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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大一统进程与西北民族互市贸易格局的形成

2022-11-26

关键词:互市哈密蒙古

邓 涛

(上海交通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上海 200240)

甘肃地区特别是河西走廊地带是中国古代丝绸之路的重要路径地。清代甘肃地区同西北藩部广泛接壤,成为西北藩部同直省地区互市贸易的首选之地。关于清代西北民族互市贸易与甘肃的关系,以往有研究涉及,但立足清代甘肃独特的地理区位和战略地位,研究清朝大一统进程与西北地区互市贸易格局形成关系的文章较少,故本文专题研究之。

一、清代甘肃地理位置及其同藩部的联系

本文研究所涉及的西北地区并非指现代意义上的西北,如有学者将西北地区定义为陕西、甘肃、青海、宁夏和新疆五个省区[1]。本文提及的“西北地区”泛指清代西北方向的直省和藩部地带,包括清代甘肃地区(1)清代的甘肃布政司辖区包括现今的甘肃省、宁夏回族自治区及青海省东部。,也涉及同甘肃接壤的青海、内蒙古西部及新疆东部地区。清代甘肃的辖区可分为四个阶段:第一阶段是顺治朝时,彼时甘肃巡抚辖区延续了明朝甘肃镇辖区,行政范围仅限河西走廊一带;第二阶段是从康熙初年到康熙末年,甘肃地区是指原明甘肃镇、宁夏镇、固原镇大部分区域,即如左宗棠所言“旧隶陕西行省统辖,康熙年间拓地日广……”[2]511;第三阶段是从康熙末年到光绪十年新疆建省前,甘肃辖区不仅包含关内和嘉峪关外近边地区,也包含之后分属新疆布政司的新疆哈密、巴里坤等地区;第四个阶段是新疆建省之后到清朝灭亡,甘肃地区是指新疆布政司辖区以外的甘肃布政司范围,涉及现今的青海东部、宁夏、甘肃地区。本文研究涉及的清代甘肃主要指第四个阶段。

关于清代“藩部”的定义,广义的“藩部”是指同清朝建立封藩关系而非名义朝贡关系的部落,含自治权相对较小的察哈尔蒙古等内属部落[3]24。本文采用该定义,将清代新疆、西藏、蒙古、青海等地纳入藩部范围。清代蒙古诸部可主要分为漠北蒙古(喀尔喀蒙古)、漠南蒙古、青海蒙古、阿拉善蒙古和漠西蒙古[4]91。基于游牧经济的局限性,游牧民族部分生活资料无法自给。在和平时期,游牧民族通过互市贸易从农耕社会交换获得生活资料;在敌对时期,则是通过战争的形式获取生活资料,“他们在经济上不得不向南方农业民族依存”[5]。而地处直省边缘的甘肃,是清代直省同藩部互市的重要场所。乾隆时,有甘肃官员建议限制漠南蒙古鄂尔多斯部同甘肃宁夏的互市,但乾隆帝认为不妥,原因是“一旦禁革,有妨蒙古生计”[6]884,可知互市贸易对藩部生产生活的重要性。

清代甘肃地区同西北诸地接壤,可谓西北地区的枢纽。清代甘肃的西北方向,安西与新疆哈密接壤;西南方向,同青海接壤,如甘肃洮州地区“北枕番族,南通叠部”[7];东北方向,同阿拉善蒙古及漠南蒙古鄂尔多斯部接壤,阿拉善蒙古,“其游牧当甘肃宁夏府、凉州府、甘州府边外”[8]。正是由于甘肃同藩部广泛接壤,且为清朝西北地区的通衢,故甘肃一地可谓清朝西北丝绸之路及直省同藩部贸易的枢纽。有研究认为,驻扎在甘肃的陕甘总督对清朝西北地区的贸易影响巨大,“使内地商品如绸缎、布区、茶叶、大黄、杂货等源源不断地进入甘青乃至新疆地区”[9]。总体上来看,甘肃同西北藩部地区的贸易主要可分为历史沿革而来的茶马贸易、甘肃西南方向的非茶马贸易、同蒙古诸部及新疆哈密的互市贸易等。

