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俗文化与精神生产:共同体视阙中新时代乡村振兴运思
——以诏安县民俗文化为例
2022-03-18王世泰许思致
王世泰 ,许思致
(1.河海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江苏 南京 211100;2.江苏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研究中心河海大学基地,江苏 南京 211100;3.云南财经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云南 昆明 650221)
关乎民俗,这是一个时间性和空间性兼备的人类生活的文化概念。长久以来,人类文明社会的嬗变进程中形成了民俗。民俗从某种程度上映照着人们生产方式和生活状态的摹写。在英国学者威廉·J·汤姆斯那里,民俗被确认为是人们生产生活中流传的风俗、仪式、民间歌谣、谚语等的集合。威廉·J·汤姆斯亦是著名的民俗学专家,其民俗定义强调了时间性,旨在区分不同人类生活与文化的边界,赋予其不同的价值。显然,将民俗确定为研究对象,考察其递延,能够映射出人类社会的进步。远古社会,人们将生活文化事象理解为“民俗”。达成共识的是:“民俗”是人类各集团的共同生活里具有普遍性的重要社会现象,又是人类物质文化和精神文化的主要载体。古老的民俗与现代生活相融通而不失其历史光泽。[1]在古代人类社会,被冠之以“活化石”的美名的“民俗”,映照着人们生产和生活的具象。后来,民俗又成了“文化遗留物”,指认着人类社会步入工业时代,寄予传统生活方式的复杂情感与想象而产生的实践认知。从空间层面,由个人、家庭、家族以及村镇县市之不同,再加之依托山水边界不同而形成的各类“民俗”,成为某个地区区别于其他地方的标志性符号。以村落为单元,关注乡村传统的约定俗称与民间叙事的多元化,这在一定程度上拓宽了人们对于乡村空间和时间的原有认识。努力以乡村治理现代化的宏大叙事中返回乡土语境,观照民俗与精神生产,这是对乡村振兴的再思考。究其历史进程,可将农村的精神生产划分为三个视域,其一是农耕社会与小农生产方式的融合;其二是宗族秩序和家庭传统的结合;其三是基层乡村与儒家文化的集合。本研究以诏安县民俗文化为整体,关注民俗文化、共同体、精神生产在乡村治理现代化中的互动,既注重地理概念上的民俗文化,又强调社会历史文化的概念,整体上是在研究对象的时空限定性中追求一种全局视野研究的旨趣。将福建省诏安县民俗文化与乡村共同体的互动关系探究作为研究旨趣。简言之,某一特定的社会群体在生产实践中形成的相对稳定且世代承继的各类民俗就构建成了民俗文化的谱系。民俗文化是社会的产物,同时又刻录时代,成为反映历史的活化石。诏安县具有深厚的民俗文化,形成了一个独具特色、富有底蕴的 “文化空间”。诏安县构建的民俗文化空间,离不开诏安县具体的自然与人文环境,同时与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又紧密相连。诏安县拥有大量的非物质文化遗产,这些珍贵文化财富的保护与推广都关乎诏安县治理现代化的实现。
本文旨在通过考察诏安的民俗文化在乡村振兴与城市治理之中的互动关系,探讨民俗文化与乡村共同体、精神生产的互动问题。换言之,在实现农村现代化治理进程中,考察民俗文化、乡村共同体、乡村社会结构如何实现有机互动,以此为中国广大农村地区农民实现共同富裕提供重要理论参考。
1 诏安县的民俗文化
诏安县是福建省漳州市辖县,地处福建南端,气候温暖,山川毓秀,人杰地灵。诏安县历代文人荟萃,文风炽盛。诏安县在1993年被文化部命名为“书画艺术之乡”,“中国民间文化艺术(绘画)之乡”。[2]诏安县既是中国书画艺术之乡,亦是原中央苏区县。[3]诏安县的民俗文化被打上了农业经济时代的群体印象的标签。然而,鉴于现代中国城市文明的变迁,繁盛一时的民俗文化影响式微。诏安县却将民俗文化与地方发展相结合,在经济相对发达,生活富庶,生活方式发生转变的当下,走出了一条特色的民俗文化发展之路,将诏安县的“民俗文化”故事传播到世界各地,从而助推“讲好中国故事”,其经验值得探究。
