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灸配合刺络放血治疗斑秃的疗效及对患者血清IL-10、TNF-α及IFN-γ水平的影响

宋莉敏，林津仪，林笑笑，陈惠姣，韦惠宁，吴健文

(广西中医药大学，广西 南宁 530001)

斑秃(Alopecia areata,AA)，又名“油风”，其为一种常见的、无疤痕的、由多种免疫基因、免疫细胞及免疫分子介导的毛囊免疫特权受损而引起的自身免疫现象[1-3]，病程相对长，病情繁杂，发作率高。AA发病无明显规律，发病年龄段广泛，其中以中青年居多，性别差异不明显。流行病学调查研究发现，我国AA发病率约为0.27%,而2%的AA患者可终生罹患此病[4]。AA可在个人美观、心理健康及生活品质等方面对患者造成严重的影响[5]。AA发病率逐年升高，现代医学治疗AA缺乏特异性[6]，存在治疗疗程长、复发率高等弊端。而中医治疗AA有其独特优势，笔者采用灯火灸配合刺络放血疗法治疗AA，探讨其治疗机理，为其防治AA提供新的干预措施及临床思路,现报道如下。

1 临床资料

1.1 一般资料

本研究选取2019年8月—2020年8月就诊于广西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门诊及住院部的AA患者64例，采用随机分配的方法，将其分为对照组和治疗组各32例，治疗过程中，治疗组脱落1例,对照组脱落1例、剔除1例，实际完成61例，其中治疗组31例，对照组30例。对照组男性16例，女性14例，年龄26～50岁，平均年龄(39.07±7.32)岁，病程2～15月，平均病程(7.60±3.34)月；治疗组男性13例，女性18例，年龄28～53岁，平均年龄(38.65±7.24)岁，病程2～12月，平均病程(7.48±3.23)月。两组患者性别、年龄和病程等一般资料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具有可比性。本研究通过本医院伦理委员会批准。

1.2 诊断标准

1.2.1 西医诊断标准 ①突然间或短时间内出现毛发片状脱落，单个甚至多个不等；②斑秃部位皮色与正常皮色一致，且炎症现象不明显；③斑秃部位皮肤无萎缩及瘢痕[7-8]。

1.2.2 中医诊断标准 主症:患者头部毛发突然间发生斑状脱落，边界清晰，小似指甲，大似硬币，单个甚至多个不等，局部毛发脱落，某些患者可见整个头发全脱落(全秃)，甚至全身毛发均脱落(普秃)[9]。证型:①肝肾不足：可有头晕耳鸣，目眩，失眠健忘，腰膝酸软，乏力，舌质淡苔少，脉沉细;②血虚风燥：可有面色无华，头皮瘙痒，皮屑叠生，毛发稀疏，头晕，失眠，舌质淡，苔薄白，脉细弱；③气滞血瘀：可有面色晦暗，头疼，胸胁胀闷，心烦易怒，夜梦多，舌质暗或有瘀点、瘀斑，脉弦涩。

1.3 纳入标准

①满足以上中西医诊断标准及相关证型者；②依从性好，自愿完成本研究疗程者；③自愿签署知情同意书者。

1.4 排除标准

①不满足上述纳入标准者而被错误纳入者；②年龄<16岁或>60岁者；③近期内服用过相关药物者；④曾进行植发治疗者；⑤有其他重大内科疾病者；⑥有精神病者；⑦其他原因脱发者；⑧孕妇及哺乳期妇女；⑨局部皮肤有溃破、炎症等病变及有凝血功能障碍者。

1.5 病例剔除及脱落

①依从性差，未按该治疗方案治疗者；②因某些原因不能坚持治疗而主动退出试验者；③治疗过程中出现晕针或因灯火灸治疗后出现严重不良反应者。

2 治疗方法

2.1 对照组

复方甘草酸苷联合米诺地尔酊组：复方甘草酸苷片(卫材药业有限公司,规格：每片含甘草酸苷25 mg、甘氨酸25 mg和蛋氨酸25 mg)口服治疗，2片/d，3次/d。5%米诺地尔酊(浙江万晟药业有限公司,规格：90 mg：4.5 g)局部外用，每次1 mL(相当于喷7次)，涂擦患处，并用手按摩3～5 min促进药物吸收，2次/d。治疗8周。

2.2 治疗组

2.2.1 灯火灸 取灯心草3～4 cm，术者用手持其下2/3处，将其下端0.8～1 cm浸入芝麻油中，蘸油适量(可用纸巾擦掉多余芝麻油，防止燃油过量而滴落烫伤皮肤)，用酒精灯点燃后立即对准AA部位，点触爆灸，听见“啪”声后离去，此为一燋，根据脱发部位范围的大小选择燋数。若治疗后施术部位出现红晕或水泡，注意消毒，防止感染。1周治疗3次。

