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础教育课题研究中的操作性定义：内涵、撰写方式与撰写步骤

陆叶丰 王晴 张艺文

摘    要：操作性定义是教育课题研究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是联结概念对象与实践操作的桥梁。教师可依据操作性定义内涵及其撰写方式，以此明确中学英语课题操作性定义的具体撰写步骤。在具体撰写中，教师应明确课题研究的逻辑，选择概念中若干可操作的要点，描述操作性定义，使操作性定义具有合理性，为教育研究的设计与实施以及研究成果的重复验证和推广应用提供更好的助力。

关键词：操作性定义；中学英语；课题研究

一、引言

课题研究在基础教育教学中具有重要意义。学校、教师等可以以课题研究为依托，总结、提炼、分享教学模式、方法，从而使成功经验和案例等得到有效推广。操作性定义（operational definition）是教育课题研究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合理的操作性定义不仅有利于教育研究的设计和实施，而且有利于研究成果的重复验证和推广应用。然而，基础教育教师对操作性定义的理解、撰写等存在一定的误区，这大大影响了他们研究的信度、效度以及成果的可推广性。有鉴于此，笔者在尝试梳理操作性定义内涵与撰写方式的基础上，以具体的中学英语课题为例阐述操作性定义的撰写步骤，以期为英语教师的课题研究提供参考。

二、操作性定义的内涵

操作性定义由美国学者布里奇曼（P. W. Bridgman）在《现代物理学的逻辑》一书中提出。他认为，科学家的首要任务是建立科学概念的精确定义标准，而操作正是一切概念的基础。若没有特定的操作，概念的内涵就会变得模糊甚至产生分歧，由此针对某个概念的研究就会失去意义。布里奇曼的思想无疑是具有远见性的，它在某种程度上促进了科学研究的规范性、严谨性。1971年，美国著名杂志《科学》将此思想评为五大科学哲学成就之一［1］。尽管当下所提的操作性定义与布里奇曼的解释存在一定差异，但其核心要点是共通的，即通过可观察、可测量、可操作的特征来界定概念含义。近年来，在教育研究中，越来越多的学者开始倡导对概念进行操作性定义。因为一个纯粹抽象的概念，在教育研究中具有很大的局限性，它只能在思辨层面进行研究。倘若涉及实践，就必须将研究变量的抽象形式转变为可以观察、测量和操作的具体形式［2］。例如，有关中学英语写作中的“发散思维”，一旦涉及如何培养的问题，就必须将“发散思维”转化为可观察的指标，否则无法说明研究得出的模式是有效的。因此，操作性定义在某种意义上是架构概念内在意义与现实外部表征的桥梁。

在教育课题研究中，很多教师会将操作性定义与概念界定混为一谈。从两者的联系来讲，概念界定应是操作性定义的前提和基础。例如，在有关英语“阅读素养”的研究中，首先需要通过概念界定来回答“阅读素养”有哪些关键的维度。只有厘清了概念内在的结构、组成，才能进一步将其转化为操作性定义，并设计相应的研究开展形式。基础教育中很多教师在课题撰写中往往会忽视两者的内在关联性，概念界定的内容与操作性定义的内容“风马牛不相及”，这很容易导致研究方向的偏离甚至研究科学性的丧失。从两者的区别来讲：概念界定侧重回答“是什么”，重点关注研究的范围划定；操作性定义聚焦“怎么做”，关注的是研究的实施。例如，在探讨“英语项目化学习对创造性思维发展的影响”的研究中：概念界定侧重指明“英语项目化学习”的关键特征，使其与其他类似的教学模式，如任务学习、问题式学习等区分开来，避免研究指向的模糊和泛化；操作性定义侧重指出“英语项目化学习”的具体实施方式，如项目类型采用的是课时微项目还是学期大项目，是按照怎样的流程、步骤执行的等，以方便其他教师进行模仿和二次实验。另外，需要注意的是，并非所有概念界定都需要给出对应的操作性定义。在基础教育课题研究中，很多研究都是行动研究或者设计研究，也就是说对于概念“怎么做”是未知的，因而也就无法给出操作性定义。同时，操作性定义也不限于概念界定的內容。因为题目中有些概念虽然不是核心概念，却是研究实施和操纵的关键对象，因而也有必要进行操作性定义［3］。例如，课题“从容教育助力薄弱学生素养发展研究”中的“薄弱学生”，虽然未必需要作概念界定，但由于是研究观察的重要对象，因而需要进行操作性定义。为了方便教师理解操作性定义与概念界定的区别，笔者对两者的核心要点进行了梳理，具体如下：

