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外多维贫困的文献研究:理论内涵、评定标准及测度方法
2022-12-30潘思宁朱震锋李尔彬
潘思宁,朱震锋,张 雪,李尔彬
(东北林业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哈尔滨 150040)
从古至今,贫困作为一个世界性难题,一直困扰着国际社会,并成为不同国家和地区必须长期应对的艰巨挑战。为更好地解决贫困问题,中国先后经历了从1978年至1994年体制变迁带动下的大幅减贫,1994年至2000年扶贫攻坚带动下的开发式扶贫,2001年至2012年小康社会建设视域下的农村扶贫开发,以及2012年至今精准扶贫视域下的扶贫攻坚四个历史阶段[1]。2021年,中国取得脱贫攻坚战伟大胜利,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打下坚实基础。通过几十年的脱贫奋斗,中国的贫困问题也发生了质的转变,从以往的单一收入贫困转变为收入、医疗、教育等影响人民对美好生活追求的多维贫困。由此对于贫困的识别处理也发生了一定变化,多维度的贫困退出评估标准逐渐普及,各维度的公共服务提供与保障也逐步被考虑其中。而国内对于贫困的研究也逐渐转向多维贫困领域。即便完成了现行标准下农村人口全部脱贫的伟大壮举,也并不意味着中国的贫困问题就此不复存在。相反这意味着在新时代背景下,人民与贫困的斗争也进入了一个崭新阶段,扶贫工作的重心将逐步转向缓解相对贫困、解决多维贫困[2]。学界关于贫困领域的研究探索可以追溯到19世纪末,自Booth(1889)和Rowntree(1901)从维持最低生活所必需的经济资源或收入水平界定和测度贫困以来,国内外学界对贫困的有效理解和认识也经历了从静态到动态、从客观到主观、从模糊到清晰、从一维到多维的深刻发展过程[3]。因此,学界逐渐认识到贫困的本质是多维的、发展的,并相继提出多个贫困维度与测度指标,创立、修改各种贫困测量方法用以衡量社会各区域、各年龄人群的实际贫困。在此背景下,基于国内外研究文献,探究从绝对贫困向多维贫困发展的内涵演进过程、梳理国际上关于多维贫困的认定标准与评价指标、归纳关于多维贫困的测度方法和技术,有助于为学界特别是国内学者立足国家共同富裕的宏观愿景,从缓解多维贫困的视角下探求富裕道路的创新研究。与此同时,国有林场、国有林区等作为我国林业发展进程中特殊历史条件下形成的典型区域和单位,多维贫困问题也成为新时期林场、林区寻求社会经济转型发展的严峻挑战。在全面停伐的背景下,如何解决国有林区转型中经济与环境的双重之困以实现经济转型增长与环境资源保护,成为林业改革发展的重中之重[4]。在国有林业深化改革的同时要实现社会福利发展与改善民生的预期目标,就必须认识到社会福利从消极救治到积极预防的转变,并将其作为改革发展的重要责任主动承担[5]。鉴于对森林资源长期依赖形成的产业结构失衡和社会阶层不合理,上述地区和单位在应对多维贫困的过程中也面临着更加复杂的形势和问题。为此,基于对多维贫困问题在评定标准、测度方法等方面的文献梳理与归纳,也能够对全面深化改革背景下国有林场、国有林区更积极应对多维贫困挑战提供有益启发。
1 从绝对贫困到多维贫困的理论内涵
1.1 国外关于多维贫困内涵的相关研究
绝对贫困的早期定义来自Rowntree于1901年在英国约克市划定的贫困线,他根据当时的社会实际现实,通过确定满足一个五口之家一周所需要的所有基本消费品,将其囊括进虚拟的“购物篮子”,并通过实际物价衡量这个篮子的实际价值,由此得出总贫困线估计[6]。而到20世纪中期,随着经济发展纯粹的工资增长已无法满足人们的美好生活需求。为适应快速成长的工业社会,人们需要与之匹配的教育和文化设施,公共环境卫生建设也因环境恶化而变得更加重要。因此在对贫困的测度中,如上指标逐渐被考虑其中,“基本需要”的概念也随之产生(Townsend,1979)。传统的基本需要法还是依据20世纪中期工业社会发展的特点,囊括了食物(包括饮水)、住房与衣着等指标,着重关注人们当下的衣食住行情况。后期随着人们生活条件的改善,则增加了对卫生厕所、教育与健康保健的考虑,更加关注于人们的未来发展潜力以及脱离贫困的可能性[7]。可见,人们的生活需要随着经济社会发展而不断增长和呈现出多样化特征,学界关于贫困内涵的研究范畴也因此不断拓展,以适应社会实际当中的贫困发展状况。
