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古代刺络理论的历史演变

2017-01-16郭太品刘自力云南中医学院针灸推拿康复学院昆明650500

中国中医基础医学杂志 2017年8期
关键词:络病刺络络脉

郭太品,刘自力(云南中医学院针灸推拿康复学院,昆明 650500)

【针灸研究】

古代刺络理论的历史演变

郭太品,刘自力
(云南中医学院针灸推拿康复学院,昆明 650500)

络病理论指导着临床刺络放血和中药辨证治疗疾病,一直为针灸、中医药研究者研究的热点之一,对古代刺络放血理论历史演变梳理具有重要意义。故从络病理论的萌芽、产生、发展进行论述,发现古代刺络放血理论萌芽时期为原始社会,理论形成于《黄帝内经》(以下简称《内经》)时期,提出了“宛陈则除之”及刺法、禁忌、适应证,金元时期得到进一步发展,明清时期理论集成,“久病入络”对针灸和中药应用影响深远,未来对刺络放血理论的进一步挖掘和应用研究具有重要意义。

络病理论;刺络放血;历史演变

络脉是人体经络系统中的重要组成部分,络脉与络病理论是刺络放血治疗和中药辨证治疗的理论依据,刺络放血疗法正是基于此,又在长期的实践中不断发展、丰富,成为络病理论在临床实践中的重要应用。本文依据现有文献,归纳梳理了刺络放血理论的历史演变。

1 早期刺络疗法的实践积累

从原始社会到《内经》以前的汉代,人体经络系统逐渐被认识,但尚未记载穴位,治病方式几乎都以砭石刺络为主。目前大多数学者认为,针灸起源于原始社会石器工具的出现和火的运用时期,从当时针灸工具推测,络脉理论也应起源于这一时期[1-3]。砭石为当时主要的针灸工具,砭石相对不锋利,主要用于浅刺放血和外科切开排脓等,因此可以认为早期的针灸疗法主要为刺络疗法。当时人们对血的认识颇具直观和深刻,血融入了生活和社会活动中,如“茹毛饮血”的原始生活状态、“歃血为盟”的社会关系以及祭祀也会放血入器皿中。早期对脉的认识往往从血开始,如马家山汉墓出土的《六痛》:“血者濡也,脉者渎也”,《足臂十一脉灸经》《阴阳十一脉灸经》等对脉的认识皆为运行气血的功能。

2 刺络放血理论的形成

在《内经》中,详细记载了络脉的循行分布特点、生理功能、病理变化、络脉诊断、刺络放血原则和禁忌及临床应用等[5],从理论到应用进行了系统阐释,故这一时期为刺络放血理论的成熟时期。

2.1 刺络放血的治则、刺法、禁忌的形成

在放血原则上依据“宛陈则除之”“血实则决之”,体现在放血量上为“尽出其血”“血变而止”“见赤血已”“见血立已”“出血如豆”等。刺络取穴有局部取穴、循经远端取穴和表里经同取;“九刺”中的络刺、大泻刺、毛刺,“十二刺”中的扬刺、赞刺,“五刺”的半刺、豹纹刺皆为刺络之法;“九针”中的锋针为专门的刺络出血工具;在“血虚”“五夺”及“四时”中的部分时间段[6]皆为等刺络禁忌。

2.2 刺络放血的临床适应病证

《内经》中记载刺络放血适应病证主要为痛证、实证、热证、急证,治疗疾病有头痛(厥头痛、疟“先头痛及重者”“腰痛夹脊而痛至头”、癫疾“头重痛”)、颊痛、唇齿寒痛、咽中肿、腰痛、衄血、风痉、厥逆病、气乱于臂胫、痹症(痛痹、邪在肾-阴痹)、心疝、心胸痛、邪在肝及肝病、胕髓病、泄泻、咳喘、重舌、暴喑气鞭、脉代、呕胆、肤胀鼓胀、蛊阻、隆闭、疟、风疟、癫狂、短气、神有余、热病、寒热病、堕坠等31种疾病。 此后《难经》在总结《内经》基础上也有一定发挥,如提出热邪肿应“砭射之”等。

3 刺络放血理论的发展

3.1 临床应用拓展

魏晋南北朝至隋唐历经700多年,针灸理论认识的逐渐完善,针具的逐步改良,对疾病认识的不断深入,络脉理论也得到了一定的发展,刺络放血治疗疾病范围不断扩大和临床操作方法更为明晰。晋5皇甫谧《针灸甲乙经》中络脉理论大多继承《内经》,但在刺络部位上主要集中于四肢远端和头部,刺血部位具体到穴位,刺络更接近临床实际,更具操作性[7],出血量更强调“出血立已”,比《内经》“尽出其血”更具安全性。葛洪的《肘后备急方》记载了一些急症的刺络放血疗法,唐5《千金翼方》记载了刺络放血治疗瘀血证、热毒证、闭证、疮疡证等外科疾病的实证,治疗部位更为广泛,如鱼际、肘部、腋窝、腹壁、足附部、舌下、头颞部、耳前后的体表浮络,同时强调不应刺大的动脉以免造成危险,并记载了配合外用药和内服药的使用以及掌握痈疽疾病的放血时机[9]。

