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同富裕的内涵与中国省际指标的测评

□ 楼 军 李雨航

国家在“十四五”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中明确指出把“全体人民共同富裕取得更为明显的实质性进展”作为2035 年远景目标之一，并支持浙江建设共同富裕示范区，争取为全国推动共同富裕提供示范经验。因此把握共同富裕的深刻内涵，从多角度、多主体科学全面地构建共同富裕评价指标体系以评估各地共同富裕建设发展情况，对“扎实推动共同富裕”具有重大意义。

| 共同富裕的内涵

共同富裕是“富裕”与“共同”两个方面的统一，即“做大蛋糕”与“分好蛋糕”（杨宜勇和王明姬，2021）。共同富裕首要突出的就是富裕，因为经济总量的不断增强、社会福利总量的不断提高是物质的基础与前提（郁建兴和任杰，2021）。同时，共同富裕也是共享的富裕，它是一种有差别的、合理的分享，不是少数人的富裕，不是平均主义（李实，2021）。此种共享不是分配时候的公平，而是每个人有机会、有条件发挥自身能动性，在化贫为富的路上掌握自己的发展主动权。从长期来看，共同富裕就是要提高社会成员的创富能力，要以保障促进每一个社会成员的全面发展为目的，让每一个社会成员都可以获得全面而多元的发展与进步。

杨宜勇和王明姬（2021）在研究中指出新时代共同富裕应体现在“机会共有、结果共享、能力共升、长期动态”。而目前大部分学者的关注重点几乎都放在结果共享与长期动态上面，即通过讲究分配中的效率与公平从而达到富裕的共享，但是对于发展的源头——获得机会与社会成员所拥有的能力方面关注度还不够，但恰恰是机会的共有与能力的提升才是实现发展的重要基础。从根源出发，为了达到社会成员机会的满足与能力的提升，保障他们高质量的生存条件与发展创富的能力尤为重要，这是实现共同富裕的微观视角。从微观角度出发建立一套指标评价体系，厘清各地区的优势与短板，对各地的发展具有积极作用。

| 共同富裕指标的构建与测度

（一）共同富裕指标体系的构建

生存质量保障指标包括物质基础与精神满足两项二级指标，发展创富能力指标包括发展机会与发展保障两项二级指标，各指标的选取详情见表1。

表1 共同富裕指标体系与权重

（二）共同富裕指标体系的测算

本文以中国31 个省级行政区（中国香港、中国澳门和中国台湾除外）为研究对象，测度中国省际共同富裕指数。为减少主观赋权的弊端，本文参考了韩亮亮等（2022）的做法，利用熵值法对各指标进行赋权，测算出各省的共同富裕发展指数。研究相关原始数据主要来源于国家统计局网站、《中国统计年鉴》《中国社会统计年鉴》等。其中，i 代表省份；j 代表指标；Xij表示原始指标的值；X'ij表示标准化后的指标值；max Xj表示第j 项指标最大值；min Xj表示第j 项指标最小值。具体的共同富裕指数计算步骤如下：

| 共同富裕发展的评价

（一）共同富裕的省级评价

根据以上共同富裕指标体系以及上述测度方法，本文对2012 年至2020 年间隔年份的共同富裕水平进行了测算，得出了省级共同富裕指数（表2）。

表2 共同富裕水平的测度结果与排名

从表2 中可以看出，在2012年至2020 年期间，各省的共同富裕水平均有所上升。共同富裕指数从2012 年的57.107 上升至2020年的66.343，整体平均指数绝对值保持着稳定的增长。从指数绝对值的角度出发，仅有个别地区的个别年份的指数有所下降，如天津（2016 年至2018 年间）、重庆（2012年至2014 年间）、辽宁（2016 年至2018 年间）、海南（2012 年至2014 年间）等，其余地区的共同富裕指数绝对值皆是稳定上升。

从共同富裕的排名发展来看，北京、上海、浙江、江苏、广东、天津和山东从2012 年至2020 年皆保持较高的共同富裕水平，名次虽有所变化，但始终均保持在前十名，其中北京与上海两地始终占据了前两名的位置。值得注意的是除北京与上海外的另外5 地中，唯有浙江一地从2012 年起到2020 年间名次没有降低过，而其余几地的名次都相对不稳定。在2020 年，共同富裕水平处于末三位的地区为内蒙古、甘肃、山西，同时，这三个地区从2012 年以来共同富裕水平均处于中下游位置，其中，山西排名从2012 年的第14 名一直下滑至第29 名；甘肃与内蒙古两地总体名次在不断波动的同时呈现了下降的趋势。除上述省份外，从2012年至2020 年，排名上升的省份有宁夏、青海、安徽、湖南、湖北、四川、河南、广西、河北、云南和黑龙江。

从共同富裕年均增速来看，如表2 所示，增速最快的是浙江，达到3.351%，远超全国平均水平（2.022%）。由此可见，浙江不仅共同富裕水平得分名列前茅，同时其发展年均增速也占据榜首位置，这也侧面印证了中央支持浙江建设共同富裕示范区的必要性。

