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追溯下其情景的思考
2023-11-04苏热亚·热合木江
【摘要】语言历史的发展即是人类历史发展的侧面,也是人类对于所处环境系统适应的综合体现。现代语言与早期语言存在较大差异,而人类早期语言与自然界其他生物的沟通方式间也同样存在诸多不同。通过对语言发展的追溯,对语言情景有新的认识和思考。
【关键词】语言环境;语言情景;语言历史
【中图分类号】H0-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7-2261(2023)17-0093-04
【基金项目】本文为义乌市2023年度哲学社会科学课题研究项目“数字经济背景下义乌打造世界文化和旅游商品自由贸易中心对策研究”(项目编号:90017)研究成果。
一、研究背景
杜威曾在《我们怎样思维》一书中提出“思维起源于直接经验的情境”,由此成为首个探讨情景的学者。也正因此,不同时期对于语言的情景认知可视为是社会群体的思维经验。2022年初北京部分地铁站站名从起初的汉语意译更替为汉语音译。如先前的“National library”(国家图书馆)被译为“Guo jia tu shu guan”;今年结束的“两会”中有代表建议取消英语的主科地位等事件均引发了社会大众的热议。
各学科不同纬度对语言的探究,好比手术室的“无影灯”,以多角度光源使得语言研究中先前的“阴影”逐渐显现,也使得社会大众与笔者对当下使用语言有更多元的思考。
语言是什么?人类语言被定义为人类特有表达意思和交流思想的工具,被区分为口语和书面形式[1]。这个在社会生活中再简单不过的命题,却在学术研究上呈现得十分复杂,经学者几千年研究,还未对其有最终定论。何俊芳讨论语言人类学与其他语言学时得出“几个学科之间有许多重合,它们之间很难划清界限”的结论[2]。而这也并非国内学界独有,美国学者在总结美国语言人类学学科发展时同样提出:目前许多用以代指跨人类学和语言学这两个学科工作的非标准术语,对于一些人来说,这些术语意义相近,可以替换使用,但另外一些人却试图把他们区分开,让不同术语指代从不同角度入手的某一种文化语言研究。但是即使我們努力去区分不同术语,学者们也很难就其用法达成一致[3]。
由此暂且将语言研究大抵喻为“盲人摸象”,因历来学者对语言的定义,侧重于语言的一个侧面,犹如盲人摸到大象某部分一般,既假设这是其尾或鼻展开推演。当今语言的研究虽从语言本体到运用与结构,从与人机对话及于计算语言衍生出ChatGDP自然语言工具等,都已经取得了史无前例的成就,但就语言历史与未来发展纬度而言依然还有诸多未知的领域,依然会有更大的突破,至今还未完全摆脱“盲人摸象”阶段。因溯源还未有定论,学者们更多基于自己的研究推翻或重审前人假设,其最终趋势是尽可能设法将语言这只巨象“摸”得更加全面。
二、语言的历史
语言研究最早可追溯至古希腊时期,亚里士多德指出“语言是有意义的声音”(Language is sound with meaning),其强调音与义的结合是语言研究最具影响力的诠释,同时期的柏拉图等学者也开展了对语法分析与语言功能的思考,但其影响并未像前者一样深远。
至19世纪传统语言学明确将语言假定为思想载体,强调语言是一种表达系统,即语言是将思想从一个人传递给另一个人的工具。由此推断语言是人类社会中约定俗成的符号系统,是一个自然发展起来的语言、词法、句法、语义及修辞的规则体系,包含口语、书面语、手势语和体态语等交流符号的集合系统。
现代语言学创始人索绪尔既是强调语言系统性的先驱,他指出:“语言是一种约定俗成的东西……语言是一种社会制度……语言是一种表达观念的符号系统。”[4]其集体语言模型(1+1+1……=1)就若干个体的言语行为与语言之间的关系进行了系统阐释。索绪尔指出言语有外部和内部两种形式,并由此推演出语言在环境中“能指”与情景中“所指”的经典二元论。而萨丕尔的研究对于语言的自然发展提出质疑,他指出语言是人类特有的,但是非本能的交际方法,是表达思想感情和愿望等主观意志的符号系统,说话是非本能,是基于环境习得文化的功能,其研究强调语言是一种文化功能,不是生物遗传功能[5]。该阶段大多数学者的研究依然围绕“声音”与“意义”这两者关系开展,但已经涉猎语言环境与语言情景的范畴,然而研究视角与学科的多元使语言研究探讨延续至今,虽其定义内容依然围绕语言表达(expression)与内容(context)为主,但其研究范式均强调语言的基本任务是把声音与其意义联系起来,并为表达的思想和情感提供词汇。
