数千言讫,谓淳曰:‘邯郸生何如邪?”[10]邯郸淳是《笑林》的作者,擅长“小说家言”。可见,在汉末魏初时期,小说已经成为一种颇受欢迎的娱乐手段,而小说中的“笑话”是其娱乐性和趣味性的集中体现。

段宝林先生说:“笑话就是喜剧性的故事,它的内容就是美与丑的矛盾冲突,也就是丑的被揭露和被战胜,实际上所表现的就是喜剧美。”[11]麻守中先生指出:“笑话是流传在民间的一种故事性的文学体裁。”[12]可知“笑话”作为一种文体,具有喜剧性、娱乐性,且篇幅短小简洁,源自民间传闻。例如,第一部笑话集《笑林》记载的楚人以叶遮面隐身的故事:“(楚人)一一以叶自障,问其妻曰:‘汝见我不?妻始时恒答言‘见,经日乃厌倦不堪,绐云:‘不见。嘿然大喜,赍叶入市,对面取人物,吏遂缚诣县。”[13]楚人自以为找到可以隐身的叶子,于是拿到集市上以叶遮面偷东西,结果被当场抓获,其愚笨的行为令人捧腹不禁。这个寓言讽刺了那些想要不劳而获的人,语言诙谐幽默,以漫画式的笔法刻画人物性格,带有浓郁的生活气息。

其后,宋代的《艾子杂说》《事林广记·滑稽谈笑》,明代的《雪涛小说》《笑府》等都收录了大量精彩的“笑话”。这些作品不论是在篇章结构上,还是在写人手法上,都与《战国策》游说辞中的笑话式寓言故事有明显的相似之处。然而,需要注意的是,虽然它们之间有相似之处,但是仍存在本质上的差别。游说辞中的寓言是纵横家说理论政的手段,“它们存在的价值在于为所说之理与所论之政服务,寓言在文本中并不具有绝对的独立性”[14]。但小说中的“笑话”并不是为了说理或论政而存在的,它们追求的是故事本身的娱乐性和喜剧性,具有独立的文体意义和价值。

二、虚构性

范文澜先生在注释《文心雕龙·夸饰》时云:“夸饰之文,意在动人耳目,本不必尽合论理学,亦不必尽符于事实,读书者不以文害辞,不以辞害意,斯为得之。”[15]即游说者通过对所讲述的故事进行一定程度的夸张、变形,从而达到“动人心目”的言说效果。战国策士为了更有力地说服对方,往往运用夸张、想象等艺术手法叙事说理,塑造人物形象,与此相应,一些游说辞“‘有意识自觉创作的色彩突出”“具有了一定程度的浪漫想象的因素”[16]。

《战国策·东周策》载:“昔周之伐殷,得九鼎,凡一鼎而九万人挽之,九九八十一万人,士卒师徒,器械被具,所以备者称此。”[17]颜率为了阻止齐王向周君索要九鼎,以周武王为例说明搬运九鼎的难度之大,他说周武王拉运九鼎需要八十一万人。这种说法明显是夸大其词。《史记·周本纪》记载周武王伐纣:“率戎车三百乘,虎贲三千人,甲士四万五千人。”[18]缪文远先生指出:“此当为周人倾国之师,何来挽鼎之八十一万人乎?”[19]范祥雍《战国策笺证》考辨此篇策文也说:“岂有徙鼎用人八十一万?此语夸诞之至。”[20]周武王军队总共不到五万人,哪来的八十一万人搬运九鼎呢?所以此处的八十一万人是游士的夸饰之辞。

