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疫情时期攀西康养产业高质量发展路径研究

2022-11-23何秋洁杨翕雅陈国庆

攀枝花学院学报 2022年1期

何秋洁，杨翕雅，陈国庆

(1.西华大学经济学院，四川成都 610039；2.四川大学锦城学院，四川成都 611731)

一、引言

当前，我国老龄人口占比已经超过世界卫生组织“60岁以上人口占总人口的10%”这一标准，也即意味着我国社会全面进入老龄社会。而四川省老龄情况更加不容乐观——根据《四川省“十三五”老龄事业发展报告》，四川省连续5年60岁以上人口占比超过20%。由此来看，“老龄经济”或者说“银发经济”的时代全面到来，康养产业市场潜力巨大。

但2019年底以来，新冠疫情对我国经济发展造成巨大冲击——供应秩序打乱、需求意愿低迷、人力流动阻滞、供需产生摩擦，作为经济基础较为落后，产业要素流动较弱的攀西地区，按照固有思路发展康养产业特别是康养旅游业，很难实现地区经济的高质量发展。如何基于后疫情时期疫情冲击的随机性和反复性，以及伴随而来的市场需求转型，特别是对于健康管理、居家养老以及数字交互需求增加的情况下，探索新的发展路径以实现攀西康养产业高质量发展，值得深入探讨和研究。

截至目前，已有《四川省大力发展生态康养产业实施方案(2018—2022年)》《关于加快推进攀西经济区转型升级的实施意见》等一系列规划性政策文件相继出台，为攀西地区康养产业的发展提供了一定的政策保障。但通过文献梳理发现，攀枝花与凉山州两地对于康养产业发展路径存在一定的同质化策略，再加之该区域的后疫情康养产业高质量发展缺少针对性研究，攀西经济区整体康养产业发展呈现“理论研究不足、实践摸索前进”的相对盲目状态，与康养产业高质量发展这一目标有一定的差距。“理论指导实践”，对攀西康养产业高质量发展路径进行探讨分析，有利于当地康养产业高质量发展以及全国性康养产业品牌打造。

二、文献综述

相比于国外的“健康产业”、“康养旅游”的相关概念提出，国内“康养产业”概念提出较晚，始于2014年首届中国阳光康养产业发展论坛。之后对于康养产业的研究探讨，主要集中在“康养产业定义”、“康养产业属性”、“康养产业发展实践”这几方面。

首先是康养产业定义方面。大健康视角下，养生是健康的一部分，而由于老龄产业划分与健康产业划分之间存在交集，综上，认为“康养产业”的范畴包括“大健康产业”和“养老产业”两部分[1]。在此之前，康养产业并无统一的标准化界定，政界和学界多将康养产业与老龄产业和旅游产业结合在一起，或直接等同于大健康产业[2]。其次，是康养产业属性方面。公益性和市场性的双重特点，是康养产业的核心特征。其中，在维持基本市场需求的情况下逐步保证一部分差异化需求得到满足是当前的发展方向。也就是说，康养产业公益性更为重要，在保证市场发挥作用前提下，政府应当发挥引导性和规范性作用以保证康养产业的公益性。[3-6]。最后，就康养产业发展实践方面，更多集中在“森林康养[7-10]”“健康旅游[11]”“地区性产业融合发展[12]”等康养产业内部分支上，另有较少部分以国外康养产业发展先进事例为学习模板，提出我国康养产业发展路径[13-14]。而就攀西地区康养产业研究情况来看，主要集中在对于攀枝花阳光康养产业发展模式的探讨，就“康养+”产业发展模式作以探讨[15]。另还有相关新视角切入的研究探讨——例如，以金融支持体系为切入点，探讨了攀西地区发展康养产业的金融支撑体系如何构建[16]；以及新冠疫情对康养产业发展的影响进行研究并给出建议[17]。

另外，关于后疫情时期或者说后疫情时代的探讨，当前没有针对性研究具体阐释后疫情时期的定义内涵，一般作为研究背景结合研究主题进行相应阐释。以产业经济为研究主题，后疫情时期从时间上来看，是指2019年底或者说2020年初以来疫情较为严重和集中爆发之后的几个时间段；从内涵上来看，是指此种冲击类事件发生后对整个产业经济发展状况的影响。且由于其发生的随机性、反复性和持续性，这样的“半常态化”使得将此类公共卫生事件单纯作为产业经济发展的外生冲击已难有说服力，而将其作为一种全新的研究背景阐释该背景下产业经济的系统性对策则更有科学性。总的来说，后疫情时期下，产业发展面临供应链阻滞和需求链转型的两大困难(陈洁，2020)[18]；且对经济的影响直接作用于第一产业和第二产业从而间接影响第三产业(当然对于第三产业中的人力密集型产业依旧有直接影响)(刘达禹，2020)[19]；而面临需求链转型特别是对于健康管理需求的增加情况下，相关产业仍然要面临“互联网+”的特殊供给要求增加(廖学佼，2021)[20]，这在一定程度上为产业转型既造成了一定的困难也提供了一定的思路。

