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教育的演进:从隔离走向融合
2023-07-04杨小丽汪红烨
杨小丽 汪红烨
摘 要:世界和中国的特殊教育都经历了从无到有,从各自发展到融合发展的演进过程。特殊教育和特殊教育学校的产生与发展,在教育史上产生了极其重要的影响。随着特殊教育的演进,融合教育开始出现,成为人类教育史上又一次伟大的变革。佘万斌和杜学元教授的著作《融合教育问题研究》界定了融合教育的内涵,梳理了融合教育发展的历史轨迹,分析了融合教育发展中存在的问题,提出了促进融合教育发展的对策建议,预测了融合教育的发展趋势。该书研究基础扎实、历史脉络清晰、逻辑结构严谨、实证分析充分,将融合教育的问题阐述得清晰、明白,为读者展现了迷雾中的融合教育,使读者豁然开朗。
关键词:特殊教育;全纳教育;融合教育;随班就读
中图分类号:G76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7164(2023)11-0117-04
基金项目:四川省高等学校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四川特殊教育发展研究中心2020年度科研项目“基于统计预测模型的我国特殊教育资源配置研究”(项目编号:SCTJ-2020-B05);四川省乐山师范学院2019年度科研平台项目“特殊教育专业硕士研究生供给侧改革研究”(项目编号:SCTJ-2019-09)。
作者简介:杨小丽(1980—),女,硕士,乐山师范学院教师教育学院副研究员,研究方向为教育经济、教育管理、特殊教育;汪红烨(1965—),女,学士,乐山师范学院教育科学学院院长,硕士生导师,教授,研究方向为教育管理、特殊教育。
世界和中国的特殊教育都经历了从无到有,从独立到融合的发展、演进过程。特殊教育和特殊教育学校的出现,使盲、聋、哑、智障等特殊儿童如普通儿童一样,获得了受教育的权利,拥有了在校学习的机会。特殊教育和特殊教育学校的产生和发展,在教育史上产生了极其重要的影响。随着特殊教育的演进,融合教育开始出现。
融合教育理论认为特殊儿童实质上与普通儿童一样,只是多了一些特殊的需求,如果环境满足了特殊儿童所必需的特殊要求,一些轻中度的特殊儿童完全可以从相对隔离的特殊教育学校中解放出来,进入普通学校学习,与普通儿童共处共融、共享学习资源与环境。
融合教育的最终目的是将特殊学校与普通学校融合,将特殊儿童与普通儿童融合,让特殊儿童“消失”,让特殊教育“消失”。因此,融合教育的出现是人类教育史上又一次伟大的变革。
一、融合教育的发展情况概述
融合教育兴起于20世纪60、70年代的西方特殊教育領域,起源于20世纪40年代的“正常化思潮”、50年代的“回归主流运动”和70年代的“一体化教育”[1]。全纳教育起源于19世纪90年代“全民教育思潮”,其要求满足包括特殊需要儿童在内的街头流浪儿童、童工、游牧民等公民的教育需求,它以残疾人为重点关注对象,但指向整个教育领域[1]。融合教育在我国特别是农村地区早就存在,但当时通俗地称其为“随班就读”。随班就读是我国在特殊时期自发形成的残疾儿童教育安置形式,是社会历史背景下“无奈”而又必然的选择,是我国特殊教育普及和发展的必要要求和现实需要[2]。我国的随班就读属于全球范围内的融合教育运动范畴[3],是不同地域的人们共同形成的相同的文明成果,是全人类特殊教育发展的共同规律[4]。
自融合教育的相关思潮在欧洲各国兴起之后,欧洲融合教育开始发展,并日趋成熟。意大利是实行完全全纳教育模式最早和最彻底的国家之一,早在20世纪70年代,意大利就立法规定所有儿童,不论其残疾多么严重,都有在普通班级接受义务教育的权利[5]。自20世纪70年代以来,融合教育已成为英国特殊教育的核心政策, 政府通过立法不断加强融合教育的贯彻与实施,建立和健全教育部门、卫生部门、社会服务部门、志愿者支持机构4个部门或机构“部门间合作”的人员参与模式,各部门间各类相关人员参与,进行多学科、多机构、多专业人员合作,专业人员间、部门间合作,跨学科、跨部门合作[6]。澳大利亚的融合教育与世界融合教育的发展基本同步,约89%的残疾学生在普通学校学习[7]。美国融合教育发展20多年来,50%具有语言障碍的学生、特定学习能力缺陷、肢体障碍和其他健康受损的学生被安置在普通班级里,智力落后和重度感官障碍的学生则主要被安置在资源教室和分离班[8]。
