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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为西康
——西康文物展览会浅析

2017-04-11谢金勇

四川民族学院学报 2017年2期
关键词:西康参观者展览会

谢金勇

★康藏研究★

何为西康
——西康文物展览会浅析

谢金勇

1940年3月,西康文物展览会在重庆举行。该展览会展示给内地参观者的西康是一个物产富饶的世界,旨在激发时人建设西康,坚定抗战必胜之信念。与此同时,这场展览会也将西康在自然环境与人文社会等方面与内地迥异的特点展示给参观者,由此在参观者眼中塑造了一个“他者”的世界。

西康;展览会;富饶;他者

1940年3月中旬,西康文物展览会在重庆举行。该展览会由中华自然科学社主办,展出科学社上一年的西康科学考察成果。展览会将一个物产富饶的西康展示给内地参观者,以图唤醒人们开发西康的信念,坚信抗战必胜的信心。同时,展览会也将一个与内地不同,具有独特风貌的康区世界带到参观者眼前,让人们认识到一个不同于自我的“他者”世界的存在。

一、西康文物展览会背景

西康文物展览会的展览对象为西康,何为西康?任乃强先生认为“西康,即川边之化身,亦即喀木之变名也”。[1](P.57)此处所提川边、喀木即所谓康区,故谈西康,“康区”一词便必不可免。康区是一个具有历史性的地域概念,本为藏族三大历史地理区域之一,在卫藏以东,安多以南,具体区域不甚固定,大抵界于川滇与西藏之间。西康之名,便由“康”而来。1911年,代理川滇边务大臣傅崇炑上书清廷“查边境乃古康地,其地在西,拟名曰西康”[2],“西康”一词始见于文字。“西康”一词虽成,但西康所指具体范围因时因人而又有不同,而且管辖也时有变动,清末,清廷曾设置督办川滇边务大臣管理此区,民国时期,先后于此设川边特别行政区、西康特别行政区,及至1939年,西康省正式成立,本文所提及西康即西康省。

建省时,国民政府划归西康疆域合46县、2设治局、1实验区,因金沙江以西13县实处于西藏地方政府控制之下,故西康省实际管辖区域东至雅安金鸡桥,与四川分界;南至会理、宁南,毗邻云南;西至德格,与西藏隔金沙江而望;北至石渠,与青海接壤。西康省辖地分康属、雅属、宁属三部分,其地达四十多万平方公里,人口二百万左右。[3]西康境内分布有汉、藏、彝、苗等不同族群,又以汉、彝、藏族为主。[4]

西康文物展览会的组织方是中华自然科学社,中华自然科学社于1927年9月9日在南京成立,始名华西自然科学社,后因力图团结全国自然科学工作者之故,方改名中华自然科学社。中华自然科学社涵地理、生物、医学等九学组,在国内设有重庆、成都、南京等十分社,在国外设有英伦、欧陆、美国三分社。科学社致力于团结科学工作者,普及科学知识,刊有《科学世界》等杂志,以“设立研究所,施行科学上之实验,以求科学之进步及其事业之发展”,“组织科学旅行团,作实地之调查与研究”等为社务。[5](P.299-312)

抗战期间,科学社由宁迁渝。之后,为以科学调查固国本、开民智,科学社曾两次组织考察团分赴西康、西北进行科学考察。

西康地处川藏走廊,且为西南重要门户,但自清朝瓦解以来一度处于失序状态,政治、民族、宗教等事务甚为复杂,建省之声不时兴起。随着政局变动及抗战形式发展,1939年1月1日,争论数十载的康区建省问题最终落下帷幕,西康省正式成立。建省后,西康地区虽仍有诸多问题亟待解决,然已经制完成,封疆明确,利于国防之建设,促进经济之发展,为西康历史创一新纪元,且在群情危疑震撼之日,尤能坚定抗战必胜之信念。[6]鉴于此,1939年,科学社组织西康科学考察团,“从事边省资源之调查,以期有助于抗战物力之供应”。[5](P.301)

