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俄电影的历史渊源与合作空间研究*
2022-06-27席琰妍
席琰妍
(1.哈尔滨音乐学院 艺术学系,黑龙江 哈尔滨 150500;2.哈尔滨师范大学 传媒学院,黑龙江 哈尔滨 150088)
马克思曾提出社会文化的产生和发展受经济和政治决定的观点。近代以来,中国政治与经济的发展长期受到苏联政治和经济模式的影响,这使得早期中国电影文化产业的发展也带有苏联元素。电影最初在中国出现时,西方电影就占据了绝对的统治地位,这种现状一直延续至新中国诞生。新中国成立后,随着社会主义新文化建设,西方电影被强制驱逐,苏联电影在国内风靡,极大地影响了中国现代电影文化的发展进程。东欧剧变,苏联解体,世界政治经济格局发生逆转,中俄两国又继续开始寻求电影文化产业新的合作空间,以期更好地应对好莱坞文化的强大冲击。随着时代的不断进步,中俄电影在合作空间上也开始慢慢呈现出多元化的特点,不再像以往那样受到时间、空间以及科技的限制。因此,对于双方在电影上的合作,我们也要不断展开研究,探讨新的合作策略和形式。
一、中俄电影创作的历史渊源
苏联在中国争取民族独立的过程中长期扮演着支援者的角色,新中国的成立更是助推了两国的全方位合作。与中国在很多领域完全复制苏联发展模式相同,中国电影文化产业也在一定程度上彰显着苏联电影的发展特征。苏联电影对中国电影创作的影响可以追溯到20世纪90年代中国左翼电影人的创作技巧和观念的转变[1]83-89;在延安时期,苏联电影也是人们日常观看最多的影片。出于对社会主义革命热情的赞赏,同一部电影往往会被反复播放。新中国引进了大量苏联电影,苏联电影的创作技巧和理念也对中国的电影制作产生了潜移默化的影响。总体而言,中苏电影创作无论是从创作手法、创作理念,还是创作体裁等方面都有着深厚的历史渊源。
(一)创作手法
苏联蒙太奇学派是20世纪20年代最新锐的电影创作理论派,它的诞生在世界电影发展史上也具有重大意义,由此衍生出来的蒙太奇思想和电影技术手段在电影史上的地位也相当突出。“蒙太奇”一词源自法语,最初出现在建筑学领域。苏联的电影创作者提出了电影创作中真正实现从具体实践到抽象的系统化理论。当时的苏联电影导演认为,只有从传统的以完全再现现实的自然主义艺术表现手法中跳脱出来,将现实素材经过艺术家进行抽象化的加工[2]4,才能真正表达出苏联社会主义革命者顽强不屈的奋斗精神和昂扬的情绪。苏联蒙太奇学派的代表人物爱森斯坦曾提出,艺术家不应受到物质的束缚,而是应该成为观念的创造者。要在电影制作中呈现这种效果,必须将来源于现实的综合因素与之进行对照,从而得出新的意义。蒙太奇在电影制作中的作用在于通过两个画面的冲突在观众心中造成中断的感觉,使观众在断断续续的过程中产生更加深刻的心理印象。
20世纪20年代初期的中国电影在创作手法上多受西方格里菲斯、卓别林等的影响,随着1933年以后苏联电影及其相关理论的影响,中国电影导演的创作手法也开始向普多夫金、爱森斯坦等苏联蒙太奇学派大师靠拢。《战舰波将金号》《亚洲风云》《生路》等(表1)蒙太奇代表影片的播放、《电影导演论》等蒙太奇理论译本的传播,使得中国左翼电影工作者在思想层面和创作手法上都实现了创新。从思想层面而言,中国左翼电影工作者在创作态度和方法上都发生了转变,在电影创作过程中开始借鉴苏联蒙太奇学派的电影创作手法,从而体现感情和态度的倾向性,用电影艺术作品传达对普通民众的关怀。比如程步高导演的作品《春蚕》中有一个镜头,表现的是主人公老通宝当完东西,在返程途中坐在池塘边休息的情景。这个场景的拍摄首先是用近景将主人公老通宝全部收进画面,进而将镜头向左移动,拍摄池塘正面,展现吃力拉纤的船夫,然后将镜头继续右转至主人公身上,最后将镜头落在河面上。这个镜头选取代表贫苦劳动阶层的老通宝作为主人公,在画面中并未直接呈现该阶层的生活困境,反而通过纤夫的形象映射这一阶层的现状。在这个长镜头中,平行移动的摄像机将变换的人物置于同一时空中,但又传达出超越时空限制的深刻寓意。