【联系】

①都用于描述概念；

②概念界定是操作性定义的前提和基础。

【区别】

①概念界定回答“是什么”，操作性定义回答“怎么做”；

②概念界定聚焦题目中的核心概念，操作性定义关注需要操纵的概念。

三、操作性定义的撰写方式

在教育课题研究中，操作性定义的撰写方式主要有条件描述法、指标描述法和过程描述法三种。三种撰写方式及其适合的概念与描述要点如表1所示。

其一，条件描述法。这种方法主要通过规定某种条件来描述概念。例如，“饥饿”是指“连续89小时未进食的状态”［4］。这样，“饥饿”就有了共同的、可操作的定义，其他研究者也就能重复、再现“饥饿”的状态。需要说明的是，这种方法在心理学研究中运用较多，在中学英语课题研究中使用相对较少。这是由于教育研究多是在自然情境下开展的，许多条件的操作程度有限且涉及伦理问题，不可能像心理学研究一样，随意去改变被试的情绪、状态、条件等。一般而言，这种方法仅限于对特定群体、特定环境的描述，例如“新教师”“智慧教室”等。

其二，指标描述法。这种方法主要通过陈述观测方式来描述概念。例如，上文提到的中学英语写作中的“发散思维”，就可以操作性地转化为“针对某个主题，学生所能联想到的内容要点的丰富程度”。指标描述法的关键在于确定合适的任务或评价工具。学生的许多心理特质是不能直接观察到的，如果要进行操作性定义，就需要设计合适的任务来引发预期的表现。也就是说，可以将对概念的描述间接性地转化为对任务或评价工具的描述。当然，不只是学生心理特质，县域均衡发展、学校办学质量、教师专业发展等，凡是与效果存在一定关联的概念，都可以采用指标描述法来进行操作性定义。指标描述法在中学英语课题研究中非常常见，值得中学英语教师重点关注。

其三，过程描述法。这种方法主要通过说明操作的流程、要素来描述概念。例如：“协同教学法”可以操作性地转化为“两个或两个以上的教师共同设计教学方案，并协同开展班级教学的模式”；“出声思维法”可以操作性地转化为“学生一边解决任务问题，一边尽可能地说出思维过程的学习方法”。一般而言，针对某种既定教学模式、学习方法、学习策略等开展的课题研究，比较适合采用过程描述法对其中的概念进行操作性说明。

四、操作性定义的撰写步骤

下面以课题“指向学科实践的中学英语教学模式探索”为例，详细阐述操作性定义的撰写步骤。

（一）明确课题研究的逻辑

课题题目中不同概念的定位存在差异，有些是需要建构的，有些则是已经锚定的，是否需要进行操作性定义，应结合课题研究的逻辑来加以判定。概念界定与操作性定义的使用情形如表2所示。

在课题“指向学科实践的中学英语教学模式探索”中，“英语教学模式”是需要建构的范式、流程，“学科实践”则是这种范式、流程所应具备的关键特征，或者说所要达到的功能效果，是研究的一个锚点。只有建构起针对是否达成“学科实践”的观察或评估方法，才能不断对“英语教学模式”进行调整、优化。因此，“学科实践”不仅需要进行概念界定，还需要进行操作性定义，而“英语教学模式”则只需要进行概念界定，不需要进行操作性定义，它的操作模式需要通过课题研究来总结提炼。

