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菅义伟政府对美国拜登政府的外交政策

周永生 王杉

摘 要：作为日本在位时间最长的安倍晋三的接班人，菅义伟在国会施政演说当中表示：日美同盟是日本外交与安全的基石，也是印度—太平洋地区和国际社会自由、和平与繁荣的基础；日本将与总统当选人拜登就进一步加强日本与美国之间的团结奋斗；日美两国关系将继续在双边、国际、地区、人权领域进行政治关系的合作。菅义伟和拜登的执政理念和风格存在重要差别，但这并不会导致日美两国关系和政策上出现重大分歧和冲突，而恰恰容易形成两国关系和政策新的互补——由过去安倍政府在国际大格局和大政策上诱导特朗普政府，转为拜登政府领导日本等盟国，在世界范围内利用各种国际机构和国际体系，维护美国的价值观理念和國家利益，而日本菅义伟政府紧随其后，追随美国，实现本国利益。

关键词：日美关系;双边关系;拜登内阁;菅义伟内阁;印太战略

中图分类号：D81；D831.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2458（2023）04-0001-15

DOI：10.14156/j.cnki.rbwtyj.2023.04.001

2020年9月16日，菅义伟接替安倍，正式成为日本第99任首相，2021年10月4日，菅义伟政府全体辞职。菅义伟执政，尽管时间短暂，又笼罩在安倍执政这种大政治家后期影响的阴影之下，但并非乏善可陈，不仅有自己的特色，体现了官僚政治家的务实精神，而且，在安倍之后，实现了政权的平稳交接过渡，如期举办了新冠疫情之下的奥运会，完成了日本同美国拜登新政府的外交衔接与关系过渡。菅义伟政府对美国外交，比较侧重于对美国的政治合作、安保合作与经济合作三大领域。关于菅义伟对美外交的评论，既不能够因为其执政时间短暂而忽视，也不能够因为他没有提出自己的大战略而否定，而要看到其承上启下，务实外交的微妙作用。

尤其是，菅义伟任期内提出的“台钓一体论”，为中日关系蒙上一层阴影。如今虽然菅义伟已经下台，但在相关问题上仍然存在着负面影响和衍生的负面言论与主张。至今，日本在涉及中国主权和领土完整的台海问题、钓鱼岛争端上仍不断对华发难，这就意味着尽管作为一个统治日本384天的政府，已经成为逐渐远离、却已固化存在的历史，却使我们有必要认识和总结这段曾经的过程，并思考其历史和现实意义。

菅义伟政府执政以后，正面临着特朗普执政后期，美国总统大选竞争如火如荼的状态。在特朗普执政后期，日本菅义伟政府对美国基本上没有什么新政策。很明显，是在等待美国大选的结果。因为美国大选存在着难以预料的一面，过分亲近特朗普政府，一旦其竞选失利，不能够当选，面对未来的拜登新政府将非常尴尬。如果过分亲近拜登竞选团队，一旦特朗普当选连任，又难以面对连任的特朗普政府。因此，菅义伟政府的一个策略办法就是以静制动，等待美国大选尘埃落定，从而使日本自身掌握主动权。

如果特朗普连续执政，就继续采取对特朗普政府的政策；如果拜登当选，则采取针对拜登政府的新政策。这既是一种机会主义的选择，也不能够完全贬低这种机会主义，而可以看作是一个国家不得不重视的务实主义外交政策。菅义伟政府的一个基本考虑就是，如果特朗普继续执政，就只进行一个日美之间双边的视频会谈；如果是拜登执政，日本首相则尽快对美国进行访问，以便和美国新政府建立紧密的沟通渠道和联系，争取美国拜登政府的理解和信任。因此，菅义伟政府在拜登当选之后，就紧锣密鼓地筹划访美行程。只是由于日本和美国的疫情都比较严重，致使访问引而不发待疫情有所缓解，在恰当的时机，实现对美国的正式访问。

一、政治合作

在日美两国关系当中，政治合作依然是日美两国关系的核心与主导，发挥着把握日美关系大方向的作用。历届日美两国政府都重视两国的政治关系大方向。菅义伟政府和美国的拜登政府，同样重视日美两国关系的政治大方向。

（一）国际事务合作

日美两国进行政治合作，是日美关系确定大方向、大战略、大框架的领域。而政治合作的支柱与核心又是日美同盟关系。日美同盟的核心是一种政治同盟，即在地区和国际范围内，两国就各自的政策相互协调，在国际上相互支持，采取共同步调，并在军事安全领域紧密合作，相互支援的关系。2021年1月18日，菅义伟首相在国会施政演说当中表示：“日美同盟是日本外交与安全的基石，也是印度—太平洋地区和国际社会自由、和平与繁荣的基础。我们将与总统当选人拜登就进一步加强日本与美国之间的团结而奋斗。我们还将在新冠疫情、气候变化等共同问题上密切合作。”［1］这是菅义伟作为日本新首相，面对即将执政的美国拜登政府，在日美关系问题上做出的政策承诺和表态。不仅向日本国内和国际社会宣布新内阁的对美国政治政策，也向美国新政府表态——在国际政策上，日本不改变二战以后所形成的“日美基轴”国际政策的原则。2021年1月20日，美国国务院发布了《美国与日本的安全合作》概述，回应了菅义伟提出的日美同盟关系。美国认为，60多年来，美日联盟一直是印度洋—太平洋地区和平、稳定和自由的基石。根据1960年《美日安全条约》，美国对日本国防的承诺是坚定不移的，并将继续与日本合作，通过加强美日联盟内的安全合作，确认基于规则的海事治理方法，且为应对朝核威胁，深化美国、日本和韩国的三边合作，实现共同的区域和全球目标［2］。

因为这是菅义伟在施政演说当中谈到外交和安全部分第一个提到的双边政策，意味着日本新政府仍然把对美关系作为日本最重要的国家关系予以安排和对待。这里特别提到了要在新冠疫情和气候变化问题上进行密切合作。毫无疑问，这两个方面的合作属于国际事务上的合作。而且在当时的国际形势之下，应该是迫切需要关注的国际问题。同时，也是为了迎合拜登政府之所好。因为新冠疫情在全世界的大规模蔓延与扩散，是每一个国家都不得不首要考虑的问题之一。所以，拜登一上台就签署了《关于美国加强国际COVID-19应对措施和推进全球卫生安全和生物准备的国家安全备忘录》，重申了2016年11月4日第13747号行政命令，即这些威胁构成了需要全球解决方案的全球挑战。因此，美国将参与国际抗击新冠肺炎和推进全球卫生安全作为一个紧迫的优先事项——挽救生命，复苏经济，提高复原力。拜登政府致力于把流行病和大流行病的防备、卫生安全和全球卫生作为国家安全的首要任务，并将与其他国家合作抗击新冠疫情，并寻求创造一个安全、不受卫生问题威胁的世界［3］。而气候问题最能够体现拜登国际政策的特点。拜登政府一反特朗普政府不重视碳减排，不重视气候问题的政策［4］，并决定重新回到“巴黎气候协定”当中，重新领导国际碳减排事业［5］。

