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计资本如何影响苹果种植户绿色生产技术采纳强度？

许瑞娇　郭雨　闫小欢

摘要：文章旨在探讨生计资本如何影响苹果种植户绿色生产技术采纳强度。利用黄土高原苹果主产区619份调研数据，考察生计资本对苹果种植户绿色生产技术采纳强度的影响，进一步检验风险态度的调节作用与合作社参与的中介作用对苹果种植户绿色生产技术采纳强度的内在影响和传导机制。研究发现，生计资本显著加强了苹果种植户绿色生产技术采纳强度，并且果农生计资本对苹果不同种植生产环节的绿色生产技术采纳的影响具有异质性；果农生计资本对其绿色生产技术采纳强度的影响与果农不同的风险态度有关，果农合作社参与行为在其生计资本对绿色生產技术采纳强度的影响中起中介作用；并通过替换模型的方法证明研究结论具有稳健性。基于此，文章主要提出：（1）拓展苹果种植户积累生计资本的渠道；（2）提供农业绿色生产补贴；（3）鼓励果农积极参与合作社，并且合作社应积极吸纳新社员并采取多元化方式提升社员绿色生产技术采纳强度。

关键词：绿色生产行为；生计资本；中介效应；调节效应；苹果种植户

一、引言

农业绿色生产是乡村生态文明建设的重要组成部分，良好的生态环境是最普惠的民生福祉。《“十四五”全国农业绿色发展规划》指出，要推进农业资源利用集约化、投入品减量化、废弃物资源化、产业模式生态化，构建绿色低碳循环发展的农业产业体系。然而，目前我国农兽药残留超标和产地环境污染问题在个别地区、品种和时段仍较为严重，农业面源污染、农业生态服务功能弱化的问题仍然比较突出[1]。作为优生区经济发展的重要农产品，苹果为当地农业增效做出了巨大贡献，对我国农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推进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2]。然而，在生产过程中，苹果种植户仍存在化肥、农药过量施用的情况。2020年，全国化肥折纯用量为

5 250.65万吨，苹果化肥折纯用量为163.45万吨，占比高达3.11%①，2019年，苹果的农药费用高达237.73元/亩。并且，苹果种植户使用中毒、禁用农药的情况依旧存在[3]。为了缓解目前苹果种植中存在的环境问题，测土配方施肥技术和生物及物理防治技术等多种绿色生产技术被运用到苹果生产环节中。那么，苹果种植户对于这些绿色生产技术的采纳强度如何？何种因素会影响苹果种植户采纳绿色生产技术的强度？其内部的传导机制又是什么？这都是值得进一步探讨的问题。

现有文献主要从三个方面对农户绿色生产技术采纳行为的影响因素进行研究。一是农户生计资本等个体特征方面。农户的生计资本是影响有机肥施用及土壤深耕技术采纳的重要基础条件[4]，也是影响农户参与村庄环境治理意愿的重要因素[5]。农户的受教育程度、社会网络特征正向影响农户绿色生产行为[6-8]，而老龄化则阻碍了农户的绿色生产技术采纳行为[9]。二是农户的价值认知和感知方面。农户的绿色农业生产行为逻辑遵循着“感知价值→行为意愿→行为表现”的路径范式，农户的感知价值对其绿色农业生产意愿与行为具有直接和间接的显著影响[10]。农业绿色生产政策认知、农业面源污染危害认知和农业绿色发展前景认知均对提高农业绿色生产意愿具有显著正向影响[11]，农户的风险不确定性感知对农户的绿色生产意愿也具有显著影响[12]。三是外部环境方面。政府规制显著正向影响农户绿色创业意愿[13]，非正式制度、环境规制、社区监督均能显著促进农户绿色生产行为[14-15]，相比传统的市场交易模式，纵向协作模式和横向合作模式对农户绿色生产技术采纳程度具有促进作用[16]。此外，农地确权颁证可以通过提高专业化种植水平引致农户生产化肥减量化[17]。

