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龙的诗

故乡野望

小时候，我站在故乡的田埂上，

漫天的萝藦飘扬如风。

在还可以慢慢数蜜蜂的夏天，

我应有尽有，

我把所有的想象看向太阳。

长大后，我站在故乡的水泥路上，

无数的杨絮飘荡入风。

在那个鱼塘逐渐干涸的夏天，

我渴望拥有，

我把所有的远方寄给南方。

到现在，我站在故乡的废墟上，

大量的灰尘随风而起。

在这个故乡拆迁的夏天，

我一无所有，

我把所有的记忆留给追忆。

我叫陆十五

总算看见湖面与天空重叠，

黑天鹅也能飞进落日。

我不屑分不清白天黑夜，

只听晚风吹过黑白想象。

不去管卷走理想的风尘，

在湖水燃烧的归路上，

我也闻见了天空的味道。

一切在今夜逝去，

十五个十五要诞生。

不在乎路遥路近，

也不关心平凹与否。

我只看自己打开的窗口。

做自己的自己，

用月亮收割所有幸福。

让告别的告别，

我已经走在夜的中间。

黄昏绚烂，

冷光温暖，

我今晚救赎春风。

最后

最后，

我们還是不甘心。

没人告诉我们，

为什么世界边缘一定站着我们，

我连冬雪也埋入心灵了，

日暮时听够了警告的咆哮，

狂风也叹息荒原。

不知归路的何处就是那里。

但我能看到黑夜比白昼明丽，

我会学着天才的诗集，

把手举过头顶，

也试着给自己放个烟火。

尽情吮吸大地的寒霜，

那是盛大的远古歌谣，

那是不朽的永恒情怀。

再见

今夜的风儿只管吹，

把所有的温柔祝福给你。

今夜的月亮不说话，

无边的月光都落在你身。

今夜的星空也不说话，

只把我和你的拥抱一点点记下。

如果风儿足够温柔，

那我祝你一路顺风。

如果月光也害怕分别，

那希望你下一个夜晚依旧明亮。

如果星空永远无法说出话，

我只希望你记得分别时的每一个拥抱。

我们

我们有着相同的学号，

坐在同一个教室的同一个座位，

但我们从未见面。

我原以为，

这是因为我的课在上午，

你的课在下午。

直到我上了晚课，

才知道只是因为，

我在二○○一，

你在二○○○。

那是时间的恶作剧。

回乡

我站在异乡的土地上，

残月清冷。

土地这样连绵，

残月这样高悬。

我和家人站在同一边土地看一个月亮。

奶奶坐在家乡的草锅前生火，

炊烟慢慢升起，

月亮在亘古不变的路途中慢慢变大。

在异乡，我看到了月亮旁的白云，

那是故乡的炊烟。

冬天

只有老人谈论老人，

树木孤独，树叶腐朽。

太阳是沉默的气氛，

玉米秆在燃烧中隐约作响，

我听见节日的气氛。

那是头顶与膀臂的白雪，

男人沉默地抽烟，在烟雾里。

天地间只有女人的哭声，在喧哗你。

我没见过夏天的太阳，在冬天。

等待

走在人生的道路上，

绿灯和堵车常有，

乌云在天，篝火常灭。

我只看到路边的野花，

狂风与暴雨也会阻止。

走在人生的道路上，

拥有与失去常有，

我只看到生命的幸福，

病痛与死亡也会收割。

走在人生的道路上，

只要活着，生命永恒。

迈开大步，吮吸苦血，

在璀璨的蓝梦里，

大地寒霜尽化。

（责任编辑 杜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