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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族的与世界的、文学的与音乐的“文化共同体”*
——评余晁版歌曲《乡愁》

2022-06-27

艺术百家 2022年2期
关键词:余光中乡愁共同体

徐 望

(1.南京大学 艺术学院,江苏 南京 210093;2.江苏省文化艺术研究院,江苏 南京 210005;3.南京艺术学院 紫金文创研究院,江苏 南京 210013)

余光中先生1971年在台北写下的《乡愁》一诗,不仅在中国无人不知,也在全世界广为流传。这是海峡两岸中华同胞、世界各地中华儿女心中永远的诗歌;也道出了全球游子对故乡共同的思念之情。该诗广为传诵以来,众多音乐家为之谱曲演唱。而众多作品版本中,唯一得到余光中亲自认同、高度赞扬、全权授权、隆重推荐的版本是晁岱健2007年创作完成的歌曲《乡愁》,即“余晁版歌曲《乡愁》”。余光中与晁岱健因《乡愁》结缘,成为知音,也成为了中国诗坛与乐坛的一段佳话。该歌曲真正实现了诗情乐意的自然融合、相得益彰,深深地打动了余光中本人,也深深地打动了国内外每一位听众。自成功创作以来,不但在国内文艺界取得了极佳的反响,而且成为了中国文化交流、中华文化传播的代表性作品。这一作品堪称中国当代文艺精品力作。

一、余光中与晁岱健的《乡愁》情缘

(一)“乡愁诗人”余光中故乡遇知音

余光中祖籍中国福建泉州永春,1928年生于中国江苏南京,1948年随家人迁居中国香港,1950年又迁居中国台湾,此后旅居欧美多国、中国香港等地。他是一生羁旅漂泊的“诗坛浪子”,解不开的“乡愁”情结伴随了他的一生。他因《乡愁》一诗声名远扬,被冠以“乡愁诗人”的称誉。他的《乡愁四韵》《民歌》《白玉苦瓜》《当我死时》《听听那冷雨》《记忆像铁轨一样长》等大量诗文作品,都折射出浓郁的思乡愁情。

《乡愁》这首小诗以情动人,且具有两岸团圆的政治性主题思想,影响极大,数十年来吸引了一大批音乐家谱曲歌唱,其中不乏“西部歌王”王洛宾、“台湾民歌之父”杨弦等乐坛名家。但是余光中对于一个又一个的歌曲版《乡愁》,从未表过态,直到听到了晁岱健谱曲的《乡愁》。——2006年圣诞节前夕,晁岱健制作出了歌曲《乡愁》的第一个小样,寄给了海峡对岸的余光中。2007年初,余光中亲自致电晁岱健,说:“听了晁先生创作的歌曲《乡愁》,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自己对大陆的思念之情倍增”,又连说三个“很好”表达了对作品的高度肯定,并发了一封亲笔传真,写道:“歌声乐韵,悠扬动听,诠释得颇为尽情。”得到余光中本人的认可后,晁岱健精心修改打磨,完成了歌曲版《乡愁》的创作。2007年10月,余光中授权晁岱健“全权谱曲并演唱”《乡愁》。2008年10月,余光中应晁岱健之邀在南京总统府过80岁生日。晚宴席间,余光中应所有宾客提议朗诵《乡愁》。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晁岱健问道:“《乡愁》一诗共四段,小时候,长大后,后来啊,而现在,《乡愁》的未来呢?”余光中略加思索,回答说:“未来啊?乡愁是一道长长的桥梁,你来这头,我去那头!”这一《乡愁》的第五节“未来篇”就是在此情此景中碰撞而出的灵感火花,并形成了永恒结晶。今天的众多语文教材中已经加入了这一段。2014年9月,余光中又以《诗歌相彰》为题郑重推荐了晁岱健创作的歌曲《乡愁》。可以说,晁岱健创作的歌曲《乡愁》是唯一得到余光中本人认可和授权的版本。余光中的一句“岱健懂我”是对于歌曲最大的褒赏,更清晰地表达了他将身在南京的晁岱健认作平生知音的意愿。这就是余光中故乡遇知音的故事。

(二)晁岱健用音乐传播“乡愁文化”

晁岱健决心为《乡愁》插上音乐的翅膀,让这首游子之歌传遍远方,倾力创作歌曲《乡愁》,要追溯到2001年。那一年,北京申办2008年奥运会取得成功。在一场庆祝申奥成功的大型活动上,余光中受邀现场朗诵《乡愁》。当他刚一念出“我在这头”时,台下万余名观众洪亮地齐诵“母亲在那头”!这“一人诵,万人和”的动人场面让电视机前的晁岱健激动万分。一时间,音乐创作的灵感涌上心头,一段歌曲旋律在他的脑海中闪现。他暗下决心,要把这首打动了无数中华儿女的诗作,以歌曲的形式呈现,使其拥有更多更美更富情感的艺术形式,并被更加广泛地传唱开去。2002年初起,晁岱健便开始了呕心沥血的创作之旅。直到2006年秋,历经4年,晁岱健才终于完成了第一稿的《乡愁》曲谱。后又吸收了余光中提出的殷切意见,修改得结构更加紧凑合理,歌曲更加优美动听(图1)。