西康科学考察团在西康省政府和教育部资助下,择选十二人,分成工程、土壤、药物、气象地理、农林畜牧五组,于1939年7月出发,奔赴西康,分四条线路进行考察。考察团以西康东南部为考察中心,但实地考察中区域有所扩大,其中一队甚至还从九龙经木里、丽江到达昆明,沿途进行考察。[7]1939年10月,考察团返回重庆。1940年,科学社整理出考察报告书分发各机关作为参考,并于本年3月与边疆问题研究会联合举行西康文物展览会。[8]

二、西康文物展览会

1940年3月11日、12日,在中央大学教职员集会所举行西康文物展览会预展,之后,于16日至18日在重庆市青年会举行正式展览。

(一)物产富饶之西康

曾有记者记录下在中央大学举行的展览会预展的情形,该记者步入预展会场之后,便被西康丰富的物产所吸引,会场陈列有动物毛皮、矿石、药品、动植物标本等自然资源,品种繁多,让人惊叹。会场展出的各式法器、武器,也是林林总总,不胜枚举,最让人称奇的是这些器用多由贵重金属或毛皮制成,可见此地资源之富足。展会中还陈列有记录着西康风光、物产、建筑等内容的照片四百余张,使得参观者能身临其境般的感受到西康特色,甚至有参观者建议将照片尽快印洗销售,以便让更多的人了解西康。此外,预展会也展出了汉译夷经、西康小学课本与习作、佛像图、书刊等展品。[9]

这次预展会将西康的自然物产、人文景观等内容呈现给内地人民,记者参观完展览会之后,感慨西康物产之富饶,并认为此次展会“非但提倡国人研究的风气,并把事实放在眼前,使国人知道在此神圣抗战的年头,开发西康与建设西康的重要性,十年后西康的收获,可断言为今日精神的结晶。”[9]西康虽为边地,但诸种物产尚称富饶,在此战事正酣,国家危难之际,开发建设西康不只有利于抗战,且有益于边疆未来之发展。

几天之后,在重庆青年会举行的西康文物展览会为人们了解西康提供了一个更大的窗口。展览会“陈列样品计六百余件,或系著名土产,或系珍贵文物,均富有价值。”[10]

展览会展示给参观者的首先是西康物产之富饶,这与当时的时政环境密切相关。1937年全面抗战爆发后,华北、华东大片国土沦丧,政治、经济、军事重心西移,边疆研究中心也随之西移。西南、西北成为抗战大后方,西部边疆的战略地位空前提高,边疆研究的战略色彩也更加浓厚,西部考察的一个重点便是战略开发问题,而关于边疆资源和建设的考察及论述则是主要内容。[11]展览会中陈列有西康矿产分布图一幅,按图所示,西康地区的煤、铅、铝、硝、锌、石油、金等资源分布广泛,遍及全境。一名记者在参观中,由西康科学考察团总干事朱炳海告之,西康自然资源种类繁多,除矿产外,森林、药物等资源亦十分丰富。同时,在展览会中展出的皮毛制品也有相当数量。[10]与展览会所展示的资源种类相契合,时人以为,西康资源较有经济价值者主要有矿产、森林、药材、畜牧四大宗,此地的资源对抗战实有极大之支撑。

西康矿产资源较为丰富,惜因地居西南,尚未引起关注。在康属区域,雅砻江流域产金,大渡河区产铜、铅、煤。宁属区域,多产水银、铅、锌等。雅属区域,盛产煤、铅。西康矿产资源的开发,“对于抗战前途,诚有极大之利益”。西康地区山岭绵延,高低不一,土壤及气候等自然条件亦处处不同,为多种动植物生长提供条件,加之西康人口稀疏,大部不宜农垦,故原始森林分布广泛,“实后方最大富源之一”,为“将来大规模之造纸、制材原料”。西康药产丰富,虫草、贝母、大黄、鹿茸等药材产量可观,抗战时期,“国难日急,西药来源益见困难,亟应提倡国药,以为自救之计。”西康山地遍于全境,草场散布全境,自然条件适宜畜牧,马、牛、羊不计其数,而“国内毛质织品、军用皮料、毡毯、肉食、牛油、牛奶以及运输骑兵之马,在在均与畜牧有关”,西康可提供畜牧资源保障。[12]

