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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思主义理论视域下“正能量”的价值审视

2022-11-18陈沛绅郑宜帆

青少年学刊 2022年2期
关键词:正能量能量理论

陈沛绅 郑宜帆 孙 蔚

一、研究背景——“正能量”热词传播的三重理路

“正能量”本是物理学领域中的一个基本概念,即在真空能量为零的情况下,物质能量大于真空则为正能量,反之则为负能量。英国心理学家理查德·怀斯曼(Richard Wiseman)在其经典作品《正能量》(Rit It UP)中,首创性地将“正能量”(positive energy)引入社会心理学领域进行分析研究,将“正能量”定义为一种积极的能激发人们正面情绪的感情与力量[1]。“正能量”在中国的传播兴起,得益于2012年伦敦奥运会期间一篇题为《点燃正能量,引爆小宇宙》的博文转发,藉由积极的情感传递和简洁的语言表达,“正能量”一词迅速名声大噪,并且成功入围当年中国的十大流行语。中国人民赋予“正能量”和“负能量”以鲜明的情感态度,并使其融入日常生活的价值判断,客观上也为“正能量”的学理研究提供了需求。

“正能量”在中国的传播已有近十年的历程,其存在有鲜明的三重理路:一是官方化意识形态的生成逻辑;二是大众化形式表达的发展逻辑;三是学理化抽象研究的理论逻辑。

第一,“正能量”一词,多次出现在中央重要会议讲话中,不失为一种前沿的政治风向标。如2013年8月19日,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宣传思想工作会议上使用“正能量”一词,旨在强调积极正面的新闻报道,涤清光怪陆离的新闻乱象。2016年2月19日,习近平总书记在新闻舆论工作座谈会上的重要讲话中强调要让主旋律和正能量主导报刊版面、广播电视台、电视屏幕、网络空间、移动平台等传播载体,不能搞两个标准,形成“两个舆论场”[2]。2016年4月19日,习近平总书记主持召开网络安全与信息化工作座谈会,进一步强调“网络空间是亿万民众共同的精神家园”,“要做到正能量充沛、主旋律高昂,为广大网民特别是青少年营造一个风清气正的网络空间”[3]。

第二,“正能量”与人民群众的日常生活紧密相连,逐渐呈现出符号化、标签化特征。如在许多文艺作品中,是否符合“正能量”常常作为公众进行再创作的重要价值判断。同样,在不少引发现象级舆情的热点问题背后,也会涉及到大量的“正能量”问题的评判。在网络社交中,“正能量”也逐渐成为一种新风尚标识,所谓转发“正能量”信息、结交“正能量”朋友等现象层出不穷。同时,“正能量”与青少年中颇具影响的一些亚文化范畴,如“玩梗文化”(其中的“正道的光”),也产生一定共鸣。此外,如阿里巴巴等企业创办和支持的《天天正能量》等公益栏目,充分挖掘好人好事的示范作用,对弘扬“正能量”起到了一定的积极作用。

第三,学界对“正能量”展开多维视角的研究。除由怀斯曼始创的社会心理学的研究视角外,在近年来传播学、新闻学、历史学等领域的交叉研究中,有效地延续了“正能量”的理论生命力。这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对此概念的话语解构,在抽象与凝练的基础上拓宽了其理论发展的空间。

总之,作为一个热词,“正能量”在形式上的推广业已相对成熟,然而对其内容实质的理解,很难说在最高层面的抽象以外形成了令人满意的共识。由“正能量”概念界定不明所导致的“误读”问题,在理论与实践两个层面上都存在着一定的危险隐患。因此,从价值坐标的高度对“正能量”进行审视,剖析其存在的理论困境与实践问题,并运用马克思主义理论的立场、观点与方法提出相应对策,能够为促进公众对“正能量”的理解与认同提供可行路径。

二、潜在的理论困境——“正能量”概念涵义界定

在现实语境中,“正能量”一词已然在某种意义上被广泛使用,然而由于欠缺对其内在涵义的理论解读,“正能量”在非学术化的实践中陷入了大众舆论的窠臼,而学界则习惯使用表达形式完备、高度凝练抽象的概括。如刘春年、刘宇庆(2017)将“正能量”定义为“一种健康乐观、积极向上的动力和情感和社会生活中积极向上的行为”[4],这样一种处理,看似使得“正能量”一词在诸多定语的限定下得到了完备,实则依然停留在怀斯曼使用“正能量”的阶段,很难说有任何实质性的超越与发展。如此,“正能量”一词的广泛使用难逃相对主义的解构,也难以在多元文化的场域谋求进一步的深度发展。