现有研究还存在以下不足：第一，现有研究大都从生计资本的单个维度或几个维度研究其对绿色生产技术采纳的影响，缺乏对生计资本全面系统的测度，没有探究其总体水平对绿色生产技术采纳的影响；第二，少有研究考虑到风险态度和合作社参与在生计资本影响绿色生产技术采纳过程中所发挥的调节和中介作用；第三，已有研究大都讨论一种或几种绿色生产技术采纳的影响因素，缺乏对苹果生产种植全过程所采纳绿色生产技术的探讨。基于此，本文采用苹果主产区619户苹果种植户调研数据，构建生计资本总体评价指标体系，利用逐步回归法，深入探讨生计资本对苹果种植户绿色生产技术采纳全过程的影响以及在此过程中合作社的中介效应和风险态度的调节效应作用机理，以期为促进苹果种植户绿色生产技术采纳、提高苹果产业绿色可持续发展水平提出一些对策建议。

二、理论框架与研究假说

（一）生计资本与绿色生产技术采纳强度

农户生计资本是指影响农户个人或家庭生存现状和发展前景的各类资源和能力的集合，包括自然资本、物质资本、人力资本、金融资本和社会资本五类[18]。根据农户行为理论，农户的一切经济活动都是为了实现有限资源条件下的利润最大化。农户的技术采用行为受到农业资源稀缺性的约束，由于农户自身生计资本的异质性，导致农户在生产技术采用行为上也有所差异。农地是农户赖以生存的重要资源，农地经营面积的增大可以减少农户化肥的使用量[19]，相比于小规模农户，规模户更注重长期利益，往往更倾向于见效慢、对环境友好的亲环境技术[20]，自然资本越高的农户，绿色生产技术采纳强度越高；物资资本是指长期存在的生产生活物资形式，在传统的农业生产中，物资资本占据主导地位，包括建筑物、设备、网络条件等[21]，物质资本越多，农户农业生产的效率越高，采纳绿色生产技术的可能性越大；农村家庭劳动力的数量和非劳动力的数量对土壤保护行为的实施均有显著的正向作用[22]，农户受教育水平的提高可以促进农地保护性耕作技术的实施[23]，人力资本越高的农户，越倾向于采纳绿色生产技术；农业收入占比对农户环保行为的实施有正向的影响[24]，金融资本越高，农户支付能力更强，更有可能采纳某项绿色生产技术；社会网络关系反映着农户的信息交流能力，社会资本高的农户拥有更高的信息交流效率，可以有效解决农户农业技术采纳过程中的交易成本等问题，进而提高农户的农业技术采纳率[25-26]。由此可见，自然资本、物质资本、人力资本、金融资本和社会资本五个方面均会影响农户对农业生产技术的采用与效率及相关决策[27-28]。总体而言，生计资本可以强化农户的生态认知[29]，进而对农户的生态行为决策产生重要影响，苹果种植户的生计资本水平越高，对于绿色生产技术的认知程度更高、支付能力更强、采纳意愿越强烈，更容易采纳苹果绿色生产技术。

基于此，本文提出假设H1：苹果种植户的生计资本正向作用于其绿色生产技术采纳强度。

（二）风险态度的调节效应

农户的风险态度对其新技术投入程度具有重要影响[30]，个体作为社会成员， 对于客观世界具有某种风险偏好， 而个体隐含的社会特征和个体成员的社会互动又会影响其对于风险的认知，二者共同作用于个体的不确定性决策[31]。风险态度一般分为风险规避、风险中性与风险偏好，不同农户在风险偏好的差异会带来其在技术采纳行为方面的差异[32]，呈风险厌惡特征的农户，其采纳低碳生产行为的可能性越低[33]；并且风险厌恶程度越高的农户，其采纳绿色防控技术的可能性越低[34]；而越偏好或愿意承受更大风险的农户，具有更高的农业技术采纳意愿[35]，倾向于减少化肥和农药的施用[36]。相比于风险偏好型农户，风险中性型与风险规避型的农户可能采纳绿色生产技术的强度较低，而风险规避者可能为了避免由于使用自身不熟悉的生产技术而造成经济损失的风险，即使其生计资本水平较高，他们可能也不会采纳某项绿色生产技术。因此，不同风险态度的苹果种植户其生计资本对绿色生产技术采纳强度的影响具有差异。