二、大一统下甘肃同漠南蒙古及阿拉善蒙古的贸易

漠南蒙古在明朝时为鞑靼部的一部分。明正德初年,达延汗巴图孟克再次统一东蒙古,“并青海及乌斯藏,控弦十余万”[4]96。达延汗逝后,东蒙古再次显现分裂趋势,察哈尔大汗权威不断衰落。明末时,黄金家族后裔、察哈尔林丹汗意图重振大汗雄风,以实现对漠南蒙古的完全掌控。崇祯五年四月,后金出兵征讨察哈尔林丹汗,彼时漠南蒙古诸多部落与后金军同征,如“敖汉部落班第额驸……各率所部兵来会”[10]。此后,林丹汗败北西逃。崇祯七年,林丹汗病死于甘肃大草滩。崇祯八年,苏泰太后携林丹汗子额哲率领余部投降后金,后金军基本统一了漠南蒙古。崇祯九年,皇太极称帝,改国号为“大清”。

明清鼎革之后,漠南蒙古虽然发生了腾机思事件、布尔尼事件等事件,但并未动摇清朝在漠南蒙古的统治,为清代甘肃同漠南蒙古鄂尔多斯部进行互市贸易创造了良好的环境。明清鼎革之后,甘肃所属的宁夏地区同漠南蒙古接壤的区域,“向令蒙古进口交易”[6]884。康熙三十六年,经漠南蒙古鄂尔多斯部请求,清朝同意在宁夏横城之外,新增定边、花马池、平罗城三处作为互市点,“令诸蒙古就近贸易”[11]939,除了陕西定边,甘肃同鄂尔多斯的互市地点增加至三个。随着清朝大一统的巩固以及直省地区人口的增加,越来越多民人越过长城(2)在明清史料中,边墙亦是指长城。到邻近长城的藩部地区耕种谋生。因此,雍正六年清朝将边墙以外的石嘴子定为贸易点,按期贸易[12]1116。乾隆十四年,乾隆帝提到此前漠南蒙古鄂尔多斯部同甘肃宁夏的贸易往来,即“遇有进口,执持查验”[6]884,可知,乾隆朝时鄂尔多斯部可从诸多隘口进入宁夏贸易,提前查验印牌即可,宁夏花马池、横城堡同漠南蒙古鄂尔多斯部在边墙闇门的互市,每月三次[13]55。

康熙前期,由于噶尔丹统一漠西蒙古诸部,被击败的和硕特部逃至甘肃以北地区,后发展成为阿拉善蒙古。康熙三十六年之前,由于该部生计困难,不时威胁到甘肃沿边地区,因此康熙帝打算将该部迁往漠南蒙古归化城,该部首领得知清朝意图后选择西逃,后因穷困潦倒,东返归附清朝,清朝亦未继续迁移该部。康熙三十六年,在噶尔丹病逝的大背景下,该部“奏愿以所部编置佐领,为旗一”[14],清朝正式统一了阿拉善蒙古。乾隆朝后期,宁夏石嘴子的市口“与东西两番部交易,月三次”[13]54,此处的东西两番部即是指鄂尔多斯蒙古和阿拉善蒙古。阿拉善蒙古同甘肃宁夏地区的互市贸易地,不仅限于闇门或市口,道光朝时,宁夏中卫地区“听其入内地交易”[15]258,“随时进赤木、黄峡、宿嵬三口,与宁夏城内民人交易”[13]56,宁夏府城是直省甘肃同阿拉善蒙古的互市之处。

从甘肃地区同鄂尔多斯蒙古及阿拉善蒙古的互市贸易可知,一是内地同藩部地区的互市贸易同清朝的大一统格局密切相关,正是源于清朝实现了大一统,才使得藩部和内地的贸易得以和平进行,而非明代时的战争与和平交替的局面。二是互市贸易市场超越了边口贸易的限制,具有外移和内迁两种趋势,即贸易地点开始向藩部拓展,同时允许藩部进入内地城池贸易,而明代时互市虽不时发生,但由于双方不时出现战争或冲突,使得这种贸易具有一定的羁縻属性,且明朝在贸易市场驻扎了重兵,以资防备。