我国于20世纪80年代末才开始推行融合教育,华国栋先生对四川大巴山区调查时发现,有的农村小学在20 世纪50 年代就接收了当地的特殊需要儿童随班就读[9]。1988年,教育部门根据我国特殊教育的发展方针和多年教育实践发展的经验提出,“坚持多种形式办学,逐步形成以一定数量的特殊教育学校为骨干,以大量的特殊班和随班就读为主体,进行残疾儿童少年教育的新格局”。1989年和1992年,国家两次进行随班就读试验,并多次召开随班就读工作会议。1994年7月,原国家教委印发了《关于开展残疾儿童少年随班就读工作的试行办法》,进一步推动了随班就读的发展。此后,融合教育在我国不断发展,并日趋成熟。
2020年全国教育事业统计公报显示,全国共有特殊教育在校学生88.08万人,随班就读和附设特教班的在校生为44.00万人,占特殊教育在校生总数的49.95%,送教上门在校生20.26万人[10]。由此可以推算出,2020年特殊教育学校在校生人数为23.82万人。2021全国教育事业统计公报的数据显示,各种形式的特殊教育在校生91.98万人,比2020年增加3.90万人,增长4.42%,其中,在特殊教育学校就读在校生33.04万人,占特殊教育在校生的比例35.92%[11]。
2021年统计公报上的数据没有明确说明随班就读和附设特教班的在校生人数,但对比近两年的数据来看,2021年各种形式的特殊教育在校生人数比2020年增加3.9万人,特殊教育学校在校生人数增加了9.22万人,由此可知另外两类形式的特殊教育在校生人数有所减少。究其原因,可能是另外两种形式的特殊教育毕业生人数超出了2021年的招生人数,也可能是因各种原因未能继续在校,也可能转入特殊教育学校就读。但无论如何,我国特殊教育在校生人数保持增长态势,随班就读和附设特教班的在校生人数也已经达到了较大规模。
综上,我国的随班就读模式经历了从无到有、从低质到优质的发展过程,历经近40年,现在已基本形成了以融合教育为方向、以随班就读为主体、以“扩数量、提质量”为目标、以资源支持为保障的格局[12]。随班就读工作取得的最大成绩:很大程度上解决了大多数轻度智力残疾儿童接受义务教育的问题,使我国学龄残疾儿童有了更多的入学机会,残疾儿童接受义务教育的入学率有了大幅度的提高,改变了特殊教育的封闭状态,也使更多人了解残疾儿童、理解特殊教育,促进了社会的文明和进步,彰显了中国特殊教育工作者理论创新的勇气与智慧[13]。
二、《融合教育问题研究》评介
佘万斌和杜学元教授的著作《融合教育问题研究》(四川民族出版社,2018年版)对融合教育的相关问题进行了全面的分析。该书界定了融合教育的内涵,梳理了融合教育发展的历史轨迹,分析了融合教育发展中存在的问题,提出了促进融合教育发展的对策建议,预测了融合教育的发展趋势。纵观全书,具有以下四个方面的特点:
(一)研究基础扎实
该书源自佘万斌和杨小丽等人的四川省社会科学“十二五”规划课题“四川省融合教育有效性及支持系统研究”(课题编号:SC14XK19)。该课题主要通过调查四川省融合教育的发展状况,分析四川省融合教育存在的问题,提出提高随班就读的有效性的策略,构建随班就读支持系统模型。该课题历时三年,研究成果为该书的实证分析部分奠定了基础。该书还借鉴了四川省社会科学高水平研究团队“四川乡村教育的历史发展与当代改革研究团队”主持的四川省社会科学“十二五”规划课题“四川特殊教育史料集成”(课题编号:SC15XK060)的研究方法。课题团队在两个研究的基础上,查阅了大量的特殊教育文献,对课题研究成果进行了理论阐释和内容扩充,最终形成了《融合教育问题研究:以四川省残疾儿童随班就读现状调查为例》一书。
(二)历史脉络清晰
该书梳理了融合教育的历史轨迹,论述了国际融合教育的产生与发展,阐述了我国融合教育的发展与变迁。
残疾儿童随着人类社会的发展而逐渐得到重视。14—16世纪,欧洲经历了社会、文化、意识形态的变革,政治思想、医学、教育也随之发展与变革,特殊教育开始萌芽。美国1776年颁布的《独立宣言》促使世界人权运动开始发展。18世纪以后,以学校形式进行特殊教育的机构在欧洲纷纷成立。1770年,世界上第一所聋校在法国巴黎成立,创办人是德·莱佩;1784年,世界上第一所盲校在法國巴黎成立,创办人是阿羽伊;1832年,世界上第一所肢体残疾学校在德国慕里黑成立,创办人库尔茨;1837年,世界上第一所智力落后儿童学校在法国巴黎成立,创办人是谢根。20世纪以来,国外一些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逐渐将公立的全日制特殊学校作为残疾儿童接受教育的主要场所。
在我国古代,《礼记.礼运》和《汉书》中均有扶助废疾者的相关论述。在《左传》《吕氏春秋》和《说文解字》中,也有对残疾的认识和理解。在孔子的《论语》中有特殊教育的思想。1949年以后,我国特殊教育翻开了新的篇章,改革开放又进一步促进了我国特殊教育的发展。融合教育在我国特别是农村地区早就存在,当时通俗地称其为“随班就读”。
