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木刻中刀法节奏性的探究

2023-06-05赵东敏孟新然

美与时代·美术学刊 2023年2期

关键词：刀法

赵东敏　孟新然

摘要：黑白木刻通过刀法来塑造艺术形象，以刀法的节奏性抒发情感，传递思想。刀法是节奏的表象体现，节奏是刀法的内涵表现。画面的视觉效果因刀法的节奏性而展现，同时也受画面光线的处理和黑白灰关系变化的影响。刀在创作者情绪的带动下产生有快有慢、有密有疏的节奏，快慢展现线条的动感，疏密形成画面的黑白灰节奏感。创作者因情绪的不同带动刀法形成不同的画面节奏，产生不同的视觉效果，展现无限的艺术魅力。刀痕不但自身具备审美特点，同时也可以增强画面的表现力、感染力和生动性。黑白木刻的画面需要刀痕来展现，情感需要节奏来加强。

关键词：黑白木刻；刀法；节奏性

苏珊·朗格认为，艺术作为一种特殊的表象性符号，有着自己独特的意蕴，这种意蕴就是人类情感。然而，艺术所表现的情感是一种广义的情感，即人所能感受到的一切主观和情感生活。《失语》作为一幅黑白木刻（图1），使用了颇具抽象意味的几何形点线面来表达画面内容，传递思想情感，以刀法节奏性组合呈现画面视觉效果，试图以人的审美体验与刀法组合形式、刀法的节奏性，从有限的材质中传递出的无限精神内涵（图2）。以黑白木刻《失语》为例，探究其刀法的节奏性和背后蕴含的情感力量。

一、刀法节奏性在黑白木刻中的作用

黑白木刻版画，指使用单一的黑色油墨印制的木刻版画，也被称为单色木版画，又因油墨停留在板材的凸起处，故又是凸版版画的一种。黑白木刻在语言形式上与其他木刻版画不同，这种不同体现在刀法上。黑白木刻以刀塑造形象，用刀法的节奏性控制画面的整体感受，传递创作者的思想情感，用刀法的疏密展现画面的黑白灰。因此，在刻版的时候，创作者要充分表现刀痕，不能太拘泥于画稿，一刀就是一刀，一刀下去便是白，尽可能保留刀痕，用刀去刻而不是用刀去描画稿，形成一种自我的主动性。刀法节奏是画面情感的直观表述，是观者与创作者之间的橋梁，二者由此产生了交流。

（一）刀痕在作品中的作用

制作黑白木刻的首要支撑就是板材与刀具的碰撞，刀痕是碰撞的结果。“木味”和“刀味”是黑白木刻的重要艺术特征，是艺术家经过多年的探索形成的经验总结。

黑白木刻所选用的硬质板材多为梨木、黄杨木、桃木等，中等硬度的板材有桦木、白杨木、白椴木等。这些木材有着共同的特征，即细腻光滑、木质稍绵，一般需要锐利的工具刻版。木刻刀是常用的制版工具，有平口刀、圆口刀、三角刀、斜口刀、方口刀、钩刀、排刀等多种类型。不同的木刻刀有不同的特征：平口刀的刀刃平直，刀痕因持刀角度和力度的变化会产生大刀阔斧、斑驳陆离、干脆锋利之感；圆口刀的刀刃呈“U”字形，刀痕因单次执刀的时间长短可呈现圆润的线条或者点状；三角刀的刀刃呈“V”字形，正如刀型一样，刀痕入口处一般似三角形，呈现尖锐的线条或点。使用不同的木刻刀产生的刀痕也不同：圆口刀刀痕线条丰润柔和，入刀呈圆弧形，收刀呈圆弧形，刀痕内壁呈圆弧状；三角刀入刀呈尖头状，收刀呈尖头状，刀痕内壁呈平滑斜面；斜口刀刀刃呈斜一字形，刀痕与平口刀相似。因木板材质存在差异，使用同一把刀进行雕刻也会产生不同的刀痕。不同的木刻刀以不同的组合形式在不同质地的板材上进行雕刻，可以产生不同的刀法节奏、组合形式。刀法可因位置的安排、量的控制、形的性质的不同产生不同的黑白灰视觉效果，从而丰富画面构造。刀法形成画面，画面展现刀法。

（二）情感对刀法的影响

在黑白木刻中，情感需要依靠刀法的节奏体现。刀在创作者情绪的带动下产生有快有慢、有密有疏的节奏，快慢展现线条的动感，疏密形成画面的黑白灰节奏感。创作者因情绪的不同，带动刀法，形成不同的画面节奏。

黑白木刻中的刀法节奏不同于音乐节奏，其是通过视觉感知，并具有一定的抽象意义，在画面中暗含着某种规律，但又不完全是一成不变的。黑白木刻中的刀法节奏可以体现和谐、平静、跳动甚至冲突。情绪带动刀法产生节奏，刀法节奏的形成是创作者情之所感，发之技，绘于画，传其意。这里“技”就是刀法，“意”则是创作者的内心情感表达。其实单凭刀法无法准确地传达创作者的情绪，刀法需要情感，需要结合艺术形象，才可以准确地传达创作者之意。刀法是情绪表述的媒介，节奏是情绪的体现。节奏伴随刀法，二者相辅相成，共同促进情感的传递。

由此可见，刀法的节奏性具有两方面的作用。一是转换情感表达的方式，二是以节奏性刀法组合成画面，是观者与创作者交流的桥梁。画面同样会使观者在欣赏作品时产生某种情绪，这种情绪将会对创作者形成信息反馈。如果这种情绪与创作者相同或者相近，那么观者就能与创作者产生共鸣。