因此，菅义伟特别强调该领域的合作。2021年1月28日，菅义伟与拜登举行电话会谈。菅义伟对美国决定重返《巴黎协定》，撤销退出世卫组织通知，以及宣布参加新冠疫苗供应项目（COVAX）表示欢迎。在此基础上，两国领导人一致认为，日本和美国将在国际社会共同关心的问题上密切合作，例如气候变化问题、新冠疫情对策问题［6］。总统拜登邀请日本参加气候变化峰会。在其他国际问题上，日美两国也存在着较大的国际合作空间。双方还讨论了日本和美国共同面临的政策问题与全球挑战，包括美日联盟，拜登肯定了日本作为自由、开放的印度洋—太平洋和平与繁荣基石的重要性，尤其是强调了美国根据《美日安保条约》第5条对日本国防的坚定承诺，其中包括钓鱼岛及其附属岛屿。总统拜登向首相菅义伟承诺继续向日本提供广泛的威慑力，包括两国共同应对中国和朝鲜在内的区域安全问题，申明了朝鲜半岛完全无核化的必要性，以及绑架问题的早期解决［7］。

2021年4月15-18日，菅义伟访问美国。这是菅义伟政府对美国拜登新政府首场面对面外交的重头戏。两国首脑一致同意，共享自由、民主主义、人权、法律支配等普遍价值，进一步加强作为印度太平洋地区和平与繁荣基础的日美同盟［8］。

（二）地区合作

在地区问题上，日本比较关心的问题是，朝核问题与朝鲜对日本人质绑架的解决问题。由于日本是东北亚地区的大国，与朝鲜和韩国都有着错综复杂的邻里关系和历史恩怨，现实纠葛，安全上的某种对立。尽管在解决朝核问题上，日本经常处于被边缘化的地位，但日本却竭力通过各种努力，包括支持美国的立场，以及诉说本国人质被绑架和遭受虐待的不幸，企图回到解决朝核问题的核心地位上。因此，菅义伟政府主张就朝核问题的状况，来扩大和发展日美合作。朝核问题也将是日美两国合作的重点地区问题。日本比美国更加关注朝核问题的解决，因为日本直接在朝鲜核弹和弹道导弹的威慑范围之内。2021年1月28日，在首相菅义伟与总统拜登的电话会谈当中，两国领导人同意密切合作，以根据安全理事会决议实现朝鲜的无核化。此外，菅义伟寻求尽早解决绑架问题的谅解与合作，并得到总统拜登的支持［6］。拜登政府表示，将继续致力于加强美国联盟关系，特别是与东北亚的主要盟友日本和韩国的联盟关系。2021年2月18日，美国东亚和太平洋事务代理助理国务卿星·金（Sung Kim）通过视频会议会见了大韩民国外交部朝鲜半岛和平与安全事务特别代表卢奎德（Noh Kyu-duk）和日本外务省亚洲和大洋洲事务总干事船越健裕（Funakoshi Takehiro），强调了继续密切合作与协调的重要性，表示将继续致力于推动朝鲜半岛无核化，维护地区和平与稳定［9］。

2021年4月，菅义伟访问美国，继续加强与拜登政府协调朝鲜的政策方针。两国首脑再次确认了朝鲜的完全无核化承诺，一致要求朝鲜履行联合国安理会决议下的义务。另外，菅义伟还要求美方继续协助解决朝鲜绑架日本人质问题，对此总统拜登再次承诺美国要求立即解决绑架问题。并且，两国首脑一致认为日美韩的三国合作对安全保障和繁荣是不可缺少的［8］。

日本比较关注的另外一个地区问题就是与东盟的合作问题。由于日本在东盟国家有较大的投资和贸易关系，无论是从传统的历史关系还是现实关系来看，日本在东盟地区都有一定的影响力。而东盟又是一支正在迅速成长的东亚国际力量。美国要想处理好同东亚国家的关系，就不能忽视同东盟国家之间的关系，也同样要在同东盟国家的关系当中，加强同日本的合作。这也是日美合作重要的地区领域之一。

2021年2月10日，总统拜登专门就缅甸军方政变发表讲话。拜登指出：“我们认为，美国一贯鼓励其他国家一道要求缅甸立即恢复民主。美国帮助召集了联合国安理会，而后者则发表了强有力的声明，支持缅甸民主。我们将利用与人权理事会的重新接触，来信守世界对捍卫缅甸人权的承诺。今天，我再次呼吁缅甸军方立即释放包括昂山素季、总统温敏（Win Myint）在内的民主政治领导人和激进主义者。”［10］2021年2月10日，日本外相茂木敏充与美国国务卿安东尼·布林肯进行电话会谈，两国外交部长根据最新的七国集团外交部长声明，对缅甸局势交换了意见，表达严重关切。特别是，两位外交部长一致强烈谴责在内比都发生的对和平示威者的枪击事件，并敦促相关的安全官员立即停止对平民的暴力反应。他们还同意敦促武装部队释放包括昂山素季在内的被拘留官员，并尽快恢復民主政治制度。两位外相证实，日本和美国将继续就缅甸局势密切合作［11］。日美两国外长在缅甸政变问题上的表态表明，日美两国在国际和地区事务范围内，追求其自由、民主价值观的政治路线不会改变，并将就此进一步进行深入合作。这种表态和缅甸军政府政变之后，总统拜登发表的谴责声明其核心内涵完全一致。拜登政府表示考虑冻结缅甸在美国的10亿美金存款，防止被缅甸军政府支取［11］。

2021年4月，菅义伟在和拜登的会谈当中，强烈谴责由于缅甸国防军和警察的暴力执法致使多数平民死伤的状况，并再次确认了日美联合强烈要求缅甸国防军立即停止对平民的暴力、释放被拘留者、早日恢复民主政治体制的方针［8］。

（三）国际人权等领域的合作

日美两国不仅仅在国家性质上基本相同，而且在国际价值观和国际理念上也相类似。拜登政府突出的一个国际政策就是，关注人权问题，高举国际道义的旗帜，发挥美国在世界上的软实力影响。这也是日本与美国有共同立场，较多话语交流的领域。菅义伟政府尽管不太会像安倍那样突出价值观外交，但也不会放弃。他要继续高唱其所谓“自由、民主、人权、法制”等理念，来加强同美国在国际和地区领域的合作，包括在中国香港、新疆、西藏等地区问题，对普京政府打压反对派等诸多问题上，都能够找到日美两国价值观合作的领域。总统拜登表示，美国要恢复在世界人权理事会成员国的地位，并将在其中研究讨论对缅甸军政府进行制裁的政策［10］。

二、安保合作

在菅义伟政府的安保合作战略当中，同美国的安保合作仍然是日本的主轴，也是日本安保战略的核心之一。2021年1月28日，日美两国领导人举行电话会谈。两国领导人同意日本和美国紧密合作，以进一步加强日美同盟。拜登还重申了美国决心向日本提供更强的威慑力［6］。日本最大的担心就是在印太地区中国军事力量的崛起。因此，近年来，日本领导人一再要求美国向日本提供安全保障。2021年4月，菅义伟在访美期间也是如此。日本外务省为此表述道，“基于印太愈加严峻的地区安全保障环境，两国首脑一致同意加强日美同盟的威慑力和应对力。两国首脑就加快讨论加强同盟的具体方向达成一致。菅义伟首相阐述了加强日本防卫力量的决心”［8］。

