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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量子化的事件运动系统*

2022-07-13彭宣维

外语学刊 2022年1期
关键词:范畴介质粒子

彭宣维

(深圳大学外国语学院,深圳 518060)

提 要:量子化是范畴的界定因素,也是确立事件系统及其运动特点的前提条件。 本报告以大脑和思维的工作机制为出发点,介绍事件的动力来源、实施方式、实施领域、以及事件的运动属性和参照属性:运动属性包括运动的持续性类别、运动轨迹、运动方式;参照属性包括时空广延性和处所、方式以及结果。 这些侧面可以揭示相应的量子特点,描述量子化的汉语事件系统,为进一步研究时相、时态、时制甚至小句事件构成做铺垫。

1 出发点:量子化、范畴化和称名化

量子化(Quantizing, Quantization)和量子场(Quantum Field)相关,指微观物质粒子在量子场中受到激发后、以份额和不连续的方式释放出来的基本能量单位,简称量子(Quantum):它们既有离散的粒子特点,也有整体上以概率(Probability)形式表现出来的波动性,即概率波。 伴随这种波粒二象性(Wave⁃Particle Duality)的是叠加、不确定、隧穿、跃迁、纠缠等一系列量子性和量子态。

语言中的各类基本成分是以量子化的方式生成的,生成机制如下:“(一)在脑神经网络以量子系统方式运作的基础上,(二)在不同语言中枢的长程协作下,(三)不同功能脑区以拓扑方式发生动态连通,(四)以感知加工为途径、信息的本能需要或社交价值为初始和终极目的,(五)在概括、抽象和比喻3 个等级的符号化方式作用下,(六)产出一份一份离散的语言信息量子的复杂过程”(彭宣维、高继华 手稿)。 从“事物”和“实体”角度看,它们是粒子;从“事件”和“运动”角度看,它们是能量单位,大规模的运动(使用)结果也会表现为一种概率波。 这些能量单位不仅指动词,也包括名词和其他词类,只不过它们是同一事件的不同相位(Phase),典型情况是“唱歌”、“跳舞”中的“唱”和“歌”、“跳”和“舞”之间所谓的同源关系。 就是说,语言中的所有范畴都是量子化的结果,都是符号/意义能量单位。 这个过程会生成相应范畴的时空坐标属性。

这个意义上的事件概念(Event)指经验流在语言的量子化过程中、以动态性为基本特征、以称名化(Naming)为制约手段获得的一种符号单位身份;事实上,动态性(Dynamicality)是事件的内禀属性,在不同权重(包括语境和语域)中有不同表现;这些不同表现构成特征集,这就是事件系统(System)。 质言之,相关符号能量单位表现出来的动态成分集,是大脑和思维以量子化的方式加工的结果,并通过记忆载体保存下来备用,因而有明确的历时因素。 (彭宣维 高继华 待发表)

这个意义上的事件概念跟物理学上的同一术语不同,后者指共时平面上相互作用的一组要素构成的整体,是一个实例性概念,也就是系统论说的系统(见Bertalanffy 1973)。 但两者也有联系:量子力学关注系统运行的整体性,包括共时平面的非定域性(Non⁃locality,即微观粒子在整个关系中发挥作用的特点)和历时视野里的概率性;概率意义上的整体性接近系统功能语言学(根据英文缩写为SFL)的系统概念,只是后者在符号学层面有独特性,如先于组合过程的纵聚合结构关系(见Halliday 1966)。

