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蒙形象流变谫论
2022-03-17束强
束 强
(安徽师范大学 文学院,安徽 芜湖 241000)
《三国演义》甫一问世,便风行天下,其中刘备、曹操两大阵营的矛盾斗争情节,更是成为群众喜闻乐见的故事,而以孙权为首的东吴集团在全书中的地位却趋于弱化,周瑜、鲁肃、吕蒙等一批英杰人物,往往成为了小说中核心角色的陪衬。吕蒙作为东吴武将的代表之一,其历史形象在进入文学视野后,尤其在小说家的艺术加工下,发生了某种程度上的变异。就此,本文试对吕蒙形象流变过程作一简单梳理和进一步探讨。
一、官方叙事中历史形象的呈现
吕蒙(178—220),字子明,汝南郡富陂(今安徽阜南县)人。他与周瑜、鲁肃、陆逊等人,皆为东吴重臣,“入为腹心,出作股肱”(1)见萧统编选、李善等注《六臣注文选》卷五十三“辨亡论”,清文渊阁钦定四库全书本。,尤其在夺取荆州的战役中,吕蒙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促进了孙权集团的发展壮大。陈寿充分肯定了他的历史功绩,并从多个维度描述了其形象的基本内涵。
其一,果敢有胆、骁勇善战。吕蒙年十五六,便暗中跟随姊夫邓当征讨山越,后被呵责数次而不能止,面对母亲的训斥,吕蒙义正言辞道:“贫贱难可居,脱误有功,富贵可致。且不探虎穴,安得虎子?”[1]754他表现出了大无畏的英雄本色,欲出入斧钺之间,渴望建功立业。在为孙策、孙权开疆拓土、攻城拔寨的过程中,吕蒙更是一往直前,每每身先士卒,奋勇杀敌。如征讨黄祖时,黄祖部将陈就率水军出战,“蒙勒前锋,亲枭就首,将士乘胜,进攻其城”[1]754,正是吕蒙冲锋在前、斩杀敌将,鼓舞了全军士气,赢得了战斗的胜利。又如赤壁之战,吕蒙随周瑜破曹操大军于乌林;南郡之战时,吕蒙与周瑜率军解甘宁围,又击退曹仁,占据南郡。再如随孙权征皖,“侵晨进攻,蒙手执桴鼓,士卒皆腾踊自升,食时破之”[1]756,拂晓时分吴军进发,吕蒙在战场上亲自擂鼓,以此激励士气,士卒果然踊跃攻城,吃早饭时便攻破城池,整个过程显现了吕蒙的胆色与勇猛。
其二,勇而有谋、筹略奇至。吕蒙不仅是一个能征善战的猛将,而且是一位胸怀韬略的统帅,在多次战斗中,他总是以过人的谋略,“数进奇计”[1]755,展现了惊人的智慧和远见。如濡须口之战时,吕蒙随孙权在濡须口抵御曹操进攻,孙权欲筑坞于濡须口,当时诸将皆持反对意见,在他们看来,上岸与敌军拼杀,洗足之后便可上船,无需建造兵坞,但吕蒙却力排众议,献言劝孙权筑坞,他认为“如有邂逅,敌步骑蹙人,不暇及水,其得入船乎”[1]756,这抓住了筑坞之事的要害,最终正因为坞堡的防御工事,曹操大军不能取胜而撤退。又如,吕蒙智赚郝普一事,体现了吕蒙随机应变、急中生智的本领。据《三国志·吕蒙传》载,吕蒙奉命取长沙、零陵、桂三郡,唯独零陵太守郝普不降,此时孙权飞书令吕蒙回军援助鲁肃,吕蒙秘而不宣,“夜召诸将,授以方略,晨当攻城”[1]756,又请郝普挚友邓玄之转告攻城之意,郝普“惧而听之”,遂开门献城,吕蒙不费一兵一卒,以计取城,可见其超凡的谋略。再如,智取荆州一事。吕蒙先是“以治疾为名”,举荐陆逊以代己职,使得关羽放松了警惕,“羽果信之,稍撤兵以赴樊”,吕蒙后亲率士卒,白衣渡江,“作商贾人服,昼夜兼行”[1]757,暗中袭取荆州。整个过程中,吕蒙统筹全局,谋划具体作战方针,达到了出奇制胜的效果,显示出了超越常人的胆略和才智。
