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逻辑视域下女性身体消费异化及其消解路径

王馨遥 周娜

[摘 要]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女性参与到经济建设和社会生产的程度不断加深，在实现个人价值的同时，也创造着以自身为主体的新型消费模式——身体消费。虽然女性身体消费有利于促进经济增长和女性展现自我，但是在资本逻辑主导下，女性的消费行为与真实需要出现偏离，女性身体消费呈现出异化现象，具体表现为物化身体的美丽消费、女性身体消费符号化，以及女性身体消费从众化。究其根源是受到资本逻辑的影响，资本主导女性身体生产机制，同时女性身体本身成为资本。为了消解女性身体消费异化现象，使女性实现真正的自由而全面发展，需要政府通过经济法律手段规范资本行为，同时女性要积极构建自身的主体性，并树立健康科学的身体消费观。

[关键词]资本；资本逻辑；女性身体；消费异化

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始终高度重视妇女事业的发展，把妇女工作放在重要位置，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要坚持在发展中保障妇女权益，靠发展改善妇女民生，实现妇女事业和经济社会同步发展”[1]。可见女性的发展对于社会发展进步的重要意义。但是在资本逻辑主导下，女性的消费行为与真实需要出现偏离，女性身体消费呈现出异化现象。这不利于社会经济的健康发展，也不利于女性的解放和自由而全面发展。纵观近些年国内外对于消费异化的研究，发现其研究多集中于理论性研究，比如马克思的异化理论以及西方马克思学者的消费异化理论，鲜少有应用性研究，很少有学者研究女性身体的消费异化现象。因此，在我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新时期，在资本逻辑视域下，对女性身体消费异化现象进行批判性的分析研究，具有重要意义。

一、女性身体消费异化的现实表现

女性身体消费是指女性为维护个人的外在身体形象而进行的消费，包括美容、整形、健身、塑形、化妆品、服装和饰品等。虽然女性身体消费有利于促进经济增长和女性展现自我，但是在资本逻辑的主导下，女性的消费行为与真实需要出现偏离，女性身体消费呈现出异化现象，表现为物化身体的美丽消费，女性身体消费符号化，以及女性身体消费从众化。

（一）物化身体的美丽消费

物化身体的美丽消费是指女性将身体看作展示自我价值的“物品”，通过身体消费行为来提升外在形象的美丽。在当今社会，消费主义的兴起使得女性格外关注自己的外在形象，身体的美化成为许多女性的快乐源泉。“美丽之于女性，变成了宗教式的绝對命令。美貌并不是自然效果，也不是道德品质的附加部分，而是像保养灵魂一样保养面部和线条的女人的基本的、命令性的身份”[2]。大众传媒无孔不入地对女性形象美的宣传，仿佛在宣称只有拥有苗条身材和美丽外貌的女性才能获得社会的认同和尊重。女性们为了迎合这种观点，纷纷投入“美丽消费”的潮流中。整形手术、医学美容、减肥项目以及瑜伽等都成为大中城市里盛行的产业。然而，在追求美丽的过程中，一些女性却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从越来越细、越来越高的鞋跟到不择手段地减肥，甚至是义无反顾地走进手术室进行削骨整形和钢钉塑形，这些行为给女性带来了肉体和精神上的双重伤害。与此同时，女性过度关注外在美丽，往往忽视了智识上的提升和精神上的滋养，从而导致许多女性陷入了内心空虚和焦虑迷茫的困境之中。

（二）女性身体消费符号化

符号消费是指消费者在购买商品时，不仅关注商品的物理使用价值，更加注重商品所包含的附加性特征和象征性意义。鲍德里亚认为：“符号是对消费做了特别规定的唯一层次[3]。”人们总会选择购买以凸显其进入某种时代标志的商品。“女人之所以进行自我消费是因为她与自己的关系是由符号表达和维持的，那些符号构成了女性范例，而这一女性范例构成了真正的消费物品”[4]。鲍德里亚扩展了传统消费观念中对于物品价值和功能性的认识，将其置于更广阔的符号学框架下进行解读，为我们理解消费异化提供了新的思路。

女性的身体消费行为可以被理解为一种通过购买商品符号来塑造身体符号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存在着双重的符号逻辑。首先，商品被视为自我标签和社会地位的象征物，比如，消费者通过购买昂贵的奢侈品，试图展示自己高贵、富有或成功等方面的社会地位。其次，女性将自己的身体视为一种用于雕琢自我标签、矫饰社会地位的“符号物”。通过借助身体消费对自己的身体符号进行修饰和完善，以满足社会对于外貌、形象和美感等方面的要求。在一些特定场合下，穿着一身奢侈晚礼服的人往往更加引人注目，穿着西装革履的人则显得更加成熟稳重。这种现象的根本原因在于人们追求的并非商品本身，而是商品所蕴含的符号价值。