三、清朝统一哈密与特殊的哈密贸易模式

清朝对北部边疆统治的稳定程度和制度化要远超前代,清朝对哈密的统合和管理亦是如此。哈密早在西汉时便已纳入汉朝统辖,西汉称哈密一带为伊吾卢。元代时,元朝将宗室子弟忽纳舍利封在哈密,封号为威武王。元明鼎替之后,永乐帝将哈密王改封忠顺王,始建哈密卫。明成化帝之后,西域吐鲁番崛起,哈密遭到吐鲁番的多次侵袭。终明之世,明朝在哈密地区的统治经历了“三立三绝”,到嘉靖朝时,明朝基本默认了吐鲁番对哈密地区的控制。明清鼎革之后,哈密同清朝建立了通贡关系。顺治三年,“吐鲁番、哈密卫各贡使上表,行庆贺礼,赐宴”[16]。康熙前期,噶尔丹崛起,由其领导的准噶尔部逐步统一了漠西蒙古即原明瓦剌地区,并将势力范围拓展到维吾尔地区(3)在清代史料中,亦以“回部”指代新疆的维吾尔族群众。,彼时哈密地区亦为漠西蒙古所控制,正如雍正初年策妄阿拉布坦所言:“哈密回子者,原为我属种地之人。”[17]康熙二十九年清朝和漠西蒙古在乌兰布统爆发战事之后,哈密亦开始顺应大势、尝试摆脱漠西蒙古对其的控制。康熙三十六年,哈密回部决定正式归附清朝,“其地始内属,授为扎萨克一等达尔汉,以旗编其所属,视各蒙古”[18]301。

康熙三十七年,清朝完成了对哈密的编旗设官,并在“肃州别设佐领一,以哈密市甘肃便”[19],甘肃同藩部哈密的互市贸易常态化,形成了清前期直省同藩部互市贸易的“哈密模式”,即:“将伊哈密人分一半驻扎肃州,年年朝觐报信,不致有误,已经准行。应行令甘肃巡抚提镇,嗣后哈密回子来甘肃等处交易,须验明印文,令其交易,弗禁。”[11]58相比其他藩部同甘肃的定期互市贸易、贸易结束则返回藩部的情形,哈密同甘肃的贸易享受着特殊政策,即哈密可以派遣一部分人员长期驻扎肃州从事互市贸易,体现了清朝对哈密回部的优待。同时我们还应该看到,甘肃地区同藩部的互市贸易是双向的,一是藩部人员赴甘肃贸易,二是甘肃地区商民赴藩部地带交易。如康熙五十五年,甘肃“各处民人俱具呈欲往口外并哈密地方及驻兵之处贸易者一百四十余起”[11]637,因此,清廷允许这些人持官方印票出口赴嘉峪关以西至哈密地区贸易。彼时,清朝放宽了出口赴藩部贸易的限制,民人可凭票到哈密等地贸易。

此外,清朝可以通过哈密同清朝其他藩部建立直接或间接的贸易关系。如清朝统一漠西蒙古之前,漠西蒙古不时请求在哈密贸易,一方面是源于哈密靠近漠西蒙古,贸易的交通成本低,二是使者可以在哈密处理一批老弱牲畜,再将健壮牲畜赶赴甘肃肃州等直省地区贸易。在清朝统一漠西蒙古之前,清朝对漠西蒙古在哈密直接同内地商人贸易持防备态度,但清朝的政策也并非僵硬执行,会不时通融处理,对漠西蒙古使者在哈密的贸易请求,有时予以认可乃至支持。甘肃地区是漠西蒙古在哈密进行互市贸易的主要物资来源地,如乾隆十七年,漠西蒙古使者路经哈密请求贸易,在哈密驻防的总兵张世伟“请由安西拨银八千两移贮哈密,以备准夷求售牲畜之用”[6]978。

四、番族归附与招中茶马羁縻贸易的衰落

明朝崇祯后期,漠西蒙古和硕特部及准噶尔部首领进军青海,击败了盘踞此地的漠北蒙古势力。崇祯十一年,和硕特部首领顾实汗确立了其在青海的统治。崇祯十四年至崇祯十五年,经达赖喇嘛邀请,顾实汗率军入藏,消灭了敌视黄教的藏巴汗政权。此后,顾实汗和达赖喇嘛常驻拉萨,形成了蒙藏联合政权[3]74,彼时,西北地区的番族大部分都处于青海蒙古的统治之下。清初顺治朝时,甘肃作为一个行省还未完全定型,河州、洮州等地并不在甘肃镇辖区之内。康熙朝开始,甘肃地区辖区和人口都得到了拓展,河州、洮州、宁夏等地皆纳入新成立的甘肃布政司辖区。清初清朝虽然统治原明甘肃镇等区域,但甘肃巡抚辖区内夹杂着归属青海蒙古统辖的番族。顺治至康熙初时,清朝和青海蒙古就甘肃周边的番族(4)在清代的史料中,“番族”除了指甘肃周边的藏族,还包括撒拉尔族、裕固族等民族。归属事宜进行了划分,彼时诸多番族一度划归青海蒙古统辖,即如康熙元年康熙帝所言:“西宁地方诸西番首领讷郎素……居凉州所属地方七部西番……化为尔所隶属。”[20]清朝在甘肃番族地区的设治是渐进的,并非一蹴而就。雍正二年清朝平定罗卜藏丹津之乱,清朝加强了对甘肃周边番族的统治。雍正四年,清朝“安插西宁、河、洮各番族,每族委一百户,归地方文武管辖,田亩升科”[21],清朝在番族地区设立了百户等土司官职,且这些土官受甘肃官员管辖,体现了清朝对番族地区统治的加深。

