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进补重在润

受访专家

贺娟

医学博士，教授、主任医师、博士研究生导师，现任北京中医药大学中医学院副院长。北京市第二届教学名师。中华中医药学会内经学分会副主任委员兼秘书长，广州中医药大学讲学教授，福建中医药大学客座教授，国家图书馆文津讲坛特聘教授。全國中医药文化建设工作先进个人。

擅长诊治精神心理类疾病如抑郁症、焦虑症、失眠、更年期综合征等；呼吸系统如过敏性鼻炎、咽炎、支气管哮喘等；心脑血管病如冠心病、高血压、脑梗死等；消化系统疾病如胃十二指肠溃疡、慢性胃炎、胃肠功能紊乱、习惯性便秘等；内分泌紊乱如甲状腺功能低下、糖尿病等；妇科疾病如痛经、卵巢功能早衰等。

门诊时间：周三下午、周日上午

冬季是一年中的最后一个季节，天气寒冷、万物蛰伏，人体与外界相应也会出现阳气闭藏、生理活动减慢的特点。从养生的角度来说，许多医家都推荐冬季进补，这是因为冬季有着“闭藏”的特性，进补后的营养物质会更好地储存下来，一方面弥补冬季易亏虚的气血，另一方面也为来年春天做好准备。

北京中医药大学贺娟教授告诉我们，冬季进补的重点在于“润”，即使用具有滋润特性的药材来应对冬季常见的阴虚、干燥。贺教授向我们推荐了3种“平价补药”，进补效果不俗且物美价廉，另外还推荐了2种可以润补全身、阴阳双补的药材。

冬季寒邪当令，但天地间的邪气也不止寒邪，秋季便开始冒头的燥邪往往仍然会侵犯人体。而冬季的气候特点也决定了，即使是脏腑功能康健的正常人群，也难免感觉到皮肤干燥、唇干口干。对此，贺教授推荐了3种平价补药。

1. 玄参——解决三大眼睛问题

很多人在冬季会遇到眼睛干涩的问题，而从中医的角度来说，眼睛干涩可以进一步细分不同的证型，分别提示不同的脏腑危急。阴血亏虚、肝肾精亏、肝火上炎都会导致眼干。

贺教授告诉我们，我们可以通过眼干的伴随症状来进行区分。

阴血亏虚：在眼干的同时，伴随眼睛酸困、疲劳，想多闭着眼休息。

肝火上炎：伴随眼睛疼痛，中医称作“目赤肿痛”，即眼睑红赤、白睛血丝多。

肝肾精亏：眼干伴有视力减弱，或出现飞蚊症。

针对这种情况，贺教授推荐的润补药物便是玄参。玄参又称元参，是一种根茎类药材。它性微寒，味甘、苦、咸，归肺经、胃经、肾经。有凉血滋阴、泻火解毒之效，属清热药下分类的清热凉血药。临床上多用玄参补肾，而贺教授告诉我们，玄参同样是一位“护眼高手”，对于这3种眼干都有缓解作用。《神农本草经》记载：“玄参……补肾气、令人明目。”《名医别录》记载玄参“久服补虚，明目，强阴，益精”。将玄参与其他药材搭配，便成了能够居家使用的代茶饮。

● 阴血亏虚型眼干代茶饮

【药材】玄参30克、枸杞子20克。

【用法】药材放于壶中，沸水冲泡代茶饮用。

● 肝火上炎型眼干代茶饮

【药材】玄参30克、菊花15克。

【用法】药材放于壶中，沸水冲泡代茶饮用。

● 肝肾精亏型眼干代茶饮

【药材】玄参30克、骨碎补20克。

【用法】药材放于壶中，沸水冲泡代茶饮用。

除了用于眼干和补肾，贺教授亦提及玄参有咸寒之性，可以退热，在中医治疗结节、肿瘤类疾病也会用到玄参。但需要格外注意药物相反的问题，玄参不能与黄芪、干姜、大枣、山茱萸同用。

2. 麦冬——养阴补气，缓解阴虚口干

除了眼干以外，口干也是一个常见症状。有一种口干即使喝水很多，也不能解渴。贺教授曾经接诊过一位患者，她总是感到口干，而且排除了糖尿病的可能性。患者表示，这种口干已经严重地影响到了她的生活，她每日几乎会喝完三四升的水，就这样仍然被口干折磨。

贺教授仔细辨证，四诊合参，最后发现这位患者存在严重的阴虚。贺教授解释，人体干有两方面原因：一是阴虚、阴水不足引起来的干燥；二是阳虚不能蒸腾气化水液、濡养关窍而导致的干燥。我们需要仔细辨别。