3.2 学术争鸣纷呈

金元时期,以刘完素、张从正、李杲、朱丹溪为代表的刺络理论应用范围进一步扩大,刺法更加灵活应用,学术上呈现争鸣的态势。

3.2.1 “寒凉派”刺络泄热 刘完素[10-11]力倡火热论,喜用刺络放血。其刺络放血重视辨经络气血,放血工具主要为三棱针、小刀子锋头镰、砭石,选穴主要以五输穴、随症选穴、病灶局部为主,出血量依据病情主要为少量和极少量,其适应证主要是实热证、中风、痛证、疮疡、小儿唇颊上赤引及丹毒鼻中肉铃等,认为泻血有类同寒凉药的功效。

3.2.2 “攻邪派”刺络攻邪 张从正[10-11]主张汗、吐、下攻邪,将刺络放血归入汗法中,认为“出血之于发汗,名虽异而实同”。刺络放血辨经气多少,泻络工具有铍针、草茎、磁片等,泻血部位分以头面部、五输穴和局部为主,出血量偏大,适应证非常广泛,并对部位禁忌、创口护理等也做了阐述。

3.2.3 “脾胃派”顾正祛邪 李杲[10-11]为“脾胃派”代表,其治刺络与健脾胃紧密相连,对于有邪气的常刺络泻邪气,避免了寒凉伤脾胃,在穴位上常以足三里、气街激发脾胃之经气,在刺络与药物结合使用中,药物主要也是健脾升阳之类。对于津液脱证、年迈者用刺络放血,为刺络拓展应用的一大创新。

3.2.4 “滋阴派”刺络泻阳存阴 朱震亨[10]力主“阳常有余,阴常不足”,其刺络辨经络气血多少,工具主要为三棱针、砭石、针刀,刺络部位主要是五输穴和局部穴,刺血量为少量和大量,适应证主要为血滞腰痛、痛风、脚气、绞肠痧、吐血久不愈、疮疡痈疽、疔疬、疠风、目赤肿痛、喉痹、缠喉急症、小儿木舌和重舌等,禁忌方面主要是饮食、房食方面。朱丹溪认为“针法浑是泻而无补”,用于实热证较多,有泻阳存阴之意。

3.3 刺络放血理论的成熟

明清时期为针灸总结和繁荣时期,这一时期针灸医家对针灸理论和疗法进行了归纳总结,络病理论运用更为扩大,除了前人总结的适应证外,还用于温病中的痧证、鼠疫、霍乱等[12],并在针具方面做了改进,同时提出久病入络的理论应用于刺络领域。

3.3.1 理论集成,广泛应用 明代针灸著作较多,如《针灸大成》《针灸大全》等记载了大量的刺络内容,如针灸刺络泻血工具更加锋利和舒适的锋针。同时高武在《针灸聚英》中用火针刺络,疾病适应范围更大,对内外妇儿等各科疾病皆有应用,并常刺络与汤药结合、刮痧与刺络结合[13]。

清代医案记录较多,这时期郭志邃的《痧胀玉衡》中发展了刺络在急诊方面的运用,如该书记载银针刺并认为银针无毒。李学川的《针灸逢源》泻血工具广泛,有三棱针、铍针、砭石、长针、银簪、钻针等,同时代赵学敏的《串雅内外编》中也记载了银簪放血,并记载挑四缝“周岁者用中号针,六七岁用大号针”的不同型号针,临床应用广泛。除常规体表穴位刺络外,还用于技术强度较高的一些部位放血,如《针灸逢源》中记载用银簪刺婴儿口腔牙上下合骨处,治疗胎热牙龈肿不吸乳,用钻针刺眼皮下沿小瘤等[13]。

3.3.2 “久病入络”理论的提出与应用 清5叶天士在《临证指南医案》中提出“久病入络”的理论,该理论源于《内经》。如《灵枢·百病始生》曰:“是故虚邪之中人也,始于皮肤……留而不去,则传舍入于络脉……留而不去,传舍于经……稽留而不去,息而成积。或着孙络,或着络脉。”认为“久病入络”病机[14]为因虚致瘀、因虚致痰、痰瘀互结、虚实夹杂的“滞”“虚”“毒”“伤”,形成了独特的辛温、补虚、虫类药、藤类药“以通为用”的特色[15]。该理论除指导中药处方通络法则外,还用于针灸刺络领域,对温病采用刺络泻血是其重要应用。