1.1 诏安县的民俗文化活动概览
诏安县的民俗文化活动有:第一,圣侯巡安民俗活动。该项民俗活动于2015年9月被列为漳州市第六批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相传,唐总章二年,闽南、粤东发生蛮獠之乱,翊府左郎将陈政奉旨出兵绥安,诏安沈氏祖公武德侯沈世纪随军出征。每次战役,诏安沈氏祖公运筹决胜,身先士卒,冲锋陷阵。所以敌寇闻到诏安沈氏祖公之名,莫不弃甲望风而逃,高宗帝大喜,赐诏安沈氏祖公名:“勇”。漳建州后,诏安沈氏祖公被授司马分营将,分镇南诏(今诏安)。诏安沈氏祖公带领军民披荆斩棘,发展工农商业,功绩显著,漳州府誌:“沈世纪开漳功臣,亦名将也”。诏安沈氏祖公裔孙为慎终追远,尊祖敬宗,缅怀先祖功绩,以嵩祝圣侯圣诞之名,全县沈姓七十多村庄轮流恭请圣侯雕像莅村巡安。此一巡安庆典是自唐末开始逐渐形成,至明代才形成一定规模仪式固定下来,一直保留至今(诏安沈氏播衍至漳州龙海、芗城、龙文、云霄、东山及广东潮汕等地裔孙在圣侯圣诞之日也都举办巡安节庆)。后来,各村都是轮流组成队伍请组队伍。各村都按古时先祖编排请祖的时间表轮流请祖巡安(每年自农历六月至十一月才结束)。圣侯巡安民俗活动有特色的是:其一是各村请祖队伍一般是灯笼彩旗,锣鼓队、狮队、龙队、地景队、沈姓大白旗队、文执事、武执事、战马、祖公祖妈香亭、武德侯祖神像、掌扇、凉伞、本村耆老队等组成。其二是迎祖队伍进入本村时,要在本村主要巷道巡视,各户要在家门口备办拜品朝拜,名为“巡安”。巡安结束后,迎神队伍转往本村宗祠或地头庙,举行跑王仪式,人们擎着执事、大斧、扛着祖公神像奔跑进入祖祠或地头庙。祖公入庙放炮三响,并演戏二至四天不限。其三是祖公入庙第二天,全村裔孙宰猪羊、牲礼、果品等拜品由主祭孙率领全村裔孙行三宪礼朝拜。新时代,诏安县大力弘扬圣侯巡安民俗活动。这不仅彰显了传统民俗文化的魅力,而且更是诏安沈氏连结各地区宗亲及台港澳同胞的重要纽带和文化载体。第二,诏安县山河村火把节。该项民俗活动于2017年3月被诏安县政府列入县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该项民俗活动在每年农历八月十四夜晚,诏安县山河村大宗祠前埕都人山人海,烛火通明。早在乾隆元年,山河村二十一世祖沈之骁科中进士,为全村荣耀。村中族老认为这是沈氏远祖沈祖公的“福荫”所至,就主持在每年农历八月十四沈祖公寿诞之日,全村村民游火烛和沈祖公等众神像来祭祀神恩、庆贺荣耀、神民同乐。起初,是用灯笼作为火烛。游火烛时,村里的民众组成一支举着火烛的庞大队伍,由锣鼓队鸣锣开道,走在锣鼓队后面的两个青壮年举着一对大灯笼,随后是沈祖公、村地头等众神像,接下来的是举着小灯笼的以青壮年为主的民众依次排列。沈祖公神像轿子由8名青壮年抬,地头等众神像轿子由两名青壮年抬。沈祖公神像前后两旁排列着出巡时相应随从的扮演人员,手执刀枪旗帜。游火烛的队伍排列成一条长长的火龙,在全村各甲社巡游。每次游火烛时,队伍庞大,灯笼齐明,锣鼓声、鞭炮声、地铳声、村民的欢乐声连成一片,此起彼伏,震天撼地。游到路面坦平处,抬众神像和举火烛的队伍还要快速跑步,俗称“走王”。诏安县山河村火把节整个过程持续将近5个小时,场面十分壮观,寓意着人们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期盼。随着诏安县人民生活水平提升,火把制作的工艺也呈现极其精致和特色。第三,诏安县北关街跑贡王。该项民俗于2017年3月被诏安县政府列入县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诏安北关社区,端午节民间习俗——“跑贡王”全国独一无二。