（一）琉球美军基地问题

在菅义伟执政时期的日美安保合作关系当中，日本政府面临的最大压力是如何解决琉球群岛的美军基地问题，其次才是日本周边的安全环境问题。

2021年1月18日，菅义伟在国会施政演说当中表示：“在维持日本和美国威慑力的同时，我们还将继续与冲绳每个人心连心，以减轻基地的负担。我们将在边野古进行搬迁工作，以期尽快使美军普天间空军基地完全归还，以便使日本政府对冲绳县民，有一个能够使他们部分满意的交代。”［1］值得注意的是，把美军从普天间基地搬迁到边野古，仅仅是一种苟且的选择，其实质仍然属于在县内搬迁。而对于这种县内搬迁的方式，琉球居民绝大多数都持反对意见。他们主张美军基地应彻底搬离琉球。对此，美国政府和美军又不同意。美国方面为了在东亚边缘地带形成有效的战略威慑，必须利用琉球岛链作为美军基地。于是，日本政府只好采取一种折中的办法，压制当地人的反对，将美军基地暂时迁往名护市的边野古，从而赢得日美军事同盟的维系和稳定。但名护市边野古地区的地域面积有限，不得不由日本方面施工填海造田，或者在海洋当中打水泥桩建造海洋上的平面机场，由于施工困难，造价昂贵，因此该项工程陷入长期化。2021年4月，菅义伟访美，两国首脑一致同意，从减轻以冲绳（琉球）为首的当地负担的角度出发，包括迁移到避免普天间机场固定化的唯一解决方案边野古在内，稳步推进在日美军重组［8］。

（二）钓鱼岛问题上的日美协作

日本在钓鱼岛问题上同美国加强安保合作，就是要求美方承诺钓鱼岛适用于日美安全保障条约，即美国有义务帮助日本协防钓鱼岛。因此，从奥巴马总统开始，美国就做了相关的表态，表示钓鱼岛适用于《美日安保条约》第5条美日协防的范围。然而，美国是否真正会在钓鱼岛发生战争的时候卷入其中，按照相关条约，还要由美国国内作出最终判断和决定，而并不是自动卷入。特朗普政府时期也做出了类似的相关承诺，并且发表了日美共同声明。在安倍政府看来，这等于美国政府对日本协防钓鱼岛的承诺固定化、法律化。但毕竟美国每一届总统的对外政策并不完全一致，因此，在拜登执政以后，菅义伟政府的重要战略目标，就是要求拜登政府对协防钓鱼岛作出承诺。

2020年11月12日，在拜登刚刚当选总统不久，菅义伟就和拜登举行了电话会谈。总统当选人拜登许诺，《日美安保条约》第5条适用于钓鱼岛，并愿意加强日美同盟，为印度—太平洋地区的和平与稳定进行合作［12］。拜登之所以做这样的表态，可能是出于日本方面电话会谈之前沟通的施压。因为在发表新闻公报的时候，拜登竞选团队并没有表达相关的意思。而日本方面对于拜登的这种承诺却大肆宣传。这说明拜登在這个问题上还没有完全考虑清楚，而仅仅是为了安抚日本，内心并不想把相关内容发表得罪中国。2021年1月28日，在拜登就任总统以后，菅义伟与拜登举行正式首脑谈话。拜登表示对日本防卫的坚定承诺，包括将《日美安保条约》第5条适用于尖阁诸岛（中国领土钓鱼岛）［6］。拜登在钓鱼岛问题上的表态基本上属于继承前任政府的政策，并没有给日本带来新意，但也基本上满足了日本的要求。这样，在拜登政府任职期间，日本就可以借助美方的这种表态，在钓鱼岛问题上威慑中国。

在2021年2月10日，布林肯国务卿与茂木敏冲外相的电话会谈当中，关于中国钓鱼岛问题表示：“我们对包括《中国海岸警卫队法》中国称《中华人民共和国海警法》在内的单方面改变东海现状的态势表示关切，并继续加强合作，以应对该地区和国际社会面临的挑战”［10］。日本对中国出台《中国海岸警卫队法》相关法律非常警惕，因为其中规定了在中国海域范围内，中国海警部门有权使用武器。2021年4月，菅义伟访问美国，与安倍内阁一样，要求美国表明对钓鱼岛的态度。总统拜登确认了包括《日美安保条约》第5条适用于尖阁诸岛（中国领土钓鱼岛）在内的美国防卫日本的承诺［8］。这等于拜登政府作为美国政府的继任者，再次就协防钓鱼岛问题，给日本内阁吃下了定心丸。

（三）日美南海合作问题

2017年3月，美国海军阿利-伯克级导弹驱逐舰“麦克—墨菲”号（DDG 112）与日本海上自卫队秋月级驱逐舰“照月”号（DD116）在南海进行编队航行训练。这是日美两国海上部队首次在南海地区举行军事合作活动。由于编队航行训练是最粗浅的海军合作形式，因此，这次演练明显是在向中国进行军事试探，以此来观察中国对于日美在南海军事合作的反应，为今后更大规模、更深度在南海地区的军事合作开辟道路。而此后，日美则升级为在南海地区的联合军事演习，甚至进行极具针对性的反潜演习。2020年10月，日本海上自卫队的3艘舰艇“加贺”号直升机航母、“雷”号护卫舰、“苍龙”级潜艇“翔龙”号，在南海上举行了反潜作战演练。对此，日本海上自卫队称，此次演练是“2020年印度—太平洋部署”计划的一部分。这是菅义伟继任首相之后，日本海上自卫队在南海举行的首次演练。

2020年12月，美国军舰“麦凯恩”号驱逐舰与日本海上自卫队的“日向”号直升机航母、法国海军的红宝石级攻击核潜艇“翡翠”号、“塞纳河”号支援舰在南海地区靠近菲律宾的海域开展了反潜作战演习。再加上2020年7月份，日美两国军舰在南海地区的演习，已经表明，日美两国海军力量在南海地区不断增加联合演练、联合作战的趋势。同时，这也代表菅义伟政府继承了安倍政府在南海地区的军事政策——通过单独或者联合其他国家在南海地区的演练，构成在南海地区对中国的牵制和威慑。

（四）日美印太战略合作

印太战略在日本的国际战略当中最为重要，范围涵盖最广，是涉及日本国家核心安全利益的地区战略。因为日本大约有将近90%的石油都要经过这一地区运输，而贸易的运输量估计也占日本对外贸易总量的60%左右，所以菅义伟政府在和拜登政府的外交当中，十分重视日美两国在印太地区的战略合作。

2021年1月28日，在拜登与菅义伟举行的电话会谈当中，两国领导人承诺密切合作，以加强美国在印太地区的存在，实现“自由、开放的印太”，并在各种地区问题上共同努力。总统拜登就日本对美国、澳大利亚和印度的贡献表示高度赞赏，并同意继续推动这一发展［6］。两国领导人的这种表态，实际上既突出了印太地区和印太战略的重要性，同时，又突出了印太战略当中最重要的四个国家合作的状态。因为日本在组成印太地区关系、四国联盟方面最为积极，拜登为此赞扬了日本对美澳印的外交事务中积极联络，推动合作所作出的贡献。