也有学者结合实际语境,具体分析了“正能量”的内涵。如王雪明(2013)从翻译层面入手,探究从怀斯曼著作到中国“正能量”语义使用的逻辑关联,从中剖析出两个维度:“时下我们使用的‘正能量’具有两方面的内涵。一个是社会文化学层面的意义,较为抽象,指的是一种积极向上、富有正义、希望和乐观的精神品质,能促使人不断进取,调动人们积极情绪的动力与精神……另一个则是比较具体的意义,侧重富有成效的行为和举措,这一层意义在政治经济领域中,尤其是近期中国的外交活动中使用较为普遍。”[5]然而,在“何以生成”“何以作用”等方向性问题的回答上苍白无力,这往往也是公众对“正能量”产生误读的重要原因。因为“正能量”并非一种从实践走向认识的总结性提炼,最初在国内得以出圈,是个体的生动用词与核心价值观宣传大势同频共振进而形成语言风尚的结果,其传播的火热有着复杂的原因,如新媒体的放大、简明扼要的形式以及通俗易懂的字面意思。这样一种现象级传播带有一定的偶然性色彩,我们为其寻找理论支撑则要回到其生成环境上找到必然性因素。

学者们对“正能量”的研究进行的具体展开,则给我们提供了启发性的思路。如陆士桢、焦阳(2014)不仅在文中开宗明义地指出,正能量是一切予人向上和希望、促使人不断追求、让生活变得圆满幸福的动力,同时还从内涵、功能和引导等多个层面全面地分析“正能量”问题[6]。这就丰富了“正能量”理论建构的层次性,从宏观层面对其概念进行了必要的理论补充。

“正能量”潜在的理论困境,是一种解释力的有效性危机,源于概念的模糊,应该从“矢量”的角度对“正能量”进行理解,而非仅以“标量”予以定义。从根本上讲,既然存在“正”,势必就需要回答“以何为正”,以此才能谋求从理论上排除“相对主义”的困扰,破除潜在的理论困境。理解“以何为正”的问题,自然就过渡到价值观层面,无疑需要坚持与使用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和方法分析和解决问题。如此,在马克思主义指导下的话语方式创新与理论创新相向而行,才能在实践层面真正提升主流思想宣传的引导力与影响力。

综上所述,我们可以尝试对“正能量”作出一个较为明确和妥当的定义:“正能量”是一种在社会实践中产生和发展的情感态度与价值观,并能在人们的社会生活中不断得到正向反馈、促进认同。就中国社会而言,“正能量”内在地具有人民性、时代性、民族性、实践性特征,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也就是说,针对具体的国情、社情、民情,在当下强调的“正能量”之“正”,是坚持马克思主义世界观与方法论的生动体现,是面向共产主义远大理想、追求人的自由全面发展之正向激励。

三、显在的实践难题——“正能量”误读问题分析

“正能量”在传播过程中产生的误读,会导致价值观认同的实效性不充分,甚至还有遭到解构的风险。而误读本身并非一种空穴来风、无因之果的既成事物,既有常见的认识误区,也存在刻意的歪曲解构。

常见的认识误区属于“低级红”。即将当下提倡的“正能量”等同于“反对一切不同声音”,此类错误的出现往往带有极强的情感色彩与权力意识,认为“正能量”的广泛传播与持续影响会挤占其他不良观点的传播,从而让主流意识形态占领一切舆论阵地。其中,最为典型的有两种倾向:

一是在“正能量”与“负能量”之间草率制造对立。“正能量”在其情感态度上与乐观主义存在一定共鸣,同时也是一种积极向上、强调进步与发展的价值观,而与“正能量”相对的“负能量”,往往在人们的价值判断中自带灰色滤镜。在某些情况下,由于新闻报道以及公众情绪等原因,人们对于“负能量”的关注度高于“正能量”,官方对于“负能量”的不当处置会直接引起人们对于“正能量”的反感和排斥。实际上,不论是单独强调“正能量”还是“负能量”,都无法完整反映社会现实,都是一种强调主体性的价值观,但枉顾对方的存在,忽略客观实际,则必然导致能量场域建构的崩塌,因为“事物的辩证法创造观念的辩证法,而不是相反”[7]。

二是盲目迎合制造所谓的“正能量”。在新闻报道与宣传工作中,存在着将正面宣传与“正能量”挂钩的错误导向,机械地把“正能量”处理为报道正面新闻,罔顾或裁减客观事实夸大“正能量”,甚至强行将负面事件的新闻报道“拧”成正面,导致新闻失真。这通常是引发公众对“正能量”误读的直接原因,不仅不能达到传播正能量的预期,反而容易陷入舆情风波,造成公众对“正能量”的反向解构和“对抗性解码”。就这个角度而言,需要下功夫审视“正能量”的传播过程,厘清正面宣传与负面报道二者之间的关系。

刻意的歪曲解构属于“高级黑”。新媒体大大提升了舆论传播的速度与广度,在资本的推波助澜下,别有用心者不断试图解构“正能量”,通过刻意制造“误读”进行传播,引发思想舆论领域的混乱,进而试图从根本上颠覆中国社会的主流意识形态。其中,最为典型的有两种倾向:

一是放大偶然性事件的负面影响。别有用心者一方面承认“正能量”作为传播形式的存在,另一方面利用“正能量”概念的含糊不清以部分否定全部。将弘扬“正能量”与回避问题划等号,进而将其归结为一切社会问题的症结,甚而将“正能量”归结为一种官僚主义象征与特权阶级愚民的表达。秉持这类观点的人,通常无视社会的发展与进步,将客观存在的矛盾和问题放大,借以攻击“正能量”的传播。