史料记载,“跑贡王”习俗在诏安已经延续了400多年。清代诏安进士黄开泰曾咏诗:“满城竞唱贡王歌,结队游街鼓伴锣。端午舁神因底事?开漳英烈绩难磨。”齐唱贡王歌,场面甚为壮观。随着时代发展,诏安县创新民俗活动。将民俗文化与社区治理融合起来,“跑贡王”时,壮汉们扛着沈世纪、李伯瑶的神像,社区内环绕,所到之处,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跑贡王”最富有特色的是:两个小伙子鸣锣开道,围观者在一旁助威加油。十二个来回后,10名壮汉抬着神像,开始有节奏地来回飞奔,表演着将军“驭马”朝贡陈元光。第四,诏安县东关街舞狮。该活动于2017年3月被诏安县政府列入县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诏安县志记载,清代至民国期间,每逢年过节、迎神赛会均有舞狮节目,山区的客家所在地和县城的东关尤甚。诏安县的舞狮遵循固定的步形步法,除了充分展现狮子的喜怒哀乐之外,还将狮子的动静惊疑也淋漓尽致的呈现出来,观赏价值极高。诏安传统的舞狮活动也带有辟邪喜庆的寓意,作为一种传统民俗,众说纷纭。诏安东关的舞狮,据说是清朝年间被人们引进创新而成的。几经革新,舞狮作为庆典或节日的一项活动,曾拍摄成影像片段。东关的舞狮还多次赴厦门表演和参加各种庆典活动。特别是在1991年的漳州首届水仙花节期间,诏安的舞狮更是引起轰动饮誉漳州。每逢节庆,特别是每年元宵佳节,诏安东关“舞狮队”表演是必不可少的节目,为节庆增添气氛,热闹非凡,大大丰富人民群众的文娱生活。第五,浮山城秋千民俗活动。该项民俗活动于2018年5月被诏安县政府列入县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诏安县官陂镇凤狮村浮山城,有一古老民俗传统活动——秋千文化节。每年春节大年初二至正月二十天穿日期间,举行此活动,尤以正月十五上元日元宵节晚上把这项活动推向高潮,浮山城以荡秋千为核心活动,结合花灯,文体娱乐节目,吸引着四面八方游客及周边村镇的观众前来观看,参与惊险刺激,扣人心弦,荡气回肠的荡秋千活动。这项民俗活动的技艺靠的就是诏安人的口口相传。最令人佩服的是:建设秋千工程可谓之浩大,需用总共五枝大秋千树“大松树”,树长15米,每根重一千斤以上。流程为:每年农历十二月初一或初二从池塘中捞出秋千树让其晒干,正月初二日由本城谁家去年喜得贵子的家长开挖秋千堀,还有每年本城第一个喜得贵子的应该负责采集天香藤做秋千圈,第二个的负责采集竹子。浮山城秋千工程全部按传统的人工方法搭建,以此可增加大家的凝聚力,促进邻里和谐。只有大家齐心协力发挥团结协作精神,才能形成最强的战斗力。
1.2 诏安县民俗文化的特征
民俗文化并非千篇一律,相反,处于不同空间的民俗文化,呈现的是差异性和多样性的样态。不同文化、不同背景、不同阶层的人如何互相理解的民俗文化,这就形成了民俗文化的交流障碍。这种障碍缘起于文化差异。在致力于消除“文化差异”的同时,我们不能忽视“文化差异”本身存在的重要性,正是文化的多样性形成了交流的原动力,“文化差异”是形成文化交流的根源所在。大多数的民俗文化除了有符号、英雄人物性格之外,还有仪式和价值观。民俗文化是一个多层次的立体建构。然而,民俗文化的每一层之间并非孤立存在。相反,民俗文化由于其特定的空间,其各层次之间相互作用。以秦琼秦叔宝故事为例。英雄人物是秦琼,他具有自身的性格特点,在故事的发展过程中伴随着故事所处时代和社会的仪式 (这分别是洋葱的第二层和第三层),他的行为和故事反映出当时文化空间的价值观(这是洋葱的核心层)。这三层都被最外层所包裹,即表现和传递这个传说故事的语言符号。文化差异的存在涉及到洋葱的每一层,但里面的三层都或多或少地需要显性的外层来体现,因此,要跨越文化差异,代表最外层的语言和沟通占据重要的位置。恩格斯认为,不管是国家制度,还是文化观念等,它们都是在人类生产发展的实践基础上演进生成的。[4]无疑,民俗作为一种精神生产的产物,兼具地方性和民族性特征,这就促使民俗文化成为地方识别和民族识别的重要标志。像“百里不同风,千里不同俗”这样的谚语,就从侧面说明了民俗文化在地方识别和认同方面的重要作用。一方面,民俗文化的形成逐渐维系地方和民族共同价值观的意识基础,即“自我识别”;另外一方面,外界也将此作为识别某一特定地方和民族特征的重要标志,如 “徽商的标签是善于经营”。再比如“马背上的民族是蒙古族”等等。