印太战略的概念首先由日本安倍政府提出，日本政府也劝说美国特朗普政府接受了相关的概念，并提出了美国版的印太战略。2017年11月12日，美国、印度、日本和澳大利亚四国外交部门官员在马尼拉会晤。这是特朗普政府提出“印太战略构想”后四国首次进行官方正式沟通。由此可以看出，四国联盟的核心是美日两国，而日本的作用既重要又特殊。2020年10月，日本承办了在东京举行的第二届四国联盟外长会议，并在这次会议上决定，以后每年都举行一次外长会议，甚至考虑举办首脑会议。中方的一些媒体评论往往过分强调印度不结盟的外交政策路线，而认为四国联盟走向结盟完全没有可能。这恐怕是忽视实际情况进展，一厢情愿的想法。

四国已经在很大程度上拥有了双边的某些军事协定。尤其是美国和印度之间签署的军事合作协定就高达四个，包括2002年两国签署《一般军事信息安全协议》，2016年两国签署《后勤交流协定备忘录》（LEMOA），2018年9月两国签署《通信兼容与安全协议》，2020年10月两国签署《地理空间合作基本交流与合作协议》。此外，日本和印度也有若干个军事合作协定，包括2020年9月两国签署了自卫队与印军相互融通物资和劳务的《物资劳务相互提供协定》（ACSA）。2007年3月，日本与澳大利亚签署了《日澳安全保障联合宣言》。2017年1月，日本与澳大利亚又签署了修改后的《物资劳务相互提供协定》。2020年11月17日，澳大利亚和日本宣布就签署《互惠准入协定》基本达成一致，准入内容包括相互之间向对方国家派驻军队、军舰、军机，相互访问、训练和演习等。2021年2月10日，日美两国外长举行电话会谈，双方同意不仅日美相互密切合作，还要稳步加强日本，美国，澳大利亚和印度之间的合作，以实现“自由、开放的印太”［10］。

虽然美国与日本，美国与澳大利亚有全面的双边军事同盟协定，但美日澳三国同印度并没有全面的军事协定。通过这种双边专项军事协定，就已经有效地组织起了四国双边之间的军事合作框架。如果美日澳三国再同印度签署双边军事同盟协定，四国整体军事同盟的建立不会有特别大的障碍。毫无疑问，这将成为在印太地区针对中国的新军事联盟框架与模式。为此，中国必须谋求破解之道。

2021年4月，菅义伟访问美国，同拜登确认了为了实现“自由、开放的印度洋—太平洋”的地区合作大方向。日美两国确认将与澳大利亚、印度、东盟等同志国一道，巩固团结，强化合作［8］。两国首脑就中国对印度洋—太平洋地区和整个世界的和平与繁榮所产生的影响交换了意见。在此基础上，日美从应对这些问题的角度出发，指出，“与中国进行坦率对话的必要性——一致认为在维护普遍价值的同时，还应追求国际关系的稳定”［8］。从这里可以看到，菅义伟政府在同拜登政府的外交当中，对中国在印太地区作用的负面评价，以及要联合美国，共同制约中国的政策。

（五）日美军工装备合作

美国和日本相互之间不仅进行一般的军事训练，情报的相互提供，后勤支援，而且，军工合作也十分密切。日本每年从美国购买大量先进的军事装备，并在日本由三菱重工组装美国的F-35战机，以供日本航空自卫队使用。同时，日本在2020年废弃了进口美国陆基“宙斯盾”防御系统的计划，转而考虑增加进口两套美国的海上“宙斯盾”系统，用于部署在海上自卫队的驱逐舰（日本称驱逐舰为“护卫舰”）上，以弥补陆地对弹道导弹防御的不足。

从2021年4月开始，日本2021财年防卫费高达550亿美元，比前一年增加了8％，实现连续八年防卫费增长。其中包括，增加对美国F-35A和F-35B垂直起降战机的采购，使其进口美国先进战机总数量达到105架F-35A和42架F-35B。至此，日本成为这两种先进战机除美国以外最大的使用国。

三、经济合作

日美两国经济合作的范围一直比较广阔且较为深入，从贸易到投资，再到金融、技术等多方面领域都有涉猎。当然，日美两国的经济摩擦有时也会十分激烈，但最终都能比较圆滑地解决，主要原因就在于日本对美国的让步。在经济合作方面，日美两国基本上也延续了政治和安全领域合作的模式——“美主日从”。但是，随着从二战结束日本经济的高速增长到20世纪80年代以后，日本成为第二世界经济大国，日本在经济合作方面对美国占据了越来越多的主动性。因为日本并不是完全有求于美国，相反在制造业技术领域，美国不仅要大量地进口日本的高科技零部件、高技术的合成材料，还要通过在日本制造美国品牌的零部件，包括芯片等高科技产品，将其销往世界各地。此外在金融领域，美国也不敢忽视日本强大的实力和运作能力。日本对美国市场强大的出口能力，也使美国长期伤透了脑筋。总的来说，日美双方在大多数经济领域都能够实现无缝对接，密切合作。就菅义伟执政时期而言，日美经济合作重点在于促进各自的经济恢复与增长，推动数字经济的发展，进一步协调贸易关系，扩大绿色增长，并就国际经济政策进行协调。

2021年4月，菅义伟和拜登举行会晤，两国首脑一致同意进一步发展日美之间紧密的经济关系，同时确认了日美合作在印太地区和全球经济中的重要性。基于上述讨论，两国首脑发表了名为“新时代的日美全球伙伴关系”的共同声明：着力推动包括经济合作在内的日美双方全面合作关系；达成了在日美共同的优先经济领域——推进数字和科学技术领域的竞争力和创新力，以应对新冠疫情，实现绿色增长和气候合作［8］。

（一）促进经济恢复与增长合作

2020年1月21日，日本央行发布经济展望报告，估算日本2020财年（2020年4月1日-2021年3月底）日本实际经济增长为-5.6%，同时将2021财年日本经济增长预期上调至3.9%［13］。2020年日本平均完全失业率为2.8%，较上一年上涨0.4个百分点。这是继2009年以来，日本时隔11年之后失业率再次恶化［14］。由此显示出，日本全年经济及雇佣关系因新冠疫情而遭受了巨大的打击。2020年日本全年人口数也比2019年增加80万人，达到256万人，为1968年以来的最多［14］。2020年美国GDP增速为-3.5%，为2009年来首次出现萎缩，同时创下自1946年以来（74年来）的新低［15］。由于疫情导致美国失业人口大幅度增加。2020年下半年美国的贫困人口达到了800多万人。从这些数据当中可以看到，在新冠疫情的打击下，日美两国的经济增长都严重受挫，出现了比较严重的负增长，加上失业率升高，贫困人口增加。因此，对两国而言，当务之急是恢复经济增长。