图1 晁岱健创作的歌曲《乡愁》曲谱

晁岱健的歌曲《乡愁》将余光中心中的那份对母亲、对祖国、对中华文化的乡愁“诠释得颇为尽情”。自2007年成功演出以来,曲中的依依眷念、款款深情、浓浓大爱令听众无不动容。2007年9月,时任文化部部长的孙家正(第十一届全国政协副主席、中国文联名誉主席)亲笔致信晁岱健,赞扬并期待在海峡两岸传唱这首歌。十几年来,这首歌曲获奖无数,衍生出来的系列音乐作品不断演出,举办了多场音乐会,在国内外获誉。晁岱健真正做到了“为《乡愁》插上歌声的翅膀”。他为此接受了中央电视台等媒体的无数场专访,受邀在各类文化场所举办了无数场讲座,讲述他与余光中一生一世的“乡愁情缘”,讲述歌曲《乡愁》的创作心旅。这就是晁岱健用音乐传播“乡愁文化”的故事。

二、民族的与世界的《乡愁》

(一)“民族的”天然不是“世界的”

经济全球化进程中,经济资本携带着文化资本进行跨国运动,对文化全球化推波助澜。由于经济全球化是由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主导的,伴随而来的文化全球化难免呈现出文化西方化。与“文化全球化”(文化全球一体化)这一概念相对的,是更多的发展中国家倡议的“文化多样化”。[1]68“越是民族的,就越是世界的”一语就常常为“文化多样化”阵营所引用。这一句话是从鲁迅谈民族木刻艺术发展的一封信中的一段话演化而来,原话为:“有地方色彩的,倒容易成为世界的,即为别国所注意。打出世界上去,即于中国之活动有利。”[2]28鲁迅本意在于:希望民族艺术的题材更具民族性,在跨文化传播中更显文化的在地性、特色性、异质性,以吸引世界注意。[3]31然而文化“巴比塔”客观存在着,各个民族文化语境语汇各不相同,各自的文化价值观念、文化生活方式、文化审美判断常常大相径庭,造成了在跨文化传播的实践中,越凸显本民族文化的独特差异性,往往意味着越增加其他民族文化的话语间隔性,乃至产生“文化折扣”“文化误读”的现象。

“文化折扣”亦称“文化贴现”,最早由C.霍斯金斯和R.米卢斯在《美国主导电视节目国际市场的原因》(1988)一文中提出,指的是:因文化语境差异,一地的文化产品在进入国际文化市场时,不被其原生地区以外地区的受众所认同或理解,而导致其价值被削减,被打折扣的一种现象。“文化误读”是指对本民族或其他民族文化中的某些生僻或普遍问题引发误解的现象,主要来源于文化偏见,尤其是意识形态差异较大时,这种由偏见导致的误解尤为强烈。以中华文化这一在世界文化之林中极具个性的文化而言,在对外文化传播中,被“文化折扣”与“文化误读”的现象较为普遍,以至于造成了自由贸易环境下的非市场壁垒,即“文化壁垒”,也称“意识形态壁垒”“价值观壁垒”。[4]17

可见,就文化而言,“民族的”天然不是“世界的”。在以“文化西方化”为主流话语语式的“文化全球化”进程中,中华民族文化在对外传播的实践中,尽管常常因强烈的民族特色而引发世界瞩目,但与西方受众对异质文化的“惊奇”之情、“惊叹”之状相伴而生的往往还有“不解”与“误解”。

(二)民族的《乡愁》何以成为世界的《乡愁》?

在文化艺术方面,“民族的”天然并不是“世界的”。而从歌曲《乡愁》的传播情况来看,其不但深受海峡两岸、全球各地中华儿女的喜爱,成为了世界华人的思乡曲;也被翻译成法语、乌克兰语等,被世界各国的歌唱家深情演唱,撩拨着世界各国听众思念家乡的心弦。这首歌曲成功地跨越了不同民族、不同地域的文化隔阂,成为了既是民族的,又是世界的“同一首歌”。民族的《乡愁》之所以能够成为世界的《乡愁》,有以下几点关键因素:

1.《乡愁》主题既是“民族的”又是“世界的”