“文学创作尤其是其中的小说创作不能没有艺术虚构。”[21]鲁迅先生曾引胡应麟之言:“变异之谈,盛于六朝,然多是传录舛讹,未必尽幻设语,至唐人乃作意好奇,假小说以寄笔端”,指出唐传奇“乃在是时则始有意为小说”。[22]这表明自唐传奇始,小说的虚构色彩就愈加凸显。明代长篇小说《三国演义》刻画人物形象时常常运用夸张虚构的艺术手法。例如在第四十二回“张翼德大闹长坂桥”中,作者为了突出张飞的勇猛和英雄气概,描述他的三声大喝竟将曹操身边的夏侯杰“惊得肝胆碎裂,倒撞于马下”。大叫就能把人活活吓死,显然是夸大其词。还有清代长篇小说《儒林外史》第六回中的严监生,临死前因为油灯里多点了一茎灯草,“不放心,恐费了油”,“伸着两个指头”迟迟不肯断气,而等到赵氏“挑掉一茎”,严监生才“点一点头,把手垂下,登时就没了气”。这里也是以夸张手法生动地刻画了一个吝啬鬼的形象。

拟人化手法的运用也体现了文学作品的虚构性。《战国策》游说辞中存在数量丰富的动物寓言故事,如《战国策》中《楚策一》“狐假虎威”以及《燕策二》“鹬蚌相争,渔人得利”等,将动物的某种习性人格化,“这样不仅给人以强烈的真实感,也有助于领会寓言的深刻含义”[23]。而后世小说如《搜神记》《西游记》《聊斋志异》等,将动物拟人化或以神拟人的故事更是多不胜数。干宝《搜神记》中载录了许多动物报恩的故事,尤以义犬“黑龙”为了在大火中救出醉酒的主人李信纯,多次往返将溪水洒到主人身上,最终劳累致死,令人印象深刻。这一“义犬救主”的母题对后世影响较大,《搜神后记》中的《杨生狗》、《聊斋志异》中的《义犬》等都蕴含着它的叙事因子。

同时,《战国策》游说辞中还出现人物指称的符号化特征,这也体现了作品的虚构性。如《战国策》中《魏策三》提到的“宋人名母”,《秦策三》中的:“郑人谓玉未理者璞,周人谓鼠未腊者朴”[24]等,以“宋人”“郑人”“周人”作为故事的主角。赵逵夫先生认为这种现象是“寓言人物的一种标签化、符号化称谓”。“称谓上的符号化,便突出了寓言故事的虚拟性和概括性;从效果上说,这同欧洲寓言常用的拟人化的手法相似。”[25]这种称谓符号化的虚构方式在后世小说中也常常使用,如邯郸淳《笑林》中出现的“某甲”“某乙”“王氏”“南方人”等;“三言二拍”、《水浒传》、《金瓶梅》中出现的“王婆”;《水浒传》《隋唐演义》《儒林外史》中出现的“王小二”。这些人物形象并不建立在史实的基础上,而是出自作者的虚构。在此基础上,作者运用“各种技巧将他描绘得活灵活现,象真有其人一样”[26]。

三、细节描写

《战国策》游说辞中一些记言兼记事的叙事性文本已经不满足于简单地记录、叙述事件的经过,而是采用细节描写的方式来展示具体的生活图景,刻画鲜活的人物形象。如《战国策·秦策四》中记载智伯水淹晋阳一事,当时智伯率领韩、魏联军将赵襄子围困在晋阳,并决开晋水以淹晋阳。当他带领韩康子、魏桓子巡视水势时,利令智昏地说:“始,吾不知水之可亡人之国也,乃今知之。汾水利以灌安邑,绛水利以灌平阳。”安邑是魏氏的城邑,平阳是韩氏的城邑。听到这话的魏桓子、韩康子怎么可能不为自己的将来担忧?于是作者运用细节描写传神地刻画了他们的反应,从而展现其内心活动:“魏桓子肘韩康子,康子履魏桓子,蹑其踵。肘足接于车上,而智氏分矣。”[27]魏桓子用肘触韩康子,韩康子用脚踩魏桓子,踩到了他的脚后跟。作者连用“肘”“履”“蹑”三个隐蔽的动作,写出二人已经有所警觉,并悄悄达成共识,但在智伯的淫威之下,又不敢声张的复杂心理活动。这为其后韩、赵、魏三家结为同盟,最终将智氏瓜分,设下伏笔。