然而西康的地理位置与自然条件对交通等影响极大,西康省交通状况较为落后,资源难以外运,外人不易进入,对抗战物资运输及边地开发造成极大阻碍。参观者不无感慨“对于开发该地之意见,认为第一应开发交通,使内外物产能互相畅流”。[10]

在抗战相持阶段,国家对煤、石油、铅等战略资源需求量极大。西康不仅矿产资源丰富,森林资源也堪与西伯利亚相比,药物资源品种繁多,畜牧资源亦属丰富。时人已看到,西康经济落后,轻重工业基础尚属薄弱,恰可借抗战建国、开发边疆之时机,实现有关国防与民生之工业发展,以期达到轻重工业协调,即有利于抗战,又为西康之未来做好铺垫。[13]

展览会展示出位于大后方的西康有如此丰富的自然资源,可堪支持抗战重任,如时人所言“我们的国防要塞在边疆,我们的军需资源在边疆,我们的一切宝藏在边疆”[14]。对大后方资源的展示一则给国人注入一剂强心剂,增强抗战信心,二则唤醒国人开发西康、建设西康之信念。诚如一位参观者感慨,在抗战进入新阶段后,基于客观的需要,过去不甚重视的边疆,而今转移了地位,变为后方经济建设的根据地。[15]

(二)“他者”世界之西康

西康文物展览会还将一个不同于内地的康人世界展示给参观者。

西康自然环境与内地不同,西康以高原地形为主,地势极高,气候寒冷。[10]这种自然环境异于以平原、丘陵为主要地形,地处温带的内地,特殊的自然环境造就了与内地不同的西康风貌。

西康的地形、气候又孕育了此地独特的物产。西康地区森林广布,有“数人合抱不过来的大树”、“走了几天几夜还走不完的大森林”。[10]西康有各种珍禽异兽,诸如金丝猴等内地罕见的动物栖息于此,内地参观者看到金丝猴皮、九节狸皮、狼皮、豹皮、狐皮、熊掌、鹿筋、草鹿等无不流连。[9]西康多数地区耕地贫乏,作物以耐寒的青稞、大麦为主,不能与内地精耕细作、作物种类繁多的农业相提并论,然此地畜牧业相比而言较为发达。[10]

这种场景在城市与村庄密集、人口稠密的内地是极难见到的。于是,呈现在人们面前的西康,便是这样一幅景象:西康“海拔很高,大部分在三千米以上,有深长几十里或者几百里的大森林,有不少雪峰,有宜于畜牧的大片高原草地,因为这种草地在内地很少看到,而且畜牧是西康人谋生的主要方式,所以草原被认作这地区的代表景象,‘草地’和‘关外’在西康有了同样的意义。”[16]

展览会中展示的西康社会风貌也具有鲜明特色,或许是考察者对汉人社会过于熟识之故,展览会展出的西康或曰康人社会多以“夷人”景象呈现出来,吸引着参观者驻足凝视。

在中央大学举办的展览会预展中,参观者步入展厅,看到“站着标准的康人男女各一”。何为“标准的康人男女”?参观者描述道:“男的头戴毡笠,足穿靴鞋,身披毪子,腰挂钱袋,白面高鼻;女的衣察尔哈(即披衫),内衬蓝色上装,系黄色腰带,着红色革履,戴毡质女帽,红脸笑容”。[9]由描述可见,展览会中的“康人”实为西康之土著,在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康人”一词经常被用作西康“非汉”土著族群的称谓之一。[17]如报道所言,康人多穿披风,披风对康人而言如同制服一般,白天为外套,夜间可做铺盖,下雨时亦可充当雨衣,报道中所提及的“察尔哈”也叫“查尔瓦”,即“乌拉”,是用羊毛线织成的毪子、披风,下端留着很多四五寸的毛线做流苏。还有一种披风叫“司独”,是由羊毛织成的毡子披风,俗称披毡,上面印有褶褶纹,其长度可及膝,颜色多为黑、灰、蓝。至于报道中描述的“内衬蓝色上装”,即汗衣,康人的单汗衣多为蓝色,右边开袒,长及腰际,款式不一,例如年轻人的汗衣衣袖略窄,年长的稍稍宽大。[18]