诗人与歌者、中国人与外国人,在背井离乡之际,都会自然地涌动出对流浪的悲叹与对还乡的渴盼。这种寻根念祖、返本思归的家园意识、家乡情感,是人所共通的。这使得“乡愁”本身构成了文艺创作的普遍的永恒的母题。“乡愁文化”本身就既是民族的又是世界的。尽管余光中的《乡愁》写的是中国人的乡愁,并且是与大陆隔海遥遥相望的台湾同胞的乡愁,然而诗中的一系列符号(邮票、船票、坟墓、海峡、桥梁),一系列意象(思乡寄家书、思亲盼团圆、与母永离散、与家长别离、热盼回归日)、一系列情境(家园情、相思情、忆母痛、离别恨、回归情),都是全世界每一个人可以将个体情感经验代入其中,进行代入式解读、经验化体悟的。因此,余光中的《乡愁》本身就不仅是中国的,而且是世界的。尤其在经晁岱健谱曲后,歌曲《乡愁》把这种梦萦魂牵、肝肠寸断的思乡愁情丝丝入扣地演绎了出来,使得这一人类普遍的抽象情感有了比语言文字更加感性、更加丰满、更富感染力的动态的表现形式。如泣如诉的流淌音符,似歌似吟的演唱方式,是晁岱健对于余光中《乡愁》的再创作与再升华。《乡愁》的诗是跨越民族文化与世界文化的,《乡愁》的歌也是融合民族文化与世界文化的。

2.《乡愁》寄托全球华人的寻根情愫

余光中的乡愁本质上是一种“文化乡愁”,是一种在西方强势文化进行全球文化殖民(后殖民)语境下所蔓延生长的乡愁。这种乡愁,不仅是对于故乡一草一木、一景一物的遥寄思念,更是对故乡文化传统、文风民情、文化生活方式、文化艺术形式的深情眷念,是一种与母亲、与家园、与故土离散后一往情深的“文化返乡”心路之旅。这一游子离家,与家渐行渐远,却在心灵上朝朝暮暮向家乡回望的人生旅程在《乡愁》这首小诗中娓娓地诉说着。这种诉说,以诗的文体,承载着全球华人的寻根情愫。晁岱健对这一经典诗作进行再创作,谱写的歌曲《乡愁》,实现了经典文学作品的音乐化。这首歌曲运用了最纯粹的五声音阶纯民族调式,具有最纯粹的民族底色,寄托着最深沉的中华民族情。

3.《乡愁》共情世界游子的故乡思念

情感本身具有抽象性。因此,要将情感表达出来,常常需要借助以形象性见长的艺术。经典的艺术作品往往具有共情效应,能够促使接受者产生审美移情的心理活动,即接受者将自身的情感经验移入作品之中,从“由物及我”转为“由我及物”,进而进入“物我一体”“接受者与创作者共情”的精神境界,从而发生共情审美体验,加深情感认同乃至加强审美认同。余光中的《乡愁》一诗以语言来描摹游子的思乡愁绪。这一首短短的小诗具有极强的共情力,共情世界游子的故乡思念。晁岱健将该诗谱写成歌曲《乡愁》,大大增强了原作的共情力。相比于文学,音乐本身就是更加感性的艺术形式,是人类情感最为自然、最为直接、最为普遍的一种表现形式。即便各民族语言不通,各民族对于音乐的审美情感却是相契相通的。这是歌曲《乡愁》联通民族与世界的一点重要因素。

三、文学的与音乐的《乡愁》

(一)文学与音乐天然相通

诗天然可以歌之咏之,词天然可以曲之唱之。——文学与音乐这两种艺术形式几乎一同诞生,且在诞生之初便形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伴侣式关系。

文学与音乐在艺术渊源上具有同源性。文学是一种语言艺术,音乐是一种声音艺术,两者具有发声的共性,两者同样讲求韵律、节奏,也同样追求乐感的表达:文学作品追求音律美,音乐作品也追求词韵美。

文学与音乐在艺术形式上具有融合性。诗歌一体、词曲一家,文学音乐化、音乐文学化,自古以来中外皆然。中国先秦的“风雅颂”三种诗乐体裁、秦汉的乐府诗、汉魏六朝至隋唐五代的歌行体诗、宋元明清的词曲戏曲,以及佛教的梵呗等,都产生了文学与音乐交互演绎的大量杰作;西方源自古希腊的行吟诗、史诗与戏剧,乃至史诗与交响乐、现代音乐剧,以及基督教的唱诗等,也造就了文学与音乐交相辉映的璀璨景象。

文学与音乐在艺术情感上具有共通性。古今中外无数的文论、诗论,都提出了诸如“诗言志(情志)”“诗缘情(情感)”“诗歌感兴(感物起兴)”“文学抒情”等论说。中国古代较为系统的音乐美学著作《乐记》分析音乐的本质为:“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人心之动,物使之然也。感于物而动,故形于声。声相应,故生变;变成方,谓之音;比音而乐之,及干戚羽旄,谓之乐。”“凡音者,生人心者也。情动于中,故形于声。声成文,谓之音。”(《乐记·乐本》)其中的核心思想即:音乐是为了表达人内心的情感而产生的。文学与音乐皆具有情感表征性,两者以情相通,自然而然。