1.3 诏安县民俗文化传播的现实意义
诏安县的民俗文化要实现跨文化传播,促进文化共同体建设。尤其是乡村振兴处于“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之中,人类命运共同体与全球化概念相关,有人认为全球化进程有可能模糊国家界线,也有可能使本土文化的内涵与自我更新能力逐渐模糊与丧失。实则不然,全球化的存在基础恰恰在于各国的发展优势、重点存在差异,从而实现互通有无,优势互补,这才是全球自由贸易的基础。同样的,各文化主体之间交流的前提在于各自拥有独特的文化和文化自主权。
民俗文化是民族认同和民族精神形成的基础,它最终是国家认同的文化基础。从这个层面上来说,民俗文化最根本的价值,就是其保持一个民族独有的特色,以区别于其他民族或地区的生活生产方式。诚如上文所述,马克思精神生产思想认为,人类联系越紧密,各民族之间界限约模糊,这就要求各民族在相互交往中凸显各自民族性格。越是充满着乡土的民俗文化,越是能够在全球化同质文化盛行的时刻更能体现其价值。诏安县的乡村振兴,不仅要在传承优质的传统文化和乡风民俗上进行创新,而且还要在民俗文化的传播上从载体、渠道等方面创新拓展。马克思精神生产理论认为,精神生产的核心是创新,人们在继承已有的思想资料和理论知识的基础上,结合现实生活的实践与经验,通过思维创造活动,不断地生产出新的观念性世界,为社会提供新的精神产品和精神价值。
2 民俗文化与精神生产
诚如上文所述,诏安县的民俗是社会的、集体的创造。它扎根于诏安县人民的日常生活,陶冶情操,培养人们积极向上的精神风貌。诏安县的民俗文化活动,毫无疑问,这是诏安县人民的精神生产。
2.1 民俗文化与精神生产的互动纬度阐释
正如马克思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中所叙述的那样,精神生产与物质生产密切关联。当人们在日常实践中形成的精神产品具有公共性时,精神生产就已经凸显一种“世界文学”的普遍性。[5]与马克思认识不同,黑格尔认为,精神生产是一个历史发展过程。黑格尔认为,精神生产是一个动态的过程,它要经过诸如开花一样的抽苗、含苞、开花和凋谢。马克思精神生产思想严厉的批判了黑格尔的“绝对精神”,缘由在于黑格尔精神生产是唯心主义观点。马克思继承了黑格尔的精神生产的实践性,并且以辩证性的眼光肯定精神生产在其社会发展中的不可忽略的力量。与黑格尔、马克思不同,费尔巴哈关于精神生产的见解更为独特。费尔巴哈以唯物主义的立场,旗帜鲜明地反对黑格尔“绝对精神”“绝对理念”。费尔巴哈认为,存在决定思维,精神生产的主体是人,不是“绝对精神”,并认为“在人类发展过程当中,宗教总是成为真正文化的敌人,成为进步的障碍”。不难得出,马克思精神生产思想批判和借鉴了黑格尔、费尔巴哈关于精神生产的相关观点,认为民俗文化是一种民族的精神生产的公共产品。民俗文化是精神产生,它促进了社会的稳定发展。换言之,民俗文化是人类在社会生产中相伴而生的精神产品,它是一群人形成的共同的东西,社会共有的东西。由此,民俗文化具有认同价值。这种认同价值体现在民俗文化在地方认同与国家认同中起到了基础性的作用。民俗文化的创新性发展,隐射着人们精神生产的时代变化,发挥着重要的作用。一方面,民俗文化凝结着地方的集体智慧,它代表一种深层次的共同的生活范式的价值认同。另一方面,民俗文化成为乡土社会中能够增强情感认同的重要资源。实质上,这就是民俗文化建构的一种“共同体”。这种“共同体”特质是民俗文化的重要特征之一。西方学者早就将民俗看作是“一个民族精神”的“真正表达”和“民族认同的一种重要表达方式”,同时也将其作为“民族社会生活与政治生活的根本依据”。
