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议汉英道歉语道歉内容的差异

梁柳雪

【摘要】汉英道歉语存在明显的差异，在跨文化交际中容易引起冲突。汉英道歉内容上存在的差异是引起文化冲突的关键之一。清楚道歉的缘由，学会对症下药，并且融入当地文化，保持真诚的态度，是成功道歉，缓和矛盾的致胜法宝。

【关键词】《家有儿女》；《生活大爆炸》；道歉语；差异

【中图分类号】H19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3）23-0122-03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3.23.037

本文的研究对象是英语和汉语道歉语道歉内容的差异，主要从《家有儿女》和《生活大爆炸》中各选45集，把其中出现的有关道歉的对话作为语料。

《家有儿女》是2005年林丛导演拍摄的家庭喜剧系列电视剧，其主要人物有夏东海（夏雪和夏雨的爸爸）、刘梅（刘星的妈妈）、刘星、夏雪、夏雨、姥姥、姥爷、玛丽（夏雪和夏雨的妈妈）以及胡一统（刘星的爸爸）。其讲述的是刘梅和夏东海这样一个重组家庭父母与孩子间发生的一系列哭笑不得，但具有深刻教育意义的故事。这部剧虽拍摄年代久远，但在中国家庭喜剧中具有重要地位，且剧中出现的生活场景贴近现实，为本文的研究提供了真实有效的语料。

《生活大爆炸》是由马克·森卓斯基导演拍摄，于2007年开始播出，2019年完结的家庭喜剧系列电视剧。其主要人物有Sheldon（谢尔顿）、Leonard（莱纳德）、Penny（佩妮）、Leslie（莱斯利）、Howard（霍华德）、Rajesh（拉杰）等。剧中主要介绍四个科学怪人Sheldon、Leonard、Howard、Rajesh和邻居Penny，还有同事Leslie之间发生的搞笑生活故事。与《老友记》一样，这部喜剧也很接近美国人生活，为英语道歉语语料收集提供了真实丰富的语料。

由于文化差异，中西方对道歉语的理解是不一样的。西方较注重道歉的目的与功能。其认为道歉语的重要作用是为了维护说话双方尤其是被冒犯的一方的面子。美国人类学家海姆斯给道歉下的定义是：“道歉是针对Y的面子需要的一种语言表达行为，其目的是在补救X承担责任的一种冒犯Y的行为，从而恢复X和Y之间的和谐关系（X是冒犯者，Y是被冒犯者）。”[1]而汉语道歉语则更注重道歉本身所具有的人文内涵。中国历来都以文明古国、礼仪之邦著称，所以道歉更多是传递冒犯者本身的愧疚与歉意。《现代汉语词典》给道歉下的定义为：“用言语表示歉意。”[2]简言之，汉文化中的道歉语多倾向于冒犯者真情实感的流露，十分重视道德、伦理与人情。

一、汉英道歉内容

道歉是人际交往中最常见的行为，是一项补救措施，主要是对冒犯他人的行为进行补救，从而缓解紧张的人际关系，建立和谐的人际交往。在跨文化交际中，汉英道歉的内容存在差异，经常会引起交际中的误解。母语为英语者常抱怨中国人少有说“对不起”的习惯，认为中国人很没礼貌。总言之，汉英语中道歉的内容存在差异，是跨文化交际中引起误解的重要原因之一。

（一）英语道歉语的道歉内容

根据Holmes的总结，英语道歉语的道歉内容大致包含六个方面：碰撞身体、打断谈话、社交失态、占用时间、损坏物品以及带来不便。[4]在《生活大爆炸》出现的道歉场景基本涵盖上述内容。此外，在实际生活中英语道歉语的道歉内容还包括表示遗憾与安慰。下面笔者将举例一一说明。

第一，碰撞身体。

例1：Mike：Excuse me！Excuse me！

麦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Mike去找Penny，因楼梯口挤满了人，一路上他与人发生了身体碰撞，所以他一边走一边说“Excuse me”。

第二，打断谈话。

例2：Sheldon：Oh，thats so…so…

谢尔顿：你真是……太……

Leslie：I am sorry.Ive got to run.If you come up an adjective，text me.

莱斯利：对不起，我得赶紧走了，如果你想到了可以骂我的形容词再给我发短信吧。

Leslie在Sheldon家看见其黑板上公式写错了，于是去帮他修改。但Sheldon觉得Leslie擅自动了他的东西，就跟Leslie吵起来了。在争辩中，Leslie因着急离开，便打断了Sheldon想说的话，于是Leslie向Sheldon道歉。

在母语为英语者看来，打断别人想说的话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而在中国，除非是在较严肃的场合，如会议、谈判等打断对话才需道歉，其他时候一般无需道歉。

第三，社交失态。

例3：Penny：I am sorry I am yelled at you.Its not your fault.