文学与音乐在社会功能上具有一致性。孔子言:“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论语·泰伯》)在孔子儒学思想的引领下,中国古代推崇礼乐教化,“诗教”与“乐教”并重。在西方,早在古希腊时期,亚里士多德也提出过类似的理念。他在《诗学》中以综合文学与音乐的悲剧艺术为例,提出了艺术“净化”(也即“陶冶”)论。①在客观的社会实践中,文学与音乐确实常常共同发挥着社会教化功能,达到“以文化人,以美育人”的效果。

(二)文学的《乡愁》转化为音乐的《乡愁》

将诗以歌咏唱,将词以曲传扬,将文学的《乡愁》转化为音乐的《乡愁》,符合文学与音乐天然相通的规律。晁岱健对将余光中的《乡愁》进行了音乐化再创作,推动了《乡愁》的艺术形式更加丰富、艺术表现力更加强大、传唱范围更加广大、社会美育功能更好地发挥。

1.歌曲《乡愁》在艺术形式上的词曲相彰

晁岱健在歌曲《乡愁》的创作中发现:《乡愁》这首诗虽然篇幅短小,仅4段88个字,谱曲难度却相当的大。每一段是一个人生片段的剪影式叙事;整首诗亲情、爱情、家乡情、祖国情交融一体,恋母、思乡、相思、惆怅、向往以及绝望的心情交织一片,要以音符进行自然且准确地诠释与表现,难度不小。在此难度之上,诗中的8个“头”字,更添创作难度。对此,余光中曾幽默地说:“《乡愁》里的‘头’,简直把作曲家的头都搞大了。”晁岱健迎难而上,“采取了最笨的办法”,从汉字四声中提炼《乡愁》的自然化旋律,从吟诵《乡愁》的语速中提炼情感化的节奏,采用了最为纯正的民族调式的五声音阶来谱曲,同时采用了四三拍的节奏,以一字一音的口语式手法进行谱曲,以似吟似唱的歌唱形式来抒发乡愁情怀。[5]并大胆地在原作8个“头”以外加上了3个“头”,使诗词转化为了歌词,起承转合更加朗朗上口、舒缓自然,余光中对此称赞“改得头头是道”。晁岱健真正读懂了余光中诗中那份深沉而炽热的情感,采用以简御繁的音乐创作手法,巧妙地契合了诗作本身以小见大的文学创作手法。[6]50余光中不但以《诗歌相彰》为题重重推荐,还题写了“山水合璧、词曲相彰”扇面赠予晁岱健。

2.歌曲《乡愁》在诗情乐意上的交互感通

晁岱健创作的歌曲《乡愁》是五声音阶的复二段体曲式。前部分用口语叙述的方式娓娓道来,吟唱中的“小时候……和“长大后……”,都如温情缠绵的絮语,如品酌万千思绪的苦酒。歌声中,“我在这头,母亲在那头”—句音列上行下行的走向,令人感动地噙着泪花,在脑海中浮现出最美好的母亲形象。第二部分的“后来啊,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乐句的半止音和半终止音均翻高了一个八度,将思念聚集的情感訇然爆发,音乐将乡愁推升到了悲痛欲绝的状态。歌曲紧接前句“我在外头,我在外头,母亲在里头”,一个复乐句,对母亲刻骨铭心的大孝之爱堪比歌剧中的大咏叹调,聆听之间令人不禁潸然落泪。加入管子的悲情间奏后,第二部分复述高潮旋律,“而现在,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再次,“你引颈仰天一悲嘶”(余光中语)。晁岱健运用G宫转降B大调,其五声音阶调式,看似平淡却创造出了戒浊求纯之韵,在反复吟唱之间得到清、和、深、远的美感妙境;转调衔接处呈激昂悲情之状,而后,绚烂之极又复归于平淡。至此,《乡愁》一诗中中华儿女对祖国母亲深沉热烈的爱被诠释得淋漓尽致。歌曲《乡愁》咏亲情之深,得意象之外,不是咏叹,胜似咏叹。[7]3黑格尔在论及艺术理想时说:“艺术理想的本质就在于使外在的事物还原到具有心灵性的事物……成为心灵的表现。”[8]201歌曲《乡愁》致力于达到艺术的理想境界。余光中特题写了“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扇面赠予晁岱健。

3.歌曲《乡愁》创作与传播的“跨界”与“跨介”