展会中康人男女的服饰无论质地还是样式均与内地汉人迥异,他们头戴毡质帽,身着皮毛制品,足穿靴鞋,而且康人的生理特征与汉人相比亦有不同,康人“白面”、“高鼻”、“红脸”,这与时人游历康区所记相近。1934年底,中华职业教育社向尚、李涛、钟天石等五人曾抵康区,他们观察到康人体格、衣着与内地汉人不同,笔下所记录的康区妇女普遍头上盘扎两股大辫,身穿长衫毪裙,其中上身穿衣袖很大的开领罩衫,内着汗衫,脚上穿着红呢和皮子做成的靴子,而且“脸色红得很”。[19]这与西康文物展览会预展会中的康人妇女衣着、面貌基本符合。可惜,种种缘由之下,参观者未能与此“标准的康人”进行对话或对其语言文化风俗等进行更深入层次的了解,只能以衣着与相貌作为康人与内地汉人区别的特征。

参观者通过展览会中陈列的照片与器物对西康的民俗、建筑等社会状况产生更加直白的了解。康人服饰前文已述,不再赘言。康人食物以青稞、麦为主,多食糌粑,辅以肉食,佐以菜蔬。西康汉人多居住平原地带,其他民族却喜好在高山斜坡之上修建住所,房屋样式较为简单,竹、木是重要的建筑材料。西康畜牧较发达,康人擅骑乘。展览会展示的康人的日常用具多由金属、皮毛制成,除此之外,木器使用得也较为普遍,制有木盔、木碗、木匙等。皮毛制品在内地属奇贵稀有物,但在康地却似普通之物,康人不仅穿着皮毛制品,甚至连装食盐用的袋子也是皮毛制品。[20]

西康宗教气氛浓厚,在展览会中,参观者可看到绘画得很精细的佛像,各种见所未见的法器。[10]“谈到一般社会情形,殊非一言可尽,康人十分之九,崇信佛教,且家有子弟均以作为喇嘛为荣,故全康男子有三分之一是喇嘛。”[20]

时人观察到宗教已然成为西康社会生活之中心,而喇嘛教则为西康宗教之翘楚。西康喇嘛教支派如格鲁派、宁玛派、萨迦派等分布于各县,而尤以黄教为盛。[21](P.60)佛教在西康有着不容忽视的影响力,仅以康属为例,按西康省政府统计室所记录:本省康区人民,崇奉佛教,地方优秀人士多集中于寺庙之中,学习教义,研究经典;人民入寺院做喇嘛已蔚然成风,相沿日久;人民之思想活动与物质生活,在在皆与宗教相关。因此之故,寺庙地位极高,主持堪布为地方自然领袖,即使是以前的土司头人也受其影响。仅在康属,除去泸定之外的19个县局便有寺庙355座,僧侣三万四千余人,寺庙占地约9300市亩,寺有土地达18000余亩,寺庙拥有佃户计1400余户,岁收地租6600余石。由此观之,佛教在西康的政治、经济等领域发挥着不容小觑的影响力,鉴于此,国民政府也试图对佛教加以控制,因势利导,达到以教辅政之目的,“在我国五族平等及信仰自由之原则下,政府将来设计,加以适当之管制,合理之改进,不惟以沟通汉藏文化,且可渐行中央法令。”[22]

