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态公益性林业企业经营绩效评价——公益性企业绩效研究的经验启示

张钰玮，王馨悦，顾媛媛，韩雪梅，解盛帅，朱震锋

(东北林业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哈尔滨 150040)

1 引言

企业属于商品经济范畴，作为组织单元的多种模式之一，是按照一定的组织规律、有机构成的经济实体，一般以营利为目的。企业是一个国家或地区实现经济增长及推动社会进步的重要单元。生态公益性林业企业是伴随国有林区森工体制改革应运而生的一种特殊的企业类型，既具有社会公益性组织在生态环境改善与资源保护等方面正的外部性的职能特征，又符合企业的基本组织形式和经济实体特征。2000年以来随着我国生态建设逐步得到重视，特别是党的十八大以来，生态文明建设纳入我国“五位一体”总体布局，以伊春、龙江森工集团等为代表的生态公益性企业成为支持地区林业生态建设和林业经济转型发展的重要主体。在此背景下，对生态公益性林业企业而言，传统的以利润为核心的企业经营绩效评价机制面临着重构和创新。企业的经营绩效考核机制的设计需要充分适应其生态公益业务和以营利为目的的生产经营活动的双重需求，这就需要深刻面临两个问题：一是不同类型职能和业务究竟在企业日常运营中占有怎样的地位和权重；二是需要通过新的经营绩效考核机制实现对企业未来经营发展起到什么样的引导和激励作用。黑龙江省2015年启动国有林区改革后，打破了原有的政企合一的森工体制，原有的“集团+总局”改组成立中国龙江森林工业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称龙江森工集团)，其定位为大型国有生态公益性企业，黑龙江省委省政府赋予其生态建设、产业发展和林业投资三项功能。改组后的龙江森工集团属于一个典型的生态公益性企业，总体上是以集团公司为核心，公益类子公司、商业类子公司为支撑的组织结构。通过企业组织构成来看，公益类子公司和商业类子公司的基本架构充分体现了其生态公益属性和商业经营属性的典型特征。龙江森工集团成为新时期肩负国有森林资源保护与区域生态建设、林业经济转型发展等一系列复合职能，而如何建立一套完善、系统的经营绩效评价机制，对激励企业尽快适应市场竞争和生存发展、维持森工集团持续稳定经营、保护好广袤的国有天然林资源等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本研究立足国内外关于一般公益性企业经营绩效评价的研究回顾，旨在发掘已有研究中的经验启示，并充分借鉴到生态公益性林业企业经营绩效评价体系地设计当中，促使生态公益性林业企业依托完善的经营绩效评价机制有效驱动转型发展与落实生态建设、生态服务及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等多重使命，激发企业经营发展活力。

2 公益性企业形成发展的研究回顾

2.1 国外公益性企业的形成发展

在19世纪初的资本主义萌芽时期，很多欧洲国家如英国、法国、西班牙等就已经认识到了在经济领域只注重和追求个人利益是不行的。基于此，他们在经济领域形成了以协作组合和非盈利性为目的社会公益性企业，这类企业旨在有效解决资本主义体制下的一部分经济问题。其中，美国的政府部门从法律上积极培育、建立、发展和保护非营利性的公益性企业，鼓励和支持该类企业融入一般的企业范畴寻求多元化发展，并且取得显著成效。可以说，公益性企业从一开始就成为西方国家积极发挥企业社会公益责任和职能考虑下的新型产物。而在此过程中，如何有效开展此类企业经营绩效考核评价也成为随之而来的重要问题，并且成为这些企业维持长期生存发展和开展科学经营决策的重要依据。为此，自公益性企业诞生以来，一方面，关于公益性企业社会责任履行及发挥正的社会外部性效应研究之外，围绕企业经营绩效考核评价问题的研究和实践也同步开始。