阴虚是最常见的口干眼干的原因。阴虚多由热病之后，或杂病日久伤耗阴液，或因五志过极、房事不节、过服温燥之品等使阴液暗耗而成阴液亏少，机体失去濡润滋养物质所致。同时由于阴不制阳，则阳热之气相对偏旺而生内热，故表现为虚热干燥不润、虚火躁扰不宁的证候。而阳虚则是由于阳气虚衰，脏腑运化、输布水液无力，大量水堆积于人体中却不能为我们所用，经常能见到水湿内停（体内脏腑水太多了，证见镜面舌等）与眼干口干并存的状况。

阴虚口干：手脚心热、烘热汗出、大便干、舌红而干、少苔、舌体瘦小。

阳虚口干：畏寒怕冷、四肢冰凉、易腹泻、小便频数、舌淡水滑、脉微细。

针对阴虚口干，专家推荐了第2味“平民补药”——麦冬。麦冬在古代被称为“不死药”，滋补效果极佳。麦冬味甘、微苦，性微寒，归心、肺、胃经，有养阴生津，润肺止咳的功效。《名医别录》记载其：“口干、燥渴，止呕吐，强阴，益精，消谷调中，保神，定肺气，安五脏，令人肥健，美颜色，有子。”

贺教授告诉我们，麦冬是中医临床许多经典滋阴名方中的核心药材，非常适合阴虚的人服用。我们可以将麦冬与其他药材简单搭配，制成代茶饮服用。贺教授推荐的养阴补气冬梅饮，其中人参大补元气，麦冬养阴生津润肺，亦中和了人参的燥热之性，再加上乌梅以敛肺、涩肠、生津，口感甚佳、药效不俗，适合阴虚口干人群服用。

● 养阴补气冬梅饮

【药材】麦冬20克、人参10克、乌梅10克。

【用法】上述药材放于壶中，沸水冲泡代茶饮用。

3.茯苓——安神利水，缓解阳虚口干

茯苓是很多人非常熟悉的一味药材。中医认为常服它能延年益寿，提振人体正气。《神农本草经》记载它：久服能轻身延年，辟谷成仙。据清宫医案的相关研究，慈禧太后常用的64味补益药材中，使用频率最高的便是茯苓。

药用茯苓为多孔菌科真菌茯苓的干燥菌核，别名茯菟、茯灵、松苓等，具有利水渗湿、益脾和胃、宁心安神之功用。现代医学研究证明茯苓能增强机体免疫功能，其中所含有的茯苓多糖还有明显的抗肿瘤及保肝脏作用，可谓名副其实的“神仙菌”。贺教授告诉我们，茯苓能够很好地调节人体水液代谢，治口渴、利小便，能够缓解阳虛口干。

阳虚口干与阴虚口干的机制不同，阳虚则脾胃运化无力，水湿代谢失常，喝上大量的水也只能增加脏腑中的水液，这些水液无法被充分运化、被人体利用。而且，全身水液的输布也有赖于阳气的推动作用。如果阳气虚衰，及时水液充足，也无法将它们送到应去的地方，所以往往痰湿水饮与口干并存。贺教授告诉我们，这种阳虚口干是一种“体内有水”的口干。那么一方面需要温补我们的阳气，另一方面也需要通调水道、调节水液代谢，茯苓便能够派上用场。

针对阳虚口干的人群，贺教授推荐了苓桂奶，需注意这道饮品不适宜阴虚人群服用。此饮品除了利水，亦有着安神的作用。贺教授常在晚上睡前服用，不仅有助于睡眠，而且喝完后晚上不会觉得口干。

● 安神利水苓桂奶

【药材】茯苓粉15—20克、肉桂粉2—3克，蜂蜜、牛奶各200毫升。

【用法】首先将茯苓与肉桂分别打成粉，然后将茯苓粉和肉桂粉放入温热的牛奶中，搅拌均匀后加入适量蜂蜜调味（可不加，血糖异常者不可加）。

在中医理论中，冬季与肾相对应，冬气通于肾。贺教授告诉我们，很多人会出现冬季皮肤干燥、大便干等情况，背后可能都是肾精的亏虚。肾精也会随着人体的衰老，发生生理性的虚衰，人到了一定年纪之后会出现身高变矮、骨质疏松、肌肉萎缩、皮肤褶皱等，这些都与因为肾精亏虚愈演愈烈有关，所以对于中老年人来说，补益应该首重填补肾精。肾精是构成人体的根本物质之一，冬季补肾更应以补益肾精为重点。

肾精亏虚的外在表现：眼干、口干、鼻干、皮肤干燥等。

肾精亏虚的内在表现：脏器功能下降而引发的人体各种疾病。如影响脑腑可能引起老年性痴呆、认知功能障碍、性情变异、步履不稳等；影响肺脏可能导致呼吸功能低弱、气短、呼吸急促等；影响脾胃可能导致饮食减少、消化功能减弱、便秘等；影响肾便可能出现夜尿增加、小便频数等症状。

1.地黄——填补肾精、润补全身

针对肾精亏虚导致的各种问题，贺教授介绍的第一种能够润补全身的药物就是地黄。地黄也叫地髓，取自地之精气汇聚之意，是中医补肾填精“第一要药”。地黄鲜品性味苦寒，通过炮制变成熟地黄后，性味甘温，有了滋阴补肾的作用，六味地黄丸中的主要成分就包括了熟地黄。