表1 采用蒙太奇创作手法的一些早期电影
(二)创作理念
十月革命之后,苏联的文学工作者开始转向寻求社会主义现实主义的文学创作原则,强调艺术工作者从现实的革命中取材,反映真实、深入群众的生活,用文学艺术作品中的乐观主义精神感染处于艰难革命状态的社会大众,赞扬新生事物、新面貌和精英人物。这种创作原则也逐渐影响了苏联电影工作者的创作理念。瓦西里耶夫导演的《夏伯阳》是社会主义现实主义电影的经典之作,该片也成为俄罗斯电影发展史上的重要分水岭,它从微观的视角对苏联社会主义革命进行描写,同时也是社会主义现实主义创作原则实现全面推广的开端,苏联电影在该创作原则的指导下也取得了相当大的艺术成就,大批优秀的电影作品层出不穷,例如《我们来自喀朗施塔得》《童年》《我的大学》《在人间》《攻克柏林》等。
苏联电影的创作理念对中国早期左翼电影艺术工作者的影响极大。中国左翼电影艺术群体在创作之初就坚持社会主义现实主义创作原则,将中国反帝反封建的社会背景作为创作的主要素材,助推中国社会变革。同时苏联电影创作中的典型化创作原则在中国电影制作中也得到了运用。表2中展示了社会主义现实主义创作原则下的苏联和中国早期电影,如苏联电影《夏伯阳》掀起的社会主义现实主义潮流对新中国成立后的“十七年电影”影响相当突出。这一时期中国导演也创作出了《渡江侦察记》《上甘岭》等反映战争年代人们艰苦卓绝、顽强不息的抗争精神的影片,同时名著改编也成为这一时期电影制作的主流,《家》《龙须沟》《林家铺子》《青春之歌》等经典著作开始被搬上大银幕,其中表现社会主义现实主义的代表性作品是由茅盾同名小说改编的《林家铺子》。该片的故事背景选取的是“一·二八”事变后民族矛盾相当尖锐的时期,导演将饱经战乱的江南小镇的惨景作为中国人民被“三座大山”共同压榨的时代缩影,从微观的视角反映了当时积贫积弱的中国在内忧外患下的艰难处境,内有国民党腐败压榨、高利贷者剥削、民族资本主义破产,外受帝国主义侵略,国家危难,民不聊生。在此社会背景下,影片将开设商店的小业主林老板作为工商业领域的典型形象,通过他揭示了战争年代中国社会底层劳动人民的面貌和小人物努力抗争寻求生存的不屈精神。
表2 社会主义现实主义创作原则下的苏联和中国早期电影
(三)创作体裁
苏联的电影创作离不开苏联文学的影响。20世纪的苏联电影作品中充满了俄罗斯文学的浑厚、深沉感,同时又富有忧郁的抒情现实主义特色,在引起观众对社会现实思考的同时又饱含着对未来幸福生活的期待。苏联“诗电影”和“散文电影”的出现,说明苏联电影在创作体裁上具有鲜明的文学性特征。文学性电影所具有的文学精神将其与商业电影、戏剧电影区分开来。在苏联电影产生的初期,苏联的电影导演就沿袭苏联文学的创作手法,进而从文学创作的角度探究如何利用电影的影像和镜头来反映现实生活。爱森斯坦、普多夫金等苏联电影大师的作品中蕴含着浓郁的文学气息,爱森斯坦的代表作《战舰波将金号》和普多夫金的《母亲》等是“诗电影”的标志。除此之外,爱森斯坦早期拍摄的《白静草原》充分展现了如诗一般的浓郁情绪和“俄罗斯忧郁”,该部影片与当时的主流题材电影存在很大的差别,它不是为政治服务,而是强调文化作品对人性的关怀,对人道主义精神的传达。同时该部影片也展现了苏联电影导演对诗意化情绪的深入探索和呈现。[3]122-123