（二）共同富裕的分项评价

分项来看，在2020 年共同富裕发展水平的两个一级指标——生存质量保障与发展创富能力中，生存质量保障维度是优势维度。生存质量指数区间为58.817—82.859，发展指数区间为58.462—79.081。两者加权平均值分别为67.540、65.087，虽然此数是相对值，对比意义不大，但是在共同富裕的衡量中，生存质量保障维度相较于发展创富能力维度更加具有优势，这得益于我国脱贫攻坚战取得了全面胜利，在2020 年底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彻底摆脱了绝对贫困问题。但是从发展创富的能力角度来讲，相对贫困依然存在，想要健康发展、良性循环，就应当同样重视发展、解决发展的机会与保障问题。

本文以生存质量保障为横轴，发展创富能力为纵轴，构建了共同富裕指数的四象限图（图略），大部分省份都分布于生存质量保障得分的左部分与发展创富能力得分平均值的下部分，即当前应同步推动总体经济发展，提升居民的生活水平与给予居民更多发展机会与保障。大部分的地区发展水平都位于两者平均水平前后，其中位于第一象限与第四象限的地区最少，而位于第二象限与第四象限的地区较多。

在第一象限中包括了重庆与安徽两地，它们在生存质量方面的得分低于全国平均值，而在发展创富能力方面的得分高于全国平均值，可见其发展潜力巨大，但同时应当注意更加全面与精准地保障居民物质与精神上的满足。在第二象限中有北京、浙江、上海、江苏、广东、天津六地，这六个地区无论是在生存质量还是发展创富能力方面都优于全国平均值，属于共同富裕型地区。在第三象限中包括了大部分的地区，如云南、甘肃、陕西等，它们在生存质量与发展创富能力方面皆低于全国平均值，属于发展滞后型，尤其是黑龙江在生存质量的保障得分上远低于全国平均值。在第四象限中，如山东、河北、内蒙古等地则在经济高速发展的同时更加重视发展的公平性与保障性。总体来看，各地区之间的差异较大，大部分共同富裕型的地区都位于东部，而西部地区几乎都属于发展滞后型。

（三）共同富裕驱动因素及阻碍短板分析

通过计算得出各地区2020 年各维度指数后，对每个维度的得分进行排名，包括2020 年各地总体的共同富裕排名、两个一级指标排名以及四个二级指标排名。这些维度的分析是研究共同富裕发展现状的重要环节，对共同富裕的推进工作具有指导意义。

首先，排名在前的两个直辖市北京与上海，它们的两个一级指标都排名靠前，但是要注意的是两地在精神满足的维度相对排名较低，分别位列第11 位和第24 位，之后两地可将精神富足作为共同富裕发展的抓手，不断提高文化建设水平与社会和谐度水平。其次是浙江和江苏，无论从哪个维度来测算，其排名都很均匀，发展质量较高，没有明显的短板，是典型的共同富裕型地区。

2020 年共同富裕排名列第5位至第10 位的分别是广东、天津、山东、宁夏、青海、安徽，广东在二级指标发展创富能力上的排名为第18 位，落后于其他维度的发展；而天津在二级指标中的精神满足的维度排名是全国最低，为第31 位，这与其总体排名第六的差距过大，天津在之后的发展中，应以文化建设与社会和谐度的建设为重点，让每个维度都协调发展；山东虽然整体的发展水平比较稳定，但它在二级指标发展机会上的相对能力较差，位列全国倒数的名次，因此，山东未来应将信息获取、教育发展、环境保障、信贷获取难易度等方面作为发展重点；宁夏可从发展保障的维度入手来提升共同富裕的水平；青海在发展机会的保障方面是全国的排头兵，位列第一，可以为其他省份提供参考借鉴；对于安徽而言，相比于发展创富能力的保障，更应该将生存质量的发展作为导向型的突破点。

而总体排名靠后的一些地区同样也有很多的闪光点，例如总体排名列第18 位的海南，其二级指标精神满足方面排名列第2 位；总体排名列第24 位的西藏同样在二级指标精神满足方面名列前茅，列第3 位；内蒙古共同富裕水平尽管在2020 年名列全国末端，但是其在生存质量的保障上优于大部分地区，是优势维度。因此，在分析共同富裕的结果时，观测总体指标的同时更应该关注多级指标的表现，从各短板维度出发，扎实推动共同富裕的发展。

| 结语

本文从居民发展的微观视角出发，基于共同富裕内涵的基础下，从生存质量保障与发展创富能力的两个维度入手构建了共同富裕的评价指标体系，同时对2012 年至2020 年隔年份共同富裕水平进行了测度与分析。研究表明：首先，近十年来，我国各地区共同富裕发展水平的绝对值在不断提高，同时增速相对稳定，值得一提的是浙江，其不仅作为共同富裕发展的排头兵，而且年平均增速也位于榜首；其次，就2020 年分项指标来看，全国生存质量保障维度的发展优于发展创富能力维度，但东西部地区差距较大，大部分得分优异的地区都位于东部，而西部地区在生存质量与发展创富两个维度上都相对较弱；最后，通过分析四个二级指标相对的排名情况，明确了不同地区推动共同富裕发展的驱动因素与阻碍短板，为各地共同富裕的发展提供突破方向。各地可以参考以上相关结论，精准发力，提升共同富裕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