乔姆斯基研究指出原有语言研究的定义均是默认语言存在系统,以声音为传递信息符号的,是约定俗成,该类研究暗含了人自主意识的行为,是与文化社会有关的社会行为。然而其研究指出语言是长度有限句子的集合,且每个句子都是由有限的一组成分所组成。其研究重点指出语言是人类与生俱来的,后天学习重点是了解语言情境,即在所处环境如何表达,并不是学习语言本身。
至近代科克在语言定义中同样强调语言是人类主要用于交流的互不关联的组合系统(combinatorial system)[6]。代天善也指出语言的一个基本属性在于它是一个“离散的无限性”系统。这一系统必须具备我们称之为递归程序的机制,它是一个生成性的程序[7]。也有学者后续研究重视乔姆斯基研究中提出的语言“生物性”,胡朋志指出语言是人类的生理官能,是人类的认知器官之一,它是内在的、个体的、内涵的,不存在作为社会共识的公共语言[8]。并介于索绪尔视语言为时间点上的抽象符号与乔姆斯基将语言视为个人的能力,以及20世纪70年代人类语言具有的生物学属性探索,较为全面地将语言本质归纳为:语言为心智实体、语言为某种物理实体和语言为某种生物机能或属性[9]三类,对语言研究的三个阶段进行了较为精准的概述,然而对彼此之间的关系却未能展开系统类比。
由此可以发现语言定义研究的基础范式,历来是从其使用阶段的功能出发,并与上一阶段权威研究进行对话,从而进一步探究语言本质,给予更新定义。
三、语言情景
若说人类语言定义探究是假设基础上的“盲人摸象”,那语言源头的探究可谓是基于“想象”来推演可能性的假说。因文字是在语言的基础上产生的,最早的文字距今已五六千年,而语言的起源却是几十万年甚至几百万年前。由于语言不像文字一般可以被自然界实物所记载,所以只能采取残存法来推演,每当有关人类历史的新遗迹被发现,语言源头探究就可能产生新的假说体系。
语言源头假说中延续最久的可以追溯到伊甸园(很多宗教典籍有提出),在那里第一个女人和第一个男人说的是造物主赋予他们的原始语言。“这些人普遍认为纯洁的语言,在历史的进程中逐渐收容了各种不合逻辑、不合语法的污染(impurities)。”相对语言是基于一套原始系统被不断污染的假设,还有学者提出了语言是基于人类进化的多种源头假说,其中延续至今,还未被权威推翻的假说有:掌声说、社会契约说、感叹说、手势说、劳动叫喊说和唱歌游戏说等。其中萨丕尔曾质疑了语言的感叹起源说与象声起源说,并强调无研究价值[10],其后未能系统论证。
马克思主义学者认为语言的产生在于劳动过程中交流思想的需要。原始语言的具体面貌虽无从查证,但可以明确与现代语言之间的历史继承关系和结构上的统一关系。
因此每一种假说都有历史继承与奠定需要,强调原始语言一开始就是有声语言。恩格斯指出劳动决定了语言产生的需要。在共同的劳动中,这些在形成中的人需要交换对事物的看法、交流对劳动方法的建议,以便协调劳动步调,获取更多的食物满足生活需要。“这些在形成中的人已经(发展)到了彼此间有什么东西非说不可的地步了。”
由此可以推断不管是哪种语言源头的假说都可以推断语言的最初形式是存在,且人类基于自己生存环境与劳作处境对最初原始语言进行了“污染”或改良。然而这种原始语言的基于环境的“污染”过程即是人类语言构成的核心。
现代人思维活动的基础与原始一致的观点被列维·斯特劳斯用分类学方法证实。“我们称作原始的那种思维,就是以这种对于秩序的要求为基础的……正是通过一切思维活动所共同具有的那些性质,我们才能更容易地理解那类我们觉得十分奇怪的思维形式。”[11]“这种对客观知识的渴求,是我们称作‘原始的人的思维中最易被忽略的方面之一。即使它所关心的事实与近代科学所关心的事实很少处于同一水平,它仍然包含着与后者相类似的智力运用和观察方法”,而“未被污染的普遍原始思维逻辑,那就得需要审查技术相对落后群体的思维逻辑”。那么语言从源头到污染过程与“落后”动物语言进行分类对比,有助于理解语言的基础逻辑,对此,生物语言学研究早有涉猎,除去传统语言学研究领域以外,还从物种进化角度开展研究(即物种语言进化层面,从最低等的生物到最高等的生物)。但其重点在认知过程,特别是在跟思想沟通、意见交流有关认知过程的比较中,推论出语言的产生、发展以便进一步理解其语言进化及语言本质。
