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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视野下邯郸古代碑刻文献研究
——以武安、永年碑石为中心

2023-03-15郅剑景阳

邯郸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2023年4期
关键词:碑记武安重修

郅剑 景阳

(邯郸学院,河北 邯郸 056005)

邯郸历史悠久,碑刻文献众多,特别是西部的太行山区,保存了大量碑刻文献。笔者拟从邯郸市所辖县市区中,选取代表太行山区的武安市和代表平原地区的永年区为基本区域范围,以《武安金石志》[1]和《永年碑石志》[2]收录的古代碑刻文献以及其它书中散见的武安、永年碑刻文献为基本史料,置于文学视野下进行研究,以求教于方家。

一、邯郸碑刻的形制

关于碑刻形制的分类,学术界各抒己见。程章灿《石刻研究的基本问题》分为碑刻、墓志、石经、题名(包括题刻)、摩崖、刻帖、杂刻七类。[3]陆和九《中国金石学》中分为碑碣、志铭、石画、刻经四类。[4]77-82赵超《中国古代石刻概论》分为刻石(包括摩崖与碣石)、碑、墓志、塔铭(附带舍利函等佛塔的附属石刻)、经幢、造像题记、画像石、经版、地券以及建筑物附属零散刻铭文等几类。[5]1-76杨殿珣《石刻题跋索引》分为墓志、墓碑、造像记、刻经、诗词、题名和杂刻七类。[6]6本文拟在前人的基础上,结合邯郸碑刻实际,依据形制划分为摩崖、墓志、碑石、经幢四个类别。

1.摩崖

摩崖是在山崖较为平整的石壁上刻文记事。如永年吴庄村的朱山石刻镌刻于村北朱山顶上的一块天然石面上,和山体相连,是西汉汉文帝后元六年(公元前158 年)侯国赵国大臣为赵王祝寿时所刻。石刻长1.5米,宽0.52米,上镌刻“赵廿二年八月丙寅群臣上酬此石北”一行小篆体大字。另外,永年还有宋代朱山“勾当虞侯刘霧”石刻。武安老安庄的赵国易阳南界摩崖石刻位于砂岩石的向阳面上半部,粗略磨平一块,长23厘米、宽15厘米,竖行隶书阴刻3 行6 字“赵国易阳南界”。另外还有北响堂的北齐摩崖刻经、魏家庄千佛洞北宋大观二年摩崖题记、块磊山明代崇祯十年摩崖石刻、陈家坪白云山李尔育崇祯年间摩崖石刻等。

2.墓志

墓志是记载死者姓名、籍贯、生平、事迹以示纪念,置于墓中之石刻。墓志是各地较为常见的一种碑刻文献。《武安金石志》中收录了墓志共49方,其中古代的39方,包括北齐1方、北周1方、唐代2方、宋代1 方、元代3 方、明代9 方、清代22 方。《永年碑石志》收录墓志84 方,其中古代的82 方,包括西晋1方、东魏1方、北周2方、唐代35方、五代3方、宋代1方、明代28方、清代11方。

3.碑石

碑即含有文字的石刻。碑石是邯郸地区碑刻文献中所占形制数量最大的一类。《武安金石志》收录了北魏1 方、唐代2 方、后唐1 方、南宋1 方、金代2 方、元代4 方、明代49 方、清代128 方。《永年碑石志》收录了东汉1方、北魏1方、唐代4方、宋代2方、元代1方、明代89方、清代251方。

4.经幢

经幢是古代宗教石刻的一种。一般作八楞柱状,也有六楞、四楞或用多块石刻堆建而成。如武安西营井村后唐天成二年(927)《为国敬造佛顶尊胜陀罗尼幢》,经幢位于原福祥寺院后西北,此经幢青石质,共分三级。第一级为八角形实柱,高11.6 米,每面宽25 厘米,正面楷书阴刻十二个大字:“为国敬造佛顶尊胜陀罗尼幢”,下面为陀罗尼经文,竖写十行,每行字数不详。经文共有四面,其余四面为供养人姓名。主要记载佛教传入我国前后情况以及佛法无边救苦救难为民造福的故事。第二级,也是八角形实柱,高40厘米,每面雕有一龛,每龛内雕一佛。龛为尖拱型,高22 厘米,宽16 厘米。第三级和第二级略同,高58 厘米,八个面内共有佛龛四个,其余四面为文字,主要是供养人姓名及乡里。在正面左侧刻有纪年,为“天成二年丁亥岁九月九日丁巳合邑建造敬囗立”。

