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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仪式化传播视角下主流媒体的慢直播分析

2022-06-25周思静

新闻研究导刊 2022年6期
关键词:主流媒体后疫情时代媒体融合

摘要:2020年初暴发的新冠肺炎疫情打乱了社会正常节奏,全民居家隔离,一时间,人们的生活好像被按下了“慢行键”,但新媒体的发展反而按下了“快行键”,慢直播作为技术的社会化运用和规模化扩张便是其中的体现之一,这一新兴的直播形式被各大主流媒体广泛应用。文章基于仪式化传播视域,以近两年来主流媒体推出的具有代表性的慢直播作为研究对象,运用个案研究法、内容分析法等,着眼于主流媒体在如今媒体深度融合的背景下,分析如何利用超长时的陪伴式慢直播来打造更具真实感和获得感的仪式空间。文章从话语模式、仪式符号、共识互动三方面来分析主流媒体所建构的慢直播的仪式化表征,并概括慢直播助力主流媒体实现输出优质文化知识和主流价值观、推动社会治理、强化民族记忆的价值和意义,以期为慢直播今后的应用提供有益借鉴。

关键词:仪式化传播;主流媒体;慢直播;后疫情时代;媒体融合

中图分类号:G206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4-8883(2022)06-0090-03

后疫情时代,慢直播开始走进人们的生活,受到广大观众的喜爱。疫情期间慢直播的首个爆款产品,就是央视频联合中国电信出品的《疫情24小时》,见证了“两神山”医院建设全过程。《疫情24小时》第一时间将“战疫”一线实时、全景、原生态呈现在公众面前,起到了缓解社会焦虑情绪、释放公众心理压力、凝聚社会共识的重要作用。

正是因为慢直播有着自身传播优势、情感属性和文化逻辑,使其受到了主流媒体的重视,为主流媒体实现媒介融合、传播话语创新、促进与观众的情感共鸣提供了全新探索路径,从而被广泛地运用于各种场景和事件的直播报道中。

笔者通过梳理现有文献综述发现,学界目前已经出现了一些对于慢直播的研究。在这些文献中多将慢直播作为一种新兴的直播形态来研究其对媒体本身融合发展以及报道创新等方面的作用,且所举案例多为2020年抗疫期间央视频的“云监工”慢直播。而从仪式化传播的视角出發,运用直播新案例,系统化、理论化地深入分析慢直播的仪式化表征以及所体现的符号意义的研究较少,仪式化传播视角下的慢直播研究仍有很大的探讨空间。

因此,文章选择主流媒体在疫情期间推出的慢直播中具有代表性和典型性的相关案例,运用仪式化传播的有关理论着重研究其传播特征,探讨其在后疫情时代下蕴含的重要价值和意义,以更好地促进未来我国主流媒体充分运用新技术和新理念,不断创新应用慢直播的形态、内容以及传播方式。

一、“仪式化传播”的相关概念梳理

仪式化传播视角下的慢直播研究,首先是对“仪式化传播”的理论进行简要梳理,分析和总结有关学者的看法观点,以便更好地对主流媒体推出的慢直播进行解读。

(一)传播的仪式观

美国著名学者詹姆斯·凯瑞在1975年第一次提出“传播的仪式观”的概念,他认为传播“并非直指信息在空中的扩放,而是指在时间上对一个社会的维系;不是指分享信息的行为,而是共享信仰的表征”[1]。凯瑞既强调传播是符号互动的过程,也强调传播的社会建构效果,他以“仪式”作为传播的隐喻,将传播看作文化,即其作为纽带,能够对维系社会存在发挥一定作用。这一观点区别于在传统传播学研究中占主导地位的“传播的传递观”,即凯瑞认为传播不仅仅是表面上的信息传递和发布,更侧重于信息在传播中实现共享,从而使社会关系和社会生活得以维系的一切仪式性活动。

(二)仪式传播

学者罗森布尔在《仪式传播:从日常会话到媒介庆典》一书中指出,“任何形式的仪式都是一种传播,仪式通常以符号行为的方式呈现于社会情境之中,仪式以最基本的信念与价值为基础,编码了符号和意义系统的逻辑,仪式的这些特点使其成为最有效的传播形式”[2]。罗森布尔较为系统地研究了媒介接触行为的仪式性,他试图将所有基于“仪式”视角或与“仪式”有关的传播行为都归于“仪式传播”的范畴之中。因此,“仪式传播”相较于“传播的仪式观”更为宽泛,这为进一步理解传播的本质和意义提供了新的探究路径。

二、慢直播的仪式化建构特征

(一)话语重构:重大议题从个体观照的视角切入

在传统媒体时代,媒体对于重大主题的传播一般使用宏大叙事的话语模式:风格严肃、表达严谨、态度庄重、语言规范。但随着互联网的迅速发展,网络传播呈现出复合性、开放互动性、个性化等特点,因此互联网时代的受众不再是单向被动地接收信息,而是基于获取到的信息,主动地输出全新的内容并进行分享和互动。