周振甫先生说:“细节是文学作品中细腻地描绘人物性格、事件发展、社会环境和自然景物的最小的组成单位。”[28]细节描写可以塑造丰满的人物形象,引发读者的情感共鸣,增强艺术表现力和感染力。在后世小说中,细节描写手法的运用更加突出。如《世说新语》中描写王蓝田“性急”的性格特点:“王蓝田性急。尝食鸡子,以箸刺之,不得,便大怒,举以掷地。鸡子于地圆转未止,仍下地以屐齿之,又不得,瞋甚,复于地取内口中,啮破即吐之。”[29]作者通过描写王蓝田吃鸡蛋这一日常生活中的小事,巧妙地展现了其急躁的性格特征。通过“以箸刺之”“举以掷地”“以屐齿碾之”“啮破即吐之”等动作细节的描写,以及王蓝田因为吃不到鸡蛋从“大怒”到“瞋甚”层层升级的愤怒神态的展现,成功地塑造了王蓝田“性急”这一典型性格特征的人物形象。

唐传奇《霍小玉传》中,作者在描述霍小玉临终前听闻李益到来时,也有一段细节描写:“欻然自起,更衣而出,恍若有神。遂与生相见,含怒凝视,不复有言。羸质娇姿,如不胜致,时复掩袂,返顾李生。”[30]霍小玉此时已经卧病在床多日,动弹不得,但听说李益来了,她飞快地起身更衣,有如神助。这种反常的举动透露出霍小玉焦急的心情,凸显李益在其心目中的重要性。当她见到李益时,并没有说话,而是“含怒凝视”“时复掩袂”,这些细节极力渲染了二人会面时的紧张氛围,为其后霍小玉痛斥李益做了铺垫。

此外,《战国策》游说辞中还出现了人物的肖像描写。如《战国策·秦策一》“苏秦始将连横”章描述苏秦游说秦王失败而归后的一段外貌描写:“羸縢履蹻,负书担橐,形容枯槁,面目犂黑,状有归色。”[31]这段描写精练而生动,为读者呈现出一个因游说失败而落魄狼狈的谋士的窘态。

后世小说中的肖像描写手法相对而言更加成熟,已经达到通过肖像描写来反映人物典型性格的高度。如《儒林外史》中的夏总甲:“两只红眼边,一副铁锅脸,几根黄胡子,歪戴着瓦楞帽,身上青布衣服,就如油篓一般,手里拿着一根赶驴的鞭子。”[32]寥寥几笔就传神地勾勒出了一个酒鬼的丑态。虽然夏总甲有一定地位,但不注重自己的仪容,“身上青布衣服,就如油篓一般”;在吃酒时他还“手里拿着一根赶驴的鞭子”,说明他平时为人霸道无赖,专横跋扈。这一肖像描写生动地为读者展示了一个小地头蛇的形象。再如《金瓶梅》中的陈经济坐吃山空、耗尽家财后沦为乞丐,作者对他的肖像描写是:“身上衣袜都没了,止戴着那毡帽,精脚靸鞋,冻的乞乞缩缩。”[33]后来在春梅的帮助下,他被周守备委以参谋之职,还娶了葛翠屏为妻,接收了杨太郎的酒店,又开始得意起来。此时对他的肖像描写变为:“换了衣巾,就穿大红员领,头戴冠帽,脚穿皂靴,束着角带……”[34]通过他穿着打扮的变化,我们可以看出其身份地位的转变,这一对比充分体现了当时封建吏治的黑暗,带有讽刺、批判的意味。

四、悬念设置

悬念和伏笔是推动故事情节发展的基本动力。《战国策》游说辞中一些言事结合的叙事性文本,在叙述历史事件时,采用了文学性的加工手法,通过设置悬念、设计一波三折的情节,使故事生动曲折、扣人心弦。