二、邯郸碑刻文献的主要内容

依据谭家健、褚斌杰等学者的观点,结合邯郸古代碑刻文献现状,笔者将邯郸古代碑刻文献内容分为庙宇类、人物类、记事类、赋役类、示禁规矩类、宗族类、杂记类七大类。

(一)庙宇类碑文

庙宇类碑立于宫庙庭院之内或者门外,主要是营建寺庙或者赞颂神明的碑文。如永年中李解村嘉靖三十八年(1559)《重修碧霞元君祠碑》、南桥村嘉靖四十三年(1565)《创建玄帝庙碑》、西苏村隆庆二年(1568)《赠历年重修东岳庙序》、姚村顺治十五年(1658)《重修五龙庙碑》、郅家寨咸丰五年(1855)《重修三官庙碑》等。《永年碑石志》收录的碑刻反映营建的庙宇有二郎庙、普惠寺、古岩禅寺、玄帝庙、东岳庙、三官庙、龙王庙、碧霞元君庙、三皇庙、土地庙、关帝庙等。武安北响堂金代正隆四年(1159)《重修常乐寺三佛殿记》、三王村明代成化元年(1465)《新建龙兴大王之庙碑记》、李石门道光二十五年(1845)《重修窑神庙碑记》、崔炉村乾隆三十四年(1769)《重修火神庙碑记》等。《武安金石志》收录的碑刻反映营建庙宇的有后土庙、寿圣寺、圣井寺、瑞云庵、崇因禅寺、玄帝庙、天仙庙、九龙庙、碧霞元君庙、火神庙、禅房寺、龙王山神庙等。

(二)人物类碑文

这类以墓碑文最多。这类碑文或是介绍墓主生平相关情况,或是赞颂、褒奖死者其人。诸如永年北周建德六年(577)常善墓志铭、唐咸亨三年(672)赵威墓志铭、后周显德元年(954)秦思温墓志铭、北宋开宝七年(974)孟廷温墓志、明代景泰五年(1454)徐北汪徐瑄墓志铭、清代康熙二十五年(1687)大阎胡寨宁光祖及妻孙氏合葬墓志铭等。武安清化村北周建德六年(577)袁和妻姜氏墓志铭、东三里万历年间冀述神道残碑、夏庄乾隆三十九年(1774)王时薰神道碑、南河底乾隆四十九年(1784)刘琮墓表、夏庄乾隆五十七年(1792)殿飏王公墓志铭等。

(三)记事类碑文

记事类碑就是记述重大事件的石碑。这类碑内容庞杂,种类繁多。记事碑意在存真,主要运用叙述、说明等表达方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前因后果交代清楚。在武安、永年发现的记事碑主要有:一类是水利碑。如永年西沿村嘉靖四十一年(1562)《创建济民闸碑》、西王庄万历十六年(1588)《新建润民闸碑》、夏堤万历二十八年(1601)《重修利民闸记碑》等;武安徐家坡村乾隆三十一年(1766)《重建渠记》、贺进村同治七年(1868)《重修钟脉池碑记》、龙务村同治十一年(1872)《新掏古井碑序》等。一类是修路修桥碑。如永年阎胡寨乾隆二十九年(1764)《重修济众桥碑》、嘉庆十二年(1807)《济众桥重修碑》、咸丰四年(1854)《重修济众桥碑》,吕堤道光十九年(1839)《重修广惠桥碑》、前马营乾隆三十年(1765)《重修广济桥碑》等;武安柏林村泰和四年(1204)《柏林大桥石碣记事》、贺家村万历十六年(1588)《新建广济桥记》、贺进村同治七年(1868)《重修广济桥碑记》等。一类是学校教育类碑。如永年广府崇祯十二年(1639)《重修广平府儒学记碑》、广府光绪年间《清晖书院重修与钱粮地亩碑》、广府光绪二十年(1894)《重修广平府府学记碑》等;武安同会村咸丰三年(1853)《重刻义学章程》、牛洼堡村同治八年(1869)《义学碑志》等。一类是地震类碑。如武安道光十二年(1832)《西孔壁地震碑》、茶口村道光十六年(1836)《碾棚地震碑记》等。其他的如永年洺阳村万历十七年(1589)《更改村名碑》、前党庄光绪十八年(1892)《南北过道凭据碑》、茹佐光绪十年(1884)《和睦闾里碑》、七里店光绪六年(1880)《四牌公记碑》等;武安偏亮村同治四年(1865)《重修社房记事》、西广村崇祯九年(1636)《创立寨堡记事》等。