展览会还展有西康小学教材编委会编撰的小学用书,这些课本用藏文、汉文两种语言编写,成为“开发边疆的文化利器”,并且取得了一定的成绩,在展览会中展出的还有一本藏族儿童古文光的日记,一篇由康定藏族女子学校三年级学生、年仅十一岁的儿童吴委兰写的作文,在参观者看来,他们的汉文写作已经十分顺畅。不仅于此,从这些儿童的姓名来看,似乎对汉文化接受的程度已深。“也许有人会以为这是奇迹,但在这课本与作业的两种情形并列之下,无疑地告诉了我们乃是教育工具运用的成功。”[10]教育是开发西康的重要手段,参观者为康人不知资源有效利用及提高生产甚觉可惜。同时,时人也将之作为治化西康的重要途径。“西康住民,番居十九。故西康省之能否建置,当视西番之是否易于治化而定”,西康住民族类繁杂,官民土汉情感不通,政令不达,亟需治化,而开设教育,改良译材,沟通言语则为“治化”之重要步骤。[1](P.410-415)完成此步骤,首先要开设学校,展览会中展览的康定藏族女子学校便是成果之一。先前,“康人教育除喇嘛教育外,几无教育可言”,西康建省后,小学、中学等各级学校渐次开设,不只汉人学生,许多康人子弟也入学接受教育。[21](P.68-69)康人学生绝对数量及占适龄人口比例虽低,但终归是一进步。此外,西康省府还针对本省族群各具特殊情况之问题,分别开展社会教育。[23]其次,还需一能为“番人”接受之教材,渐次学习,以期言语沟通,方能使得政令通行,交往无碍。展览会展出的这种双语课本,似乎起到了这种作用,“番人”儿童能习得汉语,并以之书写,则沟通便能直接,交流变的方便,对西康的治理确有益处。

“西康人力缺乏,不仅知识分子,即一般苦力,均由四川前往。”[10]地旷人稀,是时人贴在西康身上的又一标签。西康人口具体有多少?即便是省主席刘文辉也没有一个确切的数字。[24]西康省虽已成立,但因政治、族群等复杂之原因,西康人口数量实难有确切统计,有四五十万之说,有二三百万之说,*详见:《中央日报》,1939年1月10日;西康省政府统计室:《西康统计季刊》(第一期),西康省政府统计室印,1944年;柯象峯:《西康社会之鸟瞰》,正中书局,1940年,第8页。数字相差之大,着实令人诧异,但西康地广人稀却是不争事实。时人以为,西康省在抗战建国时代产生,其最大之使命便是克尽后方之职责,维系全局,而这重任仅靠全省二百余万人必难做到,故开发西康之富源,尽后方之职责,需大量移殖华北之难民,以此技能熟练之农工披荆斩棘,则西康进为农业社会数年可望有成。[25]此举,将西康建设与移民实边结合起来,鉴于西康非汉土著族群较多,“对于外去工作者,尤应特注意其人格修养,庶几不至发生隔阂”,[10]考虑不可谓不周到。

由此可见,展览会展出的西康社会是一个“康人”为代表的社会,康人无论在衣饰、饮食、器用还是身体外观均与内地汉人有所不同。在西康,宗教氛围浓厚,黄教盛行,康人莫不以之为荣。西康地处边地,人口稀少,需借助内地力量扶持教育、资源开发等。展览会展出的西康,在在景象皆与内地不同,这对参观者产生的影响从预展会的一个镜头便可得知:预展会展品中有一张明信片,此明信片盖着九龙县邮局印戳,贴有纪念美国开国一百五十周年邮票,明信片上有数人亲笔签名,就是这样一张看上去平常不过的明信片,却引得参观者擎首观望,啧啧称奇。[9]这或许是因为在一个充满异质因素的展厅内,这样一张现代社会的、有着外国符号的明信片颇显不同之故。在参观者的眼中,西康已然是一个“他者”的世界。