其三,治军有方、安民有术。吕蒙出身于行伍,在军队治理上严格执行律令,军法十分严明,如他曾在夺取荆州后,下令与民秋毫无犯,吕蒙麾下一同郡士卒,因为“取民家一笠以覆官铠”,吕蒙认为触犯军令,丝毫不因同乡之情而废法,“遂垂涕斩之”,足见其公正严明、不徇私情的品格。同时,吕蒙安民有术,能够体恤百姓,关心民生疾苦。如取荆州后,吕蒙“旦暮使亲近存恤耆老,问所不足,疾病者给医药,饥寒者赐衣粮”[1]757,虽然这是一种招抚之策,但也确实是“仁者爱民”的体现,吕蒙能够做到不侵扰百姓,并且遣人时刻垂问和抚慰城中老人,为之提供生活保障,又分别向患病者、饥寒者发放医药与衣粮,这无疑突出了他心存仁政、爱护百姓的特点。
其四,竭力为国、举贤荐能。吕蒙始终为东吴事业的发展竭尽所能,他并不赞同鲁肃联蜀抗曹的方针,在他看来刘备君臣皆不足信,关羽占据荆州虎视眈眈,势必威胁东吴基业,必须取之以绝后患,因此吕蒙为孙权勾画了一份发展蓝图。他精心设计了一道沿着长江而成的壁垒,具体计划即“征虏守南郡,潘璋住白帝,蒋钦将游兵万人,循江上下,应敌所在,蒙为国家前据襄阳。”[1]757按照吕蒙的想法,东吴最终夺取了荆州,然而占据白帝城和“循江上下”的目标并未能实现,且随着周瑜、吕蒙、蒋钦等人的相继去世,这一计划也随之宣告破产。不过,吕蒙为国竭尽心力的功绩,不会被历史抹去。同时,吕蒙还向孙权举荐了大量优秀人才,为东吴的发展壮大提供了人才储备,如朱遗、甘宁、陆逊、朱然等。其中朱遗与吕蒙素有恩怨,而吕蒙却不以为意,推举朱遗为豫章太守;甘宁不仅曾忤逆吕蒙,还多次违反孙权号令,然而吕蒙依然以“天下未定,斗将如宁难得”[1]758为由,替其向孙权辩解。可见,吕蒙一直以国家大事为重,能够赏识和爱惜人才,确实有着国士之风。
二、唐宋诗人笔下的文学性塑造
唐宋文人关注点主要在诸葛亮、曹操、周瑜等人物身上,吕蒙并非文人创作的主要对象,涉及的诗词数量较少。不过,这些诗作亦能见出诗人们对吕蒙一定的态度,即对他果敢勇武特征的褒扬与赞赏,此乃文学性与历史性交汇的结果。诸如唐代诗人中最杰出的代表之一杜甫,就曾在诗歌中两次提及吕蒙,即“军事留孙楚,行间识吕蒙。防身一长剑,将欲倚崆峒。”(《投赠哥舒开府二十韵》)[2]2388“野旷吕蒙营,江深刘备城……洒落君臣契,飞腾战伐名。”(《公安县怀古》)[2]2565前诗是杜甫写给哥舒翰的自荐书,诗人极力称颂哥舒翰的功勋德业,对他能够提拔任用像孙楚、吕蒙一样的人才,表示赞赏和欢愉,其中孙楚是西晋名士,吕蒙是东吴名将,诗人以此二人对举,体现了对吕蒙才略的肯定。后诗乃杜甫怀古思今之作,诗人联想到了与公安县有关的历史人物——刘备和吕蒙,“洒落君臣契”写刘备、诸葛亮之君臣际遇,“飞腾战伐名”叙吕蒙取荆州、擒关羽的战功。然而,如今此处空有吕蒙营、刘备城,诗人不禁感慨颇深。