基于此，本文提出假设H2：果农生计资本对其绿色生产技术采纳强度的影响与农户不同的风险态度有关。

（三）合作社参与的中介效应

农民专业合作社是推动小农户与大市场有效衔接的重要组织形式，合作社能够通过建立稳定的利益联结机制和提供必要的公共服务推动小农户进行绿色有机生产[37]。合作社可以引进和利用先进的生产技术，增加农产品产量，提高农产品质量，降低农产品生产成本，从而提高农户家庭收入[38-39]。此外，合作社在宣传绿色农业理念、提升绿色农业生产效率、塑造绿色农业品牌和提升绿色品质规范等方面发挥积极作用[40]。与非社员相比，加入合作社的农户具有更好的农产品质量控制行为 [41-42]。苹果种植户可以从合作社获取更多的苹果绿色生产信息，从而深刻认识到绿色生产技术在增加苹果产量、降低苹果种植成本和保护果园生态环境等方面发挥的作用，从而由“理性经济人”向“生态经济人”转化。另外，合作社会给其成员统一分发有机肥、粘虫板、诱虫灯等绿色农资，降低社员购买绿色农资的价格，从而实现苹果绿色生产成本的降低，提高苹果种植户的生计资本，优化生产要素配置，实现绿色高效生产[43-44]。

基于此，本文提出假设H3：合作社参与对生计资本影响苹果种植户绿色生产技术采纳强度具有中介作用。

综上，本文拟将苹果种植户的生计资本、合作社参与、风险态度和绿色生产技术采纳强度纳入同一个分析框架内（见图1），以探究生计资本对苹果种植户绿色生产技术采纳强度的影响以及合作社参与和风险态度的中介和调节作用，试图为苹果种植户的绿色生产行为提供一个新的研究视角。

三、变量选择与模型设定

（一）数据来源

本文数据来源于2020年课题组对黄土高原苹果主产区陕西省苹果种植户进行的实地调查。在综合考虑苹果产业发展情况和经济发展差异性的基础上，在每个县（区）随机选取2～3个乡镇，再在每个乡镇选取2个村，最后在每个村随机选取15～20户果农。共调研10个县（区），共发放713份问卷，根据本文研究内容，剔除重要指标缺失问卷，最终获得有效问卷619份，问卷有效率86.82%。调查的内容包括：苹果种植户生计资本情况（人力资本、自然资本、物质资本、社会资本、金融资本）；苹果种植户绿色生产技术采纳情况；苹果种植户合作社参与、风险态度、服务外包等方面情况。

（二）变量选取与说明

本文的被解释变量为苹果种植户绿色生产技术采纳强度，根据苹果生产环节的特点和调研区域的实际情况，选取了水肥一体化技术、缓/控释肥技术、施用有机肥、测土配方技术、秸秆/杂草覆盖、生物农药技术、昆虫性诱杀剂、杀虫灯、色板诱杀、绑杀虫带、涂白树干11种绿色生产技术，以苹果种植户采纳绿色生产技术的个数作为其采纳强度的表征。

根据可持续生计分析框架构建生计资本指标。本文的核心解释变量为苹果种植户生计资本，具体包括人力资本、自然资本、物质资本、社会资本、金融资本五个方面。参考现有文献，本文选取以下变量：人力资本以户主受教育年限、家庭职业农民的数量进行衡量；自然资本以苹果园经营面积以及最大一块地的面积进行衡量；物质资本以房屋层数、房屋材质、农户拥有消费品种类数进行衡量；社会资本以经常来往的村干部人数、经常来往的农资销售商人数、经常来往的苹果代办员人数、经常来往的农技推广员人数进行衡量；金融资本以人均总收入以及人均农业收入进行衡量，利用因子分析法计算苹果种植户生计资本综合因子得分。