从“基本需要”出发,充分考虑人们多重生活需要的客观实际,阿玛蒂亚·森(1976)进一步提出了“能力贫困”的学术观点,也由此将学界目光首次引向多维贫困领域。阿玛蒂亚·森在研究中首次提出“可行能力”的概念,并创造性提出“基本可行能力平等”等构想。其中,可行能力是指人们能够实现各种可能的功能性活动组合的实质自由,如拥有衣食、居住、行动、教育、社会参与等功能性活动的能力。通过考虑人们的“可行能力”强弱与贫困的关系,阿玛蒂亚·森提出了“能力贫困”的概念。他认为人们之所以会陷入贫困且难以脱离,本因是因为其不能或在一定程度上无法完成以上功能性活动,即缺乏相应可行能力。由于功能性活动的多样性,他认为要准确衡量个体的贫困状况,就必须从多个维度考虑其可行能力的缺失情况,将个体的发展与生活质量改善也一齐纳入考虑。此外,Galbraith(1958)、Runciman(1966)和Townsend(1971)则认为比起绝对贫困,贫困更应该是一个相对概念。其中,Townsend认为应从人们日常所需的食物能量、社会活动等方面来界定贫困[8]。综合此方面其他相关学者的研究,相对贫困不是个体之间的相互比较,而是个体与社会平均水平相比较而言,个体所缺乏的物资或无法获得的公共设施、服务等。从衣食住行各方面考虑,当个体、家庭或群体无法达到其所属社会层次的应得条件,并面临所谓“层次降级”的风险时,他们就已经陷入于贫困陷阱之中[7]。
综合来看,随着人们的生活质量不断改善,国外学者对于贫困内涵的理解和认识也在发生变化,对贫困的认识从绝对拓展至相对,贫困层次和维度也从一维衍生至多维,将人类的生活质量与发展能力充分考虑其中,理顺了贫困发生及持续的内在机理。国外关于多维贫困内涵的认识和解构,总体上符合社会个体在发展过程中不得不面临的多层次需求,恰是无法保证各类需求的满足并进一步依托其实现更高发展,使得贫困也不再单一表现为生存上的困难和物质上的匮乏。国外学者从绝对贫困的单一研究逐步拓展至多维贫困的复杂研究,根本上取决于对贫困内涵的基本理解和定义,这也是多维贫困形成和发展的重要前提。
1.2 国内关于多维贫困内涵的相关研究
国内学者针对贫困内涵的认识和理解也经历了从单一转向多维,从经济贫困转向能力贫困的演变和发展过程。其中,陈宗胜(2020)认为,尽管绝对贫困与相对贫困的衡量标准适用于不同的经济发展水平或发展阶段,但其实质都是从单一维度的视角下看待贫困现象,衡量标准也都是一维的[9],因此,无法通过这两个标准有效衡量日益发展、演变和拓展的多元维度下的贫困现实与贫困问题。例如,随着经济社会多元化发展而出现的教育贫困、健康贫困、环境贫困等,要想衡量除收入外其他维度下人们的贫困与发展问题,就必须首先从内涵上充分肯定多维贫困的存在和发生,并在分解其多个维度,寻找相匹配的测度指标的基础上建立与之适应的多维度的贫困识别标准。
中国学者对多维贫困内涵的认识、解构和界定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从一维的绝对贫困逐渐发展到多维的相对贫困,在此过程中也形成了对不同维度下贫困内涵特征的深刻理解。其中,王小林(2020)认为,多维贫困中“贫”用以衡量经济维度的缺乏,“困”则是反映发展至今社会治理方面所面临的困境,根据21世纪以来国内逐渐兴起的可持续发展新理念和日益丰富的生态脱贫实践,多维度的相对贫困标准还增加了生态环境维度的内容。具体而言,“贫”与传统贫困内涵相类似,主要指经济层面的相对不足,从人们的实际工资出发,通过对收入的监测、评估用相对收入来衡量。“困”主要指社会层面的公共服务相对不足,用教育、医疗等相对贫困指标来衡量[7]。张全红等(2015)则用福利获取多少来界定贫困与否,并认为福利具有社会性与多元性,单一的收入水平无法决定个体或家庭所能够享受的福利成果。社会福利还包括基础教育建设、医疗成果普及、公共卫生改善与社会环境治理等各个方面,这需要通过全社会的共同努力来改善上述维度的平均贫困水平[10]。