在此形势下,主流媒体对原有报道的话语模式进行了革新,在面对重大主题的报道时,消解宏大叙事,以个体观照的视角切入,贴近受众,积极满足受众的需求,从而提高内容的传播力。这一注重叙事性和个人需求及感受的话语模式也沿用至主流媒体推出的慢直播中。在慢直播中,观众通过全程参与,唤醒了自身对媒介事件的文化记忆和群体想象,不但能够对事件的相关要素加以了解,更多的则是在慢直播仪式所打造的意象呈现中形成认同感。

2020年初新冠肺炎疫情暴发,地处疫情风暴中心的武汉牵动着全国各地人民的心,央视频连续多日全天候不间断直播武汉“两神山”医院的建造过程。亿万观众进入直播间“云监工”,使用网络流行语赋予工地现场设备以人格化特征。例如,给挖掘机起名“蓝忘机”、给搅拌车起名“呕泥酱”,连现场的摄录设备也被网友们亲切地称作“摄政王”。随着网友参与热情的高涨,央视频在直播界面设置了“助力榜”“我见证”“制作头像”等功能版块,为用户提供互动式的媒介载体。“无聊又睡不着看直播造医院”“监工换班了,夜班的可以下去休息了,早班的上岗了”等表达个人体验和感受的网友评论层出不穷,“我不在一线,却一直在线”成为当时风靡而又激励昂扬的口号,仪式感通过无数个屏幕端口由此汇聚。在线观看的网友创意性地称自己是“网络包工头”,在开展“全民云监工”,一个巨大的情感共同体由此形成。这场抗疫慢直播是权威主流媒体赋予个体参与宏观议题讨论的平台,媒体以强大的传播力和影响力发挥着重要的仪式传播功能。

(二)符号创造:符号交互作用构建仪式传播

传播的仪式过程实际上就是符号互动的过程。慢直播中不乏对符号表征的运用,各种元素符号承担着符号互动的作用,特别是视觉符号和听觉符号的创新性运用共同打造了慢直播中具有仪式感的场景画面,也传递着慢直播本身蕴含的意义和文化价值。

2021年9月25日,央视总台新闻打破常规编排,推出“孟晚舟,欢迎回家!”直播特别节目,完整地呈现了孟晚舟女士回国的全过程。在这场长达4个半小时的直播中,按照顺序呈现了飞机抵达前深圳宝安国际机场和中国民航流量管理系统的实时画面、记者达到停机坪解说欢迎仪式准备情况、总台演播室特约评论员实时解读评论,并配以有力的核心观点为直播画面写下注脚。飞机抵深后,孟晚舟走出机舱与国旗同框,工作人员为她送上鲜花。现场迎接人群挥舞国旗,拉出“欢迎孟晚舟女士回家”字样的横幅,深情唱响《歌唱祖国》。欢迎人群、鲜花、横幅、安保、专机专车、媒体记者等仪式的构成要素,共同构建了慢直播象征性的仪式过程[3]。在此过程中凝集了中国人民的爱国情感,加固了社会共识,塑造了人们共同经历的民族记忆。

美国学者丹尼尔·戴扬和伊莱休·卡茨在《媒介事件》中认为,大众打开电视收看节目被视为接收邀请,身临其境地参与到仪式当中[4]。观众进入直播界面即接受了媒体的邀请,随后逐渐被直播内容吸引至特定的传播仪式中,在接受直播所传达的意义的过程中,主动参与到传播过程中去,最终成为参与符号本身[5]。同时,受众围绕已有的文本符号、仪式元素符号等进行再生产、再创造,不断强化自身的身份认同感,实现群体的仪式团结。

(三)共识互动:沉浸式参与下的情感共振

在新闻报道领域,突发性和非突发性的新闻事件都可以借助慢直播平台进行原生态直播、全信息传递和跨地域互动,比如卫星发射、云赏景等等。相比宣传片、纪录片等经过了后期剪辑的展现方式,慢直播更能使人代入第一视角,摆脱打卡式感受,让观众身临其境地参与其中。更强烈的真实性、更丰富的代入感,使观众通过慢直播直接成为新闻事件的参与者和见证者。在直播间所形成的公共领域中,观众进行互动交流,完成社会情感的共振,获得贴近现实的同场感体验。

2021年6月,云南野生象群北迁引发全球网友关注和热议。央视频迅速响应策划,推出多机位慢直播《一路“象”北!云南野生象群到哪了?》。直播期间,开设“给大象旅行团征名”央友圈互动帖,上线后以TAB形式加入直播,将直播观看与互动讨论打通。2021年中秋节期间,人民日报客户端联合中国铁塔、“直播地球”发起“家乡明月”慢直播活动,为观众呈现黄山、青海湖、桂林漓江等七地的中秋。观众们纷纷在评论区刷屏“中秋快乐”,和无数陌生的网友一起诉说对家乡的思念。

