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互助养老的发展困境与优化路径
2023-12-25朱成杰
朱成杰
摘要:为实现乡村振兴,提升农村老人生活幸福感,互助养老成为值得推广的养老模式。在农村人口老龄化的现实环境影响下,农村互助养老通过主体的互助行为实现福利生产。基于社会行动分析框架,从目标、行动、环境等方面阐释互助养老可持续发展困境。针对农村互助养老发展困境,提出构建互助行为激励机制以破解目标困境,引入社会资本以破解行动困境,借助乡村振兴以破解环境困境等优化路径。通过重塑乡村文化,丰富农村养老资源,提升村民积极性等措施,推动实现农村互助养老可持续发展。
关键词:乡村振兴;农村互助养老;社会行动
中图分类号:F323.8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0439-8114(2023)11-0252-06
DOI:10.14088/j.cnki.issn0439-8114.2023.11.043 开放科学(资源服务)标识码(OSID):
The dilemma and optimization path in development of rural mutual support for the aged:Based on the perspective of social action theory
ZHU Cheng-jie
(School of Public Management, Hohai University, Nanjing 211100,China)
Abstract: In order to achieve rural revitalization and enhance the life happiness of the rural elderly, mutual support for the aged has become the preferred choice. Under the impact of the real environment of the rural population aging, the rural mutual support for the aged realized welfare production through the mutual aid behavior of the main body. Based on the analytical framework for social action, the dilemma of unsustainable development of mutual support for the aged from perspectives of goal, action, and environment was explained. In view of the development dilemma of rural mutual support for the aged, it was proposed to build a mutual aid behavior incentive mechanism to solve the goal dilemma, introduce social capital to solve the action dilemma, and use rural revitalization to solve the environment dilemma. The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of rural mutual support for the aged was promoted by reshaping rural culture, enriching rural elderly care resources and mobilizing the enthusiasm of villagers.