崔治文等(2013)从实际国情出发,认为教育、就业、医疗、社会保障等公共服务的公平问题和“能力贫困”的个体特征成为导致收入差距不断扩大的主因,为此,需要从多维贫困视角重新理解和衡量贫困问题,并理清多维贫困发生机理[11]。罗小兰等(2010)在研究城市家庭贫困时也发现除却基础的物质缺乏,其贫困还包括缺乏相应的文化教育、医疗卫生与信息交互等通过间接渠道影响人们生活与发展的资源,缺乏在社会公平稳定情况下本应得到的平等权力,如孩子的受教育权、家庭适龄劳动力的就业权与和他人同等的信息获知权等。多维贫困由此表现为城市家庭处于特定社会、特定时期基本生活水准之下的典型状况[12]。
综合而言,基于对国外学者关于多维贫困理论和实践研究成果的有效借鉴、吸收及拓展,充分结合中国社会经济发展的实际情况,在贫困内涵上从单一贫困过渡到多维贫困已成为国内学者的基本共识。不过,针对国内社会经济发展速度、发展状况存在显著差异的不同区域而言,对多维贫困问题的研究更多地表现为采用何种相对统一的认定标准和评价体系进行有效衡量和监测,且该问题仍处于广泛讨论之中。
2 多维贫困的认定标准及评价体系
2.1 国际社会关于多维贫困的认定标准及评价体系
鉴于国外学者对贫困内涵的理解和认识经历了从一维的绝对贫困到多维的相对贫困的发展演进过程,国际社会对多维贫困的认定标准和评价体系也经历了一个从一维到多维的发展变迁。作为世界上第一个通过工业革命发展起来的工业强国,英国同时也是第一个制定收入贫困标准的国家,美国则随之其后。到20世纪90年代中期,全球已有30多个国家制定了收入贫困标准[13]。世界银行也于1990年正式提出了1天1美元的贫困线,按照最贫困国家的生活标准来衡量全球贫困状况和发展水平。但随着贫困内涵的不断拓展,单一贫困线已无法准确衡量不同国家和地区居民面临的多维贫困境况。为此,联合国开发计划署(UNDP)相继提出了人类发展指数(HDI)、人类贫困指数(HPI)、多维贫困指数(MPI)等用以衡量人类社会多维贫困状况的专门指数。
人类发展指数(HDI)由联合国开发计划署(UNDP)在《1990年人类发展报告》中提出,用以衡量世界各国或地区经济社会发展水平,并间接反映相应国家或地区的居民多维贫困状况。HDI指数中出生时平均预期寿命反映长寿水平,成人识字率用以代表知识水平,而人均GDP的对数则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人们的生活水平[14]。不过,HDI指数的三个构成指标观测内容无论是广度还是深度上比较局限,无法从整体上有效反映一个国家或地区的经济社会发展总体状况,以其充分认定多维贫困状况时缺乏全面性,也因此影响了该指数的实际推广和应用。
人类贫困指数(HPI)也是联合国开发计划署(UNDP)提出的衡量一个国家平均人类发展水平的参考指数。UNDP于1997年提出此指数,目的是用其衡量各国的平均人类发展水平。面对全球经济发展不均衡,南北发展鸿沟仍然存在的现状,在用HPI指数衡量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的各自贫困时,应采取其不同的选取维度及评定标准。发展中国家的贫困衡量选取维度包括:寿命(预期寿命在40岁以下人口比重)、读写能力(成人文盲比重)和生活水平(拥有安全饮用水的人口比重、5岁以下营养不良的人口比重和没有获得医疗保健的人口比重,取这3个指标的平均值)三个维度,用HPI1表示;发达国家的多维贫困指数则用HPI2表示,其认定标准和评价指标主要涉及:寿命(预期寿命在40岁以下人口比重)、16至65岁年龄组中缺乏技能的人口比例、人均可支配收入不到平均水平的比例和失业率,共四个维度[15]。HPI指数在使用时由于其权重设定的随意性,以及其所选取观测指标的长期性,使得该指数无法有效反映政府在应对多维贫困时出台相关减贫政策的短期效应。
