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疗法对医护人员气质性乐观、坚毅及幸福感的影响研究*

张彩虹，刘晓霞，龚玉枝，黄红艳，魏婷，张丽萍，刘娟，艾娟

（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学院附属梨园医院1a 老年病科，1b 护理部，湖北武汉，430077）

临床一线医护人员在长期的医疗、护理工作中，会出现不同程度的负性情绪与心理状况，如紧张、沮丧、躯体不适、工作倦怠、继发性创伤等［1－2］，倘若突发卫生公共事件，会引发医护群体的恐惧、焦虑等心理应激反应［3］。而提升气质性乐观可帮助个体合理调节和改善负性情绪，增进身心健康、促进成功，提升幸福感［4］，且个体的坚毅品质与其幸福感呈正相关［5］，情绪调节在坚毅与幸福感中具有重要作用［6］。如何帮助临床一线医护人员进行恰当的心理与情绪调适，提升其气质性乐观、坚毅及幸福感，成了当前亟待解决的医疗护理问题之一。阅读疗法［7］是一种藉由阅读图书、有选择的读物等信息材料进行指导性阅读，解除困扰与障碍，纾解负面情绪，进而调节心理状态和应对方式，达到身心平衡，起到辅助治疗作用。阅读疗法已被国内外心理咨询机构、医院、学校、家庭等广泛运用［8－9］。目前，尚缺乏阅读疗法改善医护人员气质性乐观、坚毅以及幸福感的研究。鉴于此，本研究采用阅读疗法对临床一线医护人员实施干预，以期帮助医护人员合理调节和改善负性情绪，增进身心健康。

1 资料与方法

1.1 一般资料

2020年5 月—11月，采用便利抽样法，选取本院临床一线医护人员92 名。研究采用单组样本均数比较的样本量计算公式计算样本量，主要结局指标为气质性乐观，计算公式［10］为n=其中，α为取α=0.05，β为允许犯Ⅱ类错误的概率，β=0.10，根据预实验中干预前后气质性乐观变化估算样本量，得出δ=4.290，S=3.450，且tα/2=1.960，tβ=1.282，带入公式计算出n=65，考虑到20%的失访率，最后计算出样本量为78 例。纳入标准：①参与临床一线医护工作的时间≥6 个月；②心理状态简化筛查量表［11］评分2～4分者；③愿意和能够使用智能手机微信APP。排除标准：①工作期间不幸获得重症疾病；②工作变动如因公事被调离临床一线或外出进修学习≥2w 者；③已参加其他形式阅读疗法工作坊者。本研究开始前获得所有参与者的知情同意，并签署知情同意书。申请本院伦理审查，批号为［2020］IEC（SQ07）。

1.2 方法

借鉴“有书共读”“樊登读书会”“职工书屋”等知名APP 读书平台，从300 余本书单中选择出24本国内外具有疗愈作用及影响力的心理学书籍，由研究者团队负责人每周1 本进行带领解读，共带领阅读书籍24 本，时间24 周。1.2.1 成立阅读疗法干预团队 阅读疗法项目组成员共11 名，含项目负责人1 名，项目指导者1名，数据收集与分析人员3 名，干预实施人员6 名（由精神心理科医生1 名和5 名护士组成，5 名护士均有二级心理咨询师资质）。成员均接受过心理咨询培训及阅读疗法施治培训，具备良好的共情能力和语言组织表述能力。项目负责人即团队领读者为护理硕士，轮转的科室有消化内科、心血管内科、急诊科、精神心理科，擅长文学、心理学书籍阅读与写作，文学功底较好。

1.2.2 阅读疗法干预 团队成员共同协商，制定阅读疗法干预方案。

1.2.2.1 制定干预方案 阅读疗法项目负责人负责全面的书籍解读材料准备，借鉴多种读书APP平台，结合临床医护人员在应急救援工作中出现的常见负性心理及情绪案例［12］进行实际分析与应用，与干预团队成员通过头脑风暴法讨论制订出因地制宜、符合临床一线医护人员的、切实可行的干预方案。各成员分工合作，职责明确，时间安排合理，责任到人。

1.2.2.2 阅读疗法准备工作 ①筛选书籍；②阅读书籍；③整理出书籍解读的word 文档；④音频录制；⑤制作涵盖书籍精华内容的PPT、思维导图及书籍阅读后的测试题集。第①、②、③、④项准备工作由项目负责人及项目指导者主要负责；第⑤项准备工作由项目负责人与干预实施人员中的1 名研究生共同负责。