2.2 国内公益性企业的形成发展

中国自改革开放以来，国有企业作为公有制经济体系的重要组成，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改革背景之下也经历着深刻的改革探索。国企改革的目标是让国有企业在追求利润最大化的同时，更要肩负起自己的社会责任，社会责任或者说公益属性在国有企业身上得到最充分体现。从公益性的角度讲，实现社会效益和公共利益是公益性企业的根本目标；而从企业的角度讲，国有公益性企业又有着盈利的欲望，所以，处理好国有公益性企业的公益性与经济效益的关系，是国有公益性企业的发展与改革的关键[4]。伴随国企改革长期持续推进，即便企业在现代管理、营运水平、内部控制、应对竞争等方面已得到有效提升，但在一定程度上依然存在注重盈利性、自利性和直接经济作用而忽视社会公益性、生态性及间接经济作用的问题，部分企业的社会公益性和生态友好性作为公益性企业本质属性与核心功能在现实中难以发挥或尚未充分发挥[5]。党的十八大以来，党和政府要求全面深化公益类国有企业改革，要求企业自身认真区分商业与公益的性质，提升国有公益性企业服务民生的能力和履行社会责任的能力[6]。目前我国正处于重要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战略转型时期，市场经济的不断深化会导致企业竞争激烈程度加剧。国有经济作为我国经济的基础，必须在激烈的竞争中认清自身价值，既要实现经济利润价值，又要实现生态效益和社会效益[7-8]。

3 公益性企业经营绩效评价的研究回顾

3.1 国外公益性企业经营绩效评价研究

公益性企业强调企业履行社会使命和释放正的公共外部性，评价起来不像传统商业企业重点关注经济效益即可那么直观、明确，尤其是企业在社会公益性发挥及对当地社会发展正的外部性效应实际形成效益产出还会存在一定滞后性。面对这样的困境，国外有关政府机构也积极引导和聘请专家学者、企业家、受益群体、专门机构等人员共同讨论研究，建立多层次、多角度的公益性企业绩效考核评价体系。其中，西班牙政府为此还专门建立了科学系统的公益性企业测评机制。此外，在积极探讨公益性企业经营绩效考核评价问题方面，日本和韩国也都具有一定代表性。近些年来，日本国内的森林生态价值和功能服务日益受到重视，日本政府十分注重如何有效提升森林资源的生态服务功能及价值，有效刺激相关学者关注和重视林业发展研究的决心，并在学术研究及政策设计等方面充分强调林业企业需将生态公益性放在其经营发展的重要地位[1-3]。韩国学界近年来也积极组织和开展公益性企业绩效考核评价问题的专门研究，结合韩国的具体实践来看，其按照社会公益性企业育成法等积极制定了社会公益性企业的支援政策[9]。不过，这样的支援政策只能使社会公益性企业适应短期目标，仅对初期的企业发展有所促进，公益性企业要想实现长期的可持续发展，必须要对原有的政策进行革新。除了韩国和日本之外，其他一些西方企业则尝试针对公益性企业建立一套社会责任绩效的评价指标体系，该指标体系主要借鉴Social Accountability 8000 International Standard(后简称SA8000体系)的相关内容。SA8000体系作为世界上首个保护劳动权益以及劳动环境与权力的标准体系的同时，也是一个企业的社会责任标准衡量体系，能够充分引导企业在社会责任建设及履行过程中的价值取向。SA8000体系由9个要素构成，能够促进企业的可持续发展，实现经济目标与社会责任统一发展，优化企业管理结构，从而提升企业竞争力。