这里我们需要明确语言的量子化跟语言范畴化、称名化的关系。 范畴化(Categorization)是量子化的一部分,指语言的量子化的输出过程及其表现形态,如动态性、实体性、品质特征性等,是社会认知在语言中的识解过程(对比董琨2011:54,另见Rosch 1977,Taylor 1989)。 称名化是人们使用语言对范畴化的称谓性限定,跟范畴化方向相对:范畴化是从交际主旨到语义成分粒子、再到称名形式的过程;称名化则从能指和形式出发跟范畴化对接匹配,彼此互动,构成一个有机单位,从而给语义成分量子冠上称名标签;它是语言形式的一部分,跟语言的其他形式一样,具有双重功能:既能把某种新秩序强加到经验上,为思维运行提供量子化的符号工具,“释放符号/语义能量”,又会因为“初始动能的消失而把我们锁进这种思维模式中”,从而“限制新思想的产生”(Halliday 2003:284,另见Whorf 1956)。 概言之,语言的量子化既包括范畴化过程和称名互动关系,也涉及底层的神经元突触放电和连通加工、以及相应的思维运作方式。 我们用下面的方式来表征三者之间的关系:大脑/思维加工→【量子化→(范畴化⇆称名化)】。 其中‘→’表示支配和生成关系;‘⇆’表示括号内的关系从范畴化开始,然后选择合适的名称对量子化的范畴尝试着进行称名定型。 之前的语言研究大都缺乏两端的环节;但在这里,量子化是生成途径,范畴化是内容,称名化是形式手段;在量子化的总体支配下,后两者互动使范畴以量子化的份额形式出现。

图1 量子化、范畴化与称名化的关系

2 量子化的事件运动系统

为了确保观察的充分性,我们根据经典力学和量子力学中事件运动的基本特征,对《现代汉语词典》(简称《现汉》)中所有动词进行系统比对。 图是分析结果。

这是一个语义事件的态叠加框架,即同时呈现析取(OR;用单侧方框表示)跟合取(AND;用大括号表示)的系统网络表征法(定性解说见彭宣维2021a,b)。 这些现象或分类在前人的研究中出现过(如高名凯1948,陈平1988,龚千炎1995,陈振宇2007,陈前瑞2017 等);只是在这里(一)我们采用演绎和归纳并重的互动观察法作为基本原则:一方面我们以事件运动的持续性为基础,另一方面全面考察所有实例动词,相互比较得出分类结果;(二)描述对象不再是时制或者时态,而是底层的“事件”:事件运动特点支配和制约时制或时态类别,所以对事件的系统研究是其他工作的基础;(三)分类依据是量子化的基本运动单位。

下面择要说明图的子系统,重点是其中的动力来源和运动属性。

图2 量子化的事件运动系统

2.1 量子化的事件动力系统

这里阐述以下关系:经验性的事件动力、人际性的价值势能和语篇性的符号动能(见Halliday 1994:36)。 价值势能是事件动力的来源;事件动力是价值势能(Potential)和符号动能(Momem⁃tum)的具体承载单位,是在价值势能驱动下经验事件隐含的作用力。

事件动力(Dynamic Force)指经验事件得以发生的作用力。 相关动力来源可能有3 种情况。可见,先前的研究只说动词的及物跟不及物,只有形式标准。 第一,动力来源体现在事件内部,如“追”这个事件隐含了某种力源角色,如“甲追乙”中的“甲”;其他情况如:赶、走、驾驶、撞击、巴结、琢磨等。 第二,动力来源也可能在事件之外,如:是、有、在、想、爱、看见、怀疑等,如果不调用百科知识,动力来源就无从得知,如“张三是前锋”中的“是”,动力来源不在“是”中,也不在相应的整个事件可能涉及的介质角色上,而是说话人本身:主体在符号层面把“前锋”这个身份赋予“张三”,使“张三”的符号空间、从各种社会角色构成的一个整体、瞬间坍缩到“前锋”这个具体特征上。 第三,留意“张三爱/想/李四”一类心理事件中的“张三”,此前的分析一般认为它是动力来源;其实相关事件“爱”“想”是受“李四”刺激而诱发“张三”产生的被动心理行为;“李四”只能是相应动词的补语,而非行为事件的作用对象,更不是作用力的承接者,所以动力来源隐而不明。

