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时代大连参与东北亚区域经济合作研究

蔡甜甜，陈慧琳

（大连海洋大学经济管理学院，辽宁 大连 116025）

一、引言

东北亚是世界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具有巨大的合作潜力与发展空间。2018年9月，习近平主席在第四届东方经济论坛全会上提出了新形势下加强东北亚区域合作的四点主张，强调“加强俄罗斯远东和东北亚地区合作，推动实现本地区多元化、可持续发展，不断做大共同利益蛋糕，使本地区人民共享合作机遇和发展成果，携手开创远东和东北亚更加美好的明天”。这就指明了开创东北亚区域合作的新方向。大连作为中国东北地区和环渤海地区的重要城市以及“一带一路”的枢纽节点，是东北地区对外开放的重要窗口。新时代随着“一带一路”建设在东北亚地区的推进，以及中国东北老工业基地振兴、俄罗斯远东开发建设、蒙古“草原之路”、韩国“新北政策”和“半岛新经济构想”等战略的推进实施，为大连参与东北亚区域经济合作创造了发展的新机遇。因此，新时代大连如何发挥自身在地理位置、自然条件和经济社会发展等方面的区位优势，抓住新机遇，积极参与东北亚地区经济合作与竞争对大连城市经济转型与可持续发展、对东北老工业基地的振兴以及与国家“一带一路”倡议的融合具有重大的战略意义。

本研究旨在对东北亚区域经济合作的现状与前景、大连自身的区位优势和大连参与东北亚区域经济合作的现状进行分析，探讨大连参与东北亚区域经济合作以及在东北亚区域经济合作中发挥助推与引领作用的有效路径，并为新时代加快大连与东北亚区域经济合作提出相应政策建议。

二、文献综述

东北亚地区涵盖的范围包括中国、韩国、朝鲜、蒙古、日本和俄罗斯远东地区，六国的总人口为18亿，占世界总人口的23.3%；GDP总量为22.0万亿美元，占世界GDP的比重为25.7%；商品出口总额为4.3万亿美元，占世界商品出口总额的22.1%。东北亚地区正在成为世界经济发展最具活力的地区之一（Ya，2021）。东北亚国家之间的地缘优势和区位优势为东北亚区域经济合作与发展提供了得天独厚的基础条件（王珊珊和邱嘉峰，2014）。东北亚区域经济合作不仅是双边战略发展的需要，而且有助于成员国实现资源共享、区位优势互补和共同发展。

关于东北亚区域经济合作与发展的路径选择，国内外学者从不同角度进行了丰富的研究。

（一）基于“一带一路”视角的研究

刘国斌（2015）指出，东北地区的区位优势以及多年的对外开放决定了它将在“一带一路”建设中发挥重要的作用，构建开放的东北亚桥头堡群将成为东北亚区域经济一体化发展的着力点和关键点。尽管在东北亚国家之间形成了密切的经济联系，但因历史问题和地缘政治问题，区域经济合作进展滞缓，“一带一路”倡议的推进作为中国带动周边国家共同发展的重要途径，为东北亚地区的经济合作提供了战略支持和重要推动力（施锦芳和刘娟，2016）。笪志刚（2019）认为，基于“一带一路”带来的新机遇，通过构建保障机制、扩大跨境人才的交流、改善营商环境、建立企业共同体示范来夯实东北亚区域经济合作。张弛（2020）指出，自2018年朝鲜半岛局势缓和以来，“一带一路”建设为东北亚区域经济合作提供了有利的历史性机遇，东北亚区域经济合作应遵循“新地区复合主义”的路径，在这一路径下，中国应通过“一带一路”倡议引领包容性区域制度建设，以六方会谈和中日韩FTA为抓手来提升区域合作制度化水平，以建设东北亚经济走廊为主轴实现区域内互联互通等三方面举措，推动“一带一路”建设向东北亚拓展，为区域合作注入新的活力和动能。