佩妮：对不起（莱纳德），我不該对你大嚎大叫，这不是你的错。

Penny因失恋，心情欠佳，便朝Leonard大吼大叫。后来她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便向Leonard道歉。

其实在实际生活中，关于社交失态方面的道歉行为，最常见的是打喷嚏、打嗝以及咳嗽。母语为英语者在打喷嚏、咳嗽或打嗝时常向周围人道歉，因为他们觉得这种行为冒犯到周围人了。

第四，占用时间。

例4：Sheldon：Sorry Im late.

谢尔顿：对不起，我迟到了。

Rajesh有恐女症，见到女孩子就不敢说话。一天他父母安排他跟一个叫Lolita（洛丽塔）的女孩子见面，Rajesh为了给自己壮胆，就邀请Sheldon、Howard及Leonard一起赴约，但Sheldon迟到了，所以Sheldon向大家道歉。

第五，损坏物品。

例5：Excuse me.Sorry about your car，by the way，and I can help you wash it.

莱纳德：顺便说一句，弄脏了你的车，我很抱歉，我可以帮你清洗干净它。

Penny开车载Leonard去约会，Leonard因晕车，使他在车上呕吐，把Penny的车弄脏了，所以跟Penny道歉。

第六，带来不便。

例6：Sheldon：Oh I am sorry.Was that supposed to be a secret？

谢尔顿：噢，对不起。这应该是一个秘密吗？

Penny发现Leonard和Leslie关系暧昧，于是询问Leonard是否与Leslie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然而Sheldon却无意间把Leonard与其他女孩子约会的信息透露给Penny了，因而Sheldon对Leonard道歉。母语为英语者十分注重自己的隐私，Sheldon未经同意，擅自将Leonard与其他女孩子约会的信息透露给Penny，他觉得自己冒犯了Leonard，所以向Leonard道歉。

除了上述几个方面，英语道歉语的道歉内容还经常包括表示遗憾与安慰，如：

例7：Penny：Oh I am sorry.Well maybe its all for the best.You know I always say when one door closes，another one opens.

佩妮：哦，对不起。也许这是最好的结果。你知道我常说当一扇门关闭时，另一扇门就会打开。

Penny问Sheldon为什么没有去上班，是否被开除了。刚开始Sheldon持否认态度，而后才承认，Penny就道歉并安慰Sheldon。这是英语道歉内容的一个特点，在母语为英语者的交际中，当涉及别人的伤心事时，冒犯的一方通常会向对方说“sorry”，这是汉语道歉内容中所没有的。如外教老师问杰克昨天为什么没来上课，杰克告诉外教老师自己昨天跟女朋友分手了。这时外教老师一般会对麦克说“sorry”。而同样的对话放到中国老师和中国学生身上，老师一般不会跟学生道歉。如果中国老师向学生道歉，学生会感到很疑惑，他会疑惑自己与女友分手跟老师没关系，老师为何要向自己道歉呢？这就是英汉道歉语存在的差异之一，也是容易引起跨文化交际失误的重要因素。

（二）汉语道歉语的道歉内容

对于汉语道歉语的内容分类有很多，这里笔者大致把《家有儿女》中出现的道歉语的道歉内容归纳为损坏或遗失物品、造成误会、违反约定、占用时间、碰撞身体等五个方面。

第一，损坏或遗失物品。

例8：夏雪：妈，对不起。我不小心把花瓶给打碎了。

夏雪早上去上学时，因太匆忙，不小心把放在餐桌上的花瓶打碎了，于是她向妈妈道歉。

例9：夏雨：对不起朵朵，我把你的小黄豆（小鸭子）给弄丢了。

夏雨借了朵朵的小鸭子回家玩，但由于妈妈刘梅的疏忽导致鸭子失踪了，于是夏雨向朵朵道歉。

第二，造成误会。

例10：送花的快递员：没错，就是你们家。上次不就是那位女士接的吗？她是你们家保姆吧？

刘星：谁是保姆啊？去去去，走走走。

送花的快递员：啊？对不起啊，再见。

快递员把女主人误认为保姆，于是向大家道歉。

第三，违反约定。

例11：姥姥：今天这事啊，是我不对。本来是答应了陪小雨一起戒糖的，谁知道呢，我自己偷偷跑到外头抽烟去了，给孩子们树立了一个学坏的榜样，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会偷偷吸烟了。