因此,该书认为,随班就读是我国在特殊时期自发形成的残疾儿童教育安置形式,是社会历史背景下“无奈”而又必然的选择,是我国特殊教育普及和发展的必要要求和现实需要。我国的随班就读属于全球范围内的融合教育运动范畴,是不同地域的人们所产生的相同的文明成果,是全人类特殊教育发展的共同规律。
(三)逻辑结构严谨
该书分一共六章,每一章节紧密相扣。第一章为“分歧与同一:融合教育的内涵界定”。该章旁征博引,参考了国内外诸多学者对融合教育的定义,并通过分析融合教育的关键原则和基本要素,阐述融合教育的价值与意义,进一步丰富了融合教育的内涵。该章也参考了众多学者的研究成果,对国内融合教育的现状、国内融合教育的困境、国内融合教育的支持系统及国外融合教育的发展等方面的研究成果进行了综述分析。同时,也阐释了融合教育与随班就读两个概念的一致性依据。第二章为“兴起与变迁:融合教育的历史轨迹”。本章以时间为线索,梳理了世界、我国及四川省融合教育的发展历程。第三章为“认同与歧义:四川融合教育的社会认知问题分析”。本章通过实地调查,分析了被调查者对融合教育的态度、对残障类型的认知情况、对残障学生安置方式的认知情况,提出了融合教育社会认知的改进策略。第四章为“统合与分隔:融合教育的支持系统问题分析”。本章分析了融合教育支持的总体状况,并进行了分类对比,提出了加强融合教育支持系统建设的方法。第五章为“理想与现实:融合教育的质量问题分析”本章对融合教育的有效性进行了分析,指出融合教育最需解决的问题,提出了提高融合教育有效性的方法策略。第六章为“迷思与出路:融合教育的对策建议与发展趋势”。本章分析了融合教育的国际发展趋势、我国融合教育的发展趋势,提出了加快融合教育发展的对策建议。全书将融合教育的问题阐述得清晰明白,使读者对此豁然开朗。
(四)实证分析充分
该书的第三章到第五章是实证分析。其分析数据主要来自“四川省融合教育有效性及支持系统研究”(项目编号:SC14XK19)和“四川特殊教育史料集成”(项目编号:SC15XK060)两个课题的调查。课题组对“天府特殊教育师资能力素质提升工程”的培训学员进行问卷调查,还深入四川省阿坝州教育、凉山州教育局、泸州市教育局、汶川县教育局、金川县教育局、双流区特殊教育学校、西昌市特殊教育学校、德昌县特殊教育学校、乐山市艺术幼儿园、成都七中浦江校区等地市州县的教育局、特殊教育学校、普通教育学校进行走访调查与个别访谈,组建了由126名本科学生组成的调查队,深入四川省21个市州的幼儿园、中小学、职业学校、技工学校实施问卷测试,数据真实可靠、信息量大。该部分在理论分析的基础上,引入大量有代表性的数据,使结论有理有据,有说服力,为读者展现清晰的融合教育。
三、结语
近年来,我国大力倡导融合教育,相关政策法规不断完善,初步形成具有中国本土特色的融合教育发展模式与保障机制[14]。《特殊教育提升计划(2014—2016)》将“全面推进全纳教育,使每一个残疾孩子都能接受合适的教育”作为三年发展的总体目标之一。《特殊教育提升计划(2017—2020)》将“特殊教育学校、普通学校随班就读和送教上门的运行保障能力全面增强。教育质量全面提升,普通学校随班就读质量整体提高。”作为第二期特殊教育提升计划的总体目标之一。《“十四五”特殊教育发展提升行动计划》将“推进融合教育,全面提高特殊教育质量;融合教育全面推进,普通教育、职业教育、医疗康复、信息技术与特殊教育进一步深度融合”作为第三期特殊教育提升计划的总体目标之一。目前,我国特殊教育到了质量全面提升、高质量发展的阶段,“加强普通教育和特殊教育融合,推动职业教育和特殊教育融合,促进医疗康复、信息技术与特殊教育融合”是推进融合教育、全面提高特殊教育质量的重要途径。融合教育在我国已经开始全面推进,从隔离走向融合是特殊教育发展的应然与必然之路。发展融合教育不仅是特殊教育领域的任务,更是整个社会的追求与愿景,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是在全球视野下的中国智慧与中国方案,特殊教育的发展同样应当贯彻共同体理念[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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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淳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