无论隐含在事件内、还是来自事件外、甚或骑墙叠加,动力来源都是对说话人自我本能或交际价值势能的一种变相体现。 这里的“变相”是在它的本来意义上说的:以事件的运动属性作为支撑点,把事件动力及其潜在的介质(即人们常说的参与者、论元等名词组和形容词组)作为实现信息动能的载体和手段。 所以,语言中的动词及其跟它搭配的其他词类,它们的作用不仅在于承载相应的语义关系,还是话语行为价值的基础:除了事件本身及其潜在的介质信息(如名词组、形容词组和介词短语),还有潜在的自我本能需要和交际价值,诸如情感、互动角色、立场信息,甚至交际者的身份地位和亲疏关系、场景和话题的庄重性等信息,等待具体情景促动下主体调用加工,让那些附加的介质信息成为符号动能的来源。

动力来源随语境权重的调节作用、以或显或隐的方式体现到基本的话语单位中。 例如,我们可以说“张三追李四”,也可以说“张三是李四的追求者”,力源从前一句的事件内部,在后一句中变到了事件之外;或者相反:“张三是门卫”“张三当门卫”“张三守大门”“张三做门卫工作”“张三守在大门口,时时留心进进出出的人和车辆,以保证大门内的工作不受干扰、人员安全得到保障……”等。 据此,先前学界的变换表达研究还远远不够。 这些对应变换表达是不同的相变形式,是同一事件的不同相变身份,是动力来源在语言中的投射测量(Projection Measurement),即语言单位成分对经验流及其潜在价值势能进行量子化加工后、在不同语境中呈现出来的使用概率。 但它们隐含着(或者说预示着)不同的语境和语域权重,是承载特定自我满足感和交际价值的具体成分量子。

图描述的是量子化的作用、事件范畴化的形成及其信息/符号动能,事件范畴的生成涉及经验流的量子化加工(可能只是一次性的,也可能有多次量子化加工),也是实现语言价值的中介;图是对上述过程的坐标描述,更准确地说是上述过程生成的时空属性(参见爱因斯坦2018,费曼2019;对比牛顿2006)。

图3 价值势能、语义动力和符号动能的关系

总之,语言事件(动词)是激发和关联语言介质(名词)的启动因素,它们在语言动力的传递过程中表现出突出的动态性;即使是“是”“位于”“觉得”一类所谓的状态事件,本身也负载着潜在的交际动力,跟“行走”“冲击”“阻拦”等事件内力源一样,具有表征事件运动的同等效应。 而类似事件内和事件外的力源,虽然不是言语价值本身,却是有效承载有关能量的经验语义载体。 图是描述事件运动的施力模型(另见彭宣维 高继华待发表)。 与图侧重语言的社会性有所不同,图意在凸显量子化事件的物质、生理和个体认知基础,包括动力的递进式传递机制,这在图中是中间部分,隐含在图的“信息”加工中。

图4 事件动力实施的认知神经基础和传递机制

这个模式的设计有多个来源。 一是语言的脑区功能基础:“脑细胞受到力(电位差的压力)刺激时,通过表面受体或细胞骨架等蛋白质分子将力学信号传递至其他部位,是细胞力感知与力转导的前提”(Gazzaniga et al. 2017:17 -47;另见Pylkkäne 2019);二是韩礼德引入的话语主旨(Motif)概念(见Halliday 1987/2003:126);三是量子力学的叠加态表达:|a, b, c >。 其中弧线箭头表示语言底层的认知神经加工过程:→{→[→|,>]},括号内的量子很大程度上是被同时激活的,是空间性的;从左到右的横向关系表示输出序列:→[→|,,>],是时间性的。 下标3 是一个小句的最大介质粒子数目。

