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库全书总目》中的文学文献述略

[ 作者简介 ]

熊瑞，女，重庆人，重庆工商大学，硕士在读，研究方向：中国古代叙事文學。

[ 摘要 ]

《四库全书总目》凡二百卷，是现存古代书目中篇幅最大的一部，具有极高的学术价值。《四库全书总目》按经、史、子、集的分类方法，分为四部分。文学文献主要集中在集部，但由于古典文献在发展过程中，其涉及的学科领域十分广泛，学科领域间文献交叉严重，故文学文献除收录在集部外，还散落在经部、史部和子部。本文将对文学文献作简略叙述。

[ 关键词 ]

《四库全书总目》;经史子集;文学文献

《四库全书总目》，由清代纪昀等人所编，是我国现存古代书目中篇幅最大的一部。它不仅集古代图书四分法之大成，也集古代目录学方法之大成。《四库全书总目》按经、史、子、集四部分为四十四类。经、史、子、集各部有总序，四十四类各有小序，各书有提要。这些部序、类序、提要对清乾隆以前的学术文化进行了一次总结，有极高的学术价值。其中所存文学文献，更是宝贵的研究资料。文学文献除集部集中收录外，还散落于经部、史部、子部，下面将对经、史、子、集中的文学文献逐一分析。

1 经部

经部文献主要是中国古代社会奉为经典的思想文化著作，包括《周易》《尚书》《诗经》《礼记》《春秋》《孝经》《乐经》《小学》等。其中既有哲学思想、政治著作，也有历史著作跟文学著作，包含文、史、哲、政、经、法等多个学科，内容极其丰富。经部的文学文献主要包括以下内容：

1.1 《周易》

《周易》是先秦时期的重要典籍之一，有着丰富的思想内容和一定的艺术水准，具有很高的文学价值。《周易》中一些卜辞记录了殷商、西周时期的社会生活情境，文字上颇具文学色彩，可看作是我国古代散文的萌芽。叙事、议论及抒情等散文类型在《周易》卜辞中皆有所体现。除此以外，卜辞中还出现了一些寓言故事，或通过借物喻人，或通过借人比事，将丰富的人生思考与感悟寄寓在文辞之中，蕴含着丰富的哲理，是战国时期寓言文学繁荣的先声。关于《易经》的研究主要收录在经部的易类。

1.2 《尚书》

《尚书》是我国第一部历史文献集，也是我国第一部散文集，它记载了唐尧、虞舜、夏、商、周时期的各类文章。《尚书》虽然属于应用性文字，但是却具有一定的文学价值。目前对《尚书》从文学角度的研究主要涉及以下几个方面：第一，《尚书》是我国古代散文的开端。第二，部分篇章的文学性分析，如《盘庚》《顾命》《无逸》《甘誓》等。第三，《尚书》的语言艺术。《尚书》不仅为我们留下了许多比喻生动，形象刻画鲜明，富于感染力的散文篇章，还为文学批评、神话、民俗的研究提供了极有参考价值的史料。

1.3 《诗经》

《诗经》，原名“诗”或“诗三百”，是我国最早的诗歌总集，也是经部最明显的文学文献。《诗经》具有“观风俗，知得失”的功能，它鲜明地反映了西周的政治和社会生活。《诗经》不仅仅是一部重要的文学文献，同时，它也是研究西周时期的重要史料。从汉至清，文人学者对《诗经》有着极高的研究热情，有关《诗经》的注释、解说及名物考证之书，都收在经部，十分丰富。《四库全书总目》经部“诗类”部分主要收录的《诗经》研究著作有：《诗序》《毛诗正义》《毛诗疏义》《毛诗草木鸟兽虫鱼》《毛诗指说》《毛诗本义》《诗集传》《毛诗名物解》《毛诗集解》《诗补传》等等。

1.4 《春秋》

《春秋》是我国编年体史书之肇始，文句十分简短，显得严谨精炼。但是由于记录的事情非常多，所以很多事情都没能深入讲述，因此出现了许多对《春秋》所记载的事情补充解释的书籍，最为经典的便是“春秋”三传，即《春秋左氏传》《春秋公羊传》《春秋榖梁传》。“春秋”类中收录了许多关于“三传”的研究文献，如《春秋左传正义》《春秋公羊传注疏》《春秋集传纂例》《春秋榖梁传注疏》《春秋释例》《春秋微旨》《春秋集传辨疑》《春秋名号归一图》《春秋尊王发微》《春秋年表》《钦定春秋传说汇纂》等，对于后世学习、研究“春秋三传”有着重要的作用。