余光中的《乡愁》,经过晁岱健的再创作,从文学作品转化为了音乐作品,从诗歌转化为了歌曲,在艺术创作层面,实现了“跨界”,即跨越艺术门类的界域,跨界融合,形式新变;在艺术传播层面,实现了“跨介”,即跨越了传播介质的分野,跨介传播,媒介新变。由于艺术门类的分界根本就在于艺术媒介的区分,所以,艺术跨艺界的本质在于艺术跨媒介。文学以语言文字为媒介,音乐以声乐器乐为媒介,文学与音乐跨界融合,本质上是在语言文字的单一传播媒介上复合了声乐器乐的传播媒介,使文本除了被诵读之外,还可以被歌唱被演奏。使《乡愁》这一经典诗作不仅可诵,而且可歌,可以流传得更广,这正是晁岱健的创作初衷。晃岱健通过在创作与传播上走“跨界”与“跨介”之路,将原诗中重叠跨越的四段时空用音乐的形式有机地融合、深广地展现,用歌曲的手段表现出历史沧桑中中华民族不变的情感守望,与回归家园的灵魂跋涉,有温度、有力度、有深度、有广度,实现了经典的再经典化。

四、歌曲《乡愁》中的人类文化共同体建构

(一)“共同体”概念辨析与“文化共同体”语义简析

“共同体(community)”这一概念由F.滕尼斯在《共同体与社会》(GemeinschaftundGesellschaft:GrundbegriffederreinenSoziologie, 1887)中提出。滕尼斯认为共同体的本质在于“关系的结构性有机结合”,并且认为族群性、地域性的共同体可以扩大至世界性的共同体,尤其是基于精神的纽带,可以向着“整个人类的共同体”的方向发展。[9]52共同体是社会关系(基础是族群关系)的契约化、体系化、结构化的产物,具有显著的结构性特征。由于一种结构对应着一种结构功能,因而,在共同功能性的指向上,共同体可以超越族缘、血缘、姻缘、地缘等族域性关系而建构,从而具有“脱域性(disembedding)”,从强调“同一固在结构性的嵌入”滑向强调“同一现实功能性的所指”,从而在族群的、地域的、国家的等传统共同体之外,产生基于学缘、业缘、趣缘等脱域关系的各种更强调功能性的现代共同体,如政治的、文化的共同体等。对此,Z.鲍曼在《共同体》(Community:SeekingSafety inanInsecureWorld, 2001),A.吉登斯在《现代性的后果》(TheConsequencesofModernity, 1990)中也都有过相关论述。B.安德森在其代表作《想象的共同体》(ImaginedCommunities:ReflectionsontheOriginand SpreadofNationalism, 1983)中提出的“共同体”概念,也将同一族群在同一地区进行共同生活的要素进一步祛除,而更加强调心理上、情感上、文化符号上、想象空间中的相互联结性,从而推绎出一种共同体的心理意象,对于“脱域性共同体”做出了进一步阐释。[10]6综上,可以辨析两类“共同体”概念,一是在地性的共同体,二是脱域性的共同体。前者向后者演化具有必然性。特别是基于抽象的精神文化纽带,超越民族共同体的人类文化共同体可以建构。

J.弗里德曼在《文化认同与全球性过程》(Culture IdentityandGlobalProcess, 1994)中表示:尽管“在地性”“天然性”的族群与地域文化的深度心理认同模式不易被建构,但“脱域性”“后天性”的基于人类情感的共通性、人类文化的联结性,具有“跨文化”特征的“文化认同”普遍性心理结构具有被建构的可能性。[11]132J.汤姆林森在《全球化与文化》(Globalization andCulture, 1999)中则论及了全球文化复杂联结所呈现的“文化杂态共生”现象样态。[12]15联合国教科文组织(1998)将“文化”这一人类社会中的最抽象最复杂的概念解释为:一个社会或社会集团基于物质与精神的共性所在,所构成的具有整体性的价值观念体系,其作用于传统、信仰、政治、权利、生活、艺术等方方面面。[13]在结构主义语义上,一种文化是一类群体拥有的一种共同的心理结构(无论这种心理结构层次的深浅),[14]8这是文化共同体产生的结构性基础。“文化共同体”可以被简单地解释为:共同心理结构下的共同文化价值认同体系,包括民族文化共同体和超越民族性的人类文化共同体。

(二)歌曲《乡愁》对人类文化共同体的内涵承载与形式表现

“乡愁”是一代代中国人民紧紧系于中国土地的精神纽带,也是全世界人民共同的文化心理结构。因此,“乡愁”本身既具有民族文化共同体的语意,也同时指向人类文化共同体的建构。余光中的诗歌《乡愁》不仅在华人文化圈广为传播,也被翻译为各国语言,激发着全世界的文化共鸣。晁岱健基于诗歌创作的歌曲不仅是全球华人的思乡曲,也是世界游子的思乡曲,是典型的人类文化共同体的内涵载体。其借助音乐这一世界共通的艺术语言和艺术形式,表现了人类共同的文化心理。

1.“一曲乡愁,两岸情深”