Key words: rural revitalization; rural mutual support for the aged; social action
农村作为中国二元经济结构的落后主体,一直备受政府关注,乡村振兴也已成为中国努力探索与实践的目标。2023年2月发布《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做好2023年全面推进乡村振兴重点工作的意见》,坚决实现乡村振兴。乡村的振兴离不开人,但伴随着城镇化进程的加快,农村青年人选择到城市中求学、工作,空巢老人数量不断增加,农村的空心化与老龄化现象逐步严重。根据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中国60岁及以上人口有2.6亿人,其中65岁及以上人口1.9亿人,并且农村老龄率达23.81%,比城镇高7.99个百分比,老龄化水平城乡差异明显[1]。农村老龄化已成为乡村经济、社会进一步发展的掣肘。如何应对农村老龄化、解决老龄化带来的问题,已成为实现乡村振兴过程中的一道难题。这个难题需要政府、社会甚至所有人共同思考、探索与解决。
互助养老作为探索农村养老的新型方式受到政府与学者的青睐。2022年2月中央发布《“十四五”国家老龄事业发展和养老服务体系规划》,提出以村级邻里互助点、农村幸福院等为依托,构建农村互助式养老服务网络,要求大力发展农村互助养老。在學界,农村互助养老受到学者广泛研究。通过分析农村互助养老的历史由来、实践类型,探索农村互助养老的实践困境和发展路径[2],部分学者认为应注重激发乡村内在发展动力[3],多方主体参与合作共治,推动农村互助养老[4]。此外,有学者认为农村互助养老服务呈现“碎片化”运行态势[5],老人的内生需求未能真正表达,互助养老服务供给也不能满足,供需产生偏差[6]。总而言之,农村互助养老可持续发展是现在急需研究与实现的重点。根据调查,农村互助养老仍面临一些问题,包括互助氛围不佳、服务水平参差不齐、缺乏监管、风险问题等,导致互助养老效果不佳。本研究通过总结农村互助养老现有困难并分析其产生原因,结合乡村振兴政策便利,提出有效的对策方法,以期实现农村互助养老的可持续发展,切实提升老人的幸福感、安全感、满足感,推动积极老龄化目标的实现。
1 农村互助养老内涵与理论框架
1.1 互助养老内涵
关于互助养老的涵义,目前还未出现一个具体的概念。从政策文本中可以发现,早期互助养老是指老人与老人互相帮助、相伴共老,是“老老互助”,即老人群体内部的互相扶助。但随着老龄化严重以及养老产业的发展,互助养老被赋予更具包容的含义,不再仅限于老人之间的互帮互助,逐渐覆盖到其他人群。由于城乡社区存在异质性,互助养老在城市和农村的发展模式呈现不同的特征和态势[7]。在城市,主要以“时间银行”模式为主,采取“低龄存时间、高龄取服务”的运营方式,服务人员包括老人、社区干部、志愿者等多主体;在农村,互助养老的实践载体主要是“幸福院”,以“党建领导+邻里互助”为基础,将村内需要社会支持的老年人组织起来,由低龄老人和护理员为村内空巢、独居、高龄老人提供服务,形成互助养老帮扶模式,实现村内人员的互帮互助。
总的来说,互助养老的内涵较为广泛,既有老人间的互帮互助、结伴养老,也有如“时间银行”般的代际间的帮扶,各有优缺。不论哪种发展模式,政府均积极探索实施,探寻最适宜地方背景的互助养老形式。因此,本研究认为农村互助养老应具有广泛涵义,是基于互助理念下,不仅是在老人群体内,还是在不同群体间的服务交换,以满足农村老人的养老需求为目标的养老方式。
1.2 理论框架
社会行动最早由韦伯所提出,认为行动者以他主观所认为的意义而与他人的行动相关,即以过去的、现在的或将来所期待的他人的行为为取向,关键是要实质影响他人[8]。韦伯认为社会行动包含两点,一是行动的目的,二是行动与他人或现象产生联系,社会行动方可产生。帕森斯认为社会行动最基本的单位为单元行动,遵循“目标-手段-条件”的原则进行,继而提出社会行动的构成要素:行动者、目标、手段、规范[9]。其中手段是指受情景或条件影响下的行为选择,规范是指思想、观念、文化、价值取向等因素。农村互助养老是互助主体基于公共利益基础上,受限于农村环境资源不足所采取互助行为,满足老人需求从而实现福利生产的过程。因而农村互助养老可持续发展与社会行动的逻辑框架存在现实与理论的高度耦合,可以通过社会行动理论分析农村互助养老可持续发展。