2.2.2 刺络放血 辨证取穴，肝肾不足证者，取穴肝俞、肾俞；血虚风燥证者，取穴血海、风池；气滞血瘀证者，取穴太冲、膈俞。首先对所选穴位进行常规消毒，然后用0.45 mm的一次性注射针头对穴位进行点刺放血拔罐，待血液流出3～5 mL后起罐，并用无菌干棉球擦净皮肤，最后使用0.5%碘伏在局部再次消毒。1周治疗3次。治疗8周。

3 疗效观察

3.1 疗效判定标准

根据《中药新药临床研究指导原则》[8]制定：①痊愈：无毛发脱落，且脱发均长出，与健发区无区别；②显效：无毛发脱落，脱发再生>70%，接近健发区；③有效：无毛发脱落，脱发再生>30%，毳毛及白发长出；④无效：毛发继续脱落或脱发再生<30%。

3.2 评定量表

3.2.1 脱发面积和部位评分(Area and location，AAL) 0分：无明显脱发；1分：头发部分脱落，且头发脱落面积≤50%；2分：头发部分脱落，且头发脱落面积>50%；3分：所有头发全部脱落；4分：全身所有毛发全部脱落[10]。

3.2.2 轻拉法实验评分(Light Pull Experiment，LPE) 0分：手轻抓头发，若一次性脱发数≤6，即为阴性；1分：手轻抓头发，若一次性脱发数>6，即为阳性。

3.2.3 毛发生长情况评分(Hair growth，HG) 3分：面积≤30%或仍有脱发；2分：面积>30%且≤70%，未见脱发；1分：面积>70%且≤99%，未见脱发；0分：100%生长，未见脱发。在治疗前后以及治疗结束6个月后均由同1个医生对患者进行评分。

3.2.4 血清炎性细胞因子 测定血清白介素-10(IL-10)、肿瘤坏死因子α(TNF-α)和干扰素γ(IFN-γ)水平，抽取患者治疗前后、治疗结束6个月后清晨空腹静脉血3～5 mL，制备血清后严格按照试剂盒说明书(由上海万疆生物科技有限公司提供)，采用ELISA法进行测定。

3.3 统计学处理

3.4 治疗结果

3.4.1 两组AA患者临床疗效比较 治疗后治疗组疗效优于对照组(P<0.05)。见表1。

表1 两组AA患者临床疗效比较 [例(%)]

3.4.2 两组斑秃患者治疗前后各时间点AAL评分、LPE评分和HG评分比较 治疗前两组患者AAL评分、LPE评分和HG评分比较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具有可比性。两组治疗后、随访6个月后的AAL评分、LPE评分和HG评分均较治疗前降低，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且治疗组明显优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2～3。

表2 两组AA患者治疗前后各时间点AAL评分、LPE评分比较

表3 两组AA患者治疗前后HG评分比较

3.4.3 两组AA患者治疗前后各时间点IL-10、TNF-α和IFN-γ水平比较 治疗前两组患者IL-10、TNF-α和IFN-γ水平比较无统计学意义(P>0.05)，具有可比性。两组治疗后、随访6个月后IL-10水平均较治疗前升高，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两组治疗后、随访6个月后TNF-α、IFN-γ水平均较治疗前降低，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且治疗组明显优于对照组(P<0.05或P<0.01)。见表4～5。

表4 两组AA患者治疗前后各时间点IL-10、TNF-α水平比较

表5 两组AA患者治疗前后TNF-γ水平比较

3.4.4 两组AA患者复发情况比较 随访发现，治疗组复发率低于对照组，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6。

表6 两组AA复发率比较

4 讨论

目前关于AA的研究很多，其发病机制尚不明确，AA的发生与遗传因子、精神因素、自身免疫异常及内分泌失调等因素有关。现代医学研究[11]主要是通过局部与系统用药、激光技术等治疗斑秃，但是潜在副作用较多，治疗后复发率高，不能完全满足AA患者治疗的需求，因此AA的临床治疗需要更多的探索。