综上，可以清晰看到，我国康养产业在产业发展实践和产业理论研究两个方面都处于起步阶段。攀西地区作为全国经济水平较为落后的地区，为大力发展康养产业，相关政策的支持必不可少，而更多的理论研究论证、规划和指导也亟待充实，特别是后疫情时期下的特殊情况下，康养产业的合理定位和发展策略亟待研究，以便保证当地康养产业的高质量发展。

三、攀西康养产业现状分析

基于已有研究和现实实践分析，康养产业意味着“大健康产业”与“养老产业”的融合兼顾，也即意味着，康养产业是一项“基于传统医疗和现代科学，涉及一、二、三以及新兴技术产业，以中老年养生为主，面向全年龄段，兼顾身、心、社会三重健康”的全方位、多领域、多层次的融合型产业。而攀西地区发展康养产业，必然要求一定的产业要素基础和发展前景，但在近几年的发展中，也陆续暴露了一定的问题，分析如下。

(一)攀西康养产业发展要素基础

1.自然资源

攀西地区位于四川省西南部，气候类型以亚热带气候为主，年均气温平稳，光热充足。另外，该地区矿产资源也非常丰富。已探明的大型矿产涵盖钒钛磁铁、铜、铅、锌、锡、煤等。由于附近的金沙江、安宁河等丰沛的河流水系，该地区也拥有充足的水资源。

2.基础设施

公路运输方面，目前已有贯穿攀西全境的京昆高速和部分高速公路，去往大理、丽江等方向的高速公路还未开通。铁路运输方面，现有运输需求成昆铁路旧线已经无法满足，因此复线正在加紧建设，其中最为困难的路段——“峨眉-米易”路段将于2023年建成通车。

3.人力资源

学院培养方面来看，2016年，攀枝花国际康养学院作为我国首家以“康养”作为核心专业的专业人才培养学院建成开学，旨在为当地康养产业发展提供人才支撑和人才保障。而社会培养方面，目前，康养产业方向的职业技术人员(育婴师、养老护理员、家政服务员)的职业技能培训已初显成效，还有待进一步发展。最后，人才引进方面。聘请外地专家教授等担任客座教授或政府顾问。

4.资本资源

攀枝花市和凉山州两地现有医疗卫生机构5300多家，卫生技术人员36万多人，三级医院12家，康养床位3万多张。攀西地区已打造了普达阳光等多个健康旅游综合体，引入米易太阳谷等项目，与南开大学等多所高校及北京301医院、川大华西医院等省内外知名医院开展合作，设立攀枝花国际康养学院和陈孝平院士工作站，加强康养人才培养与引进。

综上可以看到，攀西地区发展康养产业基础资源特别是固有的森林康养资源充足，这在发展康养旅游、康养度假方面具有一定的相对优势。

(二)攀西康养产业发展市场前景

1.政府支持

国家层面上，党的十九大以来，国家先后颁布了《国家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中长期规划》《关于推进养老服务发展的意见》等一系列相关文件政策，从市场准入、土地保障、财税支持、机构设置、标准完善、人才培养等方面推动和规范康养产业发展。而四川省也结合自身情况，推出一系列相关指导性文件，例如，《养老与健康服务业发展规划(2015—2020年)》《大力发展生态康养产业实施方案(2018—2022年)》。

2.市场供应饱和度

攀西康养企业总体上来说，企业经营水平一般，市场竞争力需要进一步提升。工业与康养产业结合方面，该地区整体上还未将钒钛矿产资源优势转换为品牌优势；康养与旅游结合方面，也因旅游的季节性以及相关配套设施的不到位造成营业收入较小，整体市场仍然以中小微企业作为主导且利润微薄。

综上，攀西地区康养产业发展有一定的政府政策支持，同时市场结构仍然有待完善，产业布局以及企业发展仍有一定的空间。

(三)攀西康养产业发展现实问题

1.顶层设计不够

尽管国家及地方各级政府出台了许多相关政策文件以鼓励康养产业及相关产业的发展，康养产业仍然未明确纳入国家相关产业专项发展规划及产业目录，缺乏规范且统一的产业项目标准、龙头企业名录、产品统一标准以及行业监管机制和制度，统计调查方法和监管指标体系等行业规则尚不完善。除此之外，中央和四川省下达的项目资金也没有单独的康养资金；国家部委文件更多是从养老和大健康角度出发，但在实际康养产业项目落地实施方面，对康养地产的各种明确规定较少。