如《战国策》中《赵策一》“燕太子丹质于秦”章写荆轲刺秦王的故事,《齐策四》“齐人有冯谖者”章写冯谖为孟尝君营造三窟的故事,《赵策一》“晋毕阳之孙豫让”章写豫让行刺赵襄子的故事等,都巧设悬念,情节曲折。以豫让刺杀赵襄子的故事为例。豫让听闻赵襄子对智伯的尸首不敬,于是下决心为智伯报仇。他为何执着于报仇?他将如何报仇?这就给读者留下了悬念。第一次刺杀“乃变姓名,为刑人,入宫涂厕,欲以刺襄子”,结果失败被抓。赵襄子敬佩他的忠义,释放了他,这就进一步加深了故事的悬念。第二次刺杀:“豫让又漆身为厉,灭须去眉,自刑以变其容,为乞人而往乞,其妻不识……又吞炭为哑,变其音。”[35]豫让自毁容貌,改变声音,假扮成乞丐,连妻子都不认识他。这时,朋友劝他投到赵氏门下,徐徐图之。这一情节给刺杀活动再次打上问号。豫让坚定目标,继续进行刺杀大业,但是行刺还是以失败告终。最终,豫让说明接连刺杀的原因,请求剑击赵襄子所穿的衣服,以实现报仇的心愿。至此,故事所有的悬念就彻底解开了。悬念的设置使故事情节一波三折,波澜起伏,而“人物的个性就在这样反复的故事情节推进中逐渐展现”[36]。

这种悬念的设置以及一波三折的情节在后世小说中更为突显,甚至还出现了专门的“情节三叠”结构。“‘情节三叠是古代小说结构设置的重要形式之一。它以人物活动和事件发展的三次回环为主要情节推进模式,通过逻辑关系的回环递进与不断深化,实现强烈的表达效果,使情节演变更生动,矛盾冲突更激烈,气氛渲染更浓烈,人物形象更典型,主题思想更深刻。”[37]如《三国演义》中的“三顾茅庐”“诸葛亮三气周瑜”,《水浒传》中的“鲁智深三拳打死镇关西”“宋江三打祝家庄”,《西游记》中的“孙悟空三打白骨精”“孙悟空三调芭蕉扇”,以及《红楼梦》的“刘姥姥三进荣国府”等,均采用了“情节三叠”的叙事结构。虽然在形式上每叠的情节似有重复,但是在内容上一叠比一叠精彩,在情感上一叠比一叠强烈。这里以经典情节“三顾茅庐”为例。在《三国演义》第三十七回“司马徽再荐名士,刘玄德三顾草庐”中,刘备与关羽、张飞第一次拜访诸葛亮,未见其人,只是从童子口中得知“先生今早少出”“踪迹不定”“归期亦不定”。三人第二次求访诸葛亮时,途中偶遇诸葛亮之友崔州平,崔州平亦云“正不知其何往”。过了数日,三人第三次前往,于酒店内又偶遇诸葛亮之友石广元、孟公威,辞别二人后投卧龙冈,又误认诸葛均为诸葛亮,而诸葛均告诉他们,兄长“昨为崔州平相约,出外闲游”“不知去所”。在第三十七回中,诸葛亮始终没有现身,但是我们已从他周围亲友的描述中了解到他的与众不同和过人才气。这不仅设置了悬念,引起了读者的好奇心,还使诸葛亮的形象更加神秘,使故事情节充满传奇色彩。到了第三十八回“定三分隆中决策”中,刘、关、张三人再去拜访诸葛亮,终于得见其人,而诸葛亮也为刘备定下了三国鼎立的战略决策,至此悬念彻底解开。该悬念设置得曲折变幻,引人入胜。

五、结语

《战国策》游说辞中记言兼记事的叙事性文本已经显现出了鲜明的文学要素,在娱乐性、虚构性、细节描写、悬念设置等方面,为后世小说叙事提供了有益借鉴。本研究揭示其在演变进程中对后世小说文体形态的调整和叙事手法的承继,以及对推动后世小说发展成熟的作用,这无疑能够加深我们对文学演进诸多现象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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