（二）基于东北亚区域视角的研究

和春红和刘昌明（2019）认为，东北亚地区国家因经济水平和结构存在较大差异，应以中日韩为助力，形成相应地服务于地区的公共产品以及制度安排，并通过加强政府、跨国公司、地方政府等主体之间的交流与合作，为东北亚经济合作提供微观层面的内生动力。沈铭辉和张中元（2019）指出，2018年朝鲜半岛局势的缓和为东北亚区域合作带来了新的机遇，东北亚各国应充分利用各自的基础条件和制度保障，加强区域内交通基础设施建设，实现互联互通，并结合各自的比较优势，通过产业转移和承接推动东北亚地区加速融入全球价值链，促进区域内产业合作。胡伟等（2020）提出，为推进东北亚地区经济深度融合，应率先推动开放型经济体制机制创新，创新自由贸易试验区建设与发展模式，着力建设面向东北亚的跨境大通道，积极探索东北亚区域合作新模式，以特殊政策推动沿边开发开放。冯晓玲和姜珊珊（2020）利用GTAP模型模拟贸易便利化水平，其结果表明提高贸易便利化水平可以推进东北亚各国的深入发展，并提出通过扩大双边进出口规模和改善国民福利水平来深化东北亚各国贸易合作。施锦芳和李博文（2021）基于引力模型分析了东北亚区域贸易效率及其影响因素，认为应该通过改善营商环境、提高政府效率、加强港口和陆地基础设施建设以及优化人口结构等路径来提升东北亚贸易效率。

（三）基于中国视角的研究

湛谌和贾净雪（2020）利用非效率随机前沿引力模型分析了当前中国与东北亚区域的贸易效率和贸易潜能，结果表明中俄、中蒙贸易竞争性较弱，而中日、中韩、中俄贸易效率较高，同时提出加快签订自由贸易协定、提高政府效率以及改善基础设施等措施，可以激发中国与东北亚各国贸易潜能。孙浩进和闫晨佳（2021）基于比较生产力视域的贸易竞争力分析了中国参与东北亚贸易的主要问题，提出应促进产业升级、提高贸易产品的附加值以及产业自主创新能力等建议以提高中国在东北亚贸易中的竞争力。

也有学者侧重于从中国东北的角度出发来研究中国东北地区融入东北亚区域经济合作的路径。崔军（2017）认为，中国东北地区经济发展面临各方面制约性，因此构建长吉图大区平台、完善交通运输体系、推动产业转型升级以及建立人才信息平台等对策建议来促进中国东北地区振兴与发展。许晓冬与刘金晶（2020）认为，中日韩关系的逐渐回升为东北亚区域合作带来了契机，依托辽宁省自身区位、资源、历史、政策等优势，通过构建东北亚利益共享模式与共生机制以及对内对外的合作平台以拓展辽宁省与东北亚各国的合作交流。裴兆斌等（2020）结合交通、贸易、能源、物流和港口等方面提出了互联互通、扩大贸易规模、加强投资合作、加快物流与港口合作、深化能源合作、推动旅游发展等建议，以促进辽宁省在东北亚区域的多方位合作发展。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议的签订为辽宁省参与东北亚经贸合作带来了巨大的发展潜力，结合革新跨境物流运输模式、加强自贸区的建设、促进科技产业的融合为辽宁省参与东北亚经贸合作注入动力（仁福真和马海斌，2021）。

从上述研究可以看出，国内外学者对东北亚区域经济合作进行了较为广泛的研究，但随着我国“一带一路”建设的不断推进和发展、东北老工业基地振兴战略的实施，出现了许多新情况，所有这些，给大连参与东北亚区域经济合作带来了新的机遇与挑战，作为我国东北地区对外贸易的重要窗口，加强大连与东北五区域经济合作的研究具有重要意义。

三、大连参与东北亚区域经济合作现状

大连与东北亚地区经济合作主要集中在贸易、投资、旅游以及港口和物流等领域。近年来，大连与东北亚地区的双边贸易以及经济活动交往都在不断增强。

首先，在对外贸易方面，大连与东北亚地区双边贸易呈现稳步提升的趋势，深化大连与东北亚地区经济合作将是大连持续开放的重要引擎。从表1可以看出，2015—2019年，大连与东北亚地区的双边贸易总额呈现稳步增长的趋势，与各国之间的贸易未出现较大幅度的波动。2015年，大连市对外经济贸易总额为3476.35亿元，其中大连与东北亚地区贸易总额为1135.19亿元，占对外贸易总额的32.65%；2019年大连市对外经济贸易总额达到4352.80亿元，较之2015年增长了25.21%，其中大连与东北亚地区贸易总额为1347.97亿元，占对外贸易总额的30.97%。从进出口企业类型来看，大连进出口企业类型主要为外资企业，大连外资企业进出口总额占总进出口总额比重为44.12%，可能原因是大连主要承接了外资企业生产中的加工组装环节，且处于价值链分工地位较低端，外资企业将加工产品进一步出口到本国完成产品最终生产与销售。