本文利用SPSS 26.0进行因子分析，首先进行KMO和巴特利特检验，KMO值>0.5时，适合采用因子分析法分析，结果显示，KMO值为0.651，大于0.5，巴特利特球形度检验近似卡方值为2 313.654（sig=0.000），表示拒绝原假设，说明本文构建苹果种植户生计资本水平指标体系适合做因子分析。其次，利用最大方差法进行因子旋转，根据特征值准则，提取出5个公因子，累计方差贡献率达到65.242%。最后，以各公因子的方差贡献率为权重，计算调研区域内苹果种植户的生计资本综合因子得分，计算公式为：

本文的中介变量为苹果种植户是否参与合作社，调节变量为苹果种植户的风险态度。控制变量包括户主性别、户主年龄、是否服务外包与家庭人口总规模。各变量的定义及描述性统计分析如表1所示。

由表1可以看出，调研区域内有96.4%的苹果种植户户主为男性，户主平均年龄在54～55岁之间，有17.4%的苹果种植户采取了服务外包，家庭人口平均规模为4～5人，苹果种植户平均采纳绿色生产技术为3～4个，生计资本评价值的平均值为-0.000，大部分苹果种植户处于风险中性和风险规避之间，有15.02%的苹果种植户参加了合作社。

（三）模型构建

本文构建苹果种植户生计资本对其绿色生产技术采纳强度影响的主要计量模型如下：

其中，[Intensity]为被解释变量，代表苹果种植户的绿色生产技术采纳强度，因采纳强度用项数来衡量属于计数变量，参考现有研究，本文根据不同变量的样本分布情况选择采用泊松回归或负二项回归分析农户生计资本对其绿色生产技术采纳强度的影响，[Livelihoodcapital]是核心解释变量，代表苹果种植户的生计资本，[Controls]是控制变量，包括户主性别、户主年龄、是否服务外包和家庭人口总规模。

在分析生计资本对农户绿色生产技术采纳强度的影响过程中，农户风险态度的异质性可能会发挥作用，为探寻其作用机理，本文借鉴温忠麟等[45]关于调节效应的研究，进一步进行调节效应分析；为探寻合作社在农户生计资本对其绿色生产技术采纳强度影响过程中发挥的作用，本文根据温忠麟等[46]对中介效应的研究，使用逐步回归法对合作社的中介作用进行分析，回归模型如下：

其中，（1）至（3）式是苹果种植户生计资本对其绿色生产技术采纳强度的中介效应模型，[Cooperative]是中介变量，代表农户是否参加合作社。（1）至（3）式中，[α]为常数项，[a]、[b]、[c]为待估参数，[ε]为扰动项。

四、实证分析

（一）基准回归分析

表2结果显示了苹果种植户生计资本对其绿色生产技术采纳强度的影响。从回归（1）结果可以看出，农户生计资本评价值对其绿色生产技术采纳强度起显著正向作用，回归系数为0.390，在1%水平上通过了显著性检验。

进一步通过分析不同资本类型发现，自然资本、物质资本、社会资本和金融资本都能够显著提升农户绿色生产技术采纳强度。具体分析，自然资本显著提升农户绿色生产技术采纳强度，可能因为农户果园经营规模越大，其专业化程度越高，能够在规模经济的效应下冲减因采纳绿色生产技术而带来的成本，因此，绿色生产技术采纳强度提升；物质资本显著加强农户绿色生产技术采纳强度，这可能由于农户较为充足的物质资本积累使得采纳绿色生产技术所带来的成本在一定程度上不会成为农户采纳决策的“门槛”，因此采纳个数增加。社会资本显著提升农户绿色生产技术采纳强度，这可能因为社会资本越大，农户获取有关绿色生产技术信息的可能性越大，同时在不同层面社会资本的引导、带动和帮助下采纳更多绿色生产技术；金融资本对农户绿色生产技术采纳强度发挥显著促进作用，这可能由于金融资本的积累缓解了农户采纳绿色生产技术的成本约束，为采纳更多绿色生产技术创造条件。