多维贫困指数(MPI)则是由联合国开发计划署(UNDP)与英国牛津大学人类发展中心(OPHI)合作开发,从健康、教育和生活水平三个维度来反映多维贫困。较之HPI指数,MPI指数对多维贫困的认定和评价体系扩展到3个二级维度(包括健康、教育、生活水平),共计10个三级评价指标。在这10个指标中,营养状况和儿童死亡率属于健康维度;儿童入学率和受教育程度属于教育维度;饮用水、电、日常生活用燃料、室内空间面积、环境卫生和耐用消费品等6个指标属于生活水平维度,而具体维度的贫困线、临界值等则依据研究现状和数据可获得性等综合设定。通过多层次、多维度、更加细化的评价指标体系,MPI指数能够从更加细节化的微观角度全方位反映不同国家或地区的个体贫困程度,更好地反映贫困人口的真实状况。MPI指数也由此正式取代《1997年人类发展报告》中采用的HPI指数,使得有关国际机构开始能够从微观层面对多维贫困状况进行更有效测量及报告[16]。
2.2 国内关于多维贫困的认定标准及评价体系
正如前文所言,针对国内社会经济发展速度、发展状况存在显著差异的不同区域,对多维贫困问题的研究更多地表现为采用何种相对统一的认定标准和评价体系进行有效衡量和监测,且该问题仍处于广泛讨论之中。随着国际社会上对多维贫困认定标准及评价体系研究的渐进式发展,国内学者对此也展开了一定探索和创新研究。
考虑到非货币贫困的不可逆性,陈立中(2008)选取了收入、知识与健康三个维度用以贫困测量,使用《中国人类报告》里中国各地区1990年、1997年与2003年的相关数据通过Watts多维度贫困指数进行测算,并通过三个时期的数据变化分析中国贫困状况的变化原因,对其进行了夏普里分解[17]。此后,国内学者开始了重点应用或修正国外的典型多维贫困测度指数,对中国及特定区域展开多维贫困问题的实证分析,并根据不同区域特点、不同研究目的,有针对性地创新开发出了新的贫困测量维度及评价指标,使得对多维贫困状况的测算、评价及监测等更加贴近中国社会经济发展的一般过程,更加适应中国各地区出现的多维贫困状况的具体特征和客观实际。李小云等(2005)为实现贫困村识别,开发了由人均年粮食产量、不安全住房农户的比重、女性长期患病率、中小学女生辍学率等8个指标构成的参与式贫困指数。该指数改变了传统的自上而下的贫困测量方式,使贫困群体的主体性得到了尊重和体现[18]。张全红等(2011)除去参考国内外学术界常用的教育、健康和生活水平三个维度之外,进一步加上了青少年生活条件和成人就业两个维度,构建了多维贫困的评价体系,并运用AF方法分析了中国多维贫困的广度、深度和强度,且以此进行城乡分解和对比[11]。之所以加上这两个维度,是因为该研究认为,青少年的发展是整个家庭的主要发展潜力所在,也是带领家庭脱离贫困的希望所在。如果青少年过早辍学打工或因其他原因无法完成学业,则该家庭在很大可能性上无法摆脱贫困的代际陷阱,不止一代人会陷入长期贫困之中。而稳定的工作则是家庭获得收入的主要来源,主要劳动力的长期失业或非正规就业不仅使得家庭的收入不稳定,当家庭中发生大的一次性资金支出需求时也极易就此落入贫困陷阱。
此外,邹薇等(2011)则从能力视角出发,考虑到不同地域文化特征、个体及家庭微观数据的可获得性和可比性,选取教育、饮用水、厕所类型、照明、做饭燃料、住房、耐用品拥有状况和居民收入8项具体指标,构成教育、生活质量和收入3个二级指标下的多维贫困测度体系,以此考察国内家庭的多维贫困动态发展状况[19]。蒋翠侠等(2011)采用中国居民营养与健康调查(CHNS)数据,设定了饮用水、收入、教育、健康保障与电器五个维度,对中国家庭多维贫困进行测量研究[20]。李飞(2012)参照联合国千年发展目标(MDG),依据已有研究成果、当地官员、村民参与等确定衡量多维贫困的指标体系,并最终设定了以收入、教育、健康、住房和社会关系作为衡量我国9省9村农户贫困状况的贫困测量维度[21]。另外,相关学者在探索中国各区域多维贫困状况认定与评价、监测时,还提出了诸如个人公共服务获取能力、与借贷相关的家庭现金流压力、代际之间的资源配置优化等问题值得关注,有必要将其纳入多维贫困测评的研究体系。
3 多维贫困的主要测度方法
基于国内外学者广泛研究得到的不同视域、不同侧重下的多维贫困认定标准及评价体系,为开展具体地多维贫困测度研究提供了基本前提。根据有关文献的系统整理和归纳,认为传统的贫困测量方法主要涉及两个方面,一是贫困识别,二是贫困加总;据此,针对多维贫困的测量,则涉及多维贫困主体的识别和多维贫困程度的测度两个方面。其中,多维贫困主体识别一般依据权威机构或国际公认标准,再结合实际调查情况加以确定;而多维贫困程度的测量则主要采用如Watts方法、“双界线”方法、模糊集方法、信息理论方法等[22]。