（三）女性身体消费从众化

个性是人所具有的区别于他人的心理特征，与共性相对应。但是在消费的过程中却产生了个性趋同于共性、泛化为共性的势头，使女性身体消费表现出从众化的现象。鲍德里亚对这种现象进行了深入分析，并将广告视为最出色的大众媒介，是广告“让一个符号参照另一个符号，一件物品参照另一件物品，一个消费者参照另一个消费者”[5]。广告通过塑造一种共同的文化符号和价值观念，为消费者提供满足其需求的共性商品，让消费者能在社会中获得认同和归属感。大众传媒不断灌输着一个高度一致的美丽标准，这种身体美学标准的统一给女性带来了巨大的压力与困扰，并让她们始终感到自卑和焦虑。为了追求与女明星、时尚模特相似的美丽外表，女性常常采用各种美颜修图、化妆品、整形手术等来改造自己，从而塑造出符合审美标准的完美形象。但是，在这种身体消费中，女性自身对于美丽标准的认同逐渐一致，多样性的美丽渐渐消失，由此导致女性个性被削弱。

二、资本逻辑视域下女性身体消费异化的生成机制

资本逻辑是资本不遗余力地追逐利润以实现自我增值的运行逻辑，资本逻辑的有效运行依赖广阔的消费市场，因此资本需要消费异化为其呼唤和制造出人们强劲的消费欲望。马克思指出：“每个人都指望使别人产生某种新的需要[6]。”资本为了尽可能地攫取更多的利益，不断创造出女性在身体上的新的消费需求。因此，有必要从资本逻辑视域探究女性身体消费异化的生成机制。

（一）资本化的女性身体生产机制

资本化的女性身体生产机制是指当代社会中一种将女性身体作为商品进行资本化的生产和再生产现象，女性身体成为一个可以经营和投资的产业。在这个过程中，资本并不关心让女性身体变得更美，而是追逐着巨大的利润。对于资本来说，女性身体只是一种可以与货币等量交换的“身体一般”，它被计量化并转化成了货币的多少。例如，在美容整形医院里，女性的五官形状、皮肤状态、胸部大小、身材胖瘦等身体特征已经被计量化，每一种标准化的身体美都在美容医学中形成了对应的价值。

马克思的观点可以被用来解释这种现象，由于资本化的女性身体生产机制，女性身体生产实际上将身体在质上的差别转化为在货币量上的差别。在这个过程中，资本关注的不再是女性身体外在美貌的差别，而是将女性身体特征换算成货币量上的差异。在被资本严重渗透的美容产业中，女性身体越来越呈现出趋同的特征。我们日益感受到，资本所生产的不再是个别的身体，而是普遍存在且缺乏个性特征的“身体一般”。这种被资本塑造出的“身体一般”正是资本在美容整形手术、化妆品生产、健身塑形等领域中如鱼得水的秘密所在，它也是导致女性身体消费异化的根源所在。

（二）女性身体本身成为资本

对女性来说，身体不仅仅是美丽的存在，更重要的是它被视为一种可以用价值来衡量的产品，并且可以进行生产和交换。在美容整形产业领域，女性身体成为资本获取利益的秘密所在。而在交换和消费领域，女性身体则成为一种获得益处的手段。人们常说现在是一个看脸的时代，其中隐藏着这样一种逻辑：漂亮的脸也是一种资本，拥有漂亮外貌和完美身材的人，在符号象征交换中能够赢得更多的价值。对于女性来说，外貌和身体直接关系着她们未来的择偶和就业。从这个意义上说，女性身體不再是被资本控制的产品，而是成为一种能够投资、并获得回报的资本。当女性进行医美整形、用化妆品、运动健身时，我们可以理解为她们在对自己的身体进行投入。一旦拥有了良好的身体资本，她们将从中获得更多益处。只要资本逻辑在社会中继续发挥作用，资本对女性身体的改造就永远不会停歇，女性身体的消费异化现象就会愈演愈烈。

三、女性身体消费异化的消解路径

女性身体消费异化现象的根源是资本逻辑。为了消解女性身体消费异化现象，使女性能实现真正的自由而全面发展，需要政府通过经济法律手段规范资本行为，同时女性要积极构建自身的主体性，并树立健康科学的身体消费观。