2020年2月1日，日本副首相兼财务大臣麻生太郎表示，他和美國财政部长耶伦在通话中一致认为，当务之急是通过大胆的财政措施让两国经济走出当前的危机。他们还认为，就汇率问题进行密切讨论很重要。美国新任财长耶伦表示将深化与日本的经济和金融合作，以促进两国经济互动［16］。

（二）数字经济领域的合作

日本在数字经济领域远远落后于美国。2020年7月，联合国经济社会局在对100多个国家的数字化情况进行了调查后，发布了《联合国电子政务调查报告》，当中显示，日本只排在了第14名。为此，菅义伟政府执政以后，建立了数字厅并任命了数字担当大臣，专门用来推动日本经济社会的数字化发展。2021年1月18日，菅义伟在国会发表的施政演说当中表示，“数字厅的建立是改革的象征，它消除了组织的纵向分化，并领导了全国的数字化，成为具有强大权威和第一年预算为3 000亿日元的指挥塔”［1］。“作为紧急措施，我们将开始进行规模达1万亿日元的改革，并在未来五年内，统一和规范面向全国云迁移的地方政府体系，彻底提高工作效率和居民服务水平”［1］。日本要在公务员组织结构和办公体系当中，加强电脑数字人员的配置，并给所有的中小学生配备一台电脑终端，用于辅助课业学习。

政府大力推进数字化改革，其中也意味着同美国酝酿着巨大的合作商机。日本比较前卫的IT行业领域的大公司：索尼、松下、三菱、东芝、富士通、软银也将从以制造业为中心的领域进一步扩大到IT产业。为此，这些公司也必然加强同美国相关大公司的合作，包括微软、IBM、Facebook、Twitter、Google、亚马逊公司等的业务在日本获得了进一步的拓展。同时，在数字税合作领域，日美两国也存在着协调合作的空间。麻生太郎向耶伦表示，日本希望推进旨在达成全球税收协议的国际讨论。耶伦曾经向法国和德国财长在电话会议中承诺，将重新积极参与经合组织（OECD）进行的有关国际税收的讨论［16］。由此可见，在数字经济领域，不仅美日两国存在着技术、经营和市场领域巨大的合作空间，即使在国际协调数字税领域，也同样存在着一定的合作空间。

（三）贸易领域的合作

拜登政府的主要成员——白宫安全顾问沙利文（Jake Sullivan）等表示，美国贸易谈判代表将改变谈判重点，不再把重点放在为金融服务公司、制药公司和其他公司开拓市场上。这些公司的海外投资不会直接促进国内的出口或就业。贸易政策要“聚焦于如何提高美国的工资水平和提供高薪工作岗位”，而不是为企业投资营造更安全的世界环境。众所周知，2019年10月日美两国签署了《日美贸易协定》，并于2020年1月1日正式生效。按照协定规定，日本对价值约70亿美元的美国农产品减免关税，涉及产品包括牛肉、猪肉、奶酪、葡萄酒等。美国产牛肉的关税税率从2020年1月1日起从38.5%降至26.6%，并将最终降至9%；部分奶酪产品的关税税率从29.8%分阶段降至零；葡萄酒关税也将最终取消。日本对美出口方面，空调零部件、燃料电池、眼镜等产品关税在协议生效后立即取消。日本对美国比较大幅度地开放了农牧业市场，而要求美国降低关税的汽车整车和汽车零部件产品却完全遭到忽略。实际上，就日美两国市场整体相互开放程度而言，日本对美国的开放只有84%，而美国对日本的开放达到92%。尽管日本的开放总体来说弱于美国，除了大米市场日本依然没有开放以外，其他的农牧业产品市场的开放，依然对日本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因为这些是日本的薄弱产业领域，但应该是能够承受的，毕竟总的开放幅度并不大。况且，日本农民在日本各个阶层当中是比较具有经济实力的，属于收入较高的人群。

在此基础之上，日美两国通过进一步的双边谈判，更多地相互开放市场，实现互利双赢。而拜登政府在开放市场方面比较积极，尤其反对以提高关税来保护本国的市场。这种与特朗普政府反其道而行之的贸易政策，对日本产品进一步打入美国市场，尤其是争取汽车整车和汽车零部件对日本大幅度降低关税有利。

菅义伟政府执政以后，一直期待美国能够正常进口包括福岛地区在内的农、水产品，以便改善2011年福岛核电站发生核泄漏事故以后，国际社会对日本农、水产品受核辐射污染不安全的印象。2021年9月21日，美国食品与药品管理局（FDA）网站公布，美国取消对日本包括福岛在内14个地区、涉及100种产品的进口限制。这也算是给最后一次访问美国的菅义伟一个大礼包，体现了在菅义伟首相任内，日本坚持与美国开展经济外交的成就。

（四）绿色增长合作

拜登政府一反特朗普政府放弃碳减排的政策，执政以后马上宣布重新加入“巴黎气候大会协定”，美国要重新主导国际碳减排事业。而日本长期以来，一直坚持通过多种手段减少温室气体排放，实现以保护环境为核心的绿色经济和绿色发展。菅义伟政府执政不久即宣布，日本将在2050年实现碳中和零排放。在这些领域，日美两国恰好可以实现政策对接，从而有利于推动在该领域相互之间的经济合作。

2021年1月18日，菅义伟在国会施政演说当中表示：“政府将在环保投资方面迈出大胆的一步。我们将创建一个前所未有的2万亿日元基金，最多可扣除税额的10％，这是有史以来的最高水平。通过支持正在挑战诸如下一代太阳能发电、低成本蓄电池、碳回收等重大创新挑战的公司，我们将加快尖端技术的开发和实际应用。我们将大力扩展氢和海上风能等可再生能源，以加强输电线路。利用数字技术高效发电大坝，我们将把安全放在首位，推广核能政策，建立稳定的能源供应。到2013年，我们将通过销售新车实现100％的电动汽车。”［1］

在节能减排和环保技术领域，美国和日本各有领先的优势。美国特斯拉（美国电动车及能源公司）的电动汽车技术全球领先；日本丰田汽车公司的燃料电池汽车全球领先。特斯拉公司尽管在整个国际市场上已占有压倒性的优势，但是，未来节能环保汽车技术发展的方向，究竟是采用彻底环保的丰田燃料电池汽车技术，还是选择美国特斯拉的电池技术，就目前来说还难以在一时间确定，因为丰田的燃料电池技术可以说是零排放，属于最环保的技术，而特斯拉公司的电池技术还达不到这一点，即电池报废以后，还存在着后期处理困难，污染环境的问题。但丰田的燃料电池汽车也有明显的弱点，就是成本和造價过高，难以短时间内在大众阶层当中普及。而且其他环保节能项目领域，日本比美国具有更多的优势。因此，在环保节能和绿色经济发展领域，日美两国既面临着激烈的竞争，同时也具有广阔的合作前景，可以相互取长补短，协调协作发展，实现互利共赢。

（五）在国际经济关系领域的合作

拜登政府一反前特朗普政府退出国际组织的国际政策——正在退出的宣布停止退出；已经退出的，大部分还要重新加入、重新返回，甚至更加积极地参与国际体系的政策与活动。在日美两国财长会晤当中，耶伦强调了美日同盟的重要性，包括共同应对关键地区和全球挑战的双边和多边合作，比如在新冠大流行和气候变化方面的经济应对措施。美国拜登政府还重新积极参与了经合组织（OECD）进行的有关国际税收的讨论。作为这些诸多领域，尽管有些是政治和安全的领域，但也包含着经济合作的内容。

