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礼治在中国文明治理中的价值及应用
2022-02-08王世泰苏振源
王世泰,苏振源
(1.河海大学,南京 211100;2.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合肥 230026)
中国文明治理的实现,由多种因素综合而成。在中国传统文化中,礼治是为了维持特定的社会政治文明秩序的一种制度。人类文明历史演进过程之中,上古时期,祭祀活动或祈祷仪式是最大规模、最为庄重的集体文明活动。与之相适应的是,对这种文明程序和范式有着至高无上的程序要求,“礼”顺势而生。显然,在中国文明治理的实现中考察中国传统礼治的内涵与应用意义深远。
一、中国传统礼治的当代阐释
从社会学意义上来讲,“礼”是一种用非强制手段组织社会的方式,其功能主要在于使民众对等级秩序产生内心认同,以及推动国家与社会组织内人们的和谐相处。“思想走在行动之前,就像闪电走在雷鸣之前一样。”〔1〕154实现中国文明治理,阐释传统礼治在中国文明治理体系建构中的内涵,至关重要。
(一)中国传统礼治的治理意蕴
起初,“礼”作为奴隶主贵族分封国或家族的准则,后来逐渐发展成为平民按照等级进行生产生活的依据。总体上看,它对于传统社会的治理文明起到了规制和约束的作用。显而易见,在古代,礼治的发展孕育了新的社会治理文明和新的社会秩序。秉承着礼治的国家,其人民就会维护国家治理形象,反之则不能形成有效的治理格局和样态。
“礼”对于实现中国文明治理意义深远。一方面,它维护整个国家治理文明的根基。从现实的角度分析,它有助于维持社会统治秩序的稳定。历史上,汉朝注重兴礼之后,吏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过着和美安乐的生活。另一方面,它促进了社会治理文明样态的形成。任何一个社会,只要重视道德教化,即使它并不完全依赖法治治理文明,亦或法律制度并不健全,社会仍然可以保持和美的风俗。
(二)中国传统礼治的多维考察
传统社会中,“礼”原本就渗透进各个社会治理领域,在诸多方面发挥了重要的作用。例如在宗教、教育、军事、外交等实践活动之中。直到后来,包括家族日常生活在内的一切事务中都要“礼”建构秩序。总体上,“礼”已经成为人们自觉的生活理念,从而维持国家、社会、家庭三者为一体的和谐秩序。从古至今,中华文明秉承着礼的秩序来调节各类社会互动和交往。一方面,人与人之间交往之中、相互之间的文明礼貌,维系整个社会的健康风俗风尚。融合礼仪道德于日常行为实践之中,既能保持良好的个人品行,又能营造社会优良风尚的自觉追求。另一方面,社会治理互动交往完全依赖于法令规章的“硬约束”并不存在,因而,必然要强调“软引导”。这里的软引导其实质就是社会治理中所需要的民俗规约。由此,社会治理现代化实现既定的目标,就要注重礼的效用。只有积极培育个体的礼义廉耻之心,同时与“硬约束”相结合,才能完成社会治理的目标。
(三)中国传统礼治的理性审视
考察中国文明中传统和风俗可知,礼治思想显示的是软实力的理念。从丰富的内涵考察层面,亦或者治理的目标层面来说,都有一定的差异性。考察和审视礼治的变迁可知,“礼”被人们进一步区分为“礼”“乐”两个方面。一方面,“礼”规定了一个人地位的尊卑贵贱。礼治的实现,可以使得贱者敬贵、下者敬上。另一方面,“乐”则能协调各种地位和才能的人,使上下相亲和睦。礼治能够促进人与人之间关系的稳定和谐,也能促进治国理政达到敦睦和谐的境界。实际上,中国传统的礼治作为等级秩序与等级文化体系,任何一个个体都要受到约束。尽管按照血缘谱系把人群区分为不同级位,或按照政治地位高低将人们区分为不同等级,但无论贵贱上下,都要接受礼的约束。
二、传统礼治在中国文明治理中的价值
自古以来,“礼”是中国传统社会独有的制度化的习惯法,是全社会所公认的实现文明治理的“道德律”。作为方法论意义上的礼治观,既凸显了传统文化的文明治理向度,也凸显了以道德引导社会风气,从而调治社会秩序的现实价值。实现中国文明治理的过程中,构建社会主义道德体系,其本质就是要建构符合现代文明社会的礼治体系,这对人类走向更加文明的治理会起到促进作用。
(一)强化认同感