2.发展取向不当

攀枝花旨在打造国际阳光康养城市，国际性的发展定位使得攀西部分康养项目高起点规划、高标准建设，进而成本较高。而高成本必然折射在高定价上，例如，华方米易颐养中心、都喜公主普达养生度假村等的康养消费价格基本上都在人均5000元左右，这与当前各地人均消费水平严重不匹配，同时遍地开花的康养旅游、康养度假让企业陷入“圈地热”和“同质化”的双重怪圈。而凉山地区的康养旅游发展策略较为单一，不能有效对冲市场风险，且与攀枝花部分地区以及全国其他地域的康养旅游陷入同质化竞争，未充分发挥出地方特色。

3.区域协同不佳

与凉山州将旅游业列为首位产业的单纯性相比，攀枝花市提出要打造钒钛与康养两张名片，但攀西战略资源开发所带来的工业污染问题不可避免会影响康养产业的市场形象，工业发展与康养旅游之间难免会发生冲突。攀西地区作为我国重要的战略资源富集区也是国家唯一的资源开发综合试验区，其工业发展势头迅猛，但由于较低的资源利用效率、较散的企业分布、较短的经济效益时间都使得工业污染问题较为严重，这与当地发展康养产业的优良环境需求相违背。

4.产品定位不准

在目前攀西地区康养产业市场中，“保障性康养产品”主要由财政提供，而“改善性康养产品”虽然由市场提供，但仍然主要面向中老年人，且产品种类较为单一，关注重点多在身体健康方面。在“大健康”观念下，不应当仅仅关注老年人身体健康，而是应当扩大到引导老年人实现自我价值，树立正确养老观念，进而扩展到对于全年龄段、全方位健康的关注，健康服务产品提供应当从局限于为老年人照护疾病扩大到改善所有人的身体、心理以及社会健康。这样一方面符合社会发展的要求，一方面也有利于市场的拓展。

5.人才培养不足

尽管目前已经成立攀枝花国际康养学院，但学院的发展需要时间，是否能够在短时间内有效满足康养产业内各方面人才需求还未可知。另外，目前从医疗就业领域来看，康养医疗人才总体总量不足，学科带头人匮乏，同时由于医院本身一些管理制度等原因，使得中高端人才“留不住”；而医养结合服务的机构内(如老年公寓)，由于待遇条件、个人发展前景等原因，很难吸引到具有执业资质且业务能力较强的工作人员。旅游领域方面，旅游营销、管理人才的引进仍然存在问题，高层次旅游经营、管理人才和专业规划、营销人才短缺。

四、后疫情时期攀西康养产业高质量发展路径探讨

(一)“后疫情”对攀西康养产业发展的影响

除上述分析的攀西康养产业发展固有问题外，近两年的“后疫情”对于攀西康养产业的发展一方面放大了其固有弱点，另一方面也对攀西康养产业提出了新的挑战和契机。

固有问题方面，“后疫情”的放大效应主要体现在“人力短缺”和“需求缺口”。首先，随着“后疫情”时期疫情的“半常态化”，各地疫情防控严格，人才流动在一定程度上受到阻碍，一方面直接影响了康养产业内部固有人才的外出交流培训和升级，也另一方面间接阻碍了产业外部人员成为从业人员；其次，需求缺口，由于攀西地区对于康养产业的发展模式主要集中于康养旅游、康养度假、康养农业等季候性产业，为规避当前疫情“半常态化”所带来的不确定风险，市场需求将会被极大抑制。

而契机方面，则主要在于疫情与后疫情时期增强了人们对于“健康管理”和“居家养老”的意识和需求。这与攀西地区康养产业能够做到“预期上的吻合”，但挑战在于，后疫情时期人们对于网络交互的需求同样增加，健康管理不再基于基本的户外活动，网络的互联互通使得“网课健身”、“网络购物”、“线上问诊”等一系列有关健康管理的活动得以顺利开展，这为信息基础设施相对薄弱的攀西地区如何利用已有资源和产业发展基础，通过互联网、物联网进行康养产业效益扩大化提出了一定的挑战；同时，居家养老、社区养老等相对风险性较小的传统养老方式的再次兴起，也给攀西康养产业在养老文化引导和服务方式创新方面提出了新的要求。

(二)后疫情时期攀西康养产业高质量发展路径

1.完善顶层设计，准确定位方向

首先要将康养产业从法律法规层面进行概念确定以及范围划定，对其产业内涵及产业外延进行严格定义。其次，根据相关法律法规，将康养产业明确纳入国家相关产业专项发展规划及产业目录，规范产业发展标准和行业监管机制，准确统计调查方法和指标体系。再次，各地方政府应当通过实地调研，根据当地实际情况，因地制宜，探索适合当地的康养产业发展模式，并将指导性意见、相关行业规范、金融政策支持及时制定发布，以避免企业盲目投资，从而引起产业发展混乱。