我们可以据此描写动力来源在语言事件中的投射表现。 下面的语段引自CCL 语料库(后文没有标明出处的语料同此),事件动词加了着重点。

这里有十多个事件动词,涉及的力源大都投射到事件内部。 例如,“参加”和“展示”的力源在“妇女”上;“穿”的力源在“老婆婆”上;“戴”的力源在“老奶奶”上;“扎”、“摇”、“摆”、“摇”、“撒娇”、“逗”的力源体现于第三个“老太太”;“溅”的力源是“广场(上看戏的人群)”;“划”和“装”两个事件的力源被隐去,在这种情况下潜在的事件内成分粒子仍然是力源的落脚点,因为它们可以补全,如“被/给人”,这在汉语中常见。 还有一些相关例子,常见的有:注意、刮、磨、划、盯、产生、创造、辞去、研制、换、冲破、摆脱、改进、令、空怀、望、收割、修整、看到、挥动、出现、钻研、成功。 有些情况需要按句内语义关系对待,如“张三在建房子”,促动因素是目标“房子”,“张三”可能只是雇主或领导,但我们仍然把“他”看作动力来源,毕竟是力的源头。 再看下面这个语段(引自吴敬梓《儒林外史》第一回)。可爱。 湖里有∙十来枝荷花,苞子上清水滴滴,荷叶上水珠滚∙来滚∙去。

大部分动力来源都出现在事件内部,如放、坐、过、镶、散、透、照耀、洗、滚。 我们以“镶”为例对动力发挥作用的过程做如下演示(见图)。 这里主体介质(设为“甲”)没有出现,属于隐性介质,“镶”对于“黑边上”而言是被动性的。

图5 事件内力源的量子电动力学示意图

前面提到,事件动词“是”的力源来自事件之外,即言说主体。 当负载语言信息的神经元发生功能连通时,传递信息离子的动态过程就是传递力的过程(Preti 等2017)。 据此,在说话人产生“那日,正是黄梅时候”这个想法时,负载“说话人”的神经元就和负载“那日”的神经元发生连通,把“黄梅时候”这样的时间属性归附到“那日”载体上,而发挥归附作用的正是事件“是”。 当然,我们还不清楚大脑储存“是”类状态事件在中央额区的哪个位置,比如在其中的左部还是右部?这个需要通过有关实验来揭示;但“那日”和“黄梅时候”之间的连通都在枕区,却是通过“是”这个纽就带连接起来的。 但鉴于这样的搭配常见,它们之间连通速度按理会很快(见Pulvermüller,Shtyrov 2006)。

说得具体些,“是”这个事件跟两个互动介质粒子应该都是长程连通,毕竟它们存储在不同脑区;但两个名词性事物介质的确经由“是”发生了连通,只是目前我们还无法证明:负载“黄梅时候”的神经元,内部的化学成分激活后是否进入了负载“那日”的神经元内部,或者只是互相刺激;我们只能根据普通逻辑关系假设“那日”被赋予了“黄梅时候”的身份价值,这个过程跟语言的线性序列正好相反,从而使“那日”可能拥有的所有特征的态叠加空间,瞬间坍缩到“那个时候”这个具体角色上。 这是一种高于神经元脉冲放电活动的推理活动,是一种社会认知,更是一种符号层面的意义操作行为。 我们把这种加工方式看作“是”这个事件之外的力发挥的作用。 情形相近的还有“有”和“在”,甚至类似事件粒子隐没的情形,如“天气燥热”等。

图6 事件外力源的量子电动力学示意图

还有一些事件可以做类似处理:比,死,崩,破,坍,等于,处于,共计,包括,不宜等。 它们自身都是不带力源的介质粒子,力源来自事件外神经网络之间的连通过程和说话人的意志力。

引文(1)中的“当”和“作”介于上述两种典型情况之间:一方面,它们涉及主体意志,是三个老太太实施的扮演行为;另一方面,两个事件粒子又把扮演的“小妹”“男艄公”和“小丑”三个身份属性分别归附到相应的老太太身上。 而从“一身”看“两任”,跟事件“当”和“作”相应的事物粒子发挥的是一种态叠加角色。

我们把上面讨论的情况用图加以总结。

图7 事件动力源及其量子化的结果系统

事件力的实施方式也分两种:直接实施或间接实施。 直接实施意味着相关范畴的粒子化过程不涉及事件力的实施手段或路径;间接实施则需要借助实施手段或路径。 例如:

其中,上(山)、到、摆、放、升、行、坐、吃、赏的施力粒子(小伙子、姑娘、阿妈、男女)可以让各自事件力直接得到实施,至少这些事件本身不含介质(如实施工具或手段);但打猎、捕(鱼)、舂、点燃一般都需要猎具、渔具、舂具和引火。