2.2 民俗文化与精神生产发展纬度阐释
马克思精神生产理论认为,精神生产的核心是创新。人们在继承已有的思想资料和理论知识的基础上,结合现实生活的实践与经验,通过思维创造活动,不断地生产出新的观念性世界,为社会提供新的精神产品和精神价值。
除了马克思和恩格斯对民俗文化的论述之外,葛兰西对民俗也做了极为富有创建性的论述。在其《哲学研究》中,葛兰西初步定位了民俗。葛兰西认为“人人都是哲学家。”[6]特别需要说明的是,这里的哲学不是指哲学家的一套系统的思想体系。葛兰西倡导的是一种大众哲学,即:自发哲学。自发哲学呈现的特征是:无系统性和偶发性。葛兰西认为唯有将自发哲学经过批判,才能成为确保“自发哲学”成为真正的哲学。葛兰西认为自发哲学的其中之一的具体内含就蕴含着“民俗”。葛兰西认为民俗将某个地区人们在日常生活中的意见、习惯、仪式等整合在一个体系里。首先,葛兰西认为语言反映了一个群体的文化要素,可以从语言中估量出使用者世界观的层次。他将语言分为方言和民族语言两个层次,只讲方言的人对世界的认识受地域局限,其思想是“经济的—团体的”狭隘地方主义观念;而说民族语言如标准意大利语的人,其思维和认知更开阔,更符合支配世界历史的主要思潮。按照葛兰西的看法,民俗或民间文学同方言一样是地方主义的,因为民俗是地方性的知识和传统,而民间文学则更是与方言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葛兰西没有给民俗下定义,因为他认为将某些事物归为民俗这种分类式的认识和研究是不可取的。葛兰西对当时意大利以搜集、分类、评鉴为主的民俗学研究提出了意见。他认为直到现在民俗主要还是被当做一种古雅的元素来研究。葛兰西认为,民俗是一种与官方世界观相对立的世界观和生活观,所以民俗学应上升到文化研究和历史研究的层次。这与他反对 “百科全书式”的实证主义文化观相符。接着,他探讨了民俗作为世界观的特性。他认为这种世界观是不周密的和不成系统的,因为底层民众没有能力掌握一种精心构架的观念系统。每个新的社会集团都会创造一种新的文化,但并不是一旦新文化出现了,就立刻会被所有阶层接受。在新的社会集团的各阶层中,存在着特色各异的文化,在意识形态领域,一些阶层还仍然沉浸在先前历史情境的文化之中。民俗就是保留了这些先前历史情境的文化要素的“活的证据”。显而易见,在葛兰西那里,民俗是民众文化生活状况的反映,就算这种状况已经改变了或被修正了,相关的民俗还是被保留下来,或是与现有状况相结合形成一种古怪的混合物。葛兰西认为民俗更矛盾和更碎片化,缘由在于民俗总是依附于统治阶层的文化,再嵌入到保守的传统框架之中,形成自己的特色。从民俗的以上特征出发,葛兰西继而对民俗学的比较研究法提出了质疑。葛兰西认为,没有什么比试图从单一区域的民俗中理出不同层次更徒劳了。然而就算是将不同地区的民俗进行比较,也不能得出一个明确的结论,而只能得到一些可能的假设,因为当人们比较民俗时,其实比较的永远是一个混杂了各种成分的实体。要写出关于各个地区相互影响、相互融合的历史绝非易事。诏安县要重视乡村传统文化再重构,力求取其精华,弃其糟粕,切勿盲目将所有的民风民俗都当作优质的文化资源。在继承优秀的传统文化的同时顺应时代的发展进行文化的创新,不能抛弃诏安县自身的特色文化基因,亦不能忽略诏安县人民的现实文化需求。
2.3 民俗文化与精神生产融合纬度阐释
