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最美是娘亲

熊化冰

一辈辈人

最爱听娘的声音

行至天涯也忘不了

娘的叮咛

娘在家就在

化不开的那个情

天下最美是娘亲

那滚烫烫的一颗心……

泗阳县淮海剧团新编大型现代剧目《娘亲》是综合提取该县近些年来获评的一群“中国好人”“最美人物”等真實人物事迹元素创作的一部剧目，向人们讲述了主人公李岚（化名）放弃舒适生活，牺牲自己幸福，带领爱心团队挥舞助学大旗，用一颗滚烫的“娘心”无私帮助辍学少年、孤儿及流浪儿童的故事，诠释了当代女性的凡人善举，彰显了时代女性的自主自强，展现了一位平凡女性崇德向善的动人故事。

一、关于剧本

剧本，剧本，一剧之本。剧本的好坏直接决定了戏的成功与失败，笔者作为该剧导演，在读过初稿《娘亲》剧本后随即与编剧张泉先生取得联系，从导演的角度建议对原剧本中的一些场次和部分人物关系进行调整与重新创作。如该剧有一场戏原本讲的是“拆迁”工作涉及女主人公李岚收养的孩子们居住的“临时居所”，这场戏写得很好看，事件也是真实有据的，可是笔者认为该剧的核心是表现女主人公的崇德向善、大爱无疆，不必要牵扯到拆迁征地这一敏感问题，且剧中情节和内容已足够丰富。通过和编剧再三协商，笔者的意见是删去这一场戏，张泉先生在听完笔者的分析和解释后认为合情合理，于是便忍痛割爱，这为我们接下来的愉快排练开了一个好头。该剧本原本还有这样一个内容，女主人公李岚收养了一个男孩，是个“小哑巴”，这个“小哑巴”原本在该剧男主人公胡大来的国际大酒店打零工，有一天他在洗漱盆捡到一枚顾客遗落的金戒指，被胡大来认定是小偷，“小哑巴”被吓得跑了出来，恰巧李岚发现并把他收留在“爱心小屋”。胡大来得知消息后便带人兴师动众前来问罪，并对女主人公扬言：“你看你收留的这些都是什么人？都是一些没爹没妈的流浪小孩……”剧本里有这样一个情节，就是胡大来的女儿小时候被人贩子拐卖，至今下落不明，而且最后也没有交代。笔者读剧本的时候，突然想到，既然如此，何不让这个“小哑巴”女扮男装，而他真实的身份恰恰就是胡大来的女儿，笔者这样的考虑出于两个原因：一是为该剧增添了戏剧悬念，让舞台上更有戏；二是该团饰演小哑巴的青年女演员刘青是演娃娃生的，这个小丫头身上有一股小男孩的气质。当笔者把这个大胆的想法告诉编剧的时候，其实笔者心里是没有底的，因为笔者刚把“拆迁”整场戏给删了，笔者想张泉先生虽然答应了，心里肯定是不舍的，因为大家都知道，剧本里的每个字都是编剧的心头肉啊。笔者向张泉先生说了笔者的想法后对他说：“你不要急着答应，你可以再想想……”谁知笔者的话还没说完，张泉先生当场就说“不用想，马上改，这个想法好”。第二天张泉先生就把修改过的文本发给笔者，至今想起来，仍觉得张泉先生真是了不起，笔者从心里感谢他的大度，更感谢他的“执行力”。排练期间，还有多处小幅度修改调整，他也是次次现场办公，笔者从心底里对他感到由衷的敬佩。

修改过文本后，笔者和张泉先还讨论了另一个问题，就是如何寻找“金子般的语言”，如“小哑巴”用糖果纸叠了一个戒指送给李岚，李岚动情地说“这是妈妈见过的世上最好看的戒指”，当胡大来要强行带走“小哑巴”的时候，李岚说“告诉你，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可‘爱心小屋里的孩子一个也不能少”，当贫困的吉大爷听说李岚不但不要赔偿款，还要把他的孙子、孙女带去“爱心小屋”培养时，吉大爷颤抖地说“我一辈子宁折不弯，今天我当着大家的面，给你这个好人……跪下了”等，虽然说不上是金子般的语言，却也是生动传情、令人感动。一个戏能在一处或多处关键时刻发出这样的声音，是会令人印象深刻的，也能让观众产生强烈的共鸣。