事件力的实施会涉及5 个典型领域:物理(含量子)、生物(含脑神经;具有生命特点,同时含物理特征)、个体(含心理)、社会(含价值取向,同时含物理和生物特征)、符号(含自然语言和数学;意义系统,同时含物理、生物和社会特征)(对比Halliday 2003:2)。 其中“实施领域”系统之下的“个体”和“社会”两个领域都有“认知”范畴,因为后者同时会涉及两个方面:单纯强调其一会忽略一系列语言现象,这从后面给出的例子就能看出来:有互动特点的是社会认知;不直接涉及互动性的则归入个体心理的范围。 且看实例。

五个领域的事件在这里都出现了。 一是物理事件:涌动,不带生命;二是带生命的生物事件:踏寻,不带价值;三是个体事件:觉醒、挥动、置身、穿行、看到等;四是带价值的社会事件:挥动、铸就、采访、分、用、穿行、置身、看到、发生、感染、感受,缺乏符号性意义,其中“分”和“用”的社会价值似乎不好理解,但在相应语境中它们是有目的的社会行为,有些也是个体事件,因为它们在这里作为隐喻使用;五是被赋予意义的符号事件:如同、描绘,它们有明确的社会价值,但同时被赋予符号意义:“如同”被赋予了象征性,即“河北”被人格化而发出有意义的社会行为。

当然,如果以变体方式被量子化,有关事件就要归入高一级的体系中,如④中的挥动、铸就、分、穿行、置身、看到、发生、感染、感受,原本是生物学性质的;但在这里的语境权重左右下,它们被赋予了社会行为价值。 又如,

可见,不同的系统领域类似于对量子场施加的权重,相关成分粒子在不同权重作用下会有不同的概率表现,是彼此互动的自然选择过程。

2.2 事件力发挥作用的动态性

量子化的事件具有一种内禀属性:动态性(Dynamicality),包括持续性、轨迹特征、运动方式及其参照属性,但持续性是基础。 持续性(Durat⁃ivity)是科姆里(Comrie 1976, 1985)用来描述时制(Tense)和时态(Aspect)的一个界定因素;还有“ ± 静 态” (Stativity) 和“ ± 完 成” (也 见 陈 平1988;龚千炎1995 等)。 从持续性看,时制和时态只不过是基于持续性建立起来的另一个层次的范畴;完成与否从根本上讲是时相问题(Phase),即关于事件运动的不同阶段的范畴,是事件运动的另一个属性,是时制和时态的又一个基础范畴(另述)。 从切入角度看,既然动态性是事件的基本属性,把“静态性/状态性”作为考察事件动态性的切入点显然不再合适。

动态性和持续性都关注过程,但动态性是描述事件属性的,持续性是描述运动特点的,从持续性的不同表现可以揭示事件运动的不同类别。 且看下面的实例。

【趋变】

【状态】

【拼搭】

这里把持续性和动态性的关系用叠加性的系统网络图描述出来(图)。

图8 量子化事件:持续性和动态性之间的态叠加关系

持续性之外还有路程特征、运动方式和伴生参照。 且看例子。

这些例子中还有一类事件,它们不带空间路程特征,如“进攻”“防御”“办”“明白”“谋”,没有位置发生变化,具体的和抽象的都没有,但有时间广延性。 又如:

其中有曲线,如“叠成”;也有直线,如“加入”“跑到”“互换”等,只是这里所说的直线是因为这一类事件没有明确是否包含曲线特征。

再看事件的运动方式。 这包括自动和互动两种。 例如,

互动类指发生在两个介质粒子之间的事件,我们用动力的递进式传递模式描述如下:追击(猎豹,猎物)、使[发挥(猎物,猎豹,长处)、造成(X,扑空)、达(成功率,70%)、为(成功率,37%);而自动类只有一个介质粒子,不涉及其他互动粒子:转(猎豹,≥弯)、奔逃(猎物)、蹦跳(猎物)、遇(猎豹,≥小土丘)、遇上(猎物,≥猎豹)、捕(猎豹,≥猎)、归(猎豹)。 其中‘≥’表示后面的介质要么是事件的变相,如“唱歌”中“歌”、“跳舞”中的“舞”,即传统语法说的同源宾语,要么是事件的运动空间或相变介质。