根据社会行动理论,将农村互助养老分解为3方面,分别为互助目标、互助行动、环境条件(图1)。互助目标是指养老服务的供给满足需求,其根本是服务供需平衡下福利生产,是农村互助养老的核心;互助行动是指主体双方通过互助行为实行目标的过程,即福利产生的实现路径;环境条件是指支撑与影响互助养老发展的内外界环境,根据资源的多寡与文化观念的变更影响互助行为的改变,从而影响农村互助养老的福利生产。为更有效地分析农村互助养老的结构困境,本研究结合已有实践经验,深入分析农村互助养老在目标、行动、环境上的问题与原因所在,从而构建农村互助养老可持续发展道路。
1.3 农村互助养老的发展模式
现阶段,农村互助养老发展类型不一,如根据主体划分,可分为政府主导型、能人带动型与民间支持型互助;根据行为是否组织化划分,可分为自发型与组织型互助。由于划分依据的不同,划分种类便不相同。现推广较多的农村互助养老模式有3种,为结伴互助、“时间银行”和“幸福院”模式。
1.3.1 结伴互助模式 农村互助养老的最初模式便是结伴型养老。结伴养老模式的互助形式更为灵活,老人相互照顾更为便利,但养老服务供给范围有限,结伴群体较小且分散,难以整合资源发挥规模效应。结伴互助养老模式的基础是村民直接决定和参与村庄的养老服务,互助养老实践的推动力量来自村民。典型类型有亲友互助、邻里互助、结对互助等。如陕西省安康市Z镇的结伴养老,由于老人间相互了解,熟悉各自脾气与所需,在生活中容易形成互补,减少不必要的矛盾,多位老人组成结伴养老小组,相互联系,相互照顾。此模式不仅得到农村老人的认可,还吸引城市老人去农村结伴养老,他们租用农村住房或自建新房,多则4~5个家庭,少则1~2个家庭,实现了生活上相互照顾,精神上互相慰藉。
1.3.2 “时间银行”模式 “时间银行”互助养老模式通过搭建统一的信息平台,采取“现在服务、未来领取”的养老储蓄形式吸引更多社会成员参与,其有存有取形式可以更好调动人员积极性,但搭建“时间银行”对农村经济条件、养老设施基础、信息化水平要求较高。以南京市“鼓楼时间银行”为例,搭建时间银行信息平台,倡导全社会成员参加“时间银行”志愿服务。通过制定严格的计分币标准,参考服务难度系数与市场价格制定价格标准,从而鼓励志愿者提供多种类型服务。并且“时间银行”所搭建的时间银行智能系统实现志愿者和服务对象注册、需求发布、服务匹配、服务评价、时间储蓄与兑换、实时查询、监督管理等功能,形成功能闭环,是数字技术与养老产业相结合的成功案例。
1.3.3 “幸福院”模式 “幸福院”模式是农村互助养老的典型代表。“幸福院”通过集中照护、分散生活的形式,既解决老人无人照料问题,也使老人在自己的家中生活,满足老人养老不离家不离村的要求,增强老人的归属感与幸福感。以淮安市D村“幸福院”為例,D村依靠区政府投资,将废弃厂房进行改造,引进专业养老机构,建成一个约2 000 m2的老年活动中心及“幸福院”,以解决留守、空巢、独居老人白天无人照料的问题。在运营方面,“幸福院”资金由政府资助、村集体收入补贴和老人小部分支出组成,例如,“幸福院”的每顿餐费由老人支付3元,村集体补贴5~7元不等。另外,由社会养老机构“禾康养老”负责搭建老人健康信息平台,24 h响应独居老人的紧急呼叫。为鼓动村民参与互助,D村采取积分制,通过参与志愿服务积累积分,到年底积分可兑换大米、食用油等物品。在服务人员方面,由低龄健康老人、留守妇女、村干部、党员、志愿者作为服务人员,为老人提供日间照料、配餐送餐、理发、巡防关爱、健康监测等服务。
2 农村互助养老可持续发展的困境分析
基于社会行动理论,将农村互助养老分解为互助目标、互助行动、环境条件,可以清晰了解互助养老在农村养老中发挥功能的内在机理,发展目标为核心支持,发展环境为外在支持,互助行动为实现路径,从而构建起互助养老社会行动框架。通过对现有农村互助养老案例来看,农村互助养老的发展目标、运行模式、发展环境还存在以下问题。