2.增强宣传教育，塑造康养文化

随着人们生活物质水平的不断提高，人们对于高质量生活的追求也在不断提升。因此康养文化不缺少需求的土壤。“康养”一词并非舶来品，其内涵本质早就根植于我国传统医学。因此，增强宣传教育，塑造康养文化，首先应当从传统文化中发掘康养内核，结合现代医学科学理念，利用社区基层医院、基层诊所、居委会活动等基本宣传平台，在衣、食、住、行以及生理、心理和社会健康统一各个方面提倡健康生活理念，培育康养文化氛围。其次，鼓励相关新媒体平台及相关学者，就“健康生活”“疾病防治”“个人价值实现”方面进行积极引导，倡导有能力的老人积极自助养老，在养老的同时实现个人价值。同时对相关从业人员进行培训和规范，确保相关文化宣传科学客观，防止康养文化宣传成为传谣信谣的温床。

3.推进信息整合，精准市场需求

当前“互联网+”“大数据+”等概念在各地兴起，“掌上医疗”“京东大药房”等网络惠民健康应用也在不断涌现。由此，可以看到信息技术与康养产业结合可以提供康养产业发展新思路。

可以利用互联网、大数据等新兴信息技术平台，对不同人群的真实康养需求进行精准提炼。同时联合管理平台，实行全流程、全要素、一体化的综合管理，为地区提供决策支撑，同时便利于研究学界及企业对于康养服务覆盖人群的合理判断，有利于企业提供更为合理化的康养产品。此外，运用互联网技术推动康养与保险结合。运用大数据计算，合理判断需求热点地区，积极开展试点工作，建立全国统一标准体系，规范康养保险运营制度。逐步普及政府、企业和个人三方共担的基础医疗保险制度。推进异地医疗保险结算服务试点，满足民众异地医疗结算服务需求。

4.加强配套建设，构造良好平台

“要想富，先修路。”攀西地区的“三线不发达城市发展区域”的刻板印象首要原因在于其相关交通配套设施不够健全。但结合当前后疫情时期的情况来看，增强电子信息基础设施，利用已有康养资源积淀，利用互联网、物联网实现康养产业的线上线下一体繁荣。此外，还需配套相应的金融服务体系。考虑到当前康养产业内部仍然以中小微企业为主的发展现实，结合当前以银行为主体的银行体系，特别是在攀西等不发达地区该情况尤为凸显，保障中小企业持续增长，不仅需要政府相关政策引导，同时需要相关法律法规健全，给予市场权力，让市场机制发挥决定性作用。

5.厘清原有关系，培育产业主体

康养产业具有公益性和市场性两种属性。将原有基础医疗卫生服务与改善性康养产品市场进行明确划分，进而明确财政支持用途，在确保基础性康养产品供应的同时，兼顾改善性康养产品市场，做到公益保障性产品由政府提供，差异改善性产品由政府引导、企业投资提供的合理格局。将康养企业培育成差异性需求市场的自主供给主体。提倡各级政府根据当地康养自有资源、当地文化风俗等不同情况，因地制宜，规划本区域公益性康养资源范围和使用范围，保证公共型康养产品和康养服务的有效供给。公益性康养方面，继续加大财政投入，推动医疗治疗和健康教育的结合。区域康养产业中属于非公益性的部分，例如：高端医疗、高端康养服务以及特殊人群康养服务，政府应该让位给市场，让市场机制作为产业发展、市场发展调节的主要方式，同时政府进行合理监管，鼓励行业间充分竞争进行优胜劣汰，打造我国自身康养品牌并逐步登陆国际康养市场，发掘康养市场的多元化需求，不断提升康养服务质量和康养产品品质，提升行业整体竞争力。

6.打造产业标杆，推进产业融合

尽管目前攀枝花采用“康养+”发展模式，而西昌则采用以康养旅游为主导的产业发展模式。但各自都存在一些问题。例如，有相当部分的所谓康养产业规划实际上是以“康养”为名头和幌子发展地方房地产；此外，还有部分地区盲目发展并不符合当地消费水平、没有市场前景的高端康养项目，例如在县乡等经济不发达地区打造高端老年公寓、高端康养基地等，造成资源浪费。而凉山州地区的康养旅游单一发展模式则存在县域间差异性不明、恶性竞争的潜在风险。因此除了在监督规范方面入手之外，还应当引导企业结合当地实际情况，打造产业集群标杆，着力发展一部分收益好、见效快、资金周转速度较快的企业，例如攀枝花市“康养+工业”中的健康医疗机械制造部分。而凉山州也可以引导企业结合当地民族文化，发掘康养内涵，在此基础上推动“康养+农业”等模式的发展，避免地区产业发展单一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