地黄可鲜用，亦可炮制后使用。鲜地黄性寒，味甘、苦，有清热生津、凉血止血之效，用于热病伤阴，吐血、衄血、舌绛烦渴、发斑发疹等症状。干地黄性寒凉，味甘，有清热凉血、养阴生津之效，主治热病热入营血、温毒发斑、吐血衄血等，其补益肾精、清热凉血、化瘀的功效较鲜地黄更强。熟地黄是生地黄经过酒制或蒸制而成，九蒸九制后补益效果增强，其性温味甘，有滋阴补肾、益精填髓之效，偏温补阳气，常用于老年人滋补肝肾的复方中。

贺教授告诉我们，服用鲜地黄榨汁补益功效最强，鲜地黄、干地黄适用于精亏但体质偏热、容易发热、怕热的人群，而熟地黄适用于老年人，以及精亏但是体质偏弱偏虚、畏寒的人群。

● 地黄饮

贺教授推荐了一道适合在家制作的地黄代茶饮，代茶饮化裁自《太平圣惠方》中记载的一道地黄药膳：生地黄汁1升、生姜汁1升、酥（奶）1升、蜜1升、杏仁1升，汤浸，去皮尖，研如膏用之。贺教授对其进行了精简，只挑选最有效的3种药材，操作方便，功效不减，适宜人群更广。茶饮中鲜地黄填补肾精，生姜中和鲜地黄的凉性，牛奶补充营养，脾胃虚弱的人也能喝。如果乳糖不耐受，可以用鲜藕汁代替牛奶。

【药材】鲜地黄汁30毫升（或生地30克）、生姜3片、牛奶200毫升。

【用法】上述药材放于壶中，煮沸10分钟，加入蜂蜜1小勺，睡前饮用。

2.肉苁蓉——阴阳双补、润补全身

除了皮肤干燥，便干、便秘也是冬季常见的一种干燥，尤其多见于老年人。贺教授告诉我们，大部分老年人的便干便秘都属于阴虚兼有阳虚的情况，只用润肠通便的方法是无法完全解决的，必须既滋阴又补阳，同时还要补气。有一种润补的药物就能同时兼具以上3种功效，这种药物便是肉苁蓉。

曾有一位70多岁的老先生患了非常严重的便秘，用了很多种通便药但都无效，最后只得每星期去医院灌肠。辗转找到贺教授后，贺教授以补气治法为主，同时兼顾滋阴、润肠。汤剂喝到第3天，老先生就可以自主排便了。贺教授所用的方剂便是以肉苁蓉为主角。

肉苁蓉生长在沙漠中，有着“沙漠人参”的美誉。中医认为它味甘、咸，性温，有补肾益精、润燥滑肠的作用。《本草汇言》中记载：“此乃平补之剂。温而不热，补而不峻，暖而不燥，滑而不泄，故有从容之名。”《日华子本草》中记载了它的功效与主治：“治男绝阳不兴，女绝阴不产。润五脏，长肌肉，暖腰膝，（治）男子泄精、尿血、遗沥、带下、阴痛。”贺教授告诉我们，阴阳两虚型的便秘非常适合用肉苁蓉来治疗。除了用于通便，肉苁蓉亦是非常好的阴阳双补药材，在许多针对老年人的补益方剂尤其是冬季膏方中，都会见到的它的身影。

阴阳两虚型便干/便秘的特点：证见恶寒怕冷、手足冰凉、夜尿频数、口干、身体消瘦、大便干燥或排便无力、舌淡舌体瘦小。

● 肉苁蓉羊肉粥

针对阴阳两虚的便秘患者，贺教授推荐了一道适合在家制作的肉苁蓉药膳。这个药膳源自《本草纲目》：用苁蓉四两，水煮令烂，薄切细研精羊肉，分为四度，下五味，以米煮粥空心食。原药膳中需要用到多种药材，制作起来比较麻烦，贺教授选取了其中主要的3种药材做成肉苁蓉羊肉粥，帮助大家阴阳双补、通大便。但需注意，实热便秘人群不适宜饮此粥，年轻人亦不适合。

【材料】肉苁蓉60克、羊肉30克、大米50克、胡萝卜、青菜、盐。

【做法】①取肉苁蓉60克，冲洗去除灰尘后加水煮烂，去渣留汁备用；羊肉薄切为细条，去除筋膜等，取30克备用；大米50克淘洗干净备用。②将处理好的羊肉下入药汁中，大火煮沸后转中小火，炖至羊肉软烂。③另起一锅，放入大米和水，如常法煮粥，煮至半熟加入药汁和羊肉，煮一会儿后加入胡萝卜、青菜碎和少许盐，随后煮至大米完全成熟即可关火盛出。

（编辑    车     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