防控新冠疫情合作是一个比较特殊的国际合作领域，大范围上可以姑且划入到经济合作的范围。拜登和菅义伟都比较重视对于新冠疫情的遏制。在此领域，美国具有多方面的优势。尤其是疫苗开发方面，美国远远领先于日本。日本政府向美国的辉瑞公司和莫德纳公司，以及英国的阿斯利康公司总共订购了1.45亿支的新冠疫苗，并且计划在2021年2月底开始在日本国内进行普及性的注射。但由于日本有1.26亿人口，一般按照人均注射两支的规格，还有很大的疫苗缺口，因此，日本政府进一步大量采购美国的新冠疫苗。美国在满足国内需要的前提下，选择优先提供给日本疫苗。

在最典型的大气政策方面，表面上看这是一个环保的政策问题，而本质上却是一个经济的问题。因为一个国家能够拿出多少资金和技术用于减少碳排放，实质上是一个经济实力和经济能力的问题、技术运用和技术突破的问题。甚至在朝核问题上，表面上看这是一个政治和安全问题，但在具体的对策上，包括经贸制裁的手段、经贸制裁的程度等，很多内容都和经济政策、经济利益直接挂钩。

（六）经济安全方面的合作

作为长期担任安倍“大管家”的菅义伟深知，台湾海峡的安全决定着日本经济的安全。因为日本作为一个岛国，其经济发展高度依赖对外贸易。而其所需的原材料和能源进口，主要是走从波斯湾经印度洋、马六甲海峡、南海和台湾海峡到日本的这条海上航线，也就是被日本称为的“生命线”——3/4的日本货船都要经过这条航线，差不多每10分钟就有一艘日本货船或油轮通过台湾海峡。仅经过台湾海峡运往日本的石油、原料以及其他货物，每年就达7亿吨左右［17］。为此，在2021年美日峰会联合声明中，美国总统拜登与日本首相菅义伟明确提出台湾海峡和平与稳定的重要性。这是美日两国领导人自1969年以来，首次就台湾敏感议题发表联合声明。其实，此前日方就已在与美国合谋干涉台湾海峡问题上不断炒作。在2021年4月2日的记者会上，日本防卫相岸信夫就相互对峙的中国大陆与中国台湾军力对比时称：“平衡正朝着中国大陆倾斜。差距正在逐年扩大”。2021年4月4日，菅义伟在富士电视台节目上强调，应对中国大陆与中国台湾关系方面“重要的是日美合作，在维持威慑力的情况下，创造可和平解决的环境”［17］。此外，2021年日本《外交蓝皮书》认为，在物联网（IoT）、5G 、人工智能（AI）、量子技术等新技术革新下，“安全保障进一步扩大到经济和技术领域，有必要强化这些领域的安全政策”［日］『令和 3 年版外交青書』.2021年4月27日.

https：//www.mofa.go.jp/mofaj/files/100 181433.pdf。。为此，2021年4 月，日美首脑会谈表示，“将在敏感的供应链（包括半导体供应链）上结成伙伴，促进和保护对安全和繁荣至关重要的关键技术”［18］。

从以上六大领域来看日美两国的经济关系和经济合作可以发现，在拜登政府执政时期，日本对美国的经济政策更加积极主动地发挥自身的能动性，而改变特朗普执政时期日本只是被动地应对美国对日本的要求和索取，以此来赢得美国的提携和保护。因为拜登政府更需要同日本合作，也更愿意发挥日本的主动性和积极性。再加上在国际多边领域，拜登政府更需要日本的多方面支持，而不再像特朗普时期那样，单纯地强调美国的经济利益。拜登政府更加全面地考虑政治、安全和经济利益的协调。这种战略和政策使日本扩大了同美国合作的空间，也增加了日本同美国战略和政策上回旋的余地。

四、菅义伟首相任期内日美同盟主要成就及现实意义

“过渡首相”菅义伟虽然执政仅仅一年，但其对日本社会也具有不小的现实意义，并取得了相当的成就，为日本留下了一定的政治遗产——包括实现了安倍内阁之后，日本内政与外交的平稳过渡，如期举办疫情之下的奥运会，开启对拜登新政府的外交，实现了日美关系的平稳过渡。菅义伟并不完全如东京大学社会科学研究所教授丸川知雄所言：“菅义伟政府几乎没有留下什么正面的政治遗产”［19］。作为官僚出身的菅义伟，没有安倍晋三那样大张大合、大起大落的远大政治抱负；也没有像安倍那样提出“自由与繁荣之弧”“价值观外交战略”“印太战略”这些大的战略构想。但在他的任内，却对这些战略一一加以推进，更加体现稳扎稳打的务实政策风格。在对中国的政策当中，依然存在着严重戒心与对立政策，这当然也是我们要批判的。

（一）临危受命，与美对接，开启日美关系新周期

2020年8月28日，当日本第一位于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出生、战后最年轻且任期最长的首相安倍晋三因疲于应对新冠肺炎疫情“抱病”退场时，“平民之子”菅义伟“王者逆袭”。安倍晋三的家世与政治生涯太过突出——四次当选日本首相、四次当选自民党总裁，在这种情况下，谁敢来接替其问鼎首相官邸都需要承受极大的压力：一方面是来自国内的民意和在野党的攻击，另一方面是来自国际社会的舆论。可以说，安倍虽然以病请辞，但其政治遗产足以让任何一个后来者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难以超越。这使得许多政客望而却步，生怕一个不小心断送了自己的政治生涯。在众人踌躇之际，日本历史上在任时间最长的官房长官菅义伟，以绝对优势当选执政党自民党总裁，之后又当选日本第99任首相。虽然菅义伟在任期间有做得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但是他却带领日本在安倍突然下台后平稳度过群龙无首的时刻，并顺利将政权交给了现任首相岸田文雄。

菅义伟在任期间，正好赶上美国2020年总统大选，面对最强候选人——当时在任总统特朗普和现任拜登总统，日本必须以两套方案来应对，毕竟两位候选人各有优劣，况且，黑天鹅事件在2016年美国总统大选特朗普逆袭希拉里时就已上演。在世界都不知美国未来谁主沉浮的情况下，菅义伟左右逢源，密切关注美国动向，及时调整政策，为日美关系迈入新周期奠定了基础，巩固了日美同盟，并不断开拓日美新的合作领域，比如菅义伟提出的2050年实现去碳化社会，与对全球变暖对策态度积极的民主党候选人、前副总统拜登不谋而合，有助于推进日美新合作［20］。2021年8月31日，日本首相菅义伟在官邸接受了访日的美国总统气候问题特使克里的礼节性拜访，就日美两国朝着全球去碳化携手合作达成了一致［21］。