表1 2015—2019年大连与东北亚国家贸易（单位：亿元）

2015—2019年，在东北亚地区中，日本与韩国始终是大连最主要贸易伙伴国，且大连对日本贸易长期保持顺差、对韩国贸易保持逆差状态。具体而言，2019年，大连与日韩两国进出口总额分别为786.82亿元和400.37亿元，占大连对外贸易总额的18.08%和9.20%。其中，大连自日本进口额为309.23亿元，占大连进口总额的10.86%；对日本出口额为477.59亿元，占大连出口总额的24.62%。大连自韩国进口额为204.96亿元，占大连进口总额的7.20%；对韩国出口额为195.40亿元，占大连出口总额的10.07%。因此，日本和韩国仍是新时代大连参与东北亚区域经济合作的重要贸易伙伴。

2015—2019年，大连与俄罗斯的贸易额呈现先上升后下降的趋势，且对俄罗斯持续保持净进口国状态。大连与俄罗斯的贸易额从2015年的126.83亿元上升到2017年的183.89亿元，然后又下降到2019年的133.51亿元，占大连对外贸易总额的3.84%。其中，大连自俄罗斯进口额为100.39亿元，占大连进口总额的比重为3.53%；对俄罗斯的出口额为33.12亿元，占大连出口总额的比重为1.71%。

大连与朝鲜和蒙古的双边贸易额较小，且并未呈现出较为明显的增长态势。2019年，大连与朝鲜和蒙古的贸易额分别为25.53亿元和1.74亿元，占大连对外贸易总额的比重分别为0.89%和0.04%。大连的水产品产业以及水产品贸易具有一定比较优势，而作为内陆地区的蒙古，其居民的肉食消费以牛羊肉为主，因而大连与蒙古的贸易互补性较弱。

从大连吸引外资方面来看，2015—2018年大连实际利用外资额较为稳定，维持在26亿美元以上水平，但2019年大连实际利用外资额急剧下降至8.70亿美元，其主要原因是中美贸易战背景下外资企业大量撤资，2019年美国外商直接投资额仅为0.04亿美元，较之2018年下降了近11倍，受此影响，南美洲和欧洲等外商直接投资也出现一定程度的下调。从表2还可以看出，日本和韩国是大连利用外资的主要来源地，其中，日本为仅次于香港的第二大吸引外资的来源地。2015年，大连实际利用外资为27.03亿美元，其中，日本对大连实际投资额为1.47亿美元，占大连实际利用外资总额的5.44%；韩国对大连实际投资额为0.18亿美元，占大连实际利用外资总额的0.67%。尽管2019年，大连实际利用外资额下降到8.70亿美元，但其中，日本对大连实际投资额为1.60亿美元，并未出现明显下降，且占大连实际利用外资总额的18.39%。韩国对大连实际投资出现了明显上升的趋势，2019年韩国对大连实际投资额为0.37亿美元，占大连实际利用外资总额的4.25%。大连虽然与俄罗斯在地理位置上有一定优势，但俄罗斯对大连的投资额较小，并且在2017年和2019年俄罗斯对大连的实际投资为零。蒙古国和朝鲜对华投资由于其自身经济体量小，而呈现出投资金额极少的状况（张文峰等，2020）。