2.1 目标困境:服务内容单一,供需失衡
目标是行动者所想达到的结果,但在观念和具体情景下,行动者受限于资源与文化所能达到的只是实际目标,理想目标与实际目标存在差距,甚至是偏差。农村互助养老的目的是满足老人的养老需求从而实现社会福利生产。针对老人需求,服务人员提供相应的养老服务,养老服务供给的有效性代表着老人养老服务需求得到满足。但现今老人的养老需求时刻发生变化,供给能力不足致使服务供需失衡。
第一,农村老人数量增加,服务需求不断增长。农村老人数量现已达到1.3亿人,随着老人数量的增加,老人需求也在不断增加。有学者预测2025年中国老龄人口将增至4.4亿人,进入总人口高峰阶段[10]。老人数量的增加间接说明养老需求的数量在增加,未来养老服务内容也应更加全面。根据调查,D村互助养老“幸福院”设有老年活动室、书画阅读室、日间照料室、医疗康复室、健身娱乐室、助浴室、助餐室、田园种植区等区域,但部分使用频率较低,服务主要集中在助餐、助洁、日间看护、测血糖血压等方面,服务内容有待扩大。据估计,男性老人需要照料的比例将从2020年的19.4%升至2050年36.9%,女性老人则是从21.0%增至40.6%[11]。助餐、助洁、助医等服务还需普及更多的老人,并且对于农村高龄老人、失能老人、空巢老人,他们还需要更专业的医疗服务和精神陪伴。在农村,精神服务缺失现象并不少见,老人“孤独死”现象时有发生。
第二,专业服务缺失,供给能力不佳。在互助养老服务开展前,对老人进行需求分析,了解养老偏好可能会事半功倍。如失能、高龄老人,由于自身身体存在缺陷,基本生活无法实现自我料理,他们对基本照料类服务的需求高于其他老人。而农村低龄健康老人所偏好的养老服务需要更高的技术水平,如医疗保健、精神娱乐以及个人价值满足等服务均需要由兼具医疗与心理学专业的复合型人才提供。但农村基础设施不足、专业人才缺乏的事实限制农村互助养老服务供给水平,使得农村互助养老的服务供给无法达到健康老人养老所需的标准。现阶段,农村医护服务多依靠村卫生室的卫生员提供,但执业医师和专业护理员不足,基础养老设施也不健全,无法对老人提供专业护理服务。据统计,2021年乡镇及村卫生院数量为634 235所,占全国医院总数的61%,而村医生与护士现有696 749名,仅占总数的5%[12]。农村照护复杂与照护技能缺乏之间的矛盾,推动养老需求与供给间的失衡,农村互助养老服务无法实现普遍化、专业化发展,进而养老服务质量低,导致农村互助养老事业的目标困境。
2.2 行动困境:主体参与不足,人员流失
行动主体受观念影响与具体情景限制,不同的行动选择直接影响理想目标能否实现。互助养老的运行機制是主体双方互助行为的实施,其实质是以互助共享为理念,主体参与实现福利生产。主体的积极参与是具有互惠意义行为的首要条件,积极性不足与人员流失使互助行为难以实现。
2.2.1 老人参与意愿与行为悖离 受传统观念的影响加之对互助养老不够了解,部分老人不愿参与互助养老,部分主体倾向于亲属依赖[13]。受传统观念影响,多数农村老人倾向于家庭养老或居家自我养老,对参与农村互助养老存在抵制。尽管大部分老人愿意参加互助养老,但实际参与行为却寥寥无几,互助意愿与实际行动产生偏差。以江苏省为例(图2),根据第四次江苏省城乡老年人生活状况调查数据,在农村有72.9%的老人愿意提供帮助,但仅有38.6%的老人参与过邻里互助。农村老人较高的互助意愿与较低的互助行为间产生明显的矛盾。尽管大多数低龄老人愿意参与互助,但也只愿意提供简单的服务,对于失能老人长期服务的施助意愿不高,帮助对象与服务项目有限。并且农村互助养老“幸福院”多将重度失能老人排除,不愿或不能提供长期的服务,互助效果不显著。因此,在现实压力下,农村老人的实际参与度不足,难以较为积极地推动互助养老。