3.1 “双界线”方法
Alkire与Foster在构建多维贫困指数的过程中于2007年提出了“双界线”法[23],该方法目前已成为多维贫困测度的主流方法,受到诸多国际组织与学者的广泛认可。AF方法的应用重点是两个临界值:一是每一个确定的福利指标的临界值,若个体的测算值没有达到该临界值,即意味着个体在该指标上是贫困的;二是缺失得分的临界值,通过计算个体在所有指标上的缺失得分,若该得分等于或超过此临界值,即说明个体处于多维贫困之中[20]。另外,AF方法在使用中首先要确定每个维度的贫困临界值,再完成对各个维度的赋权,进而得到个体加权贫困得分,通过比较加权贫困得分和多维贫困临界值的数量关系,以此确定目标个体是否陷入多维贫困。最后,有效识别各个维度的贫困状态,便可以通过各维度贫困加总得到多维贫困指数[15]。
3.2 Watts方法
Chakravarty(1998)、Tsui(2002)基于公理化条件尝试构建多维贫困测度指数,提出Ch-M指数和F-M指数。之后Chakravarty、Deutsch和Silber(2005)进一步运用公理化方法将Watts单维度贫困指数扩展为Watts多维度贫困指数,并基于世界各国截面数据测算了1993年和2002年相关国家的多维度贫困水平[24]。Watts的基本原理是先确定能够充分反映人们实际各方面贫困的多维度临界值,再将人们面对各方面临界值的短缺进行加总,该指数方法具有人口子群可分解、贫困维度可分解等优良性质。
3.3 模糊集方法
模糊集方法首次由Cerioli和Zani应用于多维贫困的测度研究,他们使用的是完全模糊集方法(Totally Fuzzy Approach,简称TFA)。较之传统的单一贫困线下的贫困测度,模糊集方法测度多维贫困不会在贫困线处进行一刀切处理,而是使个体贫困的取值设定在[0,1]区间内。不过,Cheli等(1994)认为TFA方法存在一定缺陷,表现为该方法中的两个阈值的选择仍然比较武断,且隶属度函数的线性函数形式缺乏可信依据,为此,对其改进并提出了完全模糊集和相对方法(The Totally Fuzzy and Relative Approach,简称TFR)[25]。TFR方法是将各维度的贫困得分进行排序,利用各贫困维度的分布函数构造隶属函数。其中,TFR方法中的权重构造思想与TFA方法类似,不过改用每个贫困维度上的隶属度函数值的均值进行最终的权重构造。
综上,通过归纳总结已有多维贫困测度研究的有关文献,系统整理了针对多维贫困进行有效测度的主要方法和技术,且上述方法和技术在国内外相关研究中得到了广泛应用,推动了学界在更深层次上持续探究多维贫困问题的发展进程。
4 结论与展望
随着经济社会快速发展,我国在消除绝对贫困的历史节点,不同地区面临着有效应对多维度相对贫困带来的长期挑战,对多维贫困的理论研究和破解之径已经成为实现国家共同富裕道路上必然攻克的重大课题。基于对国内外关于多维贫困相关研究的系统归纳和评述,现阶段围绕多维贫困的相关研究不能仅限于对国外认定标准、评价体系及测度方法的“拿来主义”和“拷贝式”复制研究,而更应植根于我国的客观实际和基本国情,充分考虑我国城乡二元化发展特征、城镇化进程质量不高、人口老龄化加速等严峻事实,特别是针对我国类似国有林场、国有林区等特殊的资源型地区,面临生态文明建设背景下自然资源保护、生态环境建设与当地社会经济发展协同共赢的更艰巨挑战,多维贫困呈现出了一系列更复杂形势和更突出问题。因此,加快建立中国特色的多维贫困测度体系极为迫切。未来,针对多维贫困的认定标准和测度体系地建立,需以践行多维减贫为基本目标,更好地服务于各级政府的减贫施政措施,并与现有的扶贫监测、住户调查系统相结合,完善国家到地方的多维贫困数据库建设,为实现共同富裕愿景下国家全面开展以破解多维相对贫困为目标的顶层设计提供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