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结构 不学习

乔能俊

大多数人都有过这样的感觉：看过很多书，但在跟别人谈论熟悉的话题时，就是不知道怎么表达。回忆学生时代，我也有类似的感受：明明听懂了老师讲的例题，可一旦独立练习就不知道如何解题。是自己读书或听课不认真吗？似乎也不是。原因在于，学习不能只有知识的收藏而没有归纳和提炼，因为大脑天生偏爱结构化的东西。

建立知识结构

我们发现，在某些学科上，有的孩子可以轻轻松松地“攻城略地”，迅速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他们学起来毫不费力、兴趣盎然，好像一切尽在掌握之中。这是不是因为他们先天聪明？或许有那么一点天生的因素，但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们头脑里有了这些学科的知识结构，从而可以在学习中“一骑绝尘”。

结构就是一系列联系紧密的知识。打个比喻，结构就像头脑中拥有的一座城市，在城市中有许多建筑物，建筑物之间有纵横交错的道路。有些建筑高大且重要，与城市中其他地方相连的道路宽阔、笔直；而那些不太重要的建筑，则只有少量狭窄的小路与外界连通。在这样一座城市里，你最容易找到哪些建筑？毫无疑问，是那些有着许多道路相连接的高大建筑，即便偶尔走错了也没有关系，反正有许多道路可以通往那里。而那些不太重要的建筑，一旦走错了就很难再找到正确的方向，即便走对了方向，也不免磕磕绊绊，走得十分艰难。

现在我们就能够明白，为什么有些孩子在学习上显得那么吃力了，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在他们的头脑里没有建立起一座城市，或者说，这座城市建得乱七八糟，建筑物之间的道路既狭窄又弯曲，还有许多“断头路”。在这样的城市里生活，干什么都不方便，缺乏幸福感。学习亦是如此。没有建立起知识结构，学习便是四处撞墙的漫漫苦旅。

聪明的学习者会是一名优秀的大脑城市设计师和建造师。他们会在各种知识之间建立尽可能多的联系，让它们彼此呼应、相辅相成，形成规划整齐、四通八达的知识群。在学习新概念时，他们会自动地与其他知识建立联系，有意识地打通知识与知识之间的道路，在一次又一次的强化之后，形成更大的知识结构。建立了良好的知识结构，就意味着在大脑里有了一幅地图，在地图的引导下，学习会变成刺激又好玩的冒险游戏。

拓宽知识通道

在一座城市里，除了普通道路，还要有主干道、快速路或高速公路，这样才不至于在高峰期拥堵。如果想让大脑快速发挥作用，那就需要强化知识与知识之间的联系，在知识之间建设更多条“高速公路”。

如何拓宽知识通道，增加大脑中的“高速公路”？重复性练习当然必不可少。这与走路有些相似，“世上本无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甚至成了阳关大道。

有比重复性练习更有效的方法吗？那就是在不同情境中运用知识。这里涉及学习迁移的问题。

迁移就是把一个情境中学到的知识迁移到新情境的过程。按照任务的相似性，可以分为两种：当新任务与原任务相似时，迁移过程就是“低通路迁移”，而当新任务和原任务不太相似时，迁移过程被称为“高通路迁移”。低通路迁移的机制是“具体→具体”，这种迁移依靠的是旧任务与新任务之间的相似性，两种任务越相近，这种迁移就越容易完成。而高通路迁移的机制是“具体→抽象→具体”，也就是说，我们要从很多具体的案例中抽象出一个原理，再用这个原理指导下一次的任务。孩子们平时不断地练习，练过的题型越多，在见到类似题型的时候就会用原来做过的方法去解决问题，这就是低通路迁移。如果孩子们在平时做题的过程中理解了做同一类型题的方法，能举一反三、灵活运用，在此基础上形成自己的“原理”，并应用这一“原理”，灵活解决新问题，这就是高通路迁移。当孩子具备了高通路迁移的能力，也就意味着他具备了像学科专家那样思考问题的品质。

形成知识模型

前面谈到结构，接下来谈谈模型。模型相对于结构来说更简单和更容易储存。模型对于快速学习新概念至关重要。

模型有很多表现形式，但是形成过程是一样的，那就是压缩信息，萃取精华，对多种结构进行整合和优化。我们将一些核心概念联系在一起，就可以创建一个模型。模型对于学习者构建一个结构或是在当前结构上添加内容都非常重要。对于一本优秀的学术著作而言，它的目录可能就是它的模型，通过目录我们能够快速了解这本书的主要内容和观点。对于一年级的学生来说，计数器可能就是十进制运算的模型。

举个我女儿的例子。女儿在家看课外书，书中讲到摩尔斯电码和二进制。她问我什么是二进制。我根本不懂，但又不想轻易放弃这么难得的学习机会，就把自己仅知道的一点知识告诉她：二进制是只用0和1来表示数，它的进位规则是“逢二进一”，然后鼓励她自己探索。她马上找来笔和纸，开始写起来：

[十进制 二进制 1 1 2 10 3 11 4 100 5 101 …… …… ]

在女儿写的时候，我用手机在网上查询，惊喜地发现她全写对了！我问她是怎么想出來的，她说：“我的脑子里有个计数器啊！我根据一年级用过的计数器推导出二进制的数，它是很有规律的……”

这就是模型的力量！一旦孩子的脑子里有了一幅地图或一个模型，那么这种压缩后的知识就像一粒种子在脑海里生根发芽，新的知识将以此为基础进行联系和优化。

责任编辑  陈建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