1.2.2.3 实施阅读疗法 6 名干预实施人员分工协作，负责整个研究的干预实施。其中1 名心理科医生负责动态评估和观察研究对象在研究过程中的心理状态；1 名研究生负责监督整个干预过程的实施和质量监控；其余4 名护士分别负责每周一、二、四、五干预的具体实施工作。具体干预包括以下内容。

①每周一20:00PM，推送已录制书籍解读的音频，音频约40～50min/本，带领大家熟悉、了解该书籍的精华部分。每名参与者在24h 内收听完整录音后，在微信群内编号接龙打卡。

②每周二20:00PM，推送本周阅读书籍的PPT，内附文字版精华内容，每名参与者阅读完毕后，在微信群内编号接龙打卡。在本周1w 时间内参与者可根据自己的时间，合理规划，可反复听录音，也可看纸质书或电子版原文书籍（均由研究者团队提供）。

③每周四20:00PM，推送本周阅读书籍的思维导图，每名参与者可根据思维导图，回顾书籍中具有疗愈作用的精华内容，在微信群内编号接龙打卡，并分享个体阅读后的感想与体悟（字数不限）。

④每周五20:00PM，参与者可根据自己对本周阅读书籍整体的把握情况，做书籍阅读后测试题集，测试题集达到满分100 分。未达满分者，由小组干预实施人员再进行针对性辅导阅读，直到其测试达到满分。

1.3 观察指标

分别于阅读疗法实施前、实施24w 后收集以下各项指标。

1.3.1 气质性乐观 采用中文版生活定向测验问卷修订版（the life orientation test revised，LOT－R），原量表由SCHEIER 等［13］于1985年编制并于1994年修订，LOT－R 共6 个项目2 个维度，采用Likert 5 点评分法，1 分代表非常不同意，2 分代表不同意，3 分代表不确定，4 分代表同意，5 分代表非常同意，其中乐观倾向题（1、2、6）正向计分，悲观倾向题（3、4、5）反向计分，量表总分5～30 分，得分越高代表越乐观。该问卷乐观、悲观分测验的Cronbach’s α 系数分别为0.73、0.82，2w 后重测信度分别为0.76 和0.79，具有较好的信度［14］。

1.3.2 坚毅 采用谢娜等［15］修订的中文版12 项目坚毅量表（12－item grit scale），量表采用Likert 5点评分法，从“极不符合我”到“极为符合我”，即选择“极为符合我”得5 分，选择“极不符合我”得1分。题项1、4、6、9、10、12 为正向计分，其余为反向计分。量表总分12～60 分，得分越高坚毅程度越高。因子分析和结构方程分析结果均显示，该量表具有良好的结构效度，其Cronbach’s α 系数为0.729，折半信度为0.784，2w 后的重测信度为0.804［15］。

1.3.3 幸福感 综合幸福感问卷（multiple happiness questionnaire，MHQ）由苗元江［16］于2003年编制，整合了主观幸福感与心理幸福感两种概念模型与理论框架。其中，主观幸福感和心理幸福感共9 个维度50 个条目。主观幸福感包含生活满意（5个条目）、正性情感（6 个条目）、负性情感（6 个条目）；心理幸福感包含生命活力（6 个条目）、健康关注（5 个条目）、自我价值（5 个条目）、友好关系（3个条目）、利他行为（5 个条目）、人格成长（9 个条目）。采用Likert 7 点评分法，1 分代表明显不符合，2 分代表不符合，3 分代表有些不符合，4 分代表中等，5 分代表有些符合，6 分代表符合，7 分代表明显符合，分数按各维度分别计分，各维度总分等于各维度条目得分相加，各维度因子分=维度总分/条目数。

幸福指数即评价个体在整个生活中的幸福/痛苦经验，范围分为9 个等级，从非常痛苦到非常幸福，赋分范围1～9 分。主观幸福感与心理幸福感分数越高，幸福指数越高，则综合幸福感水平越高。MHQ 包含一个幸福指数和两个模块，总体Cronbach’s α 系数为0.928，各维度Cronbach’s α 系数为0.709～0.872，分半信度为0.925，效度为0.64［16］。

1.4 统计学方法

数据采用SPSS19.0 软件包进行统计描述及推断，所有检验均采用双侧检验，检验水准α=0.05。采用探索性分析检验各组数据是否服从正态分布，正态分布计量资料采用（±S）进行统计描述，前后比较采用自身前后配对t检验；非正态分布的计量资料采用［M（P25～P75）］进行统计描述，前后比较采用秩和检验。