清朝加强对番族管理的过程,也是羁縻属性茶马贸易日趋衰落的过程。甘肃地区同西番的茶马贸易历史悠久。明清鼎革之后,“司茶之官,初沿明制”[22],清朝继承了明朝同西番的招中茶马,依然具有羁縻属性。彼时,由于清朝尚未实现对番族地区的大一统,故清朝严禁民间私自同西番进行茶叶贸易,“凡接通西番关隘处所,拨官军巡守”[23],管理十分严厉。顺治三年,清朝规定:“甘镇以茶易马,各番许于开市处互市。”[23]对贸易地点作了严格限制。清朝在西宁、洮州、河州、庄浪、兰州设立了管理番族贸易的茶马司,皆在甘肃境内。康熙中,因兰州无马课中,裁撤该处茶马司,“嗣是而后,茶马惟四司任之”[24]。康熙朝时,清朝西北边疆持续拓展,由于清朝马匹来源日益多元化、茶马司陈茶不堪贸易等原因,康熙四十四年时,清朝一度中止了甘肃地区的招中茶马贸易[25]。雍正初年清朝统一番族地区之后,招中茶马制度更加衰落,但雍正九年清朝同漠西蒙古作战之时,又一度恢复甘肃同番族的招中茶马贸易,此后不久清准开始议和,清朝于雍正十三年再次停止改法[25]。乾隆三年时,“甘肃库茶,积至二百六十万封有奇”[6]303,其中即有保障互市贸易的作用。乾隆中叶,招中茶马基本被废止。与此同时,随着清朝实现了对青海、新疆的大一统,番族同甘肃地区的贸易形式也多样化,正常的民间互市贸易逐步发展,如道光十九年,清朝规定,“河州循化、贵德闇门以外,每月酌定日期,准民人贸易两次”[26],原先限制颇多的官方贸易逐步被民间相对自由的互市贸易所取代,体现了大一统王朝下的内部贸易特征。

五、统一青海蒙古与甘肃西宁周边互市贸易的兴盛

清初清朝统一陕西“三边”之后,清朝与青海蒙古建立了封贡关系,顾实汗接受了清朝的册封,但总体而言,彼时清朝忙于统一南方,尚无力直接统治青海地区。康熙三十六年,康熙帝第三次亲征噶尔丹抵达宁夏,青海蒙古诸部在清朝军威的影响下,开始臣服清朝,青海“台吉扎什巴图尔等咸来朝内附”[18]642。康熙西巡之前,青海蒙古更倾向于听从西藏的号令;康熙西巡之后,青海蒙古诸部赴京朝觐并接受封爵,标志着青海蒙古更加顺从清朝,清朝基本确立了对青海蒙古的统治。随着青海蒙古的的臣服,甘肃西南方向皆属清朝统治,但当时清朝对青海蒙古的统治力度较弱,主要体现在没有编设盟旗,故有研究认为,直到清朝平定罗卜藏丹津之乱之后,清朝才实现了对青海蒙古的切实统治与管理[27]。康熙末年,清朝在统一西藏之后,对青海蒙古采取分而治之之策,罗卜藏丹津欲做西藏和青海共主的计划破灭,进而起兵反清。雍正元年十一月,“扎什巴图尔之子罗卜藏丹津诱众犯边”[14]569,正式发起叛乱。在罗卜藏丹津的煽动下,青海地区陷入动荡。由于很多青海蒙古部落并未跟随叛乱,故年羹尧指挥的清军很快击败了叛军,而罗卜藏丹津兵败后西逃至漠西蒙古地方。雍正二年,清朝在平定罗卜藏丹津之乱后,清朝在青海蒙古设旗治理,“分四部,二十九旗”[28],归西宁办事大臣管辖,“自后青海始同内地”[4]112。