（二）克服困难，如期举办奥运会

东京奥运会，原定于2020年举办。但2020年2月，国际奥委会高级成员表示如果COVID-19疫情在5月下旬得不到控制，2020年东京奥运会可能将被取消，而不是推迟或换城市举办［22］。2020年3月24日，日本首相安倍晋三与国际奥委会主席巴赫达成共识，最晚在2021年夏天举办［23］。這是日本对国际奥委会的承诺，如若不然，日本将失去一次向世界展示自己硬软实力的机会。然而，直到2021年新冠疫情都没有平息，反而越来越厉害。在这种情况下，2020年9月25日，菅义伟在第75届联合国大会一般性辩论上发表讲话表示，日本决心在2021年夏天举办东京奥运会和残奥会。菅义伟在讲话中说：“明年夏天，日本决心举办东京奥运会和残奥会，这是人类战胜新冠肺炎疫情的象征”［24］。终于，2020年东京奥运会于2021年7月23日开幕、8月8日闭幕。这是菅义伟政府坚持不懈的结果，而且最重要的是，日本政府做到了疫情、奥运两手抓——在菅义伟政府的带领下，日本通过防疫措施，基本保证了各国运动员、教练员等全体工作人员和观众的安全。可以说，菅义伟的“一意孤行”举办东京奥运会是一场赌博——如果新冠疫情在日本大面积暴发，那将是所有工作人员的劫难，而他自己也将是世界的罪人；如果有效控制住了疫情的蔓延，那不仅成全了一批无法坚持到下届奥运会的运动员，更为世界防疫事业开拓了一个与病毒共存的模式。菅义伟是幸运的，在奥运期间，新冠疫情得到了控制。而东京奥运会作为拜登政府上台后，美国参与的第一件海外聚集性活动，派出美国奥运史上规模第二大的代表团，不仅夺得奥运奖牌榜榜首，也享受了菅义伟政府疫情防控政策的红利——美国奥林匹克与残疾人奥林匹克委员会的医疗主任乔纳森·芬诺夫表示，在前往东京参加奥运会的613名美国运动员中，至少有100人没有接种新冠疫苗，有567名美国运动员上报了健康史，其中仅有83%的运动员表示已接种新冠疫苗［25］。

（三）夯实修宪，借美之势，强推自卫队新定位

2020年9月14日，日本自民党新任总裁菅义伟就修改宪法表示：“党已经决定了以4个项目为中心的修宪方案。希望以总裁一职（对这一议题）发起挑战。”［26］现行《日本国宪法》于1947年实施以来，最为核心的是第9条，即日本国民衷心谋求基于正义与秩序的国际和平，永远放弃以国权发动战争、武力威胁或武力行使作为解决国际争端的手段。为达到前项目的，不保持海陆空军及其他战争力量，不承认国家的交战权。但是，2007年，安倍政府迈出了推动修宪的第一步——参议院投票通过规定修改宪法程序的国民投票法。但直到安倍下台没有实现。

美国对日本修宪一直持支持态度，早在1953年，时任美国副总统的尼克松访日时就公开说：“一部不允许战争的宪法不是一部好宪法。”［27］2004 年 7 月21日，时任美国副国务卿的阿米蒂奇在接见访美的日本自民党国会议员时说：“（日本）宪法第9条已成为美日同盟的障碍之一。”［28］同年 8 月 21 日，时任国务卿鲍威尔也向日本媒体发表了同样的见解。美国的这番言论就给了日本修宪的决心和底气。2021年5月2日，菅义伟在接受《产经新闻》独家专访时，再次明确表达了修宪的意愿。他表示：“（自卫队）和以前完全不同，现在已经得到了很多国民的理解。自卫队的定位应该好好把握。” 菅义伟指出，“世界在不断变化，宪法条文出现了很多与现状不符的部分，这是事实”。自民党提出修改宪法为党的方针，对于改宪的措施表示“方针完全没有改变”『首相、自衛隊の９条明記「位置づけしっかりすべきだ」 本紙インタビュー』.2021/5/2 18：35.日本「産経新聞社」网站.https：//www.sankei.com/article/20210502-BWAAE2H2X5NHDOBFNLFKQIAB4U/。

。菅义伟认为，作为党的总裁兼首相需要更进高的领导能力来进行修宪。在日本修宪问题上，美日双方各有自己的目的：美国希望通过帮助日本修改宪法扫清国际障碍，赋予其合法性，使得日本能够更好地充当印太战略强有力的辅佐力量，尤其是作为遏制中国崛起的有力棋子；日本则希望借助美国的世界霸权地位成功修宪，摆脱战后体制，实现“军事正常化”。然而，美国支持日本修宪不是无条件的，一定要保证修宪后的日本仍在美国可控的范围内。菅义伟的修宪主张既继承了安倍的政治遗产，又为后任岸田文雄政府的修宪夯实了基础。

（四）對华示好，中日一道实现“碳中和”“零排放”

菅义伟上台之时，恰逢中美关系紧张，在2020年9月的联合国大会上，美国总统特朗普借碳排放问题无端指责中国。随后，美国又展示出了一份所谓“中国破坏环境事实清单”来大肆污蔑中国。此前，特朗普就曾声称，根据《巴黎协定》，作为世界上碳排放量最大国家，中国被允许新建上百个煤炭发电厂，且可在未来13年内，“以惊人的数字继续增加碳排放”，但美国却不被允许这么做。特朗普甚至夸张地举例说，“中国14天的碳排放量，就足以抵消美国2030年减排目标的所有成果”［29］。而在这一背景之下，作为美国在亚洲最为“亲密”的盟友——日本，却鲜明提出将在2050年同中国一道实现“碳中和”或者说零排放目标［30］。这意味着菅义伟政府对美国并不是完全追随，对中国也并不是完全排斥。尤其是拜登政府上台之后，已经确定了在2030年之前，温室气体排放比2005年至少削减50%的计划［31］。显然，拜登政府这一表态给自己留有了余地，并未明说何时达到零排放。这一表态也令菅义伟觉得拜登并不真正关注碳减排，有些畏首畏尾。于是2021年4月22日，在美国总统拜登主持召开气候变化峰会当天，菅义伟在全球变暖对策推进总部的会议上表示，力争2030年度温室气体排放量比2013年度削减46%［32］。这一举动，颇具与拜登政府叫板之嫌——一方面，是就环保问题，不满美国的小步慢走；另一方面，也有告诫美国日本并不会满足于“美主日从”的附和态势，也有自己的想法和朋友圈，不会完全按照美国的意志行事。

在安倍突然请辞的时刻，菅义伟接过了接力棒，带领日本平稳过渡，并力排众议，举办了东京奥运会，与美国新任拜登政府对接，巩固了日美同盟。这些都是菅义伟政府的政绩与功劳，但是，之所以菅义伟仅执政一年多就黯然离场，也必然有他的过失。抗疫不力、经济萎靡等因素，使得民众对菅义伟政府不满情绪一触即发。虽然东京奥运会在争议中顺利举办，但抵挡不了国内疫情严峻的阴霾，“奥运红利”终落空。

（五）与美合谋，威慑台海，出台“台钓一体论”

