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对欧洲犹太移民的双重性政策（1933——1945)

[摘要]在1933—1945年期间，大批欧洲犹太裔居民选择移民至美国。美国在“人才优先原则”的指导下，对这些移民实行了双重性政策：在接纳和资助具有科研价值的知识性犹太移民的同时，却将普通犹太移民拒之门外。

[关键词]移民政策；美国；欧洲；科学家

[中图分类号]K712-5      [文献标识码]A

[DOI]：10.20122/j.cnki.2097-0536.2024.02.009

在富兰克林·罗斯福总统执政期间，数百万欧洲犹太居民因受到德国的驱逐而被迫移民美国。拥有大量移民配额的美国本应一视同仁地接纳这些移民，但结果却是除少数知识性移民顺利入境以外，绝大多数普通犹太移民被美国拒之门外。正如后来的美国副总统沃尔特·蒙代尔在评价罗斯福的移民政策时所说：“美国在这场文明的考验中是不合格的。”[1]

一、对普通犹太移民的限制政策

（一）文化测验法与LPC条款的限制

早在1917年，美国政府就通过文化测验法来限制移民获得签证。为了进一步限制普通移民入境，美国国务院又于1930年9月9日出台了LPC条款。该条款要求美国驻外领事在办理签证业务时，必须更加严格地解释1917年文化测验法中关于阻止“可能成为公众负担”的人入境的条款。时任美国总统赫伯特·胡佛也宣称：“美国不再有必要提供任何庇护所。”[2]

当欧洲犹太人于1933年被迫向美国移民时，罗斯福政府则继续沿用文化测验法和LPC条款来限制移民。根据这两条移民法，所有移民在办理签证手续时必须提供其在美国的亲属或美国的民间机构提供的经济担保书，保证入境后无需政府救济就能维持正常的生活。对此，大部分欧洲犹太移民望而却步，因为他们作为欧洲的本土居民，在美国根本没有亲属，也没有能力来获得担保，所以最终能够获得签证并顺利前往美国的移民寥寥可数[3]。

（二）《瓦格纳—罗杰斯议案》的破产

《瓦格纳—罗杰斯议案》是参议员罗伯特·瓦格纳和众议员埃蒂斯·罗杰斯于1939年共同向国会提交的一份旨在接纳德国犹太儿童移民的议案。该议案将允许2万名14岁以下的德国犹太儿童移民在两年内以非限额的方式进入美国，这些犹太儿童的安置费用由美国民间的慈善机构和美籍犹太裔组织提供[3]。

该议案一经提出便遭到强烈反对。一方面，限制主义者将“慈善应当从国内开始”作为抵制该议案的口号，认为国内尚有数百万人需要救济，所以应当优先考虑国内的救济问题，而非欧洲的移民问题。另一方面，孤立主义者也直言不讳地表达了对该议案的反对。他们宣称：“如果想让我们的国家保持现状，并且在未来不失去我们的自由，我们不仅要让这些来自欧洲的儿童远离美国，还要让整个欧洲远离美国。”[4]

最终，在排外组织和多数国会议员的坚持下，参议院增加了许多附加条款。这些条款完全违背了拯救德国犹太儿童的初衷，以至于瓦格纳本人在最后的表决中也对自己提出的议案投了反对票[3]，使《瓦格纳—罗杰斯议案》作废。

总之，美国对普通犹太移民的限制政策是苛刻的，美国实际接纳的移民数量远低于配额制度允许的数量。现有资料表明：在1933—1945年期间，美国至少有125万个移民配额可供使用，但最终却仅有25万名犹太移民成功入境[2]。即使是在美国参战后，也只有2.1万名犹太移民被允许进入美国，这仅相当于在此期间根据移民配额可以合法入境的移民人数的10%[5]。

二、对知识性犹太移民的宽容政策

（一）不受限制的移民配额

美国1924年《移民法》第4条第4款明确规定：非限额移民是指在申请移民美国前连续担任任何教会牧师职务达两年以上并在入境后继续担任这种职务的移民，或者在学院、研究院、神学院和大学任职的教授及其配偶以及与其同行或寻求团聚的未满18岁的未婚子女[6]。

根据这一款规定，大批来自欧洲的知识性犹太移民得以绕开盘根错节的担保手续而获得签证并顺利进入美国。

（二）紧急委员会的援助

在纳粹党上台后的短短几个月内，大批知识性犹太裔科学家因遭到德国大学的解聘和驱逐而被迫移民美国。对此，美国迅速成立了援助德国流亡学者紧急委员会（以下简称紧急委员会），并于1933年5月23日召开全体会议，作出了“援助德国科学家”的一致决定[7]。该委员会通过为犹太裔科学家移民提供教学岗位和工资来保证他们能够符合“人才优先政策”而顺利入境。