姥姥没有信守承诺，偷偷吸烟，并且还被发现了，给孩子们树立了一个坏榜样，于是姥姥向大家道歉。

例12：刘梅：小雪啊，我今天医院临时有事，去不了。放心，我已经叫你爸过去了。

妈妈刘梅不能按照约定的时间参加夏雪的家长会，于是向夏雪说原因，希望得到夏雪的原谅。

第四，占用时间。

例13：夏雨：对不起，朵朵，我不是故意迟到的，我忘记调闹钟了。

夏雨与朵朵约好一起去郊游，但是夏雨因为忘记起床，所以迟到了，于是他向朵朵道歉。

第五，碰撞身体。

例14：刘星：对不起，爷爷，我不是故意的，我现在就送您去医院。

刘星与夏雨在公园打闹，恰好有一个老爷爷经过，刘星不小心把老爷爷撞到在地上了，于是刘星赶紧把老爷爷扶起来，诚恳地向老爷爷道歉，并把老爷爷送去医院。

二、汉英道歉内容差异

笔者在《家有儿女》以及《生活大爆炸》中各选取了45集，收集到汉语道歉语语料共有80组，而英语道歉语语料有130组。在所收集的汉语道歉语语料中，为损坏或遗失物品而道歉的语料有16组；为造成误会而道歉的语料有11组；为占用时间而道歉的语料有17组；为违反约定而道歉的有29组；为碰撞身体而道歉的有7组。而在所收集的英语道歉语语料中，为带来不便而道歉的语料有35组；为占用时间而道歉的语料有22组；为损坏物品而道歉的语料有10组；为社交失态而道歉的语料有16组；为碰撞身体而道歉的语料有20组；为打断对话而道歉的语料有27组。笔者分别对汉英道歉语中不同的道歉内容的语料数量占其总语料数量的比例进行统计分析，其分析结果如表1、表2所示。

由上述两个表可以清晰地看到，汉语的道歉内容占比最大的是违反约定，而英语道歉内容占比最大的是带来不便。英语道歉内容与汉语道歉内容的最大区别在碰撞身体和社交失态两方面。

对于母语为英语者而言，与人身体碰撞道歉是很有必要的。所以Mike在与人发生身体碰撞是才会一边走一边说：“Excuse me”。然而这种情况在中国是不常见的。在《家有儿女》中，即使电梯里面挤满了人，大家都是肩并肩的，也不会有人相互道歉。按照胡文仲的解释：“中国人口众多，公共场所相对拥挤，在公共场所发生轻微碰撞的情况比较常见，人们对拥挤的容忍度相对较高，因此很多中国人觉得没有道歉的必要。”[5]母语为汉语者也会在与人发生身体碰撞时进行道歉，但仅在碰撞程度较重的时候，比如上述例14的情况，而对上述例1的情况则不会道歉。然而母语为英语者则认为身体神圣不可侵犯，所以与人发生身体碰撞，即使是很轻微，也是需要道歉的。

其次，在社交失态方面，母语为英语者认为社交失态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因而必须向周围人道歉。社交失态包括在安静的场合打嗝、咳嗽以及打喷嚏等。在西方多数国家，如果你在用餐时，突然咳嗽一声，那么咳嗽者必然会向周围人说一句“Excuse me”或者“I am sorry”。而在中国，这种道歉被认为是没有必要的。

总之，只有清楚地知道自己需要道歉的内容是什么，明白自己为了什么而道歉，才能实现有效道歉，减少不必要的矛盾与冲突。遇到不同的道歉内容我们应该选择不同的道歉方式。如上面提到的例1，只是与人轻微的身体碰撞，可以选择直接道歉，而像例14那样，把人撞到在地，仅仅是直接道歉是不够的，還应该主动承担责任。由此，弄清自己为什么而道歉很重要。我们都知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犯错是难免的，关键在于学会认错，学会“对症下药”，只有这样才能建立更加和谐的人际关系。

三、结语

道歉语是重要的礼貌用语，也是人们日常生活中最常用的交际用语，对维护稳定和谐的人际关系发挥重要作用。随着中国经济的增长，国力的强盛，汉语的影响力日渐增强。由此，了解汉英道歉语道歉内容的差异，并从中分析其容易引起的语用失误，对汉语学习者具有重要意义。

语言和文化会随着经济的发展而发展，相信经过大家努力，我们对汉语道歉语的研究会更加深入，汉语学习者也能更加正确地学习和运用汉语道歉语，避免闹笑话。

参考文献：

[1]孙安琪.中西道歉语对比分析——以《老友记》和《家有儿女》为例[D].河南大学，2017：7.

[2]现代汉语词典编委会.现代汉语词典[M].吉林：吉林出版集团，2011：271.

[3]祖晓梅.跨文化交际[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15：99.

[4]胡文仲.跨文化交际学概论[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1999：1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