再看一段附生粒子相对集中的例子。

这个语段里的互动类事件有:是(三师傅,精明人)、有(上下家,牌)、爱(有人,Y)、约(谁家,他)、说(谁家,Y)、送(谁家,钱,你);自动类有:扒(大师兄,≥算盘)、算(大师兄,≥账)、打(他,≥牌)、赢(他,≥牌)、转(他,≥眼珠子)、落(牌,≥地)、知道(他,≥牌)、会(他,≥飞铙)、通(他,≥经忏)、怀(他,≥身,≥绝技)。

我们注意到,事件作为一个定型的整体,有的已经带上了介质,如(转)弯、(捕)猎;当然,并不只是自动类事件会带介质,也有互动类带介质的:

这里做一点说明。 “鸣冤”和“叫屈”的构成逻辑是:因“冤”而“鸣”,因“屈”而“叫”,前者是后者的诱因;“团购”是一个主谓语结构,在这里作为一个整体事件出现,但“团”显然是施力粒子;与此不同,“水疗”和“电疗”中的介质“水”和“电”是受主体驱使的受力粒子;“说事”中的“事”是伴随事件“说”的附生内容粒子;“泉涌”中的“泉”是“涌”的自动粒子(“华岳”、“黄河”、“陕北”、“秦巴”、“戈壁”跟相关动词是短语关系,超出了这里讨论事件本身的范围)。 据此,介质粒子包括五类:(一)诱力粒子,如“(作)乐”“(抱)怨”“(说)情”:它们是事件的潜在诱发因素;(二)施力粒子,如“民(选)”“人(为)”“伙(拼)”“雪(崩)”“天(亮)”:它们是事件动力的承载粒子;(三)受力粒子,如“(灭)门”“尸(检)”“电(解)”“水(疗)”“目(测)”:它们受事件支配;(四)附生粒子(“(唱)歌”“(评)奖”“(谈)情”:它们是伴随相关事件出现的不同相变形式(如“唱歌”中的“歌”);(五)自动粒子,如“雪(崩)”“病(愈)”“地(震)”,如果是句子,这些成分就是主语。

有些情况,如“来访”,既可以理解为:“访”是“来”的诱因,也可以理解为:“来”的目的是访问。其实两者都有,是一种典型的两可叠加态。 在这种情况下,诱因粒子“访”不再是介质。

最后我们来看伴生参照。 这也是事件的一种属性,是从相对性中获得的。 韩礼德在讨论小句及物性过程时提到了九个关于过程(Process)运行的环境成分(Circumstance):广延(时空)、处所(时空)、方式、伴随、原因、角色、条件、内容、角度(Halliday 1994:149 -161)。 从相对论的角度看,这些成分都不是所谓的过程的环境,它们大都是过程的参照系或补足性内容。 例如,“他下午三点到家”,基本事件“到家”有它自身的运动过程,无所谓时间,“下午三点”并不是“到家”的时间,而是一种参照性的因素,是共同体约定的一种时间。 这是“到家”事件的一种时间参照。 不过,虽然类似因素是参照性的,但它们间接为主体事件提供了一种属性,指示这种属性来自参照,可以叫做参照属性。 经过全面梳理,我们发现这九种所谓的环境类别有4 种参照属性:广延、处所、方式和结果(角色):它们可能隐含在事件中,也可能有明确的成分粒子。 下面是实例。

所有这些介质虽然都是相关事件的参照因素,但它们同时为各自的事件提供了相应的描述特征,从而成为事件的一种属性。

3 总结

本文介绍的还只是一个整体框架,接下去需要对其中的每一个子系统做深入探究,特别是它们承载的各种量子特点;进而我们将以此为基础深入考察事件的时相、时态和时制,为研究这个思路指导下的小句事件结构做准备。 这一尝试可以为语言研究提供一个不同视角,据此构拟大量新的语言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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