当紧急委员会于1945年6月结束援助工作时，共有613位欧洲犹太裔学者得到救助并移民美国。这些学者当中有366人曾在研究所和大学中担任教授、有74人在遭到驱逐前就已经获得讲师职称、有15人被认定为私人讲师，其余的人则被笼统地分类为“教师、研究人员和学者”等等。[8]。

（三）“流亡大学”的援助

纳粹“文化清洗运动”的开展，使美国“新左派”的代表人物阿尔文·约翰逊为犹太裔科学家的前景感到担忧。因此约翰逊于1933年6月初在纽约创办了一所“流亡大学”用以接纳被德国驱逐的犹太裔科学家移民，这也是美国科学界最早的救援行动[7]。

在约翰逊领导的这所“流亡大学”里，这些科学家们找到了一位最值得信赖的朋友和最为可靠的保护人[7]。据统计：仅在1939年9月前，这所“流亡大学”就已经接纳了30名来自欧洲的犹太裔科学家移民。这些流亡科学家作为德国社会科学界的精英人物，组成了专门从事社会科学和政治科学研究的教授队伍[7]。

（四）洛克菲勒基金会的资助

在这场援救欧洲知识性犹太移民的行动中，洛克菲勒基金会扮演着举足轻重的作用。该基金会通过为紧急委员会和“流亡大学”等组织提供持续不断的资金支持，从而保证这些组织有足够的经济实力来转运这些来自欧洲的知识性犹太移民。

相关资料显示：在1933—1945年期间，洛克菲勒基金会总共为303名来自欧洲的犹太裔流亡科学家提供了141万美元的资助[8]。在这303名科学家当中，有113名社会科学家、73名自然科学家、59名人文科学家和58名医学家[9]。这些学者曾在柏林大学、汉堡大学和维也纳大学等欧洲顶尖学府和科研院所中执教，因此代表着欧洲文化的最高水平。

总体而言，美国对于知识性犹太移民的政策是宽松的。当普通犹太移民正忙于办理签证时，这些欧洲科学家却能够得到援助，从而顺利地进入美国。正如表一[10]所示：仅来自于德国和奥地利的知识性犹太移民的人数就已达到7622人，同时科研小组的数量也达到了721个。

根据美国移民归化局的记录，在1933—1945年期间，共有22842名知识性犹太移民前往美国，如果将教学人员计算在内，那么这一人数将升至25535人[11]。这些移民中的绝大部分人都受过相当良好的教育，将近一半（44.3%）的人曾就读于与美国大学水平相当的欧洲大学并完成了学业，其中很多人甚至还拥有多个学位[10]。

三、结语

综上所述，罗斯福时期美国的双重性政策不仅违背了其长久以来所标榜的“自由”、“平等”和“民主”原则，而且也表现出了在处理国际问题时的自私与不负责。即使是在今天，美国仍继续在全球范围内施行利己主义政策，并逐渐形成以美国利益为核心的“美国优先”原则。

参考文献：

[1]Jarrell C. Jackman and Carla M. Borden. The Muses Flee Hitler： Cultural Transfer and Adaptation， 1930-1945[M]. Washington，D.C.： Smithsonian Institution Press， 1983：61.

[2]Dale R. Steiner. Of Thee We Sing： Immigrants and American History[M]. New York： Harcourt Brace Jovanovich Publishers， 1987：199-213.

[3]梁茂信.美国移民政策研究[M].长春：东北师范大学出版社，1996：307-311.

[4]Robert A. Divine. American Immigration Policy， 1924-1952[M]. New Haven： Yale University Press， 1957：101.

[5]David S. Wyman. The Abandonment of the Jews：America and the Holocaust， 1941-1945[M]. New York：Pantheon Books， 1984：PX.

[6]戴超武.美国移民政策与亚洲移民[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1999：254-255.

[7]李工真.文化的流亡——纳粹时代欧洲知识难民研究[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0：96-125.

[8]Stephen Duggan and Betty Drury. The Rescue of Science and Learning， The Story of the Emergency Committee in Aid of Displaced Foreign Scholars[M]. New York：The Macmillan Company， 1948：24-26+78.

[9]Claus-Dieter Krohn. Wissenschaft im Exil， Deutache Sozial-und Wirtschaftswissenschaftler in den USA und die New School for Social Research[M]. Frankfurt am Main：Campus Verlag， 1987. S.38. 转引自李工真.文化的流亡——纳粹时代欧洲知识难民研究[M]. 北京：人民出版社， 2010. p.108.

[10]Donald Peterson Kent. The Refugee Intellectual：The Americanization of the Immigrants of 1933-1941[M]. New York：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 1953：15-16.

[11]Laura Fermi. Illustrious Immigrants， The Intellectual Migration from Europe 1930-41[M]. Chicago and London：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1968：11.

作者简介：杨浩南（2000.4-），男，汉族，内蒙古自治区扎兰屯人，硕士在读，研究方向：美国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