海峡两岸胞族同根、文化同源,两岸人民本身处于中华民族文化共同体之中。余光中的诗歌《乡愁》倾诉了对于两岸分隔的悲愁之情,也倾吐了对于两岸团圆的热盼之情。这首诗俨然成为了两岸文化共同体的一道桥梁,因而余光中2008年来到南京,与故乡的艺术家亲人们团聚时,感物起兴,灵感涌动,吟出了第五节“未来篇”:“未来啊?乡愁是一道长长的桥梁,你来这头,我去那头!”歌曲《乡愁》把这首诗中抽象的复杂的情感以音乐的高低起伏、回旋转折加以表现,在民族式样的半吟半唱之中抒发了诉不尽的故乡情,实现了“乡音诉乡情,乡曲谱乡愁”。这首歌曲成为了两岸文化共同体的音乐纽带,优美的旋律在两岸人民的精神家园中绵延流传。余光中特题写了“一曲乡愁,两岸情深”扇面赠予晁岱健。香港中华基金主席庄大伟也曾被该歌曲打动,专程来宁拜访了晁岱健,说:“祖国统一那一天,就是《乡愁》唱响世界的那一天。这首歌完全可以与江苏的《茉莉花》《二泉映月》等传世的音乐作品媲美,并能成为‘世界华人思乡曲’流传于世。”[15]

2.“乡愁无涯,文化有根”

余光中曾题写“乡愁无涯,文化有根”扇面赠予晁岱健。“乡愁”是一种人类普遍的回归与寻根情结。今天,习近平总书记在多个场合多次谈到了“乡愁”,对于城市发展、乡村建设等提出了“记住乡愁”的要求,强调一种文脉传承式、文化内涵式的发展道路。“乡愁”的“愁”缘于文化的“根”。尽管人的身体可以存在于异国他乡,可以存在于现代式样的文化空间之中,但是人的灵魂却是永远扎根在祖国故乡,生长在民族性的传统性的文化空间之中的。“乡愁”之根,本身具有强烈的民族文化性。而在当代“文化全球化”造成的后殖民(文化殖民)语境中,这种强烈的民族性也具有了强烈的世界性。“文化寻根”已然成为了抵抗文化霸权与文化殖民的共同文化意识与价值信念。

3.“音乐无国界,乡愁亦如此”

在不同的语言体系中语言符号千差万别,而现代音乐符号(音符)基本上是世界统一的。音乐尤长抒情,因而更是一种“世界语言”。世界各国的人们语言可能不通,但是情感却是相通的,这正是民族文化共同体可以扩大为人类文化共同体的一个重要原因。音乐语言以“动之以情”为路径,能够解构(拆解)“巴比塔”,跨越语言屏障,并消解民族性、地域性文化差异而造成的文化鸿沟。从音乐相通,到人心相通、情感相联,音乐能够切实地充当人类文化共同体的纽带。歌曲《乡愁》所诠释与表现的乡愁,是世界人民所能共感共情、共同体认的。因此,这首歌曲的国际传播效应很好。余光中专门题写了“音乐无国界,乡愁亦如此”扇面赠予晁岱健。此外,音乐相比于文学,对社会阶层的覆盖面更加广泛,相比于更具精英倾向的文学,更能弥合阶层性文化差异而造成的“文化间隔”,发挥着“乐和同”(和通社会阶层,同化社会情感,和同社会审美与文化价值观)的显著且重要的社会功能。②中国古代典籍对于音乐广泛地调和社会关系、教化涵育人民的显著作用有所论述——《礼记·经解》引用孔子的话:“广博易良,乐教也。”唐代孔颖达解释道:“乐以和通为体,无所不用,是广博;简易良善,使人从化,是易良。”[16]10可见,音乐不但跨越国界,也跨越阶层。

五、歌曲《乡愁》传播的启迪及“乡愁文化”进一步传播的路径建议

(一)传播效应:对内文化凝聚力与对外文化影响力双向统一

歌曲《乡愁》成功创作以来,社会效益显著,余光中特题写了“曲高未必和寡,深入何妨浅出”一联赠予晁岱健,表达了对该歌曲广泛传唱的信心。该歌曲不仅深受祖国两岸同胞的喜爱,发挥了凝聚两岸民心,联通两岸情感,强化“一个中国”的共识,巩固中华民族文化共同体的作用;而且在对外文化传播中,实现了与世界人民情感互通、文化互融、艺术互鉴。其跨越了民族、地域差异而造成的文化鸿沟,消解了“文化折扣”“文化误读”;不但走向了世界舞台,而且走进了世界人民的心中,达到了“深入人心”的文化传播效果;将“乡愁”这一中国故事,用音乐这一世界语言讲述,并多元演绎,实现了经典文学作品的经典音乐化,并造就了世界文化IP。歌曲《乡愁》的传播现象,反映出民族文化共同体向人类文化共同体转化的现实可能性。不同民族之间,未必总是话语不通、文化不解,甚至产生“文明的冲突”[17]1,而是完全有可能心灵相通。正如习近平总书记于2021年12月14日在中国文联十一大、中国作协十大开幕式上的讲话中指出的:“以文化人,更能凝结心灵;以艺通心,更易沟通世界。”[18]感化人的审美情感,带给人审美享受的美好的艺术作品,能够人所共美、美美与共,起到沟通心灵与世界的作用。因此,在文化传播上,提升对内文化凝聚力,巩固民族文化共同体,与扩大对外文化影响力,建构人类文化共同体,不但不矛盾,而且可以相洽相彰,双向统一,在对内对外两个向度上共同增强“文化软实力”。应该说,歌曲《乡愁》,正是实现了这样的传播效应。