苏联电影带有的文学特性也对中国的电影创作产生了潜移默化的影响。但是由于受到当时中国社会状况的影响,带有浓烈文学特性的电影作品在中国市场上反响一般,反映苏联无产阶级革命理想和社会主义建设主体的苏联电影长期受到热捧。中国的电影创作也是多以此为创作主题(表3),比如《地道战》《红日》等政治倾向鲜明的作品,这也反映出当时审美观念的缺失,人们过度关注电影传达的革命性,却忽略了电影艺术本身带有的文学特性。但随着20世纪50年代苏联的文化发展初现解冻迹象,苏联的电影艺术家们开始进行大胆探索,创作出了极具文学色彩的“诗电影”,比如《七面风》《海之歌》等。这些变化也带动了中国文学诗意影片的崛起,大批科班出身的“学院派”新锐导演在学习基础的电影理论的同时,观看了大量外国影片,从中汲取新鲜的艺术养分,并开始勇于实践和创新,最终诞生了大批富有诗意美的电影作品。其中《红高粱》《我的父亲母亲》等作品在国际影坛上受到广泛认可,这也成为中国诗意派电影和新型审美观念的诞生标志。《我的父亲母亲》突破了传统的张艺谋创作风格,不再侧重于讲述特定人物和故事,反而更加注重塑造一种意境和画面感。除此之外,这部影片也不再通过故事情节向观影者传递现成的结论,而是用富有诗意美的画面引导观影者自主思考和感受。
表3 文学体裁下的俄罗斯和中国电影作品
二、新时代中俄电影合作空间的多元化
1992年东欧剧变、苏联解体之后,中俄两国的文化交流逐渐频繁,签署了大量有关文化交流合作的协定,继20世纪30年代的交流热潮后再度打开了电影艺术交流的大门。例如,1993年,中俄两国新闻出版行业和影视行业的代表团频繁互相访问;1996年,中国电影局特种电影技术考察团考察了俄罗斯特种形式电影;1999年,中国电影协会代表团访问俄罗斯;2001年,俄罗斯新闻出版行业代表、广播电视行业等组团访问中国,与中国国家广电总局商议广播和影视合作问题。这些越来越密切的合作和互动,促使中俄电影在合作空间上不断创新,呈现出一种多元化的态势。这一特点主要体现在以下四个方面。
(一)成立相关中俄媒体合作小组
2002年,中俄媒体合作工作小组成立,双方文化合作机制得以健全,电影合作现状也得以改善。中俄双方以此为合作协商的平台,召开文化产业合作的会议,签订文化产业协议,制定电影行业发展的规划等。比如,2002年12月,时任中国广播电视总局副局长赵实与俄罗斯政府文化部副部长戈卢特瓦共同参与中俄电影合作工作小组第一次会议;2004年双方主持召开第二次会议;中俄媒体合作工作小组在2008年升级为中俄电影合作分委会,分委会会议每年都会召开,会议上会总结双方在电影领域的合作状况,分享本国电影行业的发展现状,并讨论和规划未来双方电影文化产业的合作规划。与此同时,中俄两国还会定期组织电影艺术学术交流研讨会,为中俄两国的电影文化产业以及其他文化产业的发展进言献策,如举办“中俄大众传媒发展”学术会议。
除了中俄电影合作分委会的创建,中俄双方还就人力、物力等资源的持续性供应、管理体制的优化以及日常工作的有序开展设立专门的基金,并开拓融资渠道,以期实现双方的资源共享,确保中俄电影产业合作的稳定性。比如,2011年,俄罗斯大众传媒系统公司与中国华为共同宣布合作成立中俄电影基金,为电影和电视剧的拍摄提供资金,帮助中俄合拍影视作品进军中国市场,实现中俄文化的良好交流,为双方在其他领域的合作搭建桥梁;2012年,经国家广电总局批准,中俄电影文化交流中心在哈尔滨成立,该交流中心的功能在于翻译俄罗斯优秀的影视作品,助推两国在电影拍摄技巧、剪辑以及后期制作等方面相互借鉴、相互学习,同时为中俄电影文化作品的深入交流提供配套的服务支撑。
(二)互办电影交流活动