慢直播最重要的手段是打破时空界限,吸引用户参与,激发其社交热情,将媒介的物理“在场”与用户的虚拟“在线”进行连接,即信号窗口播放实时画面,评论窗口搭建起交互空间,持续不断地输入新内容、新话题,两者相结合为用户打造一个互动社交的公共场域。慢直播的核心在于观众的参与感、体验感和获得感,通过打造直播全方位呈现和多角度同步传播,完成屏幕前亿万用户在虚拟空间的共同在场,在仪式传播中凝聚情感。在慢直播提供的见证、陪伴和参与的沉浸式场域中,个人情绪更容易受到网络群体情绪的感染,使个人情感的共鸣逐渐上升为社会情感的统一,最终实现社会共识[6]。

三、慢直播仪式化传播的价值与意义

(一)传播知识,赋能优质文化

主流媒体通过原生态性、客观真实性、完全陪伴性的慢直播形式,将经过选择的社会优质文化得以全景、全息展现在用户面前,在5G、AR、VR等技术的加持下,新闻内容的表现能力增强,优秀的文化知识有了更多的传播成长空间。如钱江晚报·小时新闻客户端在2021年10月对杭州“守艺人”刘文辉带领数名山西木作匠师手工复原山西应县木塔模型的全过程进行了慢直播,以多个机位、现场采访与慢直播相结合的方式多视角呈现中国传统木塔的建造工艺,使观众在了解中国古建筑文化底蕴的同时,能够进一步关注古建筑的保护问题。

(二)创新舆论监督,助力社会治理

慢直播的实时性和陪伴式社交,激发了公众主体意识的表达,由此催生出一种新的舆论监督模式——“云监工”,这意味着观看直播的每个人都可以从凝视的客体转变成监督的主体,观众乐于以“主人翁”的姿态,以多视角、多情感的维度加入政务监督中,参与社会治理。

在慢直播的过程中,公众构建起一个“想象的共同体”,通过获得“云监工”这一共同身份,激发和凝聚了公众在媒体仪式中的身份认同和情感共鸣,使其能够在平等、共情的交流中达成信任,一起推动问题的解决,并建立事件后续积极正向的认知。

全民集体凝视下,促使被监督者自觉遵守权力规则,提高工作效率,达到自我监督的良好效果。主流媒体借助慢直播,搭建起一个个信息互动共享平台,充当着平台提供者和运维者的角色,在保障新闻信息传播的真实性、准确性、时效性的同时,也为公众监督权的实施提供了有效途径。

(三)共享情感,强化群体记忆

慢直播贵在参与,身临其境的在场感更容易凝神聚气,展现巨大的共情力量。直播间为受众提供了畅所欲言的空间,匿名性使每个观看直播的受众都能积极地发表自己的观点,进行充分的情感表达,通过分享情感来获得集体的情感体验,构建起共享情感的互动仪式。

受众通过互动讨论,寻找到了兴趣相同的群体,强化了身份认同,唤起了情感共鸣,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后疫情时代受众的无助感和孤独感。观众在观看慢直播的过程中,构筑了共同记忆。如共同抗击新冠肺炎疫情、河南灾后重建、孟晚舟回国等慢直播,能够激发观众的爱国热情,对重大事件形成难以忘怀的民族记忆。

另外,由于慢直播往往无主持人、无后期加工渲染,沉浸式的临场体验不易使受众产生厌烦情绪和逆反心理,主流媒体更容易在这样的仪式化传播中增强与受众的接近性,传递主流价值观,提升受众对中国文化的认同,使其更理解和认可国家形象。

四、结语

主流媒体的慢直播在后疫情时代之所以能够引起受众关注,根本在于其所提供的媒介功能,这离不开重要媒介事件的刺激作用和5G等先进技术的底层逻辑应用。除此之外,慢直播所打造的仪式化传播,满足了后疫情时代受众释放自我压力、获得情感抚慰和陪伴社交的多重需求,经由互动交往形塑成共同经历的群体记忆也成为驱动增强社会凝聚力的重要组成部分。慢直播弥补了音视频的在场感、参与感、互动性的不足,但同时也存在陷入严肃议题的过度娱乐化、表现形式单一、内容冗长乏味、受众多元化解读信息从而弱化慢直播营造的仪式氛围等的可能。在媒体融合的环境下,主流媒体如何进一步实现对慢直播的创新应用,借助其讲好中国故事、熔铸民族情感共同体,值得继续深入思考和研究。

参考文献:

[1] [美]詹姆斯·凯瑞.作为文化的传播[M].丁末,译.北京:华夏出版社,2005:7.

[2] [美]罗森布尔.仪式传播:从日常会话到媒介庆典[M].伦敦:赛奇出版社,1998:2-3.

[3] 张钢花.新媒体时代重大事件的仪式传播[J].新闻与写作,2017(6):105.

[4] [美]丹尼尔·戴扬,伊莱休·卡茨.媒介事件:历史的现场直播[M].北京:北京广播电视学院出版社,2000:1.

[5] 何雨师.浅析《国家宝藏》的仪式化传播[J].西部广播电视,2019(21):17.

[6] 鄧若伊,喻枫桥.“慢直播”:主流媒体应对公共突发事件的新探索[J].中国广播电视学刊,2021(11):54-55.

作者简介?周思静,本科在读,研究方向:广播电视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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