控制变量方面，从生计资本总体评价值来说，相比女性户主，男性户主采纳绿色生产技术的强度更高，通过5%水平上的显著性检验；从不同资本视角分析，户主为男性以及家庭人口规模越大的家庭，绿色生产技术采纳强度越强，户主一般为家庭决策者，而男性可能更偏好风险从而尝试更多新技术，因此男性户主可能会采纳更多绿色生产技术；农户家庭人口规模越大，劳动力对农业生产的约束降低，从而缓解了绿色技术采纳成本对采纳决策的抑制效应，因此该变量对农户绿色生产技术采纳强度发挥正向影响。

基于以上分析，农户生计资本显著提升其绿色生产技术采纳强度，假设H1得证。

（二）基于苹果不同生产种植环节绿色生产技术采纳的分析

为了进一步分析苹果种植户对不同生产种植环节绿色生产技术的采纳行为的影响，本文对绿色生产技术采纳环节进行归类，分别分为有机肥施用行为（有机肥施用）、绿色施肥技术采纳个数（测土配方技术、水肥一体化技术、缓/控释肥技术）、病虫害综合防治技术采纳个数（生物农药、昆虫性诱杀剂、杀虫灯、色板诱杀、绑杀虫带、涂白树干）和土壤保护技术采纳行为（秸秆/杂草覆盖）四大类，每个环节的因变量值由该环节技术采纳个数的总和构成，从而分析生计资本对苹果种植户不同生产环节绿色生产技术采纳的影响。

表3和表4中回归（3）、回归（5）、回归（7）和回归（9）分别说明了生计资本总体评价值对有机肥施用行为、绿色施肥技术采纳个数、病虫害综合防治技术采纳个数和土壤保护技术采纳行为的影响，结果显示，生计资本总体评价值对农户使用有机肥、增加绿色施肥技术采纳个数、增加病虫害综合防治技术采纳个数以及采纳土壤保护行为四个方面均产生显著正向影响。总体来看，果农生计资本对其苹果生产种植全过程的绿色生产技术采纳起到正向作用，其中，果农生计资本对其有机肥施用行为的logit回归系数为0.623，对绿色施肥技术采纳数量的泊松回归系数为0.315，对病虫害综合防治技术采纳数量的负二项回归系数达到0.775，对土壤保护行为的logit回归系数为0.467。

表3和表4中回归（4）、回归（6）、回归（8）和回归（10）分别反映了人力资本、自然资本、物质资本、社会资本和金融资本对有机肥施用行为、绿色施肥技术采纳个数、病虫害综合防治技术采纳个数和土壤保护技术采纳行为的影响。人力资本对农户在不同环节采纳绿色生产技术的影响并不显著。从自然资本和物质资本角度分析，果农自然资本和物质资本都显著增加了农户采纳病虫害综合防治技术的数量。果农社会资本对其绿色施肥技术采纳个数、病虫害综合防治技术采纳个数和土壤保护技术采纳行为三个环节发挥显著正向影响。从金融资本的角度来分析，金融资本对果农有机肥施用行为、绿色施肥技术采纳个数和病虫害综合防治技术采纳个数具有显著推动作用，这可能因为较高的金融资本能够较为有效地“化解”采纳绿色生产技术所带来的成本问题。总体来看，农户生计资本对其苹果不同种植生产环节的绿色生产技术采纳的影响具有异质性。