此外,还有陈元光的“设醴延张老,开轩礼吕蒙。”(《落成会咏一首》)[2]550陈陶的“报政黄霸惭,提兵吕蒙醉。”(《赠江西周大夫》)[2]8468这些诗句皆以对举之法,两两相衬。像张老即张孟,乃春秋晋国大夫,以高义著称于世;黄霸为西汉名臣,历仕三朝,勤政爱民,诗人们将吕蒙与之对举,正是基于吕蒙的非凡才略和一世功业。当然,也有直接以吕蒙为描写对象的诗作,像诗人孙元晏曾写过十七首涉及东吴人物的咏史诗,其中《吕蒙》曰:“幼小家贫实可哀,愿征行去志难回。不探虎穴求身达,争得人间富贵来?”[3]88诗作的立意来源于真实的史书记载,诗人对吕蒙从军征战以博富贵之举表示激赏,肯定了吕蒙力求闻达而抛洒热血的行为。
文人笔记同样强调了吕蒙作为东吴栋梁的智略,像洪迈的《容斋随笔》卷一三《孙吴四英将》一则曰:“然一时英杰,如周瑜、鲁肃、吕蒙、陆逊四人者,真所谓社稷心膂,与国为存亡之臣也。”[3]119将吕蒙与其他三人并列为东吴四英杰,正是四人相继为国尽心尽力,才使得孙权的基业日益稳固和隆盛。材料还记叙了鲁肃对吕蒙的赞叹:“卿今者才略非复吴下阿蒙”,这一典故立足于《三国志》中的吕蒙本事,吕蒙在孙权劝学后,笃志学习,博观群书,在谋略方面大有长进,遂令鲁肃刮目相看。与吕蒙读书有关的故事,还见于《太平广记》卷二七六引《王子年拾遗记》的一则材料:
吕蒙入吴,王劝其学,乃博览群籍,以《易》为宗。常在孙策坐酣醉,忽于眠中,诵《易》一部,俄而起惊,众人皆问之。蒙云:“向梦见伏羲、文王、周公与我言论世祚兴亡之事,日月广明之道,莫不穷精极妙;未该玄言,政空诵其文耳。”皆云吕蒙呓语通《周易》。(2)见李昉等编《太平广记》卷二百七十六《梦一》“吕蒙”条,清文渊阁钦定四库全书本。
这则材料以“孙权劝学”的故事为开端,写吕蒙梦中诵《易》的情节,全篇充满着离奇感和神异色彩。吕蒙自从孙权劝学之后,便开始潜心读书,以《周易》为宗,一日酣醉入眠,而梦见伏羲、周文王、周公三位上古大贤,他们讨论的是“世祚兴亡之事,日月广明之道”,吕蒙未解其意而口诵其文,于是便有了梦中背诵《周易》的情节。这一“梦呓”是吕蒙勤学苦读的结果,反映了他平时日积月累的刻苦生活,所谓勤能补拙,吕蒙孜孜不倦的苦读,极大提高了个人的军事素养和学识,从而成长为一名卓越的军事将领。据《三国志·吕蒙传》载,吕蒙折节读书后,曾向鲁肃谋划对付关羽的计策,鲁肃“遂拜其母,结友而别。”[1]755可见他此时的英博学识,已令鲁肃为之敬服。
综上可知,唐宋诗词和笔记中,吕蒙虽然不是文人们歌咏或描写的重点,但是他果敢勇武、好学多谋的特点明显受到了关注,而这些特点又承自史书,因此吕蒙历史形象和文学形象的差别较小,进入文人笔下的吕蒙依然保留了较多的历史原貌,呈现形象也较为正面积极,尤其他发愤勤学的故事,更是为后人所称道。至于宋元时期的戏曲艺术,更是以蜀汉集团人物为主,因此,吕蒙在杂剧中并未得到形象呈现的机会。