中医认为AA多因平素情志不调，久郁化火，上窜头顶，动摇发根，促使发落；或因血热生风，上扰清窍，动摇发根，促使发落；或病久多虚多瘀，或先天肝肾亏虚，后天濡养失职，精血亏虚，毛发失荣，因而脱发[12]。其《神灸经纶》云：“夫灸取于火，以火性热而至速，体柔而用刚，能消阴翳，走而不守，善入脏腑，取艾之辛香作炷，能通十二经，入三阴，理气血，以治百病。”[13]灯火灸属中医“灸法”范畴，其利用火的温经走窜性能，通调十二经气，祛散邪气、活血行气和通调脏腑，而配合芝麻油点灸可有润燥生肌、行血生发的作用。“灯火灸”与“壮医药线点灸”同出一源，有研究[14]表明，壮医药线经药水浸泡后大多性辛温，辛能散能行，温能温能补，点灸病变部位时，能刺激局部毛细血管，改善其通透性，达到改善局部微循环的作用；作用于头部时可促进局部血液循环，加速AA部位毛发生长[15]。灯芯草性微寒，味甘淡，灯火灸相较于壮医药线点灸，配合芝麻油甘凉及火的炎热特性，寒热结合，发挥了药物自身的药理作用点灸脱发局部，可能是通过调节局部神经，使机体自身免疫功能得到激发，毛囊可加速进入生长期，减缓其进入退行期，从而使毛囊自身免疫赦免功能得以恢复。灯火灸的刺激作用，可使局部血管扩张，加速血液循环,改善周围组织营养，从而促进毛发快速生长[16]。“发为血之余”，即血充则发长，故AA治疗应以养血生发为法。张从正在《儒门事亲》中云：“出血者，乃所以养血也。”言下之意：出血亦为养血之法，血液具有运载、濡养功能；刺络放血，一则可使邪随血去；二则可使气血运行通畅，血液生成有力，新血可生[17]。肾俞、肝俞作为肾、肝二脏的背俞穴，具有调节相应脏腑功能的作用，两穴并用，可加强局部组织代谢能力，同时通过神经调节激发自身免疫系统启动自身免疫屏障,发挥正向调节作用。血海、风池分别为足太阴脾经经穴、足少阳胆经与阳维脉交会穴，血虚风燥者当以养血息风为法，而祛风必先治血，血行方可自灭，两穴合用，通过治血理血,以达消散风邪、养血生发之功。太冲、膈俞分别为足厥阴肝经原穴、八会穴之血会，气滞血瘀者两穴配合使用，既可行气生血，又可活血通络，起到养血活血、加速新发生长之效。灯火灸配合刺络放血，两者合用事半功倍。

本研究采用复方甘草酸苷片口服联合5%米诺地尔酊外搽作为对照组，研究[18]表明复方甘草酸苷具有消除炎细胞浸润、调节自身免疫力、改善局部血液循环和抑制相关细胞因子活性的作用；米诺地尔可激发毛囊上皮细胞、刺激血管活性而促使毛囊进入生长期。两药合用，可有效促进毛发生长。本研究采用灯火灸配合刺络放血进行治疗，结果表明治疗组AAL评分、HG评分与LPE评分均低于对照组(P<0.05)，总有效率高于对照组(P<0.05)，且治疗组复发率较对照组更低，研究表明灯火灸配合刺络放血治疗斑秃疗效更为显著，复发率更低。

研究[19-20]认为，AA的主要发病机制是生长期毛囊自身免疫特权受损，强大的免疫抑制分子可产生于生长期毛囊周围，促使效应T细胞凋亡；而毛囊处于生长期时，其自身免疫赦免功能可使效应T细胞遭到排斥，使抗原和T细胞不能结合。这与Th1分泌的IL-10、Th2分泌的IFN-γ和巨噬细胞分泌的TNF-α等细胞因子失衡密切相关[21]。TNF-α、IFN-γ等炎性细胞因子的合成受IL-10的抑制。IL-10可通过抑制某种蛋白信号通路，激活毛囊干细胞，缩短毛囊生长周期，加快毛发生长速度[22]。IFN-γ可使毛囊免疫赦免功能遭到破坏，使毛囊自身抗原遭到淋巴细胞攻击，导致脱发。TNF-α通过诱导毛囊细胞凋亡，进而影响毛发生长[23]。本研究结果表明，灯火灸配合刺络放血可升高IL-10、降低TNF-α和IFN-γ水平，故可推断，灯火灸配合刺络放血治疗AA的治疗机理可能是通过升高IL-10、降低TNF-α和IFN-γ水平实现，进而启动毛囊自身免疫功能，促使毛发生长。

综上所述，灯火灸配合刺络放血相较于对照组促进脱发生长效果显著，复发率低，更能有效地改善AA患者的脱发情况，有进一步推广应用的价值。但人体内环境复杂，外周血受诸多因素影响，且外周血中细胞因子与AA皮损部位细胞因子存在差异，加之病例数少，研究结果可能存在偏差，未来可增加病例数、增加外周血中细胞因子的种类和增加AA皮损部位炎性细胞因子检测，以完善本研究的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