实现中国文明治理,要从两方面着手。一方面,推动礼乐制度、礼乐规范融入日常实践领域之中,充分发挥其规范和导向的约束功能。另一方面,落实落细礼治在整个现代社会中的软实力功能,强化全体人民认同感。关注礼治中卓越见识,把握整个凝聚共识的社会力量,实现文明治理,这是现代社会的必然选择。实现中国文明治理,就必然要将传统礼治运用其中。第一,制度优势的彰显和治理效能的提升。任何一个社会都需要有效的治理制度。要使制度转化为有效的治理行为,就必须借助治理实践不断完善。即完善治理的制度和方法,推进社会、生态、外交等各方面都融合传统礼治基础上的现代治理模式和治理举措。第二,立足精准为导向的文明治理的认同感培育。新时代实现文明治理,就必然要开展精准治理,运用大数据、物联网、人工智能等促进治理效能转化,让其呈现“靶向治理”。此外,提高治理能力要重视治理主体的情感认同和执行自觉。将制度执行力和治理能力与礼治有机融合,实现高度的认同感培育。考核文明治理的标准,既要注重治理主体的实践培育和思想淬炼,又要强化治理主体应对各类重大突发事件的能力,以此来提升治理效能和治理精准度。
(二)增强凝聚力
实现文明治理就要凝结各方面的力量。中国传统礼治强调的是一套社会成员都遵守的规章制度。然而,呈现多元化和丰富化的现代社会,需要全社会统一有序的德礼规范体系。而在现实社会中,其并未做到完全统一。此外,再加上道德评价标准未能做到完全统一,由此导致局部文明治理进程中现实社会的治理无序,甚至局部的治理呈现混乱状态。显而易见,这就需要现代文明社会的法治治理和传统礼治的双重约束。实现文明的治理,就要从两方面出发,促进文明的凝聚力。第一,文明社会治理中要促进有序的竞争治理。这种竞争治理其根本在于制度优势。任何一种文明治理的实现,都强调制度在治理中效能的发挥。新征程上,建设现代文明治理,巩固中国制度,扬长避短,让其充分发挥显著优势,这就需要凝聚各方因素,促进文明治理目标的实现。第二,以系统思维强化礼治在整个现代文明治理中的优势。无论是乡村治理,还是城市治理,拓展治理模式、治理举措、治理工具等都需要注重中国传统礼治的因素融合。提升治理效能,抵御各类风险,巩固文明治理成果,社会凝聚力是最基本的思想保障基础。
(三)提升治理效能
考察文明治理的实现,就不能忽略对现实经济发展基本特征的考量。新时代推动高质量文明治理的实现,既强调经济持续的健康发展,也强调整治实现文明治理的各类现实障碍。构建符合现代文明治理的经济发展体系,探究高效能的文明治理方式,需要从两方面入手:第一,探寻现代化经济治理的高效能治理方式。实现中国文明治理,经济是基础。高质量发展的基础支撑,是现代化经济治理方式。考察文明治理的实现,无论是经济治理方式,还是优化治理结构、促进治理效能转向等方面,都要适应新的发展进程。第二,克服现代化经济治理的体制性障碍以及影响因素。任何一个社会实现文明治理,都不能忽略制度创新和文明创新,要运用先进的治理理念,破除体制性障碍的束缚,克服现代化文明治理的影响因素。实践中,要贯彻新发展理念,推动科学治理与精准创新相结合,运用现代信息技术加强对治理关键议题的把握。
(四)铸就治理精神
任何一种结构或类型的文明治理,都必然依赖生存和发展的精神支撑。弘扬民族精神是构建人类文明新形态的必然要求。一方面,促进全体人民始终保持勇毅前行的奋斗姿态,要求加强精神文明建设。铸就治理精神,建立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相适应的治理品质,就要传承和创新礼治的内涵。另一方面,治理精神要与治理举措相结合。道德治理是内驱动力。任何一个文明治理形态的形成,必然要促进道德与制度因素发挥效能。考察制度因素可知,好的文明治理制度能够规范人们的经济行为,以此来提升社会的经济秩序。道德治理的实现,必然要在实现文明治理的基本制度方面进行深入的探究。从具体的执行层面考察,应立足文明治理导向,取长补短,发挥优势,构建运行有效的道德文明治理体系。与此同时,治理主体必须要强化精准施策,建立适当的组织结构、流程、角色、责任和技能,来实现其自身的治理架构能力建设,以便于进一步促进各领域跨界协同治理能力的建设与发展〔2〕。
三、传统礼治在中国文明治理中的应用
实现中国文明治理,必然需要考察如何应用礼治进行现代化的治理。考察整个中国文明治理进程,无论礼法交锋还是礼法合流,它们都并未抛弃礼治。现代文明治理格局的构造,也要将传统礼治融合进文明治理,以此来促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发展。
