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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网络流行文化的社会心态考察与引导
——基于后现代话语理论视角

2023-01-03刘箴刘倪

长春市委党校学报 2022年4期
关键词:亚文化流行语后现代

文/刘箴 刘倪

后现代话语理论通过对后现代思想丛林的巡视来证明话语理论的迫切性,主要代表人物是查尔斯·J·福克斯和休·T·米勒。后现代话语理论认为,后现代是超现实的,青年群体为自身意义存在而抢占话语权形成的青年亚文化是一种后现代结构主义文化,这种后现代解构主义文化致力于消解、解构与颠覆传统社会文化,期盼新文化逃离文化话语权力中心的控制,进而构建适合后现代的话语符号[1]。近年来,我国青年网络流行文化以互联网作为公共能量场,不同程度表现出了后现代思潮影响下的某些社会心态特征。对此,借助后现代话语理论的分析视角,考察当前我国青年网络文化的社会心态,对更好引导青年网络流行文化健康发展具有现实意义。

一、青年网络流行文化的社会心态考察

中国青年网络流行文化的形态较为丰富,从摇滚乐、大话文艺、无厘头电影、耽美文学到火星文及各种网络流行语,与许多其他国家的青年亚文化一样,虽然居于边缘,但具有通俗化、多元化以及反权威的颠覆性,积极消解传统符号系统的意义,形成具有自身风格标志的亚文化[2]。当前,青年网络流行文化的主要类型:二次元文化,以“cosplay”“御宅族”“腐女”等为主要表现;粉丝文化,粉丝团体以“idol”为核心自发形成,是借助媒介手段进行创造性生产的群体,有着自身的文化空间;网络流行语是流行文化的主要组成部分,也是网络流行文化传播的主要载体;表情包文化是青年网络群体日常交流必不可少的工具,魔性的动图配以犀利、戏谑的文字,给人以强大视觉冲击;丧文化在网络上表达或表现出自己生活中的沮丧,形成一种文化趋势;夸喷群文化以微信或QQ群等为平台进行“夸赞”或“讽刺”,风靡各大高校,电商服务平台甚至推出付费夸人服务;网络恶搞文化利用网络对严肃主题、经典、权威以及某些社会现实加以解构,并建构出自身的娱乐活动方式[3]。我国青年网络流行文化从总体上呈现多元化的发展趋势,涉及众多领域,相对于主流文化的发展仍然处于边缘化地位,但其内涵都具有“娱乐至上”的倾向。

文化对行为具有较强的形塑力,网络流行文化可能存在某种独特的感受结构,能激发或煽动网民们的集体感受和情绪共振,反映社会心态和情绪氛围[4]。社会心态是人们对自身利益关切的自然流露和表达,它是社会现实的折射,是反映个体、个体与社会、个体与国家关系的一扇窗口[5]。网络流行文化虽然遵循齐美尔时尚流变的逻辑,但所折射出来的社会心态却具有相对稳定性。

网络流行文化反映了青年群体的“张扬心态”“从众心理”。弗雷德里克·詹姆森在论及后现代主义对语言规范的破除倾向时说道:“每个群体都倾向于使用自己古怪的秘密语言,最后使每个人变成一种与他人隔绝的语言孤岛。”青年群体崇尚个性,对新生事物有着猎奇心理。对亚文化的追求本质上就是青年群体“反叛”主流文化的“张扬心态”表现,而其流行更多的是“从众心理”影响的群体效应。例如,部分青年群体对二次元文化的崇尚,不仅因为这种文化形式本身带来视觉冲击、猎奇感,而且更是因为它创造并催生出一个独立又完整的世界,让人沉浸其中,从知识储备、思维模式、生活习惯都对青年群体产生了重要影响,与外界形成“次元壁”,造成“同代代沟”。另一方面,一些青年则是受群体影响,即使内心并不赞同,但是为了避免自己落后于“时尚”潮流,行为倾向于群体,这种从众现象的出现在当今网络信息爆炸的时代会更加助长这种信息的传播速度[6]。网络流行语的产生机制或是出于“猎奇心理”,但其传播机制离不开“从众心理”。