葛兰西没有点明,但可以看出他指的正是历史-地理学派的比较研究法。鉴于民俗文化的复杂特性,葛兰西强调指出,民俗学研究的核心应该有所变化,在宽度和深度上都应有所拓展。民俗不能被看做一种奇异事物或者一种古雅的要素,而应该被看做是一种严肃的事物加以严肃的对待。也就是说,将民俗文化作为一种民众的世界观加以批判,与文化研究以及文化领导权问题联系起来。在这里,葛兰西将民俗看作一种世界观,这就为人们认识民俗时避免陷入本质主义想象提供了参考。他赋予了民众一种能动性和主体性,因为世界观具有提升的可能。同时,葛兰西的民俗观是批判的。他认为民俗具有历史性,不断发展的过程中总是保留着过去的痕迹,包含着一些不合时宜的内容。民俗学应当对这些内容加以辨别和批判,而不是陶醉于民俗事象中。诏安县民俗文化的传承既具有历史性,它是不断在社会发展过程中总结过去留下的文化痕迹,这正是体现了葛兰西民俗观。然而,将民俗文化与精神生产结合起来,以此来加强当前乡村建设与共同富裕的有机互动,这是诏安县民俗文化在与地方产业、经济发展、社会稳定相融合的方面探寻新理路今后努力的方向。民俗文化与农民实现共同富裕之间的互动能够促进构建新的文化治理格局。[7]新时代,诏安县运用独特的民俗文化,以粗线条的民俗元素书写积极参与乡村治理景观的自我建构,映射着新时代境遇下诏安县与世界互动的社会变迁,生产发展、生活方式的更新,谱写新时代境遇中诏安县人民民俗生活的精神生产的丰富样态。
3 民俗文化与乡村共同体重建
高新科技的发展、交通提速和网络覆盖,大大推进了全球化进程的广度和深度,更新了时间和空间的概念,硕大的地球可以被比作一个村落,换言之,一个时间和空间组成的“共同体”。国与国之间在贸易、经济、文化交流等方面的互通实现了质的飞跃。客观世界的变化,引起了民俗文化与共同体冲减的重新诠释。
3.1 民俗文化促进乡村共同体发展
民俗文化的兴起事实上就是文化再造的过程,促进了乡村共同体发展,增进了村落凝聚力。诏安县弘扬和传承乡村民俗,不仅满足了人民内心深处的价值,也为他们的生活提供了实际使用价值。乡村民俗转化为村民日常生活的重要内容。在民俗文化弘扬之中,诏安县村民表现出一种地域的文化自觉。假设从文化与结构视角来观察,民俗文化再造就是推动乡村振兴的动力。民俗文化再造的过程体现了村落共同体的凝聚过程。各类民俗活动增强了相互之间的互动性,经过社会自我组织过程,形成了乡村公共机制。无形之中,这就形成了一个“村落共同体”。黑格尔曾发现一个不同于政治国家但又独立于经济社会之外的“社会”,这就是经济生活、文化生活相互交织,血缘和地缘关系起着主导作用的共同体。与黑格尔不同,滕尼斯笔下的共同体,与其社会相对。共同体是将血缘、亲缘、地缘关系链接在一起具有高度亲密关系的“社会”。鲍曼认为共同体是一个“温馨的家园”。涂尔干将血缘、亲缘和地缘的这种链接称之为“机械团结”,用来区别现代社会普遍存在的 “有机团结”。现代乡村社会中,共同体依然存在。民俗活动的各类外在样态,表达着人们各种关系活动的空间,显示出共同体的意义、特征和时代价值。诏安县的民俗活动就是一个体现共同体凝聚力的场域。民俗文化作为地域性的群体记忆,它透过具体的民间群体行为呈现出来一种样态:有规律的生活方式和习惯。无论是人文意识的自觉,还是时间的发酵,民俗文化的创造性转化都是在实践中再创造,这种创造基于村民的交往互动中形成文化传统的认同。不得不提起的是,社会在孔德那里被比喻为“生物有机体”,显然,他已经指出结构对于社会的作用。简言之,社会的运行跟生物有机体的运行机制大体一样,其各器官之间相互影响,从而构成稳定的有机体。斯宾塞创新发展了孔德的观点,他认为社会是由 “输送—调节—布局—控制”四大结构组成。毫无疑问,斯宾塞比孔德更全面和直观地诠释了文化、结构、社会的关系,即通过合理的结构来构建稳定的社会,其中文化是具有输送、调节作用的载体。正如人类学家列维·斯特劳斯指出,人类总是有必要掌握那些构成每一制度与风俗之基础的无意识结构,以获得适用于其他制度与其他习俗的解释。正如马克思所言,任何文化、习俗、制度等都要回到当时历史的物质生产实际中才能诠释的清晰。
3.2 民俗文化再造是乡村共同体凝聚力的不竭来源
在乡村社会治理中,村落共同体发挥了横向的作用。社会与村落共同体在不同维度上同时作用,力量相互纵横交织,构建起乡村社会的稳定机制。从文化与结构的视角来看,各地民俗文化的兴起发展不仅繁荣了乡村文化,更突显了村落共同体的力量。这些经由民俗活动而生发的共同体情感、联结、凝聚力,正日益成为乡村公共机制构建中发挥重要作用的稳定力量。民俗文化再造在某种程度上起到了当地乡村治理的稳定剂、调和剂、凝聚剂作用,同时也在某些贫困地区成为旅游经济发展的新引擎。