清朝同青海蒙古的互市贸易在清初时即有,但互市地点有限。顺治八年,甘肃镇总兵张勇在甘肃洪水堡开市,同青海蒙古贸易,该贸易为非朝贡贸易,为甘肃边堡的互市贸易。《甘青宁史略》评价甘肃地区的茶马贸易:“因纳马而酬茶,体尊名顺,非互市交易之比。”[29]可知其已认识到清代甘肃地区普通互市贸易和官方茶马贸易之间区别。平定罗卜藏丹津之乱之后,雍正三年,清朝优化了同青海蒙古的互市贸易,亲王察罕丹津等蒙古部众在河州双城堡等处贸易,原因是这些地方“有城堡房屋,地方宽阔,水草俱好,利于互市”[12]392。乾隆二十六年,都统多尔济上奏提到:“今准夷荡平,回部向化,请令内地商人,各随所愿,裹带茶叶、布疋等项前往青海贸易,使柴达木等远处贫困蒙古得以牲只售换,于边疆生计大有裨益。”[6]这段话反映出:一是清朝统一漠西蒙古后,直省商人至青海贸易的安全状况得到改善,赴藩部贸易条件更加成熟;二是由于赴藩部贸易对改善藩部生计亦有帮助,因此清朝总体是予以鼓励的。

清代时,西宁附近的丹噶尔地区逐步发展成为甘肃西南方向同藩部互市贸易的枢纽。丹噶尔在明后期为青海蒙古所占据,“蒙古亦不剌等南侵,遂据”[30]776。入清之后,该地依然为藩部地带。清朝平定罗卜藏丹津之乱后,加强了在西宁周边丹噶尔等地统治,并逐步设治。雍正三年,青海蒙古郡王色布腾扎勒等部众,“将贸易之地移在西宁口外丹噶尔寺”[31],丹噶尔地区开始成为甘肃同青海蒙古互市的重镇。雍正五年,“筑丹噶尔城一座,六年工竣”[30]776。乾隆九年,清朝在该地设丹噶尔主簿,丹噶尔地区建置逐步内地化。道光九年,丹噶尔地区正式设立厅,建制成形。清代丹噶尔地区,“路通西藏,逼近青海,为汉、土、回、番暨蒙古准噶尔往来交易之所”[32],成为清朝中后期西北地区民族互市贸易市场的重要城镇。

六、结语

在清朝实现大一统之前,甘肃地区同西北藩部的互市贸易有助于维持清朝同未臣服藩部之间的和平关系;在大一统后,有助于促进清朝境内西北民族互市贸易市场的形成。同时,我们也应当看到,这种贸易需求是双向的,除了藩部地带离不开直省地区的生活物资,直省地区也对藩部地区的一些物资有依赖性,如雍正三年,怡亲王允祥提到,“波罗冲可克之盐池,青海蒙古人等运来边内贸易,西宁军民赖食此盐”[31];乾隆十一年,甘肃巡抚黄廷桂提到甘肃:“西、庄、河三司地方,番民错处,惟茶是赖。自乾隆八年,奉文以粮易茶,共计用过茶六万五千五百余封,易获杂粮三万八千一百余石。”[6]376可见,甘肃地区的互市贸易,一是满足了番族的生活需要,二是通过以茶易粮,反过来又解决了甘肃地区的粮食不足问题。清朝中后期,“蒙番进口,多驼青盐,丹厅及西宁碾伯食盐皆资焉”[30]837。可见当时青海蒙古同甘肃的互市贸易并非是藩部的单方面需求,而是满足了双方共同的需求。

清代甘肃地区同藩部互市贸易的日益发展,促进了中华各民族之间的交往交流交融,这反映了随着清朝大一统局面的形成和巩固,直省和藩部的联系更加紧密,统一多民族国家内部民族交融的局面正在形成当中。正是由于清代实现了大一统,藩部同直省互市贸易及和平相处才有了可能。道光时,宁夏民人饲养的牲畜,由阿拉善蒙古人“包揽保牧,类给钱文、粮食”[15]261,汉人和蒙古人相处和睦、相互依存。故有学者认为,随着清朝大一统的实现,原先是战场的长城关口地区逐渐转变成为民族互市贸易市场,“一个拆除了民族壁垒的封建大国的全国贸易市场正在形成”[3]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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