网络流行语反映了青年群体的“戏谑心态”。网络流行语作为网络流行文化的一个组成部分,其话语形式是网络流行文化传播的重要载体,更能折射出典型的社会心态。因此,以网络流行语作为网络流行文化研究的重要对象,更能准确把握青年群体在网络流行文化中的社会心态。从网络流行语来看,“戏谑心态”是青年群体普遍存在的一种心态。“戏谑心态”主要体现为流行语的构词结构和修辞方法(隐喻、戏仿、夸张、反讽等),例如:中英文掺杂的表述方式是当今青年在话语表达中的惯用方式,如用“我今天好high啊”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激动、愉悦和满足;“我太南了”,以麻将中“南风”的“南”字代替“难”,体现了青年群体希望释放压力的心理;“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出自2019年暑期热播的综艺节目《中餐厅》第三季的嘉宾黄晓明之口,将不顾及其他人的意见的盲目自信及独断专行表现得淋漓尽致,反映了青年群体对霸道、蛮横人格的嘲笑和反感;表现“丧文化”的网络流行语在部分青年群体中的流行传播,“小确丧”“每天都在用六位数的密码保护着两位数的存款”“条条大路通罗马,而有些人就生在罗马”等等,反映了部分青年对于自身处境的戏谑与无奈。

此外,一些网络流行文化还杂糅着一些青年群体非理智的“泄愤心态”。“泄愤心态”主要体现为网民们对各种社会现象和不良事件的不满所表现出来的消极情绪。这些消极情绪的渲染和积累会造成情绪暴力。“泄愤心态”虽然表现在对不良事件的谴责,但围绕热点和争议事件的各种语言暴力现象频频出现在网络空间。一些网民大放厥词,发表不负责任的言论,一些自媒体平台纷纷“玩梗”,进行语言模仿或情景改造,对当事人往往造成伤害,也有可能误导事件本身的发展。在网络这个匿名的空间里,比对话更易形成的是对抗,舆论有时是压倒性的[7]。这种“泄愤”情绪积累容易造成网络言语暴力,舆论往往一边倒,导致网络暴力的产生。

二、青年群体社会心态的后现代话语分析

青年群体由“戏谑心态”和“泄愤心态”所表现出来的内在焦虑,主要根源还是在于作为网络主体的青年们所遭遇的身份危机和意义危机,这与后现代状况是分不开的。后现代并不是历史时代,而作为一种思维模式或一种思潮观点,影响青年群体并得以流行。青年群体是天然有活力的,有创新精神的,同时也是“反叛”的。青年网络流行文化是青年群体对主流文化“反叛”的产物,也是青年群体为证明自身存在意义而抢占话语权的表现。从后现代状况来看,青年网络流行文化现象就是青年群体凭借公共网络空间的平等性,寻求独特而张扬个性,在亚文化的碎片中建立起某种差异化的他性特征,而这种他性的扩散也意味着社会碎片化的延续。正是互联网的匿名性和平等性的特点,才使得青年群体倾向于在网络空间进行互动,青年网络亚文化也能在网络空间中找到“忠实粉丝”——网络流行文化的生产者和传播者。互联网的匿名性在于参与者之间的互动是以虚拟身份进行的。福克斯和米勒提出“虚拟社区”的概念,并称其为“连续化团体”,是原子化个体的组合,这些原子化的个体并没有真实社会的那种团结性,在那里是一个陌生人社会,如以公共事件为焦点的豆瓣小组或微博博文等,这些都在无形中创造了一个个“虚拟社区”。青年网络流行文化也能创造一种“虚拟社区”,例如粉丝文化,她们以“idol”为虚拟纽带,由自发的原子化个体“团结”在一起。互联网的平等性是建立在匿名性的基础之上,允许有不同以往的声音出现。互联网有大众化的趋势,并没有设置任何门槛。相对于传统广播媒体般的单向度独白性交流,青年网民更喜欢在网络平台上发言互动,也更乐意去倾听和接受与之相异的声音,当然这是要冒着语言暴力的风险的。