(二)传播启迪:走社会效益与经济效益合一的文化传播道路

歌曲《乡愁》在国内外的传播效果较佳,对于中国对外文化传播的重要启迪在于:走社会效益与经济效益合一的文化传播道路。在社会效益方面,其沟通中国人民与世界人民共有的乡愁情感,传播了既属于中国的也属于世界的“乡愁文化”,实现了“以文化人,以艺通心”;在经济效益方面,歌曲《乡愁》在国内外的市场广阔,国内外多场音乐会均收到了较好的经济效益,并且其文创衍生品也具有较好的市场潜力,“乡愁”可以成为经典文化IP。

1.选题寻求“最大公约数”,消解“文化折扣”与“文化误读”

以艺术作品为文化传播的具体载体,期待实现对内对外双向文化传播效益的最大化,很关键的一点就是:在艺术创作之初,在创作题材的选择上就要找到能够最大化地抵消可能存在的“文化折扣”“文化误读”等因素的文化“最大公约数”。歌曲《乡愁》的创作者晁岱健当初正是有感于诗歌《乡愁》朗诵时“一人诵,万人和”的震撼场景,而决心选取这一题材。——他寻找到了一个能够传播“共享文化价值”的艺术题材;而且,这一题材所蕴含的文化价值既是“民族的”也是“世界的”,因而这一“共享文化价值”能够得到最大化地实现;此外,运用无国界的音乐语言来传播这一“共享文化价值”,也是传播获得巨大成功的一个因素。可见,艺术创作选题寻求“最大公约数”,传播“共享文化价值”承载最大化的艺术作品,能够有效避免“自说自话”(“自我感觉好,人家感觉不好”)、“国内大热、国外遇冷”以及“唱独角戏”的传播窘境出现。

2.对话诠释“同一种文化”,“走出去”并且“走进去”

尽管“民族的”文化天然不是“世界的”文化,那并不意味着“异中求同”绝无可能。事实上,“民族的”与“世界的”文化之间存在共性,存在“同一种文化”。寻找到“同一种文化”,就可以推动“文化共同体”的外延扩展,从民族文化共同体扩展为人类文化共同体。歌曲《乡愁》运用“世界语言”(音乐)传播“世界情感”,在情感相交的基础上,找到了共同的文化话题,因而能够对话诠释“同一种文化”,能够既“走出去”又“走进去”(走进世界人民的心灵)。这是该歌曲成功的国际传播对于中国文化传播的又一启迪。

3.多元演绎“同一个故事”,传世经典造就经典IP

歌曲《乡愁》的传播中,有一场音乐会别具一格、独领风骚,获得了领导、专家、艺术家、观众的一致好评。这就是2008年1月14日晚在北京保利大剧院举办的“情中国——《乡愁》作品音乐会”。该音乐会的主题是:“同颂一首诗,同唱一首歌,同奏一支曲”——将余光中的诗歌《乡愁》与晁岱健创作的歌曲《乡愁》以各种声乐器乐的表演形式加以反复演绎,让一个作品转化为一系列作品,包括:诗朗诵《乡愁》、多种唱法的《乡愁》、二胡与乐队《乡愁》交响曲、萨克斯与乐队《乡愁》交响曲、钢琴与竹笛《乡愁》六重奏、《乡愁》交响序曲、钢琴协奏曲《乡愁》等。[19]3“一首歌曲演绎为一系列歌曲,一首歌曲撑起一整场音乐会”,这是古今中外的第一次,是一次巨大的且成功的创举。这场音乐会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同一首歌音乐会”。这场音乐会在形式上是多元演绎“同一首歌”,在内涵上则是多元演绎“同一个故事”。由于“乡愁”的本质是“文化乡愁”,所以,无论一个人是否有过背井离乡的经历,在传统社会向着现代社会加速转型,传统文化日益远去的当下,每一个人的内心深处都有着一段“乡愁”的故事。这场音乐会激发了每一个听众心底的“乡愁记忆”,是一场真正的“心连心音乐会”。