二、关于音乐

音乐唱腔是地方戏的魂。淮海戏具有乡风野趣、爽朗明快、清新生动的美学风格。它流行于江苏连云港市、淮安市、宿迁市及徐州市、盐城市部分县区，至今已有两百余年的发展历史。淮海戏音乐、唱腔丰富多彩，有男腔和女腔的区别，它的特点是末句结尾突然翻高八度耍腔，具有拉人魂魄般的艺术魅力，它和泗州戏、柳琴戏同出一源，故有“拉魂腔”美称。伴奏乐器以板三弦、淮海高胡为主。

《娘亲》的作曲戴开连老师是淮海戏著名作曲家周广乾先生的学生。戴老师对淮海戏的音乐颇有研究，笔者曾读过他的《关于淮海戏音乐课堂的一点思考》一文，深为所动。在和戴老师就《娘亲》这个戏的音乐唱腔进行创作交流的过程中，我们先各自阐明自己的观点和想法。起初戴老师认为《娘亲》塑造的这个女主人公是“中国好人”，是公众人物，若以淮海戏民乐伴奏，会不会显得有点土。所以他建议用一些西洋乐，以增添音乐色彩，至少不能让它显得太土。笔者认为《娘亲》这个戏要的就是这个“土”味，这个“土”恰恰就是女主人公的音乐形象，就是淮海平原上的那个“原味”，板三弦、淮海高胡就是淮海戏的钢琴、小提琴。“地方戏就得有地方戏的味”，对于地方戏，已故淮海戏著名表演艺术家谷广发先生曾形象地比喻“京剧是苹果，淮海戏是山芋，苹果是苹果的味，山芋是山芋的味，不能用苹果代替山芋味，也不能用山芋代替苹果味，各有各的味”。笔者认为，谷老的这个比喻，不仅适用于淮海戏，也适用于所有地方戏剧种。在和戴老师数次深入沟通后，最终达成共识，就是寻求最本真的淮海戏音乐元素，用原始的地方戏音乐唱腔表现我们基层的先进模范人物形象。戴老师建议，主题歌用“爱的奉献”作为该剧的音乐主旋律，彰显女主人公大爱的风采。所以在《娘亲》这出戏中，我们听到了那么多熟悉的、原汁原味的淮海戏，如女腔“好风光、二泛子”；男腔“东方调、小丑调”等。在演出过程中，这些熟悉的原始旋律，伴以亲切的乡音，常常赢得观众的热烈掌声。青年作曲和配器陈高老师也在这个戏中做了大量工作，正是因为我们在艺术上相互理解对方的创作思想和意图，尊重彼此的艺术理念和追求，才为淮海戏音乐和唱腔的回归、《娘亲》的成功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三、关于演员

泗阳县淮海剧团是淮海戏的一支重要队伍，曾创作过《陈毅三会韩德勤》《十里香》《乡村好人》《刑场上的党课》等优秀剧目。该团的主要演员周雪芹是淮海戏著名表演艺术家杨秀英老师的学生，她扮相俊美，唱腔委婉细腻，表演端庄大气，是现今淮海戏舞台上的优秀中青年演员代表之一。团里的庄雄师、史玉云、陈玲娟、陈恒春、王兆虎等一批资深演员作为四梁八柱，也都是功力深厚，是能饰演各类人物的人才。在他们精心“传帮带”下，剧团青年演员如刘青、黄昱程、岳港、丁礼红、张小雯、杨露、周研、李想、巩猛、吴江等也如雨后春笋般崭露头角，个个能歌善舞、朝气蓬勃。