3.2 国内公益性企业经营绩效评价研究

国内关于公益性企业经营绩效评价的直接研究和专题探讨处于起步阶段，专门的研究案例并不多[10]。我国最典型的公益性企业是国有企业，也包括一部分积极承担和履行社会公益服务的民营企业，前者以社会目标为主，兼顾经济等其他目标，而后者则以经济目标为主，兼顾社会责任目标。国内学者对国企社会公益性特征的认识形成较早，邱力生(1999)在国企改革背景下深入探讨了国有经济的目的及国有企业的目标，充分肯定了国企以社会服务和责任为主要内容目标体系，这是探讨国企公益性内涵及后续开展国企经营绩效改革研究的重要铺垫[11]。我国在上世纪90年代在针对国企改革展开积极探索的同时，也对如何有效开展国有企业经营绩效评价问题进行研究。沈燕等(2003)在研究中提出，以营利及相关指标为主要内容的绩效评价体系不适用于国有企业等公益性企业，这样的评价不仅有失偏颇，也会影响国有企业地位和作用的发挥。研究中提出需要针对不同类型的国有企业设计不同的经营绩效评价体系，由于国企主要涉及国家安全的行业、自然垄断行业、提供重要产品和服务的行业、支柱产业和高新技术产业，因此将国企划分为垄断型、服务型、竞争型三类企业，并针对不同类型企业设置各有侧重的绩效考核与评价体系[12]。

2000年以后国内学者重点针对国有企业在社会公益性目标的评价上展开创新研究。其中，林榲荷(2015)、黎柏卉(2018)等进一步对典型国有企业开展更复杂的经营绩效评价研究，对企业在盈利能力、偿债能力、营运水平和发展水平四个方面选取代表性指标进行经营绩效考核，既考虑企业的经济效益，也通过企业发展维度下的特定指标选取，将企业的社会公益效益纳入评价机制[13-14]。沈占波等(2009)借鉴了国内外企业社会责任绩效评价指标后创建了由7项利益相关者指标作为一级指标和27项二级指标的评价体系[16]；严复海(2009)则是创建了包含股东、员工、消费者、债权人、政府、社区六个角度为一级指标和13个二级指标的企业社会责任绩效评价体系；李立清依据CSR评价体系对企业社会责任进行理论和实证研究，主要选取劳工权益、人权保障、社会责任管理、商业道德和社会公益行为五类评价因素[17]，其中，劳工权益、人权保障、社会责任管理三类评价因素下还包含了目前国际上较为流行的SA8000所包含的主要内容；GRI可持续发展报告指南(2015)是分别从环境、社会、经济三个层面进行企业可持续发展的绩效评价，对现代公益性企业在社会效益、生态效益等维度开展绩效评价也具有一定的借鉴意义。

3.3 国内外相关研究评述

经过对国内外文献材料的研究、整理和归纳分析，认为国外由于市场经济发展起步更早，特别是资本主义经济萌芽和发展等原因，以现代化企业为核心的产业发展体系更加成熟。因此，国外从政府到学界，更早意识到了只追求企业经济利益是不够的，公益性企业为社会稳定发展具有重要意义。国内外学界充分意识到了公益属性对企业更好履行其职能的重要性，而要实现这一属性价值，就必须建立更加科学、更加完善的企业经营绩效评价体系。国外在不断通过建立法律法规、构建多角度的评价指标体系等方式对公益性企业纳入社会效益等内容后展开更科学地评价研究。国内针对国有企业的公益性内容展开的绩效评价研究多数与国企改革研究相伴相生，反映了将社会公益性目标纳入绩效评价体系是国有企业组织经营管理制度改革创新的一项重要内容。

4 生态公益性林业企业经营绩效评价研究的经验启示

4.1 传统企业经营绩效评价体系对生态公益性林业企业仍有现实意义

生态公益性林业企业在进行经营绩效评价时不能因为重视生态效益、社会效益而忽视了经济效益，传统企业的经营绩效评价体系在现实当中仍具有借鉴意义。在国有企业改革的背景下，企业绩效评价体系已经产生了很大变化，在重视生态效益和社会效益的同时也要体现企业的经济盈利能力，这样才能保证企业的资产质量和整体盈利增长的稳定性。从已有的研究案例来看，经济效益仍是企业关注的重要内容之一，健康的财务状况不仅可以降低生产经营成本，改善投入产出水平，提升企业竞争力，还可以为政府减轻财政补贴的负担，所以即使是重视生态效益、社会效益的生态公益性企业也不应完全抛弃对经济效益的测评。总的来说，传统的以经济绩效为主要评价内容的企业绩效评价研究对生态公益性林业企业而言也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生态公益性林业企业经营绩效评价也并非完全忽视经济绩效。生态公益性林业企业既要关心、保护生态环境和人类健康，又要有一定的盈利能力。因此不能只对其生态效益和社会效益进行评价，还需要对其进行有效地经济效益评价，从而构建出一个更加健全、完善的生态公益性林业企业经营绩效评价体系，提升企业经营效益水平，增强竞争力。