（三）调节效应分析

回归（11）～回归（13）报告了在不同风险态度下的农户生计资本对其绿色生产技术采纳强度的分组回归结果（见表5）。样本农户中有风险偏好型73人，风险中性型241人，风险规避型305人，分别占总样本的11.79%、38.93%和49.28%，风险规避型农户占比最高，符合当前农户的风险态度现状。从结果可以看出不同风险态度下农户生计资本对其绿色生产技术采纳强度均存在显著的正向影响，风险偏好型、风险中性型与风险规避型农户生计资本对其绿色生产技术采纳强度的泊松回归系数分别为0.588、0.278和0.456，可能因为新技术的采纳对农户而言是具有风险的行为，因此农户在采纳决策时需要进行利弊权衡，偏好风险的农户会积极尝试新技术，但是对于风险中性型和风险规避型的农户而言，在一定程度上会因回避采纳新技术后可能带来的风險而少采用甚至不采用绿色生产技术，而对于风险中性型与风险规避型的两个群体而言，如果风险规避型农户开始采纳绿色生产技术，则更有可能去选择更多具有较低风险与较低成本特性的绿色生产技术组合去替代施肥与施药不当带来的风险，因此相比于风险中性型农户，风险规避型农户生计资本的增加能够更有效地提升其绿色生产技术采纳强度。总体来看，农户生计资本对其绿色生产技术采纳强度的影响与农户不同的风险态度有关，假设H2得证。

（四）中介效应检验

上文研究分析表明，生计资本对农户绿色生产技术采纳强度具有显著正向影响，但是相关内部机制需要进行进一步讨论。合作社作为重要的村集体经济组织，是农户获取绿色生产技术培训的重要渠道，不论是组织培训还是到果园进行现场示范指导都能够对农户采纳绿色生产技术产生正向作用，因此本文检验了农户是否加入合作社在农户生计资本对其绿色生产技术采纳强度的影响过程中的中介效应，结果如表6所示。

表6中回归（14）显示回归系数大于0，并且通过了显著性检验，表明农户生计资本对农户加入合作社具有促进作用，对比回归（1），回归（15）中加入了农户是否参加合作社变量，该项回归结果显著，同时生计资本项回归系数也通过1%的显著性检验，农户生计资本对其绿色生产技术采纳强度的回归系数从0.390下降到0.352，综合来看，农户生计资本对其绿色生产技术采纳强度的影响部分作用是由农户参加合作社来实现的，假设H3得证。

（五）稳健性检验

本文通过替换模型的方法对研究结论进行稳健性检验，用生计资本以及不同资本类型对农户绿色生产技术采纳强度进行分位数回归，为了获取更多信息，本文以0.1为步长，选取0.1～0.9多个分位点分别做两次分位数回归分析农户生计资本以及不同资本类型对其绿色生产技术采纳强度的影响。

从表7可以看出随着农户绿色生产技术采纳强度的提升，农户生计资本对其影响程度加大，并且全都在1%水平上通过了的显著性检验，回归系数从0.1分位点的0.661上升至0.9分位点的2.065。从不同资本类型具体分析，农户人力资本对其绿色生产技术采纳强度影响不显著；自然资本对绿色生产技术采纳强度较高的农户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并且随着采纳强度的上升，影響程度基本增加；物质资本分别在0.2、0.4、0.5、0.8和0.9分位点通过显著性检验，0.9分位点回归系数达到0.393，表明物质资本对绿色生产技术采纳强度较强的农户正向影响程度更大；社会资本在0.2分位点的回归系数为0.450，并基本保持上升趋势至0.9分位点处的0.963，通过显著性检验，表明随着农户绿色生产技术采纳强度的增加，农户社会资本对其影响程度加大；从金融资本来看，对绿色生产技术采纳强度中等及较高的农户而言，金融资本对其正向影响程度更大。

总体来看，农户生计资本对其绿色生产技术采纳强度的影响结果是显著的，不同资本类型对农户绿色生产技术采纳强度的影响与前文分析结果基本保持一致，结论通过稳健性检验。

五、结论与建议

（一）主要结论

本文通过构建生计资本框架并基于因子分析法测算出样本农户生计资本评价值，然后分析了农户生计资本对其绿色生产技术采纳强度的影响，结果表明农户生计资本能够显著提升农户绿色生产技术采纳强度，并且自然资本、物质资本、社会资本和金融资本显著增强了农户绿色生产技术采纳强度，同时，在对绿色生产技术采纳行为进行不同环节分类后分析发现，农户生计资本对其不同生产环节绿色技术采纳的影响具有异质性。本文在进一步的分析中对风险态度的调节效应和农户参加合作社的中介效应进行检验，发现果农生计资本对其绿色生产技术采纳强度的影响与农户不同的风险态度有关；通过中介效应分析显示，农户合作社参与行为在其生计资本对绿色生产技术采纳强度的影响中起中介作用，最后通过替换模型的方法证明研究结论具有稳健性。