青年网络亚文化在一定程度上使网络青年的社会情绪得到释放和缓解,但也可能是消极情绪的累积从而形成语言暴力,造成巨大舆论压力,甚至冲击主流文化。青年网络亚文化在释放青年群体压力的同时,也带来了一系列价值危机。在后现代思潮的冲击下,当前的中国青年亚文化表现出较为明显的后现代主义色彩,时间被碎化为片段,语言破碎化,交往格局虚拟化,虚拟世界、小众文化下的自我麻痹,娱乐消费主义导致的审美虚无等等。青年群体或许在这个亚文化世界取得了话语权,身份地位得到了承认,但他们现实社会中的处境和焦虑依然存在。

三、青年网络流行文化的引导策略

通过网络场域的意义建构和公共讨论,创造清朗的网络生态环境,引导亚文化走向正轨是我们亟需解决的时代课题。

●构建网络话语自律机制,增强话语正当性

参与优于非参与。青年群体对信息十分敏感,通过微信微博等平台在网络空间自由交流信息,成为一股不可或缺的公共舆论监督力量。但是网络舆论表达也存在着网络谣言肆虐、网络暴力蔓延等“病症”[8]。依靠“人肉”搜索,或者“键盘侠”式的谩骂表达在网络上筑起流量墙以寻求自我存在感,这不但会导致监督行为异化,激化矛盾,扭曲事实,甚至还会触犯法律。因此,我们不仅需要话语,更需要正当性的话语。建立包括青年群体在内的网络话语自律机制,既需要网络表达个体的主观性约束,也需要网络监管、网络平台、网络用户等相关主体和机构建立健全价值观引导机制。一方面要引导青年网民群体参与并建立形成网络自律公约。青年网民要保证自身言论的真实性,做到“不信谣、不造谣、不传谣”。有关严肃问题和公共难题方面的话语,需要对话者有对真诚地渴望[9]。当公共话语的场所被不真实的诉求和言论充斥时,我们探寻事物的真相将会变得越发困难。另一方面,要加强网络舆论话题的价值引领,形成有效的价值引领机制。有实质意义贡献的对话需要价值引领,充分发挥有影响力的公共人物和主流媒体的作用,加大对利用视觉冲击和情绪共振而歪曲报道等网络乱象的治理力度。

●构建清朗的公共能量场,净化网络生态环境

公共能量场可以打破独白式的对话,激发人们积极主动、热情参与的精神状态,开展“一些人的对话”,是一个平等开放的多元化的场所。如果公共网络空间被网络谣言、网络暴力所充斥和主导,就破坏了公共网络空间作为公共能量场的初衷,形成破坏性的网络舆论氛围和网络安全风险。对此,政府在构建清朗的网络文化交流平台时,应当积极发挥正向引导功能,尽量消除负面影响,既要保证公共网络空间的文化交流自由,又要严格优秀文化的标准,保证公共网络能量场的正能量价值主导。同时,要加强网络环境法制规范化建设,加大对网络谣言、网络暴力等互联网乱象的治理力度,紧跟网络技术和网络生态变化步伐,推进网络法制建设的步伐。

●维持适度的对抗紧张关系,加强主亚文化的交流

“当信息的交流方式是独白式的而不会公共或对话性的交流时,对抗性的紧张关系就消失了”[10],福克斯和米勒定义的“对抗紧张关系”并不是负面的,而是强调两者之间的对话和表达的机会。青年网络流行文化作为一种网络亚文化,只有适度“对抗”的存在,才能实现主流文化和亚文化的互动交融。一方面,主流文化应当对青年网络亚文化进行积极的引导,形成与青年群体的积极互动并保证价值观引导的有效性、准确性。媒体及文化工作者应该避免颐指气使的传播风格,辩证地认识和运用青年群体熟悉的语言模式,让主流意识形态的传播更为立体化、可视化、符号化和故事化,让主流意识形态离青年群体更亲近,让青年群体愿意参与到主流文化的建设中来[9]。另一方面,青年群体在保持适度“个性”“出挑”的前提下,应当唤醒自身的文化使命,积极传播主流文化,不断从主流文化中汲取创意文化的养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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