三、小说文本中艺术形象的刻画
小说家汲取前代各类素材,在继承的基础上又有所创新。一方面,小说继承了史传中吕蒙作战英勇的一面,以及他奇袭荆州的历史事实;另一方面,在受到历史事实制约的前提下,小说又对吕蒙形象进行了艺术加工,尤其对吕蒙之死作了改动。嘉靖本和毛本的有关描写相差无几,不过,毛本中作家的主观色彩更为明显。
从继承方面来看,小说延续了《三国志》中关于吕蒙果敢骁勇的特点,对某些史料进一步处理,强化细节,敷演成篇。如征讨黄祖、斩杀陈就一事,在史书中仅“蒙勒前锋,亲枭就首,将士乘胜,进攻其城”[1]754寥寥数语。小说对此却作了发挥,嘉靖本卷之八《孙权跨江破黄祖》一节中,写孙权任命吕蒙为前部先锋,董袭、甘宁为副将,率军十万进攻黄祖,黄祖遣邓龙、陈就迎战。然后,小说铺叙了大段双方交战的生动情节,当邓龙被杀后,陈就弃船逃走,这时吕蒙“跳下小船,自举橹棹,直入船队”,身入险境而毫无惧色,“陈就急待上岸,吕蒙舍命赶到跟前”[4]377,一刀结果了陈就性命。在整个作战过程中,吕蒙身先士卒、一往直前,以一种大无畏的精神与敌人搏杀,展现了惊人的胆魄和勇气。毛本第三十八回只在文字上略有差异,同样表现了吕蒙勇猛威武的特征。值得注意的是,吕蒙折节好学的事迹,为史书和诗词、笔记等所称道,却被小说家所舍弃,还有像吕蒙进入荆州后安抚百姓的记载,也不见于小说,这些都与吕蒙在小说中的重要性有关,因为小说家的大量笔墨都留给了核心人物,吕蒙自然只能被逐渐边缘化。
从创新方面来看,小说将吕蒙之死与关羽之死紧密关联,从而在某种程度上,给吕蒙形象增添了阴影。由于吕蒙的定位是东吴集团成员,是蜀汉集团人物的陪衬,因此小说家故意改写了吕蒙死亡的真相,赋予了一种因果报应的神秘色彩。据《三国志·吕蒙传》载,“封爵未下,会蒙疾发……后更增笃……年四十二,遂卒于内殿。”[1]758吕蒙因疾病缠身,最后不治身亡,这可能与当时长江流域流行的疾病有关,但也与他的个人经历有莫大关联。吕蒙年少从军,在沙场往往身先士卒,受伤无数,多年军旅生活造成的身体创伤,加之为国事日夜操劳,最终导致他身心俱损,重疾难治。吕蒙向孙权献计取荆州时,曾提到“蒙常有病,乞分士众还建业,以治疾为名”[1]757,虽然是迷惑关羽之计,但也不经意间透露出吕蒙身体常年多病的事实。
吕蒙病死的结局在小说家的笔下得到了艺术化处理,从而生发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关羽追魂情节,使故事的曲折性与可读性大大增加。嘉靖本卷之十六《汉中王痛哭关公》一节,写荆州之战后,东吴大设庆功宴,犒赏三军,孙权亲自迎接凯旋的吕蒙,并且极力称赞他夺取荆州的功绩,甚至认为吕蒙之功“胜如周郎、鲁肃多矣”。接下来,便出现了吕蒙被关羽鬼魂附身的戏剧性场面,吕蒙“忽然掷杯于地,一把揪住孙权”,对之厉声大骂,在众人来救时,吕蒙又推倒孙权,坐在孙权位子上“神眉倒竖,双眼圆睁”,自称汉寿亭侯关云长,“追其吕贼之魂”,众人慌忙跪拜于地,“只见吕蒙七窍鲜血迸流,死于座下。”[4]744-745毛本第七十七回的描写大致相当,毛宗岗还在批注里写下“昧讨贼之义,是吕蒙不如二人”“死得快畅”[5]1000等语,在他看来吕蒙不去讨伐曹贼,反而谋害关羽,有违大义,吕蒙之死更是罪有应得、大快人心。