2 结果

2.1 医护人员一般资料

共92 名医护人员被纳入研究，男35 名（38.0%），女57 名（62.0%），年龄28～40 岁，平均（33.8±5.7）岁；学历大专7 名（7.6%），本科58 名（63.0%），硕士27 名（29.3%）；职称初级67 名（72.8%），中、高级25 名（27.2%）；科室内科38 名（41.3%），外科35 名（38.0%），其他19 名（20.6%）。本研究88 名完成研究（日打卡率100.0%），4 名退出（3 名参与其他阅读疗法工作坊，1 名工作变动），失访率为4.3%。

2.2 阅读疗法实施前后医护人员气质性乐观、坚毅得分比较

阅读疗法实施前后医护人员气质性乐观、坚毅得分比较见表1。由表1 可见，医护人员气质性乐观、坚毅总分较实施阅读疗法前高，前后比较，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均P＜0.001）。

表1 阅读疗法实施前后医护人员气质性乐观、坚毅得分比较（分，±S）

表1 阅读疗法实施前后医护人员气质性乐观、坚毅得分比较（分，±S）

时间实施前实施后差值n 88 88 t P气质性乐观15.9±1.4 20.1±1.3－4.3－20.680＜0.001坚毅32.1±2.1 49.0±1.9－16.9－54.720＜0.001

2.3 阅读疗法前后医护人员综合幸福感得分比较

阅读疗法前后医护人员综合幸福感得分比较见表2。由表2 可见，阅读疗法实施后医护人员综合幸福感各维度得分以及幸福感指数优于实施前，前后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均P＜0.001）。

表2 阅读疗法前后医护人员综合幸福感得分比较（分，±S；M（P25～P75））

表2 阅读疗法前后医护人员综合幸福感得分比较（分，±S；M（P25～P75））

项目差值t/ZP生活满意正性情感负性情感健康关注生命活力自我价值友好关系利他行为人格成长幸福指数实施前（n=88）3.6±0.3 3.9（3.8～3.9）4.6±0.2 3.8±0.7 3.0±0.1 3.6±0.7 4.0±0.1 3.6±0.8 1.9±0.1 5.0（4.0～6.0）实施后（n=88）5.9±0.1 6.0（5.9～6.1）1.8±0.2 6.2±0.6 5.6±0.2 6.0±0.2 5.4±0.5 5.0±0.8 5.2±0.8 6.0（7.3～8.0）－2.3－2.2 2.8－2.4－2.5－2.4－1.3－1.5－3.3－2.8 t=－74.235 Z=－8.148 t=111.461 t=－24.996 t=－134.489 t=－30.307 t=－24.715 t=－12.168 t=－38.871 Z=－8.183＜0.001＜0.001＜0.001＜0.001＜0.001＜0.001＜0.001＜0.001＜0.001＜0.001

3 讨论

3.1 阅读疗法可提升医护人员气质性乐观

气质性乐观是指对未来好结果的总体期望［17］，与自我调节行为有关，是压力情境下个体能否积极应对的良好预测因素，也是预测个体主观幸福感的一种人格特质［18］。乐观倾向者遇到困难时，选择接受挑战，相信假以时日个体能达成既定目标，能寻求多方社会支持，产生多种积极行为［19］。

由表1 可见，阅读疗法可提升临床一线医护人员气质性乐观。与彭文涛［20］研究的阅读疗法提升积极乐观的情绪管理学说一致。本研究中阅读疗法通过带领医护人员阅读一系列疗愈类书籍，如《终身成长》《思维的囚徒》《思考，快与慢》《与内心的恐惧对话》《恰如其分的自尊》《活出生命的意义》《洞见》《少即是多》等，能提升其认知水平，由表及里、由模糊到清晰，激发个体挖掘出自我完善的能力，最终自我选择、自我构建出一种乐观心境或态度。

3.2 阅读疗法可提升临床一线医护人员坚毅水平

DUCKWORTH 等［21］研究表明，坚毅是一种依靠个体强大内驱动机，具备持续激情和特质持久耐力来完成长期目标的非认知品质，体现了个体在完成目标或克服困难时所表现出的坚持不懈的努力和坚忍不拔的品质，属于一种积极心理特质。