结 语

总之,中华自然科学社主办的此次展览会将时人不甚关注的西康展示于众。首先,展览会宣传了西康物产之富饶,这在抗战正酣之际着实能够鼓舞抗战必胜信心,传达边疆建设之声。其次,展览会展出的西康社会场景实则更像是康人社会,虽然在西康省中汉人比例几占六成[4],但当时在内地人眼中,作为边地的西康是一个未曾涉足的“神秘”地带,其间居民也是与自身不同的“康人”,即使是亲身前往的考察者也常常以“康人”笼统称呼当地住民、以之为西康代表,更况论普通大众。于是,展览会展示的西康社会以“他者”形象呈现出来,也就不足为怪了。

[1]任乃强.西康图经[M].拉萨:西藏藏文古籍出版社,2000年

[2]吴丰培编.赵尔丰川边奏牍[Z].成都:四川民族出版社,1984年,p504

[3]贾大泉、陈世松主编.四川通史·民国[M].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2010年,p275-276

[4]戴清厚.西康粮产与人口[A].西康省政府统计室.西康统计季刊(第一期)[C].西康省政府统计室,1944年

[5]中国自然科学社报告社务状况呈及有关文件[A].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编.中华民国史档案资料汇编·第5辑·第2编·文化(二)[G].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1998年

[6]一九三九年一月一日刘文辉讲话[A].四川省档案馆,四川民族研究所编.近代康区档案资料选编[G].成都:四川大学出版社,1990年,p73-74

[7]曾昭抡.西康日记(一)[N].大公报,1939-11-22

[8]中华自然科学社简史[A].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全国委员会文史和学习委员会编.文史资料选辑·合订本·第十一卷·总第33-34辑[G].北京:中国文史出版社,2011年

[9]培锡.西康文物展览会参观记[J].青年月刊.1940年第5期

[10]科学考察团返渝后举行西康文物展览[N].申报,1940-4-5

[11]韦清风.近代中国边疆研究的第二次高潮与国防战略[J].中国边疆史地研究,1996年第3期

[12]李亦人编.西康纵览[M].正中书局,1941年,p377-429

[13]刘贻燕.西康工矿业与战时生产[J].新西康,1945年第6-8期

[14]赵守珏.边疆屯垦人员手册序[J].中国边疆,1944年第1-2期

[15]抗战根据地的西康,参观西康文物展览会后[N].申报,1940-3-26

[16]曾昭抡.西康日记(二)[N].大公报,1939-11-23

[17]王娟.“藏族”,“康族”,还是“博族”——民国时期康区族群的话语政治[J].西北民族研究,2012年第2期

[18]庄学本.西康夷族调查报告[M].西康省政府,1941年,p27

[19]西南游行杂写[A].沈云龙主编.近代中国史料丛刊(第92辑)[G].台北:文海出版社,1973年,p260-261

[20]举行西康文物展览[J].新科学,1940年第1期

[21]柯象峯.西康社会之鸟瞰[M].正中书局,1940年

[22]郑隆轩.康属的喇嘛寺庙[A].西康省政府统计室.西康统计季刊(第一期)[C].西康省政府统计室,1944年,p38-41

[23]程其保.一年来之西康教育[J]新西康,1945年第9-10期

[24]刘文辉.新西康建设十讲[A].赵心愚,秦和平,王川编.康区藏族社会珍稀资料辑要(下)[G].成都:巴蜀书社,2006年,p525

[25]杨纪.战时西南[M].百新书店,1946年,p101

[责任编辑:林俊华]

What Is Xikang?- Research on the Exhibition of Xikang Cultural Relics

XIE Jinyong

In March 1940, the exhibition of Xikang Cultural Relics was held in Chongqing. The exhibition was meant to show the abundance of Xikang so as to stimulate the enthusiasm of people to build Xikang and establish a firm faith in the victory of the Anti-Japanese War.At the same time, this exhibition was also intended to uncover the unique natural environment and social situation of Xikang of "otherness" to the visitors.

Xikang; exhibition; abundance; otherness

谢金勇,中央民族大学历史文化学院博士研究生。(北京海淀,邮编:100081)

K289

A

1674-8824(2017)02-000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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