（一）政府要通过经济法律手段规范资本行为

女性深陷身体消费的原因在于女性对自己身体形象的不自信，这种不自信的原因是媒体宣传的女性身体美学标准，而媒体的背后是受到资本控制的。因此，要使女性摆脱身体消费异化，政府就要通过经济法律手段规范资本行为。政府要加强对资本控制下的媒体的监管，对大众传媒下的女性形象进行监督和审查。大众传媒应该展示多样化、真实且积极健康的女性形象，并帮助打破标准化和统一化的女性身体美学标准。此外，政府要加强对女性身体消费相关产业的监管力度。这包括对美容整形机构的资质审查、对医生资质的审核、对医美产品的质量监管等方面。通过加强监管，可以规范美容整形市场的秩序，防止不法行为的发生。例如，一些无良商家可能会利用虚假广告和不实宣传，诱骗女性进行高风险的美容整形手术。政府应当严厉打击这种行为，保护女性的知情权和选择权。

（二）女性要积极构建自身的主体性

马克思指出，“没有妇女的酵素就不可能有伟大的社会变革”[7]。习近平主席在联合国大会指出，“妇女是人类文明的开创者，社会进步的推动者”[8]。可以看出，女性的主体性对于实现全人类的自由而全面发展具有重要意义。这里所说的主体性指的是女性作为一个独立个体，在客观世界中所拥有的价值和作用。这种主体性激发妇女追求独立自主，并充分发挥她们内在的主动性和创造力。只有当女性能够充分认识并发挥自己的主体性，才能真正实现自我价值的最大化，进而推动整个社会向着更加平等、公正和包容的方向发展，这是消解女性身体消费异化现象的现实基础。在身体消费时，女性应该遵循自己的主观意愿和真实需要，这样才能实现自己真正的价值。每个女性都有着自己丰富多样的个性特点，身体消费要根据自身特点，充分展现她们作为主体的自主意识和与众不同的风格特点。只有这样，女性才不会深陷身体消费异化的陷阱，才能真正实现个人的独立与自由，并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与满足。

（三）女性要树立健康科学的身体消费观

在当今社会，受到资本主导下的女性身体美学标准的影响，许多女性沉溺于过度的身体改造，从而产生身体消费异化，所以为了消解这种身体消费异化现象，要帮助女性树立健康科学的身体消费观。首先，女性要树立多元化的审美观，要正确看待身体外在的形象美，女性的美是丰富多样的、具有差异性的、多元的，而非资本制造的身体美学标准，女性无须“为悦己者容”。其次，女性要认识到内在美比外在美更重要。马克思主义哲学告诉我们，内因对事物的发展起决定作用，女性需要意识到美好的外在形象虽然可以增加自身价值，但姣好的容颜和诱人的身材只是表面，真正的美在于内心世界的丰盈和作为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在于人生价值的实现。最后，作为新时代女性，我们应该勇敢地怀疑资本逻辑控制女性身体消费的不合理现状，并自觉抵制当下美容整形产业对女性身体形象的塑造。只有这样，我们才能避免陷入资本逻辑的消费异化陷阱，塑造出具有真实性、独特性和多样化的女性形象，从而实现人的自由而全面的发展。

结束语

资本逻辑统治下的社会生产不是服务于人们的真实需要，而是致力于增加新的消费需要以带来利润增值，女性身体消费也成为资本关注的新的利润增长点。资本主导女性身体生产机制和女性身体本身成为资本，这导致女性沉溺于物化身体的美丽消费。为了消解女性身体消费异化现象，需要政府规范资本行为，同时女性要积极构建自身的主体性，并树立健康科学的身体消费观。解决异化问题与推动社会进步密切相关，需要我们在实践中不断探索符合时代要求的发展道路，不断推动人类的全面解放和社会进步。

参考文献

[1]习近平.在联合国大会纪念北京世界妇女大会25周年高级别会议上的讲话[N].人民日报，2020-10-02（2）.

[2]鲍德里亚.消费社会[M].刘成富，全志钢，译.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14：124.

[3]鲍德里亚.消费社会[M].刘成富，全志刚，译.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14：75.

[4]鲍德里亚.消费社会[M].刘成富，全志刚，译.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14：80.

[5]鲍德里亚.消费社会[M].刘成富，全志刚，译.南京：南京大学出版，2014：117.

[6]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4：117.

[7]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480.

[8]习近平.在联合国大会纪念北京世界妇女大会25周年高级别会议上的讲话[N].人民日报，2020-10-02（2）.

作者简介：王馨遥（1997— ），女，汉族，河南周口人，郑州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在读硕士。

研究方向：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

周娜（2000— ），女，汉族，河南洛阳人，郑州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在读硕士。

研究方向：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