二、刀法与节奏的关系

刀法与节奏看似不属于同一领域，但却在黑白木刻中产生了奇妙的关系，即刀法的节奏性。在黑白木刻中，有刀法的存在就可以产生刀法的节奏性，它们共同服务于画面，传递创作者的情感。刀法是节奏的表象，节奏是刀法的内涵。节奏因刀法的组合不同而变化，同样节奏的不同也会影响刀法的组合。当刀法与节奏相互融合，才能准确地表达创作者的情绪。

（一）刀和版对节奏的影响

黑白木刻有“三味”，三味指的是“木味”“刀味”“印味”。这里讲的“刀味”，即刀作用到板材所呈现的痕迹。艺术家们在板材上“挥刀留痕”，借助于各种“刀味”来宣泄情绪、思想，营造具有个人色彩的艺术境界，塑造具有感染力的艺术作品。他们赋予刀法刀痕生命力，使刀法刀痕具有一些人的特质。例如圆口刀刀痕温润与爽朗、三角刀刀痕细密和锐利、平口刀刀痕辛辣和浑厚等。同时，它们以各种形式夹杂应用，构成多样自由的变化，形成无限的可能。“刀味”是黑白木刻评价和观赏中的重要因素，许多艺术家运用刀法刀痕形成了自已独特的艺术特征。如版画家古元使用刀型饱满丰润的圆口刀技法表述积极乐观的生活情趣；版画家张怀江使用三角刀侧刻刮刻组合的形式，使作品充满金石韵味；版画家赵延年使用平口刀半虚半实的技巧塑造《鲁迅像》等版画作品。他们的作品中都有不同的“刀味”。

（二）点、线、面形式组合

黑白木刻中光的变化、黑白的转换、物体的形等，均是通过刀法的节奏来体现。画面中小刀法成点，连贯的长刀法成线，加以组合，点成线，线成面，面成形。点的大小是相对而言的，在单位面积内，小点是点，大点成面。点的运动轨迹形成线，线从形态上可以分为直线与曲线，二者在视觉感知上截然不同，有各自的语言特征。直线锋利、明确、理性、果断，曲线一般具有规律性，自由组合度很强，往往是即兴的，比较个性，难以重复，显现为柔和。线的间隔越是密集，视觉上显得越是紧张；线的间隔越是稀疏，视觉上显得越是通畅。线的疏密组合变化也会影响画面的节奏感，使画面产生空间远近的关系。线疏则明度高，线密则明度低，前者视觉关系上显得后退，后者在视觉关系上显得前进。点、线、面组合成形，根据节奏的变化，形式可以是千变万化的，多种表现形式灵活组合运用，视觉语言将从单一走向生动、丰富。

三、刀法节奏性在有限中体现无限

艺术家熟练地掌握刀法技术，通过控制刀法的节奏性，结合自身的思想情绪，以多种形式巧妙组合成画面，板材保留刀痕，展现各种“刀味”，形成无限可能。艺术家借助各种“刀味”来宣泄情绪、思想，营造具有个人色彩的艺术境界，展现无限的可能。

版画独特的艺术魅力包括黑白木刻的铿锵节奏、铜版画的精妙典雅、丝网版画的绚丽、数字版画的鲜活张力等，其无不给人以美妙的艺术享受，为不同国家、不同民族的人们所喜爱。当创作者们涉猎黑白木刻时，便与“刀味”、“木味”产生了某种关联。虽然刀具的种类型号有限，但創作者的主动性使刀痕拥有了无限的可能性。他们尽情地发挥着自身的主动性，创作了一幅又一幅具有鲜活生命特征的艺术作品。同时，也因持刀的角度、力度、方向和创作者不同的情绪，“刀味”尽展丰富的变化，在不同的板材上，刀痕尽显无限可能，刀痕在板材上仿佛是一个个活跃跳动的精灵，充满了灵气。

四、《失语》创作感悟和反思

（一）画面节奏性的影响

在《失语》创作过程中，创作者运用几何形点线面，表达在科技化的今天，市井繁华但人们内心颓芜的社会现象，人们审美感知度大大下降，身心修养也在经济压力下无立足之地，引人深思。世事碌碌，人心惶惶。在满足受众视觉审美需求的同时，《失语》更渴望以独特的表现方式与艺术语言引发受众内心的共鸣和反思。

在《失语》黑白木刻创作中，创作者运用不同的刀法组合形式，不仅表现了刀法组合形式的无限可能，更增强了自身在创作中的情感表述。刀法的节奏性增强了《失语》黑白木刻创作的画面美感和生动性。情感需要以适当的刀法节奏性来表达，节奏性的强化是对情感的一种升华。《失语》采用保守的焦点透视构图形式，突出画面的中心人物——“我”，吸引读者的第一视觉点，强化画面的主旨：在科技化的时代，我们虽然面对面，却犹如两条平行线，彼此之间失去了交流。其强烈表现了创作者的内心情感，能够引起观者的共鸣。

（二）抽象语言在画面中的应用

抽象语言具有符号化的特点，可形象隐喻地传达主旨，抒发情感。在《失语》中，点线面的组合促进了情绪的表达，画面背景中点和曲线元素的运用，给人一种凌乱破旧的视觉效果，衬托了“我”内心的一种无奈，烘托了画面的氛围。画面中存在一些独特的刀痕，均是受创作者的情绪所控制，它们共同服务于画面的整体情感。

五、结语

无论是刀法节奏，还是立意构思，《失语》都从传统艺术中得到了丰富给养。在当今时代，创作者作画应立足社会，反映时代，仔细揣摩今人精神风貌与心理状态，运用多样技法，创作出更具深意的版画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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