二是颠倒是非模糊标准制造冲突。如制造个人和国家的对立,归根结底是挖掘个人主义的空间,将其发展成为极端的个人主义、精致的利己主义,从而解构中国的集体主义传统。再如强调虚褒实贬,运用阴阳笔法,对“正能量”的解释更像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归根结底是利用文字游戏对社会主义制度进行攻击与否认。因此,我们的理论研究,要真正落实到对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捍卫、创新和发展,对宣传政治工作方法理论的总结与提升[8]。

针对以上情况,我们既要充分关注到认识发展的过程性,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积极谋求更多共识;同时,也不能对暗潮涌动放松警惕,需要强调文化传播中意识形态斗争的重要性,以防范和化解舆论风险。

四、从内在特征正本清源——“正能量”问题的建议与对策

在厘清“正能量”误读问题的基础上,还需从“正能量”的内在特征上寻找认同。

“正能量”具有根本的人民性特征。“正能量”归根结底是以人民为中心,这与西方流行的人本主义有着根本上的区分。“正能量”所要强调的,不是停留在抽象意义上的“人”,而是马克思主义理论关注的具有社会关系的“人”,是最广大的人民群众。

“正能量”具有着浓厚的时代性特征。“正能量”是与时俱进的发展,是一种强调当下的现实性力量,随着信息技术的不断发展,已逐渐成为人民群众生活的一部分。要警惕将“正能量”剥离时代,玩弄成空洞的话术,成为一种“小布尔乔亚式”的呻吟。

“正能量”具有生动的民族性特征。“正能量”不同于欧美国家所倡导的以个人为中心的自由主义价值观,而是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的继承和创新。需要格外注重其表达形式和话语的民族性特征,特别考虑不同民族之间民众的情绪和态度,从整个中华文明的高度审视“正能量”。

“正能量”具有鲜明的实践性特征。正所谓“撸起袖子加油干”,“正能量”是从奋斗中得来的,而不是“坐而论道”的空谈。“正能量”并非人为刻意建构的空中楼阁,而是深刻根植于广大人民群众的社会实践,服务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现代化建设。

从理论方面入手,大体可以依托三个维度进行阐发:

第一,明确“正能量”的具体定位与评判标准,从国家、社会、个人三个视角进行解读。厘清“正能量”视域,分析清楚“正能量”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的关系,以一种价值坐标的形式重塑“正能量”。

第二,深入挖掘高质量的“正能量”材料,在塑造人的三观层面发挥固本培元的作用。深入解读历史与现实中的“正能量”元素,力求温度、深度与高度的有机结合,使“正能量”的表达形式与内涵实质更加完善。

第三,辨析学术争鸣,回击错误思潮。只有对错误思潮进行有力回击,力求匡正“正能量”建构中的理论偏向,方能推动其实然性向应然性的良性转变。

从实践层面入手,大体可以依托三个维度进行阐发:

第一,在宏观层面,党和政府弘扬社会主义价值观,培育全社会的正能量。一是要坚持良法善治,通过对社会热点问题的及时跟进与解决,拨乱反正,为“正能量”的传播提供现实基础;二是要充分挖掘“正能量”作为话语表达的内在张力,对外利于谋取外交领域的话语权优势,对内也能够起到凝聚人心的作用。

第二,在中观层面,新闻媒体和文化机构要做到实事求是,正确引导舆论形成正能量。一是要从典型事件入手,注重对现象级热点事件的解读,挖掘其蕴含的“正能量”;二是要协调宏观视角和微观视角的平衡,做到既能够进行国家民族的宏大叙事,也能兼容微观个体的具体关怀;三是要提供满足大多数人思想发展的资源与材料,既不盲目追求曲高和寡,也不敷衍了事粗制滥造。

第三,在微观层面,个人要发挥主观能动性,以乐观向上的态度积极进取。一是要在实实在在的现世生活中致力于个人价值的实现,并影响带动他人;二是要审视“正能量”与“负能量”,警惕将“正能量”降格为心灵鸡汤的话术,也警惕让“负能量”成为观察社会的滤镜,在充分认清客观现实的基础上完善三观。

五、余论

用马克思主义哲学的观点来看,作为一种表达的形式,“正能量”业已形成广泛的共识。但潜在的理论困境在于形式背后作为支撑的实质内容拘泥于高度抽象而尚未得以明晰。对“正能量”问题的研究,内在的包含一种价值判断,需要先行回答“以何为正”的问题。理论的生命力还在于创新[9],将“正能量”问题研究置于价值观层面进行思考,对于当下各种“正能量”误读问题有着荡浊涤清的作用,有利于充分提高“正能量”传播的实效性。当然,着眼于价值观认同,还需要充分考虑到一般性诉求与特殊性诉求,对于误读“何以生成”的问题,依然具有深究的理论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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