记得排练的第一天，所有演员都集中到排练场开始坐排，第一个流程是先请演员各自对所要扮演的人物做人物小传阐述，他们显然没有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通过了解笔者才得知，原来他们从没经历过严格意义上的坐排。我们知道演员如果没有做过精细的剧本分析，没有做过细致的人物小传，怎么可能演绎好舞台人物形象？笔者请他们各自回去细读剧本，要求每位演员都写人物小传，并且写得越具体越好。三天以后，他们每个人都写了人物小传，有的演员分析得很透彻，有的演员写得并不完整，但是至少他们也是经过仔细阅读剧本后获得了真实感受，对他们在该剧中塑造人物是有很大帮助的。与其说是笔者强行让他们做剧本分析和人物小传，不如说是对他们提出一种善意的“逼迫”，逼迫他们养成一个良好的创作习惯，这种习惯会让他们懂得如何寻找“形象的种子”，对他们今后的艺术发展会大有益处的。

坐排正式开始，我们按照舞台人物语气、情感对词，而且要用最标准的淮海戏语言，即以“沭东灌西”为标准的方言，因为泗阳方言属江淮官话北方方言区，淮次方言，而沭阳方言虽也属江淮官话北方方言，但是属于过渡方言，外人听起来不容易分辨，但是本区域人一听就知道哪个是泗阳话、哪个是沭阳话。通过一个星期左右的坐排，演员们不仅熟悉了剧情、理解了人物，同时也在语言表达上有了很大的提高。

四、关于舞美

基层院团创作一出大戏着实不易，经费的不足几乎制约着每一个基层院团的剧目生产。所以，用有限的预算经费创作出一台既能演出又能参赛的剧目是几乎所有基层院团在选择剧本和主创团队时最应该优先考虑的。比如《娘亲》的舞美设计，由江苏省淮海剧团一级舞美设计师马继洋担任，马继洋是江苏省优秀青年舞美设计师，对淮海戏又非常熟悉和了解，她在这部戏上的设计秉持淮海戏清新爽朗的美学风格，这个创意与笔者的舞美构思相当吻合。从头至尾，在舞台上场门一直有一棵老柳树，这棵老柳树作为该剧核心道具具有高度象征意义，它既是女主人公的母亲的精神象征，也是一位爱心人士的精神象征，同时还是女主人公自己的精神形象，更是泗阳这片土地上那么多爱心人士的群象。爱是参天大树，愿天下所有的孤苦儿童都能得到爱的庇护。舞台下场门有一间略显老旧的房屋，上面有四个字“爱心小屋”，这间小屋里用爱温暖了366个孤苦流浪儿童，从这间爱的小屋里走出了众多社会人才，正如戏中写到“……这小屋走出了参军到营，献身大国防、手执教师鞭，学高为师长、白衣天使美，救死又扶伤、蓝领技师多，耕耘在场所……”。所以，这间看似破旧的小屋，温暖着的不仅是这366个孤苦失学儿童，更温暖了世间所有人的心。从头至尾，这间爱心小屋以暖色调的灯光打在上面，让人一进剧场就产生温暖、温馨的感觉，整场戏看下来让所有观众都感受到一种被爱包围、被爱笼罩的温情。这也是笔者对灯光的要求。在与该剧灯光设计文林志老师讨论时，笔者就提出一个要求，即该剧的全部灯光色彩，突显一个“暖”字，文老师也始终紧抓住这个色调做文章，使该剧在整体灯光色彩上起到了烘托、推进、提高演出质量的作用。同时在造型、服装、道具等方面，也力求简洁不简单、合适不浪费，并且可以长期使用、反复使用，这個戏能用，其他戏也可以用。笔者想这既是该剧演出风格的需要，也是基层院团创排新剧目的一种较好选择。

让淮海戏回归戏曲本体，让板三弦奏响爱的旋律。用心、用情、用青春、用梦想、用戏曲舞台讲好中国故事，用艺术情怀传递中国声音，这是笔者对泗阳县淮海剧团新创剧目《娘亲》的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