中俄两国为了在对方国家开辟新的市场,每年都会举办电影展和电影节,为双方影视作品的传播提供公开的平台,利用网络流量提高双方优质作品的知名度。自2004年开始,中俄双方一直致力于电影宣传活动(表4)。比如,2004年,哈尔滨市和布拉戈维申斯克市联合举办“阿穆尔之秋电影周”,上映了4部俄罗斯影片——《卡门》《别了!佛洛依德》《不幸的巴维尔》和《祝福女人》;2005年,中俄共同举办了“中俄电影周”和“中国电影节”,中国国产电影《疯狂的石头》也斩获莫斯科国家电影节“金天鹅奖”;2006年,上海国际电影节开辟俄罗斯电影展;2007年,中国国家广播电视总局和俄罗斯文化与电影署共同举办了5次电影展,在这些会展上播放了以《我的梦》《云水谣》等为代表的中国优质电影;2008年,俄罗斯电影《陌生的亲情》在第11届上海国际电影节上斩获金爵奖最佳影片奖;同年,北京和三亚均举办了“俄罗斯电影周”,此次活动展映了《女演员》《库卡》等6部俄罗斯影片;2009年,俄罗斯电影展在上海、北京举行;2010年,在莫斯科国际电影节上,中国放映了《画皮》等7部热门国产影片;2013年,中俄联合举办“俄罗斯电影节”,俄方共展映了10部影片;2015年,俄罗斯电影周在郑州举办,有《白色苔原》《女子敢死队》等7部不同题材的俄罗斯电影放映;2016年,俄罗斯中国电影节在白俄罗斯举行,中国展映了《中国合伙人》《滚蛋吧,肿瘤君!》等6部精品电影;2018年俄罗斯电影周在中国武汉举办,俄罗斯此次为中国观众展映了《决斗者》《大片》等7部佳作。以上电影文化周的举办,充分展现了两国在电影文化产业方面的密切交流,也体现了两国拓展电影合作空间的决心。
表4 21世纪以来中俄主要电影交流活动
(三)出现中俄电影合拍热
随着20世纪末期中国与俄罗斯外交关系的正常化,中俄在多个领域实现了全面合作,两国的电影艺术创作者借此契机也开始合作,早期最主要的合作方式是由中国的电影制作团队在俄罗斯取景拍摄和翻拍苏联经典电影作品。[4]125-126中俄电影合拍的序幕由叶大鹰导演的《红樱桃》掀起,这部作品也是中俄电影合拍片史上的重要里程碑。该片反映的是中国革命者后代在苏联的生活情况,故事发生在俄罗斯,在演员方面也大量选用俄罗斯演员,对于熟悉这段历史的观众而言,这能勾起他们对过往生活的深切怀念。随着社会的进步、中俄两国观众对电影审美需求的转变,两国在合拍片题材的选取上也发生了很大的转变,不再局限于表现战争时期的异乡人生活,科幻题材和喜剧题材的合拍片也受到热捧。比如中俄合拍的喜剧电影《战斗民族养成记》,该部影片的最大特点在于不是为了引起某一国观众的关注,而是将这部作品作为中俄深厚情谊的传递方式。2010年以来,中俄间的主要合拍电影有《我的娜塔莎》《红莓花儿开》《战火中的芭蕾》《永远的记忆》等,它们延续了新世纪以来两国之间电影领域的合拍热(表5)。
表5 2010-2019年中俄主要合拍电影项目
(四)俄罗斯电影重回中国市场
新世纪以来,苏联电影文化产业日渐衰微,电影的产出量和口碑都难以与苏联时期同日而语。在此背景下,俄罗斯电影艺术工作者将目光转向对苏联电影有怀旧情怀的中国观众身上,而且中国电影市场的巨大潜力也在吸引俄罗斯电影行业的资本入驻。2005年,俄罗斯在第八届长春电影节展映了《拳坛暗影》《最后一个周末》《采石头时间》等在俄罗斯国内极受好评的作品。2006年,根据真实事件改编的间谍动作片《生死倒计时》在中国上映,随后上映的《回到未来》等科幻题材的作品在中国电影市场也获得了票房口碑双丰收。[5]35与此同时,除了两国电影行业龙头企业在文化交流中发力,政府作为电影市场的宏观主体也在极力推动电影的宣传(表6)。如俄罗斯拍摄的电影《斯大林格勒》在中国政府市场调控的加持下,在中国开辟了多条院线;在中俄国家年等系列活动中,中国借助在俄罗斯举办文化年、电影节的契机,展映了多部优质的电影文化作品;俄罗斯也积极配合中国每年举办的各类电影节活动,借助中国搭建的推广平台宣传俄罗斯文化。
表6 2005-2013年在中国展映的俄罗斯电影
三、中俄电影合作空间的拓展策略
(一)创新电影美学风格