(四)赋役类碑文

赋役类碑就是记载赋役负担的石碑。如武安柏林村咸丰六年(1856)《秦公清里分甲功德碑》、东高壁村道光二十九年(1849)《阖族设黄八甲碑记》、上泉村道光二十九年(1849)《柏树里各甲疙瘩户碑志》、东高壁咸丰元年(1851)《设甲添报滚头碑记》、茶口村咸丰五年(1855)《新拔再二甲碑记》、泽布峧村咸丰六年(1856)《泽布峧固义里又九甲清甲增差碑》、大井村咸丰九年(1859)《定赋役碑记》、忽雷山村同治九年(1870)《官里十甲碑》等。

(五)示禁类碑文

示禁类碑是记载国家、地方社会与民众群体为禁止某种破坏社会秩序的行为而刊刻的碑刻类型。如永年申庄乾隆三年(1738)《禁开煤窑通告碑》、小龙马嘉庆十三年(1808)《姚氏墓地禁止卖树碑》、广府咸丰十年(1860)《护城河府县告示碑》等。武安柏林村万历四十五年(1617)《按院禁约》、柏林村乾隆四十七年(1782)《县正堂示》、咸丰年间《桃源沟内四村禁令碑》、土岭村同治五年(1866)《正俗社社规碑记》、土岭村同治十三年(1874)《天地社、关爷社、马牛王三社祀典规矩碑》、龙泉村道光十九年(1839)《武氏祠堂公禁煤渣污秽文》等。

(六)宗族类碑文

宗族碑即维护宗族秩序或者记载宗族集体事件活动的石刻。如永年西张固明代弘治十八年(1505)《胡瓒家族敕命碑》、娄山嘉靖十六年(1537)《马氏族谱记碑》、东苏万历十七年(1589)《李杜家族诰命碑》、吴庄康熙五十年(1711)《王氏祠堂孝思碑》、邓上雍正十三年(1736)《刘氏重修家庙碑》、张虎庄嘉庆二年(1797)《张氏祠堂条规碑》、北李固嘉庆十年(1805)《孙氏祠堂要条事务刻石》等。武安东三里村乾隆三十年(1765)《新建冀氏祠堂记》、百官村乾隆四十二年(1777)《魏氏祠堂碑记》、大汶岭村道光七年(1827)《建修家庙碑记》、小屯村光绪三年(1877)《史姓家谱世系序》、张新庄光绪十七年(1891)《张氏祠堂记事碑》等。

(七)杂记类碑文

杂记碑是以游记散文诗词为主的一类碑刻。如武安什里店万历十五年(1587)《张应登别诸生诗碑》、崇祯二年(1629)《游定晋岩七律诗》等。永年广府乾隆十七年(1752)《方观承题清辉书院荷亭诗碑》等。

当然,上述几种碑文都有相互交叉的情景。如重修庙宇碑文很多记载寺庙的来历及兴建过程等,个人墓志铭很多叙述了此人一生的经历,都可以归到记事类碑文。宗族类碑刻中的祠堂条规又可以归到示禁类碑文。

三、邯郸碑刻文献的文学特征

结合邯郸古代碑刻文献内容,其文学特征主要表现在体例结构、语言艺术和叙述手法上。

(一)体例结构特征

邯郸碑刻文献在结构上程式化特点鲜明。首先表现在前序后铭。序文主要介绍墓主的生平事迹、叙述碑主功德伟业、交代立碑缘由,为散语。铭辞概括总结序文、称颂碑主的嘉行懿德,由“赞曰”或“颂曰”引出,多四言韵文。如永年裴坡庄嘉靖二年(1523)《连盛墓志铭》。[2]116-117首先交代连盛的“曾大父友文,大父旺,皆潜德弗耀。父玘,以公贵赠监察御史,母尚氏,赠孺人。”其次,叙述了连盛“弱冠即糜食邑庠。中成化辛卯乡试,登戊戌进土第,授商河知县。丁外艰,再知和顺。丁内艰,复知郓城”的人生经历。最后有铭“囗囗囗囗,囗囗囗囗。秉坚以驰,衔囗离辐。守正而臣,中祸胡笃。天定胜人,来许之福。”铭是四言韵文。