相对于可见的乡村治理体制、举措,村落共同体所创造的认同是隐形、内在的软治理力量。民俗活动的组织发起者成功再造了可慰藉村民情感的民俗文化。那些极具地域性特色的民俗生活文化,历经时间的浸润,使得村民在参与过程中不仅获得欢乐、幸福,也获得心灵的慰藉。在民俗构建过程中所产生的村落认同感,是村民在生活中面对困境时的重要情感力量。同时,村民在亲历体验中延续并构建了村庄记忆,也在自觉参与中有效地传承了民俗文化,证明并展现了民俗价值。在参与民俗活动的过程中,村民之间的互动得到加强,经由互动而产生的认同感不断增强,成为凝聚村民的精神力量。随着村民对民俗活动的情感依附与日俱增,民俗活动逐渐发展壮大,活动内容越来越规范,继而发展为规范有序的乡村社会自组织,并逐渐成为维护乡村社会稳定的重要力量,在乡村社会建设中开始发挥重要的作用。民俗文化构造的认同并非一成不变,相反,它是流动的多向度的。村落共同体之中,建构认同的过程,不仅有人与人之间的互动过程,还有群际间交往互动的过程。任何一种以民俗文化为底架构建的共同体,它都不可避免的受到人们情感、地方利益及地方乡贤威望等因素的影响。特别是时间作为一个变量,村落共同体的建构置于文化流动和文化资本的广阔视域之中,民俗文化就表现为流淌的时空记忆,不得不发生革新。在此境遇下,保护和传承民俗文化,厘析精华和糟粕,因势利导发展与管控民俗文化等诸多问题,都要以文化自信为底色,将民俗文化再造转化为乡村振兴发展的新引擎,这是构建人民幸福与美好乡村社会的最终旨归。
3.3 民俗文化是乡村精神共同体建构的重要组成部分
“思想、观念、意识的生产”是精神生产的核心。马克思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认为,人们的精神生产要在人们的普遍交往之中产生。它与人们的物质活动是分不开的。[8]诏安“文化空间”内涵丰富,由各种“细分文化空间”共同组成。此类“细分文化空间”主要包括:景区景观文化空间、活动与节庆文化空间、历史文化空间、名人文化空间等。在加快建设为文旅名县富美新城的诏安县时候,民俗文化的发展尤为关键。诏安县推进乡村振兴建设之中,将民俗文化与旅游产业相融合,持续推进建设。诏安县秉承历史自觉和实践自觉,讲求方法,创新性传播民俗文化。[9]诏安县推进乡村振兴,弘扬民俗文化,打造旅游名镇名村。诏安县深入挖掘富硒、长寿、生态、红色等特色资源,加快民俗文化旅游开发。诏安县加强旅游景点文化包装,促进旅游与书画艺术、客家文化、民俗节庆等特色文化融合,提升文旅融合水平。讲好诏安故事,将诏安县民俗文化与地方产业相融合,科学设计,合理推广。另一方面,注重民俗文化的精神生产地共同体建构。诏安县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与诏安县的自然环境、社会生活密切相关。诏安县的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生活性和群众性,表达了一定的伦理观念。这种伦理观念建构了一种精神共同体。诏安县文化建设属于马克思精神生产的重要组成部分。以马克思国家治理文明观的话语叙事语境为纬度,建构民俗文化与精神生产有机接榫的乡村精神共同体,这是中国特色文明形态的创新建构。[10]新时代,诏安县文化建设与其经济建设、生态建设等都是一个系统工程。充分挖掘诏安县的文化需求生产,促进诏安县文化振兴,才能确保诏安县各领域的治理效能。精神共同体的建构是实现农民共同富裕的一个重要的支撑要素。建构和完善精神共同体要以马克思主义倡导的实现人的自由而全面为旨归。由此,诏安县民俗文化要以人的解放及全面发展为其最终旨归,实现诏安县人民的全面发展为出发点来全面谋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