一部电影作品获得成功的关键在于它能满足观众的需求,因此在展开中俄电影合作、制作前必须先明确作品的受众群体,并考虑当下现代电影的风格。对电影产品受众群体的研究往往需要先观察现代电影的特色。对电影受众群体的定位,通常可以借助两种方法:首先,依据观影群体的年龄来定位。一般而言,出生在20世纪70年代以前的观众更加热衷于反映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历程的题材电影,类似于经由奥斯特洛夫斯基小说《钢铁是怎样练成的》改编的反映社会主义建设的电影作品,或者是反映社会主义革命初期共产党人艰苦奋斗历程的《列宁在十月》《沙漠苦战记》和《区委书记》等作品;生于70年代后的观众,其选择的题材则偏向于反映当下现实生活和具有浪漫主义气息的电影和电视剧。其次,对新时代的新兴技术的运用也极其重要。我们在进行一部新作品的拍摄和制作时,可以利用大数据来定位当下社会观众的偏好。从两国电影的发展史来看,两国观众虽然受文化、区域等各种因素的影响存在审美偏好的差异,但是两国人民对历史人文题材都很热衷。如成吉思汗一直是两国影视人物题材创作的热门人选,中国制作了《一代天骄成吉思汗》,俄罗斯则拍摄了名为《蒙古王》的作品(表7)。这两部作品都获得了广泛反响。我们通过对两部作品的具体内容展开研究可以发现,两者在人物形象塑造、文化构建、美学风格等方面各不相同,但对具体的历史事实的阐述却相差不大,这为今后中俄电影相关的合作研究提供了参考。即在对被广大受众都接受的题材进行影视创作时,可以在不改变历史事实的前提下,在具体的形象创作以及美学风格上进行创新,最终推出能被更多受众认可的影视作品。这样一来,基于事先对受众群体的定位,加上对当下时期电影风格的把握,中俄两国的电影制作就能更好地满足观众的口味,最终实现对中俄电影合作空间的拓展。
表7 国内外拍摄制作的成吉思汗题材的电影
(二)电影制作上的良性互动
通过对中俄电影制作历史渊源的回顾我们可以发现,从20世纪30年代开始,中俄在电影领域的交流合作以中国电影艺术创作者主动寻求合作为主,包括合拍电影的主要创作人员、资金投入、发行等均由中国制作方牵头,俄罗斯合作方的工作则处于外围,工作也多局限于摄制场地的供应、基本人员的供给,在电影的创作中没有发挥核心作用。这种工作分配模式导致中俄合拍的影视作品在题材上走向单一化,从而难以满足多方对电影品质的需求,作品的存续期也非常有限[6]67。根据我国学者戴莹和付饶针对俄罗斯观众开展的调查研究[7]74-75,俄罗斯观众对于中国电影作品的叙事性、创新性和互动性等方面有着较高的期待值。因此,中俄的电影艺术创作者应该改变传统合作方式,在电影制作上实现更深层次的互动。根据俄罗斯独立电视台对当地留学生进行的采访数据[8],广大俄罗斯群众对我国电影导演和演员如陈可辛、李小龙、成龙等还是十分熟悉的,但是在涉及我国目前的电影文化时还显得比较生涩,这除了可以归因于他们所接受的中国电影题材不够丰富,也与俄方在电影制作上进行的互动不足有关。根据俄罗斯电影网站IVI提供的数据[9],中国功夫类电影在俄罗斯国外电影市场上一直占据着主导地位,《叶问》《英雄》等影片在俄罗斯国内受到了广大民众的喜爱。归根结底,这些影片正是凭借对中国文化进行了有机融合而获得成功。根据新华社的报道,中国本土电影《中国合伙人》在圣彼得堡放映后受到了观众的青睐,报道称其在俄罗斯观众中的接受度高于2013年之前的任何一部中国动作片。《中国合伙人》是中俄电影合作的一个成功案例,这离不开双方在制作上进行的良性互动。
图1 俄罗斯观众对于华语电影的期待调查结果[7]
(三)拓宽电影传播渠道