小说将吕蒙之死的惨状,渲染出奇异恐怖的氛围,以关羽阴魂来索取吕蒙之命,故事显得荒诞不经,其实这是作者对戏剧化效果的主观追求,是创作主体精神高度参与的结果。关羽是小说着力塑造的英雄人物,是汉室正统的维护者,代表着家国、君臣、兄弟之间的大义,在全书中占据着核心地位,小说家更是秉持着“尊刘抑曹贬孙”的思想准则,对蜀汉集团对立面的人物作了不同程度的丑化,而吕蒙作为谋害关羽的元凶之一,导致刘备集团势力的减弱和孙刘联盟的瓦解,自然为小说家所不能容忍。明代的李贽也曾对吕蒙有着酣畅淋漓的痛斥,他在评点小说第七十五回时总评曰:“吕蒙、陆逊妖魔耳!纵然奸计得行,亦一时胜负,何足夸战?汝不见蒙与逊与当年草木同朽腐矣!”[6]926这是“尊刘”思想在文人身上的反映。因此,小说正是借关羽阴魂之口,表达了对孙权、吕蒙背信弃义之举的不满和愤慨,吕蒙也从国士变成了小人。
在历史上,作为东吴基业发展壮大过程中的关键人物,吕蒙丝毫不逊同时代的英雄豪杰,他确实有着不俗的个人实力,他能文能武,既果敢有胆,骁勇善战,又勇而有谋,筹略奇至。同时,他在治军、安民等方面皆卓有建树,始终以国家为重,举贤荐能,尽心竭力。这也就决定了史书呈现的吕蒙形象,以积极正面为主。
进入文学范畴后,吕蒙并未成为文人关注的重点,不过,他在唐宋文人笔下一旦露面,往往仍以历史特征居多,换言之,他还是以英勇多谋为形象的基本因素。不容忽视的是,“折节好学”这一经典故事,在唐宋文人的视野内,也为吕蒙增加了较多的正面色彩。然而,元代杂剧中的情况有所不同,吕蒙缺少戏曲舞台的因素,没有在戏剧中得到个性化的表现,呈现一种形象缺失的局面,这与他本身的故事性和传奇性不强有关,当然,作者没有用心挖掘也是客观原因之一。
小说中的人物有主次之分,像《三国演义》中荀彧、王朗、杨修、吕蒙等人,相对而言,在全书中的分量较轻、描写较少,但具体作用却不容忽视,他们主要在小说中某个戏剧化情节内成为焦点,从而烘托和深化核心人物的性格特征。像“荀彧之死”“王朗之死”“杨修之死”“吕蒙之死”等戏剧化场面,这四个情节又分别与曹操、诸葛亮、曹操、关羽有关,明确地表达了“尊刘抑曹”的思想主旨。这反映了小说家的审美追求,也展现了配角塑造核心人物的功能。吕蒙作为杀害关羽的元凶,他被作者有意丑化,死于关羽鬼魂索命,这既烘托关羽个人的神异,又反映东吴君臣的卑鄙。不过,小说对吕蒙骁勇的特点也未加否定。
总而言之,从历史到小说,从《三国志》到《三国演义》,吕蒙形象确实产生了某种程度上的流变,这不仅受时代环境因素的制约,也受到作者个性化因素的影响。比如,小说家主观上将个人意趣熔铸于文本之中,从而客观上使得吕蒙形象的艺术光辉尤为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