2.2.2 互助人员流失严重 互助激励机制是激发并维持互助行为的诱致性制度[14]。有效的激励能够使人员具有较高的活跃度,但若是激励不足,易降低人员积极性,引发人员的大幅流失。根据调查,D村“幸福院”的护理员主要包括村内留守妇女、老党员、村干部、卫生室医生等主体,但由于互助收益远低于进城打工的收入,多数妇女在有条件情况下选择进城打工,日常服务多依靠老党员、低龄老人以及村干部。另外,农村与城市的双向流通渠道不畅通,农村远不如城市社会面宽泛,城市吸引力远大于农村拉力,农村互助养老无法产生足够的吸引力,互助人员逐渐流失,服务群体呈现人员老化、流动性大、参与少的特点,农村难以形成广泛的人员蓄养池。因此,人员的流失与不足,导致无法发挥长期参与的长效作用,影响农村互助养老服务的有效供给,对农村互助养老短期发展形成掣肘,进而阻碍农村互助养老的可持续发展。
2.3 环境困境:养老资源薄弱,互助文化式微
目前,农村情况并不乐观,很难构造利于互助养老发展的环境。农村资源的匮乏和互助文化的衰弱是阻碍养老场域形成的重要原因。吉登斯认为资源可分为物质性资源与非物质性资源,资源的缺失致使社会结构难以长久维持[15]。首先是物质性资源的缺失,城市与农村长期存在隔阂,城乡经济发展的剪刀差、城乡人口的单向流动、城乡政策制度的不均衡,促使农村经济、劳动力等资源积累缓慢。最终形成城镇“边富边老”的协调状态、农村“未富先老”的不协调局面[16]。其次是农村非物质性资源的丧失。人口外流导致村庄人际关系的强度弱化与密度疏化,村庄薄弱的社会网络基础进一步被削弱,农村社会网络联系愈加松散[17]。乡村社会关系网络的内在基础由熟人社会转向生人社会,老人的人际资源逐渐丧失,引发老人的自我封闭。物质资源的丧失影响互助养老制度的物质基础,非物质资源的丧失表明农村互助养老所依靠的农村社会网络正在瓦解,农村互助养老的社会价值难以生产。
此外,传统乡村文化的消失造成互助养老基层价值体系的缺失。传统乡村社会,宗族自治成为乡村权力结构的维系形式,孝文化与互济文化构建起乡村价值体系,根植于民众的思想意识中。孝与互济文化构建中国养老保障的理论性根基,成为代际反哺的文化动力[18]。然而,在市场经济与西方文化的入侵下,宗族逐渐分解,代际反哺已成代际分离,孝文化结构逐渐瓦解,互济文化被陌生与隔阂所代替。漠视老人、不尊重老人的行为时有发生,传统乡村的价值体系日渐式微。村民不再看重村庄生活,对自我身份的不认可,乡村的文化边界模糊,村民对乡村生活缺乏归属感。尽管乡村老人保留着传统互济文化的烙痕,但老人的价值预期与乡村式微的互济文化间产生矛盾,严重冲击着老年群体的精神健康,由此造成老人自我感知价值的贬抑以及与社会关系的疏离[19]。在互助文化与孝文化消散的背景下,村民对个人与乡村的认同逐渐缺失,并不足以支撑农村互助养老的持续发展。
3 农村互助养老发展困境的化解策略
根据以上分析,农村互助养老还存在养老供需失衡、主体积极性不足、环境支撑不足等问题,严重阻碍农村互助养老发展。因此,必须对症施策,凭借乡村振兴政策优势,构建互助行为激励机制,引入社会资本,重塑互助价值体系,调动主体积极性,引导农村互助养老可持续发展。
3.1 破除环境困境:借助乡村振兴政策优势,重塑乡村支持环境
针对农村互助养老外部支持环境式微的现实境遇,地方政府应借助乡村振兴的政策扶持优势,以发展“新农村”为目标,构建以村为单位的经济集体,推动农村经济发展,同时凭借文化振兴保留乡村优秀传统互助文化,重新构建农村互助养老外部支持环境。
在文化层面,借助文化振兴,营造农村老龄友好环境,重塑乡村互助价值体系。尽管传统乡村孝文化不断被市场化、现代化解构异化,乡村文化价值体系岌岌可危。但通过深入挖掘与弘扬,将孝顺父母、尊敬长辈、互助共担等优秀传统文化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有机融合,重新构建新时代乡村文化价值体系。通过借鉴优秀案例,总结经验做法,如举办“敬老月”活动、全村聚餐、送温暖活动等典型做法,烘托尊老爱老氛围,弘扬孝敬长辈的优秀传统文化,营造友善、互助、共济的乡村生活作风。使乡村孝文化与互助文化焕发生机,改善农民精神风貌,增进农民思想道德,凝聚乡村文化认同发挥积极作用。