（二）选择概念中若干可操作的要点

前文提到，概念界定是操作性定义的前提和基础。课题“指向学科实践的中学英语教学模式探索”中的“学科实践”的概念内涵包含以下三个要点：从学生学习的角度讲，其强调要像学科专家一样思考与实践；从教师教学的角度讲，其倡导通过实践、操作、探究等形式优化教学；从课程育人的角度讲，其强调真理性（求知）与价值性（育人）的统一［5］。那么，如何将这些概念内涵转化为操作性定义？首先需要明白，并非所有概念内涵都需要进行操作性转化，这不仅不可能，也不现实，尤其是一些价值层面的诉求，很难转化为可观察的指标。因此，合理的操作性定义，应是像医院体检一样，选择一些重要的观察指标，例如对肝功能、肾功能等进行操作性的测量和评估。尽管这不能反映“健康”的全部内容，但基本能对一个人的健康情况作出判断。其次在关于“学科实践”的操作性定义中，我们应抓住以下可操作的要点：学生在掌握学科知识的同时能够解决真实问题；教师在课堂上能够有机统整学科教学和实践过程；等等。需要注意的是，所选择的可操作的要点应是能够在实际研究中进行测量或观察的，不能超出研究者的能力水平和现实的条件水平。“学科实践”的上述可操作的要点，都是可以通过测评工具进行观察的。

（三）描述操作性定义

在明确概念中若干可操作的要点后，就可以进一步用文字进行描述说明。需要注意的是，描述的程度应相对合适，不宜过细。例如，针对“学习效果”的操作性定义实际上可以不断细化：“学生的学习成绩”—“哪些科目的学习成绩”—“哪些科目中针对哪些内容所取得的学习成绩”等。尽管我们强调进行操作性定义是为了使概念可观察、可测量，并且详细的程序、条件描述确实可以提高概念的可操作性，但是教育研究的复杂性决定了不可能把所有操作条件都描写穷尽，我们还是要以关键、必要为撰写的基本准则。一些具体限定条件，建议在研究设计部分再进行详细的补充和说明。当然，操作性定义的描述也不能過于笼统。例如，如果将“学习效果”界定为“学生在学习中所取得的表现”，那就无法进一步观察和操作。因为，该定义中没有指明“表现”是什么，自然也就无从入手。另外，部分概念可能具有多重内涵，需要进行分层描述，如“阅读素养”包括阅读习惯、阅读能力、阅读兴趣等内涵，且每个内涵的观察和测评方式都不同。“学科实践”也是具有多重内涵的概念，可以从教学过程和学习结果两个维度加以界定。其中，教学过程维度可采用过程描述法，学习结果维度可采用指标描述法。“学科实践”的内涵维度、操作性定义与描述类型如表3所示。

五、结语

一个合理的操作性定义对于研究的实施和开展具有重要意义。教育研究中的操作性定义有其自身的特点和性质，不能完全套用自然科学的研究范式。概念是否需要进行操作性定义，以及所进行操作性定义的形式，与研究的性质、题目中概念的定位、现实条件等都存在密切关联。这就要求英语教师在课题研究中综合考量这些因素。随着教育研究的不断发展，不论是课题管理部门还是期刊，都对研究的科学性、严谨性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希冀本文能够为英语教师在操作性定义的撰写上提供一些指引，也期待相关教师在实践中能进一步补充、完善有效的操作性定义撰写策略和模式等。

参考文献：

［1］孙翠宝.智者的思路：二十世纪西方哲学思维方式［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1989：59-62.

［2］莫林.心理学研究方法：评估信息世界之法［M］.张明，译.北京：中国轻工业出版社，2020：63-65.

［3］维尔斯曼.教育研究方法导论［M］.袁振国，译.北京：教育科学出版社，1997：46-47.

［4］冯远程.最新学校教育科研方法及实施过程指导与重点热点教育问题研究和案例运用实务全书：第一卷［M］.北京：中国教育出版社，2007：13.

［5］崔允漷，张紫红，郭洪瑞.溯源与解读：学科实践即学习方式变革的新方向［J］.教育研究，2021（12）：55-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