除了音乐会多元演绎“同一个故事”之外,晁岱健还推动歌曲《乡愁》开发文创产品,代表性案例如:2012年6月,国家邮政局发行了题为“家书抵万金,乡音诉乡愁——山水合璧,词曲同源”的“乡愁”系列邮品,“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成为了现实,而歌曲《乡愁》的“邮票化”更标志着其实现了经典的再经典化(此前,中国以国内音乐作品为题材,设计发行邮票的,仅有《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晁岱健在论文《文化是根、音乐是魂、产业是道——以<乡愁>为例论文化创意》中提出了以《乡愁》为原点,由点到线、由线到面,成系列地开发包括音乐、戏剧、影视、美术、设计等文化产品的创意思想。[20]7此后,在访谈中,他还提出了借力现代科技(尤艺术科技),更好地开发“乡愁”系列文创产品的诸多构想,在“文化是根、音乐是魂、产业是道”上,加上了“科技是力”。可以说,《乡愁》由诗到歌,由歌到邮票,还可以到千千万万、形形色色的文创产品,从而实现多元方式讲述“中国故事”,传世经典造就经典IP。既有的成功经验、延伸的创意思路应当在文化传播工作中充分吸纳和采用。

(三)进一步传播“乡愁文化”的路径建议

客观地看,当前歌曲《乡愁》的传唱度还不够高、传播范围还不够广,还未切实地成为“世界华人的思乡曲”“世界游子的思乡曲”,文化传播效力亟待进一步提升。对此,以下提出两类路径。

1.跨媒介多元化传播路径

歌曲《乡愁》是文学与音乐合璧,跨媒介传播“乡愁文化”的成功案例。运用跨媒介思维,“乡愁文化”还可以通过书画、设计、影视等更多元的艺术形式来表现,也就是可以跨越更多元的媒介来展示。当前,跨媒介集中展示文化艺术的最佳空间当属博物馆(尤艺术博物馆)。今天的博物馆不仅能够综合展示五感(视听嗅味触)艺术,而且在“元宇宙”科技的加持下,博物馆正在进化为一种“超级链接,互联万物”的“超媒介”(super media)。跨媒介展示“乡愁文化”,应当利用好博物馆这个跨媒介艺术中心。建议在余光中的故乡南京建设“乡愁博物馆——余光中纪念馆”(可以考虑单独建设一座博物馆,或在南京博物院增建这一常展展馆),采用书信、书画、照片、乐器等文物档案静态展示与音乐、戏剧、影视等动态展演(展播音视频、现场表演)相结合的方式;并以“文化为体,科技为用”的思路,运用数字技术、视觉技术打造沉浸式展览;进一步开发系列文创产品——在“记住乡愁”与纪念余光中的同时,打造南京“文旅融合”新的示范点,为南京这座“世界文学之都”再添一景,也推动博物馆更好地发挥社会美育的功能。[21]63

2.跨圈层立体化传播路径

上文已经论证,音乐本身是“无国界”的世界语言,可以很好地进行跨文化传播;音乐本身也是社会覆盖层面更加广泛的艺术类型,发挥着“乐和同”的社会功能。歌曲《乡愁》来源于经典文学作品,能够在社会各个圈层获得立体化的广泛传播。在这一过程中,相关文艺创作与传播工作者也应当积极发挥推动作用,推动这一进程加速、效果加强。对此,提出三条路径:第一,区分传播对象,巧用传播策略,实施精准传播。可以按地域(如城乡)、按阶层(如以中产阶层为界)、按受教育程度等细分传播对象。对于特定的传播对象运用特定的传播策略,如:对于中产阶层及以上群体,吸引他们走进音乐会;对于文化精英群体,可结合学术论坛、档案展览等形式进行传播;对于大学生,可结合各类高雅艺术进校园活动进行传播;对于企业职工,也可推动高雅艺术进企业等。第二,推动围绕“同一首歌”的圈层间互动,跨社会圈层传播。围绕歌曲《乡愁》这“同一首歌”,打造形式更加丰富、社交功能更加突出的活动项目,如诗友会、歌友会、手作文创工坊甚至“乡愁”主题文化美食节等,以音乐为纽带,推动社会各个圈层互动交往。第三,借力官方与民间媒体大融合趋势,跨媒体圈层传播。当前,官方的主流文化传媒与民间的亚文化(及泛亚文化)传媒正在走向深度融合。歌曲《乡愁》的传播不但要继续依托官方主流媒体阵地,也要广泛借力各类民间非主流媒体平台,如各类短视频自媒体平台,从而扩大媒体矩阵,跨媒体圈层传播。[22]49

① 指悲剧之“卡塔西斯(katharsis)”效用,国内学界多将“卡塔西斯”译为“净化”或“陶冶”。参见朱光潜《西方美学史》,人民文学出版社,1979年版,第85页。

② “《乐记》对于音乐在社会生活中的地位和作用的论述,概括起来,就是六个字:‘礼辨异,乐和同’。”参见叶朗《中国美学史大纲》,上海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第15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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