菅义伟上台后，为达到以台遏华的目的，不断与美国在台湾问题上挑衅中国。2021年 3月，日美“2+2”会谈联合声明提及“台湾海峡和平与稳定的重要性”，两国防长一致同意将进行密切合作以应对其所谓潜在的台海军事冲突。2021年4月，菅义伟称，日美将“共同合作并使用威慑来制造一个环境”，以促成台海问题和平解决［33］。同月，日美首脑会谈发布联合声明，再次强调“台湾海峡和平稳定的重要性”。这是时隔52年之后日美首脑再次在共同文件中记述涉台内容。更为过分的是，菅义伟政府还推行“台钓一体论”。原横滨市立大学教授加藤祐三曾和《环球时报》记者这样分析说，中美之间对立冲突的焦点之一是台湾问题，对日本而言，不希望介入中美冲突的所有焦点，但最希望介入的恰恰是中国台湾问题。因为无论从日本的“台湾心结”，还是从日本的地缘政治利益，以及日美同盟关系考虑，日本认为，介入台湾问题都有助于其国家利益［34］。与此前相比，菅义伟政府不仅延续日本历届政府对台湾的历史认识问题，更推出“台钓一体论”——“守护台湾就是守护钓鱼岛，台湾失守就是钓鱼岛失守”［35］。这种把台湾和钓鱼岛紧紧地捆绑在一起的说法，渲染了日本民众的仇中反华情绪，更是将日本的生死存亡与中国台湾省划上等号，实际上等于加强了2019年4月安倍访问美国时公开表示“台湾有事即日本有事”，干涉中国台海内政的日本对华政策，加剧了日本社会各界的对华警惕性和危机感。而这种心理上的对华恐惧，使得日本将加强与美国的合作，来巩固日美反华同盟，为日本以岛屿之争的理由介入台海事务奠定舆论基础。

结 语

比起特朗普政府而言，拜登政府的国际政策，更加重视恢复美国在世界上的领导地位，也更加重视实现美国自由、民主和法治的价值观念，更加重视以美国为主导，采取国际联盟的战略。这是由于拜登总统长期作为美国高层政治家，长期服务于参议院，作为参议院议员，长期参与美国的国内、国际政策制定，具有宏观的国际视野所决定的。菅义伟由于出身于事务性的官僚，由事务性的官僚成长为一个政治家，并且，长期作为安倍政府的内阁官房长官，对安倍内阁进行事务性的管理。因此，菅义伟更加务实性地重视日本的实际利益，而并不会特别关注世界性的大格局、大理念、大政策。这是菅义伟和拜登执政理念和风格的重要差别。但这并不会导致日美两国关系和政策上出现重大的分歧和冲突，相反恰恰容易形成两国关系和政策新的互补——由过去安倍政府在国际大格局、大理念和大政策上诱导特朗普政府，转为拜登政府领导日本这一盟国，在世界范围内利用各种国际机构和国际体系，维护西方其所谓的“自由、民主”的价值观理念。

这些理念和日本政府的观念和政策并不矛盾。因此，菅义伟政府表面上接过了安倍政府在理念和国际政策上的大旗，做好了与拜登政府所倡导的国际政策相互协调的职责。当然，这仅仅是菅义伟政府对美国关系和对外政策的一部分，而且，是属于务虚政策机制的部分。菅义伟对外和国际政策的重点，仍然体现了其务实性的一面——既愿意同美国协调，防范中国，又要缓和同中国的关系；既要关注东南亚国家的民主进程，又会把主要精力放在夯实日本在东南亚国家的实力扩展方面；既要同美国加强印太战略大的地区合作，同时，也不会放弃同中国在该地区的竞争与周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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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界面新闻.菅义伟：无论美国大选结果如何，“日美同盟基轴”不变［EB/OL］.（2020-11-06）.https：//www.jiemian.com/article/5234986.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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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张世悬.日本与国际奥委会达成共识：最晚在2021年夏举办东京奥运会［EB/OL］.（2020-03-24）.https：//wap.peopleapp.com/article/5311698/5219804.

［24］人民网.菅义伟：日本决心在明年举办奥运会［EB/OL］.（2020-09-27）.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678944409277171098&wfr=spider&for=p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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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参考消息.日本自民党总裁菅义伟表态有意修宪［EB/OL］.（2020-09-14）.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677806519186456434&wfr=spider&for=pc.

［27］钱文荣.美国对日本修宪究竟是什么态度［J］.和平与发展，2013（4）：27-31.

［28］しんぶん赤旗.日本共産党中央委員会：『“日米同盟のため９条なく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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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碳交易网.特朗普“退约”讲话遭批误解中国 专家详解错谬之处［EB/OL］.（2017-06-03）.http：//www.tanpaifang.com/tanguwen/2017/0603/59562.html.

［30］ 国际能源网.日本版“碳中和”计划出台在即：2050年实现净零排放！［EB/OL］.（2020-10-23）.https：//www.in-en.com/finance/html/energy-2244284.shtml.

［31］ 张海波.日媒：日本首相菅义伟将宣布2030年减排目标［EB/OL］.（ 2021-04-22）.https：//www.sohu.com/a/462344504_114911.

［32］中国评论新闻网.菅义伟提出2030年度温室气体减排目标［EB/OL］.（2021-04-22）.http：//www.CRNTT.com.

［33］時事通信社.菅首相、台湾問題は日米で連携 有事「存立危機［EB/OL］.（2021 -04 -04）. https：//www.jiji.com/jc/article？k=2021040400169&g=pol.

［34］环球时报.日本政客接二连三猛打“台湾牌”，到底想干什么？［EB/OL］.（2021-07-16） .https：//news.bjd.com.cn/2021/07/16/129561t100.html.

［35］何思慎.台湾有事 日本成前线？［EB/OL］.（2021-04-06）.https：//www.kzaobao.com/mon/keji/20210406/89898.html.

［责任编辑 王雅坤］

The Foreign Policy of Japans Yoshihide Suga Cabinet towards the Biden Administration of the United States

ZHOU Yongsheng， WANG Shan

（Institute of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China Foreign Affairs University， Beijing， 100037， China）

Abstract：  As the successor of Shinzo Abe， Japans longest-serving prime minister， Prime Minister Yoshihide Suga said in his congressional policy address that the Japan-US alliance is the cornerstone of Japans diplomacy and security. It is also the foundation of freedom， peace and prosperity in the Indo-Pacific region and the international community. Japan will work with President-elect Joe Biden to further strengthen solidarity between Japan and the United States. Japan-US relations will continue to cooperate in bilateral， international， regional， and human rights political relations. There are important differences in the governing ideas and styles between Prime Minister Yoshihide Suga and President Biden， but this will not lead to major differences and conflicts in the relations and policies between Japan and the United States. It is easy to form a new complementarity of relations and policies between the two countries－ from the Abe administration to induce the Trump administration in the international pattern and policies in the past， to the Biden administration to lead allies such as Japan， using various international institutions and systems around the world to safeguard the values and national interests of the United States， while the Japanese government of Yoshihide Suga followed the United States closely to realize its own national interests.

Key words： Japan-U.S.relations; bilateral relations; Biden Administration; Suga Cabinet;  Indo-Pacific Strategy

收稿日期：2023-07-17

作者簡介：

周永生，男，外交学院国际关系学院研究所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日本研究中心副主任，主要从事日本政治、文化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