(一)取其伦理约束之义
实现文明治理,就要择取礼治的伦理约束之义。伦理约束是伦理他律性的直接表现。中国传统的仁、义、礼、智、信等一系列观点中,“礼”成为其中重要的一个方面。诸如“道德仁义,非礼不成”,再比如“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等,都具有伦理约束的正效应。与此同时,诸如“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强调的是等级森严的一种规范秩序。然而,现代社会的空间流动和活动区域范围的扩展,突破了原来传统社会的治理结构,传统伦理约束的负效应显现,诸如加剧人的异化与形成腐朽思想认知等。现代文明治理的实现,要让伦理约束释放正效应。伦理约束的正效应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第一,促进伦理精神形成,为经济发展和文明治理实现提供主要支撑。推行市场经济的伦理约束建设,就是要构建符合市场主体和现代管理特征的伦理文化与制度。第二,促进人的行为规范化,为个人全面发展创造可能。伦理约束中强调的个人与集体、个人与社会等之间的准则,能够培植行为规范的社会人。第三,促进文明社会形态和机制的生成。无论是社会多元合作治理还是精准治理,都无法完全建立科学有效的治理机制。但是,激活传统礼治中伦理约束的正效应,就既能促成新的治理形态和机制,又能促进人的普遍交往和理性成长,为推进现代社会文明治理提供重要屏障。
(二)摒弃固定思维
中国文明治理的实现,其叙事主旨和叙事要义都要体现创新思维。在中国传统文明之中,礼治是一种严密的等级制度。除此之外,它也是一种治国方略。创新思维是实现中国文明治理的基本条件。摒弃固定思维的障碍,就要探寻新的治理方式和工具。尤其是进入现代社会以来,随着生产工具的革新,人类文明状态呈现各种层面的新的样态。作为一种治国理政的重要理念,礼治是中国传统因素集结的成果。在数字经济、大数据思维、电子商务等交织的现代社会,运用好传统礼治的内核,就要强化其中国元素。在现代文明治理中创新治理思维,这就需要吸收礼治的合理性因素。摒弃固定思维,这就要求吸纳人类文明治理成果,构建文明治理的方案和体系,在不断地革新现存不合理文明治理制度的框架中提高中国国家治理效能〔3〕。为此,要挖掘礼治中的优秀基因和元素,建构与现代文明社会相协调的文明治理模式;以创新思维为基准,推动礼治在不同治理领域内实现新的突破;突破狭隘的文明治理格局,尊重各领域治理差异,始终以创新的思维推动整个文明治理体系有序建构,最终实现文明共同体治理的现代治理景观。
(三)探索文明治理精要
实现文明治理,就要从礼治中探索文明治理精要。孔子通过“仁”与“礼”之间的互动关系,将“礼”置于日常生活情理和治国理政实践之中。礼治中蕴含着诸多文明治理的精要,诸如“事无礼则不成”“为政先礼”“正名”“克己复礼”等等。其中,和谐是最契合现代文明治理的。究其“和”的含义,它原本确切的含义是阴阳调和之意。究其“和谐”强调的是以一种事物去协调另外的事物,以此能实现丰厚增长和均衡治理。中国传统礼治中的和谐,着眼于解决人与人、人与社会等各方面的现实议题,以此来弘扬社会正能量。在以熟人乃至家族亲人为主的治理之中,就不能只讲原则与规范,而多数情况下更多地是诉诸礼治。若将邻里之间的冲突“对簿公堂”都会被认为是一件“丢了颜面”的事情,在这样的境况下,和谐的寓意被现实的实践所丰富,其契合了现代多元主体治理文明的需要。和谐解决社会问题的逻辑理路是个体与群体的均衡性共存。与传统社会面临的境遇不同,在现代文明治理中呈现着诸如治理主体不明确、治理体系不健全、治理工具众多等现实问题。究其根本,这些现实问题的解决,最终达成的治理要求就是“和谐”。尤其是在以陌生人为主体的现代公共生活领域,依然要创造性应用和谐的精要,以此建构新治理方案。乡村社会治理中,“礼治秩序”所代表的则是一种文明秩序类型〔4〕52-57。实现乡村社会治理现代化,就必然要择“和谐”精要为根本,激活乡土文明的内生性发展,在可持续发展中建构“法治、德治、自治”相结合的文明治理形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