達尔文的进化论强调动物种系的进化发展历史与其个体的发育历史理论上应该是吻合的[12]。动物大脑同样具有类似低层次的神经,因为生物学家已经证实大猩猩同样具备情感及表达能力。结合马克思主义语言源头的思考,可进一步推断人类与动物语言结构的源头基本一致,“有声语言产生在人类历史上是帮助人们从动物界划分出来、结合成社会、发展自己的思维、组织社会生产与自然力量作胜利斗争并达到我们今天所有的进步的力量”。自然界中生物均通过制造声音(发声、撞击和敲打)、形态(肢体语言)和气味(尿液、粪便和体液)等方式给同类及其他生物传递如:有水源、危险、繁衍等讯息,这也反证了乔姆斯基提出的声音缺失不代表语言能力缺失的论点,不是所有语言源头都是有声音的,因此早期人类在自然生存时,因所处环境中对自然资源的掠夺能力差异导致其语言发展的“污染”与其他动物有了差异。即动物语言依靠其形态和动作完成,因社会资源掠夺和利用有限性,其语言未能区域性发展。然而人类进行资源掠夺需要通过工具,工具的频繁利用使其语言更多地依靠嘴表述,而嘴表述就需要人们口语相对统一。自然资源存储与交换,促进了这种语言共性发展的加强,一个区域内人类语言因自然资源利用和掠夺等原因,越来越趋同。这也导致后期人类语言发展差异以大河与大海为主,至一些共同语言中,方言间区分也可以以山脉为准来进行。
四、结论
通过上述梳理,可以推断,语言学家为语言功能研究提出,各类语言功能的分析模式均源于其语言使用环境,因此这些分析模式之间存在差别,甚至同名概念也并不完全类似,且一些术语在不同的分析框架中可能同名却意义不同。通过将人类语言与自然界“原始语言”对比,可以发现人类语言功能(或性质)的研究共识,对语言研究均是基于语言在社会中运用与实践为背景,且研究中涉及社会情景中诸多因素,而社会环境的复杂性也是导致语言功能研究复杂性的根本原因,并导致“不同学科的语言学家对这个问题有不同的取向和认识”。相比原始语言而言,现代人类语言不再过多依赖环境,而是利用自身被赋予的情景在使用者意识中创造出相应“环境”。原始语言进化的实质是个体发育和环境适应的最终结果。人类语言能力依赖个体生理发育与群体社会系统构成。
因此,语言进化研究就必将涉及个体生物性、个体因素,即将人类语言进化过程视为人体结构特有的进化发育过程,这也是部分语言起源假说差异的核心。而从人类个体环境生存到群体环境适应受社会结构影响,其中语言情景境变化具有历史属性,因此语言研究必将审视语言使用过程中的变革,即语言系统的构成。简短地说,语言进化过程即是语言交往使用过程中,脱离环境依赖逐渐赋予语言情景构成语言系统的过程。因此语言进化的本质即可视为个体发育与环境适应的交叉结果。相对原始语言对环境的依赖,人类语言更多依赖社会情境,人类可以通过共识语言符号在认知创建趋同情境。可语言发展过程并未完全脱离被使用阶段受环境“污染”的模式,因此随着人类社会环境的不断变化,人类语言功能及起源假说中必定会有多种可论证模式。这也是语言学家无法依据最早期语言文字去明确语言性质及源头的另一重要原因。然而依照列维·斯特劳斯研究范式推演语言发展模式成立,那么应该可以仍在当代人类语言习得过程中发现原始语言逻辑的迹象。
通过上述内容的梳理和分析,我们可以发现当下人类所使用语言中与人类自身发展环境,以及人类对所处环境的改善有着必然关系。这也使得人类语言情景与自然环境间构成了某种关系。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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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苏热亚·热合木江(1986-),女,讲师,乌鲁木齐职业大学传媒学院,研究方向:职业教育、性别研究、家庭社会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