其次表现在叙述结构上的三段式。古代邯郸地区的庙宇碑文多呈显出三段式的叙述结构,先交代庙宇的地理位置、修建原因,其次叙述修建的具体过程,最后说明刻石撰文之因。如武安双玉泉村万历三十三年(1605)《重修二仙圣母碑记》。[1]338-339碑文首先交代了二仙庙位于双泉村“鼓山北囗”,接着叙述二仙庙的创建时间“其来远矣,不可考,不知创自何时”。对于重修二仙庙的原因,碑文云“天顺二年大旱,祷于二仙祠,有应。二仙之为灵昭昭也。迄今二百余载,日久风雨损坏,无有言修补者,倏尔神之来,格传响于人,言雨即雨,言灾即灾,囗福毫发不爽,四方之朝谒者,不啻亿万人,乐输者甚多。”其次,对于重修二仙庙的具体过程,碑文记载“由是二三父老,收其金钱粟帛,遂率众举事,毁囗囗而更新之,且恢廓其规模,大门次门建其坊,凿其石以为院宇,宫殿三楹,皆以砖起斗拱,甲第连囗,今观者赫然耸翠。”最后交代刻石原因。碑文记载“善人王三教、王三友乐其功其之成也”,“当时督工课成,总其事而调停之者,则善人王守志也,庙制万年不毁,则诸善人之功德亦万年不毁矣,故记之如左。”

(二)语言特征

邯郸古代碑刻文献在语言上追求一种典雅凝练之美,呈现出庄严典正的特点。这种特点主要表现在:一方面,在碑文创作时常刻意模仿一些名家作品、化用其文句,模仿其创作风格、语言句式。另一方面,以熔铸经典为本,用语雅正,通过大量引用经典典籍比附事实。如武安迂城乡东万善村《隋故蒲州夏县令刘公墓志》。[7]10碑文中“履圣标奇,挺昆丘之逸彩,开睢作讽,澄月渚之贞辉”,就是说刘氏源出姬周,先祖品格高尚犹如昆丘之玉。先祖开以《诗》教化民众之先河,其功绩可与日月同辉。再如,“门豹天酬,时苗莫并”中的“门豹”即魏国邺令西门豹,“时苗”即汉末寿春县令,引用经典比附事实。

(三)艺术特征:虚实相间,多样化的表现手法

邯郸碑刻文献在注重功用性的基础上表现出强烈的虚实相间、充满传奇色彩的艺术特征。作为一种专门记载死者生平事迹以表彰碑主功业、昭记鸿烈的实用文体,这种虚实相间、充满传奇色彩的艺术特征在墓碑文中表现最为突出。如永年麟德二年(664)《唐故陕州长史孙君墓志铭》。[7]288-290碑文云“其先盖基黄帝,汉相孙阳之苗裔,吴主孙权之后”这一句体现了强烈的虚实相间,充满了传奇色彩。“观连机而引肘。晋主获安,述九鼎而陈书,周王变色”引用了孙膑弩杀庞涓、王孙满答楚庄王“问鼎”之典。“紫山照乘 囗囗奇光连城,恧其高价”这一句喻志主之才,价值连城。“载诞月精,挺仙虹之旦;彩兰宫蕴”谓夫人乃月中嫦娥降生,优雅多才。

总之,邯郸古代碑刻文献内容丰富,品类众多。依据形制,可分为摩崖、墓志、碑石、经幢等类别。内容上,有庙宇、人物、记事、示禁、宗族、赋税、杂记等类型。这些邯郸古代碑刻文献所体现的文学特征主要表现为前序后铭的体例结构、庄严典雅的语言艺术及虚实相间、多样化的叙述手法等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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