表2 2015—2019年大连实际利用外资单位：亿美元

虽然大连实际利用外资获得了一定的发展，但外商直接投资的行业分布呈现不均衡的特点。大连外商直接投资主要分布在通信设备、计算机及其他电子设备制造业，如2018年通信设备、计算机及其他电子设备制造业外商直接投资占66.43%，而作为推动经济发展重要动力的信息传输、计算机服务和软件业，其外商直接投资仅占0.16%。这意味着大连软件行业的发展主要是以承接低端的外包业务为主，自主创新型软件服务行业发展较为缓慢。因此，进一步加强大连与东北亚国家高端软件服务的合作与发展是大连深入融入东北亚区域经济发展的方向之一。在第三产业中，2018年外商直接投资主要分别在批发和零售业、租赁和商务服务业，占第三产业外商直接投资比重分别为42.42%和36.85%，2019年中美贸易战对批发和零售业产生了较大负面影响，外商直接投资转向房地产行业，除了房地产外商直接投资占第三产业外商直接投资比重的51.25%，这表明合理引导外商直接投资流向各个行业有利于降低外部冲击对产业的影响。

港口在大连的对外经济合作中具有非常重要的作用。日本和韩国与大连的大部分贸易都是通过海上运输来完成的，因此大连港为大连对外贸易提供了强有力的支撑（李文峰等，2020）。从丰富的航线资源方面上来看，大连港已经开设“连蒙欧”“连满欧”“连哈欧”等航线，不仅丰富了货物运输的选择，而且有利于加快“大连港口型国家物流枢纽”的建设速度（黄庆波等，2020）。同时，大连港作为东北地区唯一被列入国家“一带一路”建设的港口，已经与日本横滨港、福冈港、韩国釜山港等全世界三百多个港口互联互通。2020年，正式上线运营的地中海航运远东航线挂靠大连港、俄罗斯海参崴港、韩国仁川港等，成为大连与韩国、俄罗斯远东地区的海上纽带。

集装箱吞吐量是反映港口在对外贸易运输上所起的作用，一个城市国际贸易市场需求量的大小可以用集装箱吞吐量来衡量。就大连而言，其集装箱运输就占整个东北地区货物总量的70%以上，尤其是外贸集装箱，占整个东北区域94%的市场份额。从表4可以看出，2019年，大连港集装箱货物吞吐量为876万TEU，远高于全球港口排名第39的日本东京和第84的俄罗斯圣彼得堡港，居于19名。相比于全球排名第6的韩国釜山港，大连港则稍逊一筹。由于2020年新冠疫情的来袭，釜山港、大连港、东京港以及圣彼得堡港的集装箱吞吐量都有不同程度的下降。

表4 2015—2020年东北亚国家主要港口集装箱货物吞吐量单位：万TEU

四、政策建议

根据前文分析可知，通过对大连与东北亚地区在贸易、外商投资以及港口与物流等领域的分析可知，大连参与东北亚区域经济合作呈现双边性、广泛性、合作区域分布不均衡性、以日韩为主要合作伙伴等特点。为了进一步促进大连参加东北亚区域经济合作，本文提出如下政策建议：

第一，吸引外商投资，引进复合型人才。打造一体化国际物流运输体系，推进航空物流运输体系的革新，利用新媒体、新网络技术加大人文、历史、文化、地理等方面的宣传力度，吸引外商直接投资。通过引进复合型人才，增强外商投资溢出效应的吸收能力和成果转换的能力，以此进一步培育自主创新型企业，提升核心产业的竞争力。

第二，加强港口的智能化建设，提升港口运输效率。大连港需要引进高科技基础设备，例如无人车港口作业、智能化门禁系统以及无人机监管等等，一流的港口管理制度有利于提高港口服务效率。

第三，强化自身产业优势，加强与东北亚国家的合作。软件外包业、装备制造业、石油化工业等传统行业依然是大连当前的优势所在，应在加强发展力度的同时，加快推进智能装备、新能源、新材料等重点行业的发展，多关注东北亚各国产业结构的发展情况，强化与东北亚各国优势产业的对接，提升大连核心产业参与东北亚贸易的竞争优势和在价值链分工中的地位。

第四，推动临港产业的发展，促进港产融合。通过临港经济的发展进一步推进产业集群化发展，重点围绕石油化工、船舶制造、机械制造、电子信息、加工贸易、高新技术等方面，形成独具大连特色的经济增长极。除了产业集群化发展，制度创新也是发展临港产业的重要基础，如提升跨境电商对外贸易比重、港口与“互联网+”接轨、建设大连自由贸易港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