1.5 其他

除上述文学文献外，与文学联系紧密的还有《乐经》，只不过《乐经》在汉代已经散失了。《论语》 《三礼》中也有不少文学篇章。《论语》记言记行，内容广泛，不仅如此，里面还包含了孔子对于文学的看法和对一些作品的评价。如《论语·八佾》：“子谓《韶》：‘尽美矣，又尽善也。’谓《武》：‘尽美矣，未尽善也。’”通过对作品的评价，表达了儒家的美学思想。《三礼》中不少篇章既是研究先秦文学史料之佐证，又有《学记》《礼运》这样一些生动、说理透彻的故事。所以对于经部中的文学文献，不能仅局限于《诗经》，在经部的历史著作、哲学著作中都包含有许多有文学价值的史料和有史料价值的文学文献。

2 史部

史部文献包括正史、编年、纪事本末、别史、杂史、诏令奏议、传记、史钞、载记、时令、地理、职官、政书、目录、史评这十五类。《四库全书总目》史部主要是历史书籍，但并非全然，也有许多文献具有文学价值，主要包括以下三个方面：

2.1 史传文学与历史散文

正史类即乾隆皇帝钦定二十四部史书。文学价值较高的为前四史，即《史记》《汉书》《后汉书》《三国志》。《史记》是我国第一部纪传体通史，不仅开创了以人为纲的纪传体史书体例，同时也是一部优秀的史传文学著作，对后世史学创作影响深远。《四库全书总目》中收录了较多的文献资料，如：《史记集解》《史记索隐》《史记正义》《读史记十表》《史记疑问》等。《汉书》为我国第一部纪传体断代史，文学性与《史记》相媲美。而《三国志》更是以简明的语言，塑造出三国时代典型的人物形象，具有较高的文学价值。

编年类最早可追溯到《春秋》，“春秋三传”中的《春秋左氏传》就是最早的编年体史书，对后世编年体史书影响深远，如司马光所编《资治通鉴》，其文字优美，叙事生动，受《左传》影响颇深。此外，编年类中的《竹书纪年》《穆天子传》更是研究上古神话的重要文献。

杂史类中收录有《国语》《战国策》及其相关文献，主要是一些注解、补录。《国语》《战国策》均为历史散文的主要著作，《国语》文字质朴，较为简约，而《战国策》则辞采华丽，铺排夸张。

地理类中收录地理相关书籍，既含有地理记载，也不乏许多游记散文，如《水经注》《徐霞客游记》《荆楚岁时记》《洛阳伽蓝记》《东京梦华录》等，描写生动，都具有一定的文学价值，值得我们关注。

2.2 文学研究背景文献

文学研究不能离开其政治、经济、文化背景，所以与之相关的文献也应该考虑进来。如“政书”类是历代典章制度的汇集，为第一手的史料，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再如“诏令奏议”类也是第一手的史料。章太炎先生曾赞叹“古人奏议美富”，说明奏议里面蕴涵着丰富的散文文献。古代那些治世能臣、文学大家，有大量的历史政论散文，如明黄淮、杨士奇编的《历代名臣奏议》、清《钦定明臣奏议》，这些“诏令奏议”既是研究他们自身的重要文献，又是了解当时政治、经济、文化背景的重要史料。同时，对研究其社会风貌、文人经历具有重要意义。

2.3 古代文人研究文献

作家研究是文学研究的重要内容。传记类主要为历朝历代圣贤、名人、能臣之传记，此类古籍可用于研究古代文人，如《孔子编年》《晏子春秋》《杜工部年谱》《杜工部诗年谱》《孟子年谱》《吴船录》《入蜀记》《高士传》等文献，对考见文学家生平活动都很有价值。

3 子部

子部文献较为复杂，包括儒、兵、法、农、医家、天文算法、术数、艺术、谱录、杂家、类书、小说家、释家、道家。既涉及诸子的思想哲学著作，也有农、医、天文算法这类自然科技著作，还涉及艺术文学著作与宗教著作。与文学相关文献大致包括以下四个方面：

3.1 诸子散文

子部文献大多是诸子散文，但“杂家”较为特殊，其中《淮南子》是研究古代神话的重要文献。“杂家”除诸子散文外，还收录有笔记小品文献，如《容斋随笔》《老学庵笔记》等。

3.2 艺术类

艺术类包括书画、琴谱、篆刻、杂技四类，是中国古代艺术书籍之集合。其中书画类为讨论书法、品评画法之书，主要有《古画品录》《书品》《书谱》《书山水赋》《图画见闻志》等;琴谱类为琴谱及论琴之书，如《琴史》《琴谱全壁》之类;篆刻为论印之书，如《印典》之类;杂技类为歌舞、游艺之书，包括《羯鼓录》《乐府杂录》等。艺术类中的很多中国古典艺术理论，具有一定的古典美学思想，与古代文学研究紧密相关，值得我们关注。