年轻群体是各国电影产品最重要的受众,在中俄电影文化合作中,要强化年轻群体对中俄文化的认知,发挥年轻群体在电影文化消费中的作用。吸引中俄年轻人对两国电影文化产品的关注,须要重视新媒体对信息传播的作用,让电影在上映的各个阶段都能依托网络终端、移动智能终端、平面广告、滚动录像等新媒体工具实现全方位的宣传。除此之外,新媒体的即时性、交互性、数字化特点,可以使电影的目标群体快速获取电影资讯,提高电影信息的传播速度,观影者还可以借助新媒体对电影进行评论,实现观影者之间的多方互动,建立良好的电影口碑,实现跨国界的艺术文化交流。只有观众群体日益扩大,产出方才能获取最大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图2为2015至2019年我国电影在俄罗斯电影网站上的播放数量统计和评分总结。可以看到,2015年之后中国电影在俄罗斯网站上的播放量一直处于较高水平,尤其是2017年在播放量上出现了一次大幅度的增加,但各年的评价情况基本持平。通常来说,中国电影作品在俄罗斯的传播方式一般有三种。其一,在俄罗斯电影院进行播放。像《影》《动物世界》《功夫瑜伽》《长城》《我不是药神》等影片都在俄罗斯收获了不错的评价。其二,在俄罗斯各地开展的中国电影节和文化节中播放相关中国影片。其三,利用新媒体平台,特别是电影网站来传播中国电影。前两种方式存在已久,已经具备了一定的基础和经验,而新媒体的运用是新时代的一种全新方式,在拓宽影片的传播渠道方面发挥着难以估计的作用。在“一带一路”的大背景下,中俄之间的合作变得越来越密切,两国在影视领域的合作也日益频繁。由俄罗斯通讯社和中国中央广播电视总台联合推出的中俄头条频道,借助双语资讯、移动电台、视频直播的方式拓宽了中国电影的传播渠道,新兴媒体的助力大大丰富了我国电影的对外传播方式,同时也加深了两国之间的文化交流,为中俄电影合作空间的优化提供了新的机遇。[10]60-63
图2 2015—2019年俄罗斯电影网上的中国电影信息统计
(四)探索运用电影中的女性角色
我们注意到,在两国社会进程和众多电影作品中,女性都起着极其重要的作用。从另一个角度说,电影是一种大众化的艺术形式,它把社会中形形色色的人凝缩在镜头之下,以一种很直观的方式展示给观众,把看似毫无联系的人联系在一起。电影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社会主流价值观念,满足观众的部分审美需求。一个国家的社会制度对这个时代的影视作品中的人物角色必然产生影响,而电影反过来也可以对现实中的人和事产生反作用。因此,我们可以通过对俄罗斯电影中女性角色的分析和探讨,并与我国电影中女性角色进行对比,找出不同之处,进而探究当代社会、文化与人之间的关系,最终制作出更加契合时代的中俄电影。举例来说,新时期以来,关于俄罗斯女性的影视佳作不断涌现,而且这些作品还在不断影响着俄罗斯的电影版图,这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是贝奇科娃导演的三部曲。她的作品用很长的篇幅讲述与生活、情感阅历、两性思考相关的故事,打造出了一种充满知性色彩的女性电影符号。显而易见,这些关于女性的电影在社会上引起了很大的反响,为中俄两国在电影上展开合作提供了绝佳的切入方向。我们今后在开展中俄电影合作时,要把握住对女性这一角色的运用,通过融入电影中的女性角色,使电影主题更加鲜明,从而获得成功。
四、结语
21世纪以来,文化全球化的趋势已经不可逆转,以电影产业为代表的文化合作也成为文化国际化的必由之路。但纵观中国市场上新晋导演的新作品,我们可以发现,苏联电影和俄罗斯文化的痕迹几乎消失殆尽,好莱坞影视文化传递的价值观和产出模式长期影响着中国电影市场的发展方向。从积极的角度来看,这有助于中国电影的产业化,促进中国电影行业的飞速发展。但是当下中国电影行业依然存在着很多问题,比如“唯票房论”、青春“流量”、主流精神缺失、低俗化等。这不但是我国目前面临的一大难题,同时也是俄罗斯电影产业发展面临的问题。因此,基于地缘优势以及电影文化渊源,中俄两国应该合力拓展新的发展空间,在合作策略的指导下创作“中俄新电影”,呈现更加多元的电影文化形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