4.2 现代管理制度是生态公益性林业企业经营绩效评价的重要配套

经过多年地改革探索和转型发展，我国企业的现代化管理水平持续提升，但是依然不能完全根除部分企业管理制度灵活性不强，过分依赖经验式管理，缺乏积极改变的动力，不愿接受新鲜事物等顽疾和问题[18]。公益性企业为社会提供基础性的公共产品和服务，为生态保障做出巨大贡献，是政府意志的高度体现，本质上它不以盈利为唯一目标，有着极强的社会公益性、垄断性等特征，这也促使了某些行业的一枝独大，并试图通过对价格的控制、垄断达到牟取利润的目的，完全背离了公益性企业的定位，随之反映出了管理惰性、管理体制不合理和权责不清等问题[19]。由此可见，优秀企业的管理水平对企业健康高效发展至关重要。从外部来看，高效的企业管理体系可以为企业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赢得更多机会；从内部来看，优秀的管理制度和文化建设可以改善企业内部团队协作环境，提升内部工作效率，促使企业更加高效的运转，进一步降低了企业的营运管理成本，为企业未来发展提供了充足的内部动力。因此，将企业的管理水平纳入经营绩效评价中很有必要，有利于生态公益性企业的可持续发展[20-21]。

4.3 生态公益性林业企业经营绩效评价需引入市场思维和竞争意识

根据已有研究综述，生态公益性林业企业作为一种典型的公益性企业，在我国大力推进生态文明建设和强调自然资源保护、寻求“双碳”目标背景下新的发展模式和思路，具有一定的生存空间和使命感。但是这种生存空间和使命感，不能仅仅出于生态公益性企业在生态效益、社会效益等方面的自然外部性以及政府和政策支持，其可持续发展能力和生存能力也取决于市场思维和竞争意识下的持续创新与进步[22]。为此，生态公益性林业企业也要积极参与市场竞争，但前提是不可以由此导致该类企业处于实现盈利目标和实现生态效益、社会效益目标的两难境地。从这个角度而言，进一步明确了积极探索生态公益性林业企业经营绩效评价研究的重要性和现实意义。市场思维和竞争意识并不会影响企业在生态、社会领域的外部性效益及业务实践，反倒会通过更激烈市场竞争倒逼企业综合经营能力地持续改善，这对企业自身的生态公益价值有提振作用。

综上，改革后的中国龙江森工集团充分体现其公益属性，为地区生态建设、产业发展和林业投资提供重要保障。在这样的背景下，以采伐国有森林资源为主业的国有森工企业成为典型的生态公益性企业。龙江森工集团通过产业化布局、规模化发展、市场化引领、集团化运营，重新构建林业产业体系，将资源优势、生态优势转变为经济优势、发展优势，由以利用森林资源获取经济效益为主向以保护森林资源提供生态效益、社会效益为主转变。仅采用财务指标对龙江森工集团进行经营绩效评价显然已经不能满足企业发展考核的现实需要，从生态效益、社会效益、经济效益和现代管理体制等多个角度进行经营绩效评价已经成为今后针对该类企业展开更深入研究的重要课题。以龙江森工集团为代表的生态公益性林业企业立足不同部门构成，采用生态效益、社会效益、经济效益和现代管理等多个角度赋予不同权重的方式来进行经营绩效评价，更加符合公益性林业企业的经营内容和业务实际，有利于生态公益性林业企业进行更加有效、全面的经营绩效评价，科学体现企业经营发展成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