在资源层面,借助产业振兴,推动村集体经济发展,积累农村养老资源。一方面,发展农村特色产业,为农村互助养老提供经济支持。在政府的政策支持下,结合农村的自身特点与独特优势,发展属于农村的特色产业,包括种植业兴村、林业兴村、畜牧业兴村、旅游业兴村等,调动留守人员主观能动性,吸纳妇女和老人等劳动力,重新发挥老人的人力价值,提升老人及其家庭的收入,夯实村庄经济基础,强化村集体对农村互助养老的主体支持与经济支持作用,为农村互助养老奠定经济基础。另一方面,实现土地的大规模耕作,推动农村经济发展。特别是空巢化、空心化严重的农村,由于劳动力的外流和老人丧失耕作能力,土地大面积荒废。因此,可通过村委出面协商,将荒废土地流转承包,利用机械化耕作,形成“统分结合”的土地经营模式,重新发挥农村土地价值。
3.2 破除目标困境:引入社会资本,丰富互助服务内容
引入社会资本实质是通过社会组织加入农村互助养老。社会组织具有非营利性、非政府性以及公益性的基本特征,发挥着资源动员、社会服务等重要功能,凭其自身的组织特点和专业优势,可以弥补政府和市场在养老服务供给中的缺陷[20]。因此,通过吸引外部社会组织加入和培养乡村本土社会组织,提升互助养老服务水平,以此打破农村互助养老的目标困境。
通过政策优惠、创业大赛等方式,引入社会组织,由此鼓励社会组织参与并成为农村互助养老的承办主体,实现由政府养老转向机构养老,市场代替行政,减少政府失灵,减少在实施互助养老过程中由于行政机制所造成的资源浪费。社会组织通过招募人才、技能培训,丰富服务内容与提升服务水平;通过明细开支账单,公开收支状况、制定服務标准,提高组织透明度与管理水平。并且通过社会组织与地方政府、村集体的共同合作,实现多主体风险共担,避免社会组织陷入农村社会的责任连带,厘清社会组织在农村语境下的情理逻辑与法理责任,提升社会组织的安全运营。
此外,调动农村本土社会组织,投入养老产业发展。通过建立老年人协会、妇女协会等组织,发挥群体优势,鼓励农村社会组织参与养老产业发展。通过采取“民办公助”或“公办民营”形式,形成“政府+组织+村民”监督形式,提高村民人力资源使用效率,推动农村互助养老走向规范化、标准化。同时,与基层卫生服务中心合作,鼓励医护人员参与互助养老,提供专业护理服务,以此增加医疗护理服务,丰富互助养老服务内容。
3.3 破除行动困境:构建互助激励机制,调动主体互助积极性
面对老人互助行为参与率低和人员流失严重的问题,必须重新调动人员积极性,方可破解农村互助养老的行动困境。因此,构建互助激励机制,采取“宣传+物质奖励+精神激励”的三重手段,从制度根本吸引老人和村民参与互助养老。
首先,村委会可在老年活动中心、广场、超市等场所张贴宣传海报,解释互助养老的优点、参与方式、服务内容,使村民与老人对互助养老有更深的了解。并且注重乡贤、干部带动效应。乡贤、村干部、退休老师、老党员具有较强的示范效果,通过他们带头参与互助养老,充分发挥乡贤干部在农村的影响力,动员更多村民参与到作为村庄公共福利事业的互助养老中去。
其次,建立互助积分积累制度,设置不同等级的奖励标准。根据互助养老服务时长与内容设置不同的积分标准,通过参与互助养老,老人和村民可以不断累积积分,最终根据累计得分可以领取不同的物质奖励,包括大米、食用油、家用电器等奖品,以此实现从物质层面调动村民和老人的互助积极性。此外,还可根据村民的参与情况,选拔优秀村民代表,定期召开表彰会议,将优秀村民代表与推优入党、荣誉表彰等精神激励相联系,以此激发其他村民的荣誉感,调动村民和老人的互助积极性。
4 小结
互助养老作为一种低成本的养老方式,可以有效缓解农村养老压力,提升老人生活幸福指数,是实现乡村振兴的重要基石。因此,农村互助养老的可持续发展与乡村振兴密切相关,农村养老问题的解决也是推动乡村振兴的重要途径。但农村互助养老难以持续探索发展,究其背后原因,乡村文化价值体系解体、农村养老资源不足、村民不能深度参与、服务治理不足等问题均对构建成熟农村互助养老造成严重的冲击。对此,必须对症下药,积极采取措施,构建互助行为激励机制,引入社会资本,借助乡村振兴政策优势,真正做到农村互助养老落地生根且持续成长,解决农村养老问题,提升老人的幸福感、获得感与满足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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