3.3 类书

类书是古代书籍资料的片段摘抄，有綜合性类书和专门性类书两种。主要文献有：古代小说专类类书《太平广记》（《四库全书总目》将其收录在“小说”一类）、文学类书《佩文韵府》等。

3.4 小说

“小说”分杂事、异闻、琐语三类，主要收录有《涑水记闻》《搜神记》《山海经》《博物志》《酉阳杂俎》等。

4 集部

集部主要收录的就是文学文献，这是文学文献最集中、最丰富的地方，主要包括楚辞、别集、总集、诗文评、词曲五大类。

4.1 楚辞

“楚辞”之名最早见于《史记·张汤传》，本意是泛指楚地的歌词，后来指战国末期以屈原为首的楚国文人用楚国方音所创作的南方新体诗歌，带有浓厚的地域文化色彩。后来汉代有文人写了类似作品，“楚辞”由地方性文学推广为全国性文学。从东汉王逸到宋代朱熹，一直有学者在注释、整理“楚辞”。“集部之目，‘楚辞’最古”，所以这类书放在集部之首。凡对“楚辞”进行研究考证、注释整理的文献都放在这里，主要有：《楚辞章句》《楚辞补注》《楚辞集注》《楚辞集解》《楚辞九歌解》《离骚中正》等。

4.2 别集

别集是按照一定的体例将单个作者的作品汇编在一起的书。“四部之书，‘别集最杂’”，首先是内容，古代的文学家大多兼通文史哲，所以经史子集的内容都有所涉及，但主要与文学有关。其次是别集的编写，有自编，有门人后学编，也有后人亲朋编。最后是别集的命名，有以字命名，以名命名，以职官命名，以籍贯命名，还有以年号与书斋命名。命名方式多样，不能不仔细分辨。主要文献有：《杨子云集》《蔡中郎集》《孔子海集》《曹子建集》《骆宾王文集》《孟浩然集》《李太白集》《李义山集》《淮海集》《山谷全集》《杜工部集》《阮步兵集》《范文正公全集》《白氏长庆集》《玉茗堂全集》等。

4.3 总集

总集是按照一定的体例，将两家以上的作品汇编在一起的书，即多个作者作品的汇编。编于公元前六世纪的《诗经》是我国第一部诗歌总集。西汉末年，刘向编订的《楚辞》是我国专收文人作品的诗歌总集。梁萧统所编《文选》是现存最早的诗文总集。不过，《四库全书总目》则认为总集始于西晋挚虞的《文章流别集》。总集类型很多，主要有四种类型：通代一体总集、通代多体总集、断代一体总集、断代多体总集。主要文献有：《文选》《文苑英华》《古文苑》《文章正宗》《唐文粹》《宋文鉴》《南宋文苑》《明文衡》等。

4.4 诗文评

诗文评所收文献即文学批评文献，主要包括一些文学史料、诗话文论、文谈趣事。凡论文品诗，研究文体，考察师承，均收录在这里。此外，还收录有记遗文轶事、作者故实之书。如孟棨的《本事诗》、计有功的《唐诗纪事》、厉鹗的《宋诗纪事》等。同时，诗话与词话虽同为文学批评，但是诗文评虽收诗话，却不收词话，“词为诗余”，故词话收录在词曲类中。主要文献有：《文心雕龙》《文心雕龙辑注》《诗品》《文章缘起》《六一诗话》等。

4.5 词曲

词曲类在《四库全书总目》中的地位并不高，中国古代的文学观念，以诗文为尊，词为“诗余”，《四库全书总目》说：“词为五类，曰别集，曰总集，曰词话，曰词谱、词韵。”所以像词集、词话，有关词的作品集，品题论断，写作技法都收录在词曲类的相关小类。《四库全书总目》词曲类序里又说到，“惟录品题论断之词及中原音韵，而曲文则不录焉”，可见曲的地位更低一些，不收曲文，仅收录有戏曲评论、戏曲研究与工具书。主要文献有：沈德符的《顾曲杂言》、康熙的《钦定曲谱》、周德清的《中原音韵》。其余品题论断之作皆作“存目”。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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