4 结语

我们从刺络理论的发展可以得出以下结论:一是刺络理论发端于原始社会的临床实践,理论形成于《内经》,随各朝代逐渐发展,到金元和明清时期得到了显著性发展;二是从刺络适应证看,主要用于昏迷、中风、疼痛、虫蛇咬伤、传染病、皮肤科的疮疡痈疽等临床各科中的“热”“实”“瘀”“闭证”等;金元时期李杲提出了年迈、虚证者也可使用刺络放血,及清5叶天士 “久病入络”理论的提出,对刺络放血疗法应用于虚证治疗有重要意义;三是今后刺络理论应用的临床适应证、操作方法、工具选择、注意事项等还需进一步统计和细化,并借用古代文献证据指导针灸刺络器具的改进和临床应用,同时注重挖掘络病与刺络理论,指导重大疑难病证的治疗。

[1] 郭太品,任玉兰,刘沂潍,等. 中国古代针法特色历史演变[J]. 中华中医药杂志, 2015, 30(7): 2255-2258.

[2] 臧凝子,庞立健,朱凌云,等. 络脉学说之源流考究[J]. 辽宁中医药大学学报, 2014, 16(10): 68-71.

[3] 郭太品,任玉兰,刘沂潍,等. 古代冶炼工艺技术与毫针的形质及手法演变[J]. 中医杂志, 2014, 55(19): 11-14.

[4] 杜广中,卜彦青,岳公雷,等. 《黄帝内经》“络”字的统计分析研究[J]. 中医杂志, 2011, 52(3): 59-62.

[5] 王芳. 《黄帝内经》刺络放血应用研究[D]. 广州: 广州中医药大学, 2014.

[6] 郭太品,梁繁荣,任玉兰,等. 《黄帝内经》四时与五脏关系及在针灸中的运用[J]. 中医杂志, 2013, 54(5): 14-16.

[7] 康婧青,张赛,郭义,等. 《针灸甲乙经》之刺血疗法研究[J]. 西部中医药, 2015, 28(4): 47-49.

[8] 何文菊,王超,郭义. 《肘后备急方》刺络放血初探[J]. 针灸临床杂志, 2010, 26(9): 11-12.

[9] 刘慧慧,甘君学,谢洲. 《千金翼方》刺络放血之说[J]. 四川中医, 2014, 32(1): 41-44.

[10] 胡明德. “金元四大家”刺络泻血疗法研究探析[D]. 北京: 北京中医药大学, 2013.

[11] 翟润民,吴付花. 金元四大家在刺络放血术上的贡献[J]. 甘肃中医学院学报, 1993, 10(2): 40-42.

[12] 张蕾. 刺血疗法在明清温病治疗中的运用研究[D]. 北京: 中国中医科学院, 2011.

[13] 阿日克(ARAM,Armaghanyan). 明清时期刺络泻血疗法探析[D]. 北京: 北京中医药大学, 2014.

[14] 孙良生,余海彬. 久病入络学说的内涵及生理功能简释[J]. 中医药学刊, 2004, 22(10): 130-132.

[15] 张兰坤,过伟峰,肖婧,等. 从叶天士“络以通为用”学说谈通络药物的临床应用[J]. 中医杂志, 2014, 55(9): 89-90, 93.

Historical Evolution Feature of Chinese Ancient Collateral Puncture Theory

GUO Tai-pin, LIU Zi-li
(YunnanUniversityofTCM,Kunming650500,China)

Collateral theory is a research hotspot for acupuncturist, physician and ethnic doctor, and used to guide drug and blood-letting therapy in clinic. To summarize the ancient historical evolution feature of collateral theory is vital. This study found the collateral theory originated from primitive society, formed in Inner Canon of Huangdi period, which presented that the blood stasis should be eliminated, as well as the operation method, taboos and indications. In Jin-Yuan dynasty, collateral puncture theory made a further progress. In Ming-Qing Dynasty, the collateral puncture theory has a integrated development, and the theory of long illness into collaterals has a far-reaching influence. Future study should focus on the neatening and mining of ancient collateral theory literatures and the application of the theory.

Collateral theory; Bleeding therapy; Historical evolution

郭太品(1986-),云南昭通人,讲师,医学博士,从事针灸文献及循证医学研究。

R245-0

A

1006-3250(2017)08-1126-03

2017-03-08

猜你喜欢

络病刺络络脉
舌下络脉诊法研究❋
基于络病理论探讨络虚通补法在气虚血瘀型椎动脉型颈椎病中的应用
看小儿络脉识宝宝病变
络脉望诊理论探析*
针灸结合刺络闪罐治疗顽固性面瘫案
浅谈中医拔罐法治疗头痛
探讨针刺、拔罐结合刺络放血治疗慢性荨麻疹的临床效果
基于络风内动病机学说探讨稳定性冠心病与目睛络脉的相关性
从络病学说探讨糖尿病肾病的病机及治疗
基于清代温病学著作的络病理论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