（二）政策建议

根据以上研究结论，为了更好引导果农采纳多环节绿色生产技术，促进绿色农业的发展，本文提出以下政策建议：

1.增加并丰富农户提升生计资本的渠道。例如，近年来，职业农民和高素质农民的培养力度不断加大，但在调研过程中发现拥有新型职业农民资格证人数比例较小，并且其中持高级证的比例较低，因此要加强新型职业农民和高素质农户的培养力度，提高村集体的新型职业农民持证比例，这对于果农生计资本的积累与绿色生产技术的采纳而言具有重要意义，同时还应加强果园技术培训与果园经营全过程的绿色生产技术示范引导，加强村干部、农技推广员等与农户的交流等。

2.提供农业绿色生产补贴。提供绿色生产补贴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给予农户资金上的支持，化解因资金短缺而带来的绿色生产技术采纳阻碍，产生果园绿色生产的激励效应，同时也能够缓解农户采纳新技术时的风险规避态度。

3.合作社应积极吸纳新社员并实际有效地加强绿色生产技术的多元化培训。鼓励引导农户加入合作社，同时合作社应加强对绿色生产技术的多元化培训，通过集中培训、下园示范引导和开展多类农业社会化服务促进农户从使用传统生产技术转向绿色生产经营，从而提升农户绿色生产技术采纳强度，促进农业绿色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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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李黎

How Does Livelihood Capital Affect the Adoption Degree of Green Production

Technologies among Apple Growers？

——Based on Micro Survey Data of Main Apple Producing Areas in Loess Plateau

Xu Ruijiao  Guo Yu  Yan Xiaohuan

（College of Economics & Management， Northwest Agriculture Forest University， Yangling 712100， Shaanxi， China）

Abstract： The article aims to explore how livelihood capital affects the adoption degree of green production technologies among apple growers. Using 619 survey data from the main apple producing areas in the Loess Plateau， this study examines the impact of livelihood capital on the degree of green production technology adoption by apple growers， and further examines the moderating effect of risk attitude and the mediating effect of cooperative participation on the intrinsic impact and transmission mechanism of the issue. Research has found that livelihood capital significantly enhances apple growers adoption degree of green production technologies， and the impact of livelihood capital on the adoption of green production technologies in different apple growing stages is heterogeneous. The impact of farmers livelihood capital on the degree of green production technology adoption is related to their different risk attitudes， and the participation behavior of farmers cooperatives plays a mediating role. The research conclusion is robustness when the model is replaced. Based on this， the article mainly proposes： （1）expanding channels for apple growers to accumulate livelihood capital; （4）provide subsidies for green agricultural production; （3）encourage fruit farmers to actively participate in cooperatives， and cooperatives should actively recruit new members and adopt diversified methods to enhance the intensity of green production technology adoption among members.

Key words：  green production behavior; livelihood capital; mediating effect; moderating effect; apple growers

[基金項目]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院研究规划基金资助项目（项目编号：21YJA790070）；仲英青年学者资助项目；国家现代农业产业技术体系建设专项项目（项目编号：CARS-28）。

[作者简介]许瑞娇（1998-），女，陕西杨陵人，硕士，研究方向：农业经济管理；郭雨（1998- ），女，四川南充人，硕士，研究方向：苹果国际贸易及苹果产业经济；通讯作者：闫小欢（1981-），女，陕西吴起人，副教授，研究方向：农业产业经济与农村区域发展。

①数据来源：布瑞克农业数据库、中国农村统计年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