由表1 可见，阅读疗法可提升临床一线医护人员坚毅水平。临床一线医护人员工作的同时需兼顾学习和了解最新医学进展，开展新技术、新项目，加强科研、教学、带教、实习等工作，既要谨小慎微又要精准高效，长期超负荷高风险的工作性质，使该群体产生巨大心理压力［2］，亟需坚毅的品质来有效支撑其心理韧性，增加幸福感。本研究实施的阅读疗法以音频、Word 文档、PPT、思维导图、电子书等呈现，可让临床一线医护人员较好地利用碎片化时间，且易坚持。在阅读疗法中挑选的书单，与其他诸多学科的知识体系产生着相互融合、交叉和渗透等特点，如书籍《逆商》《意志力》《自卑与超越》《能力陷阱》《他人的力量》《坚毅》等，内容上涵盖了心理学、医学、护理学等元素［21］。大部分书中均附有详尽具体的可操作性练习步骤和方法。领读者运用书中理念、故事、方法和建议，有效带领阅读，借鉴体悟，指导练习，提升了医护人员的心理投入度、努力度和持续度，可培养医护人员豁达的胸怀，战胜既往某些心灵领域中狭隘的自我，锤炼出坚强的意志，逐渐塑造出适合个体独特的坚毅品格。与施毅［22］的情志调节论中“人格体质说”研究相符合，且个体的坚毅品质在提升其幸福感中能发挥作用［23］，与文献报道一致。

3.3 阅读疗法可提升临床一线医护人员幸福感

研究表明［24］，不同个体可通过阅读疗法来获取咨讯，增加新思想的碰撞，提升新知识的吸纳，激活能量与智慧，引发有底蕴的思考，进而迸发出深层次的幸福感。感受到幸福感既是一种生活方式、心灵体验，也是对生命的理解和领悟。由表2 可见，阅读疗法可提高临床一线医护人员综合幸福感，幸福感各维度以及幸福感指数较阅读疗法实施前均有不同程度的提升。本研究通过带领临床一线医护人员阅读书籍，如《思辨与立场》《刻意练习》《掌控习惯》《幸福的方法》《应对焦虑》《心流》《次第花开》《正念的奇迹》等，使医护人员不同程度上与作者、领读者产生了共鸣，在阅读过程逐渐开始剖析自身，洞察内心世界、净化心灵，各种情绪得以宣泄或者尝试做到正念、同理心、移情、调试等，最终达到一种平衡、宁静、充盈和满足感状态，转变了许多心念。与美国心理学家理查德·格里格和菲利普·津巴多等［25］认为的转变信念的思维模式一致。

同时，医护人员时常进行阅读心得的自由阐述与交流，避免了孤独阅读的单调和苍白，使阅读疗法的实施更为生动。“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参与研究的一线医护人员时常浸润于小组阅读分享中他人的一个词语、一句话或者得到醍醐灌顶的点拨，逐渐感受到日益增强的人际关系链带来的愉悦感和归属感，感受到参与阅读疗法的乐趣、重要性与意义感；也有因自己多方面知识储备不断增长而收获阅读本身的喜悦和成就感。读以致知、读以致用、读以修为、读以致乐，个体自身的静气、灵气与蓬勃之气得以彰显，涵养了个体的精神气质，最终提升了综合幸福感。

4 结论

本研究结果表明，阅读疗法可提升临床一线医护人员气质性乐观、坚毅及幸福感。通过带领阅读具有疗愈作用和影响力的书籍24 本，让医护人员由“浅阅读”转化为“深阅读”，由“带领阅读”转化为“自主阅读”，循序渐进，逐渐把握和领悟本研究中所选书单的精华与精髓，达到内化、吸收与运用。本研究中阅读疗法选用的书单广纳了诸多心理类书籍，在带领阅读的过程中，多元素概念进行碰撞与融合，逐渐浸润了临床一线医护人员的身、心、灵，他们由“知之”转变为“好之”，进而升华为“乐之”，最终自愿地、长期坚持践行习惯性地阅读。本研究的不足之处是采用前后自身对照研究，没有设计外部的对照；且阅读疗法的书单及书籍领读精华内容均由项目组团队筛选和录制，难免有不足之处。对阅读疗法后续的具体实施与推进可能还需要进一步精进，未来可联合各读书平台，探索更优质的、动态的阅读疗法书单与阅读实践，以期观察其在提升医护人员气质性乐观、坚毅和幸福感改善中的中长期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