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鸦艺术的教育意涵与幼儿园涂鸦课程的建构

王瑜

[摘 要] 幼儿涂鸦是未经成人雕琢和干扰的艺术表现形式，它能够真实地体现幼儿的内在生命状态、身心发展水平和自我发展需要。幼儿园涂鸦课程的建构不是为了教幼儿如何涂鸦，而是借助涂鸦这一符号表达形式来激发幼儿的表达欲望和提升幼儿的表现水平，促使幼儿在涂鸦过程中获得艺术、动作、情感、认知、社会交往等方面的发展。因此，幼儿园涂鸦课程的目标、内容体系和实践路径都应以幼儿为中心，凸显幼儿在涂鸦课程实践中的主体性和自主性，通过自主探究、生活融入、项目驱动、环境浸润等多种方式实施幼儿园涂鸦课程，实现幼儿生命在自由涂鸦过程中的整全成长。

[关键词] 涂鸦艺术;涂鸦课程;园本课程

涂鸦从严格的艺术创造和高度完善的技艺中突围而与个体的创造欲望直接相关，这种情境转化及其内在关联的实质体现了外在社会生活范式的变革以及人类个体对于精神解放与意志自由的追求。[1][2][3]涂鸦艺术通过图形认知与加工来反映个体的内在情感世界，同时也蕴含个体想象力和创造力的发生，因而它对于具有物我同一性的低幼儿童来说具有重要的教育意涵。儿童涂鸦涵盖了儿童身体与心灵发展的广阔历程，它彰显了儿童在动作、认知、情感、意志等方面的发展状态和发展过程，且涂鸦作为一种视觉符号的萌芽可以极大地促进儿童智力、心理和艺术素养的发展。[4][5]涂鸦艺术以涂鸦符号为载体，它是形象和意义的统一体，它最终反映的是儿童的本体世界。[6]将涂鸦艺术纳入幼儿园课程体系，对于幼儿的艺术素养及幼儿主体性发展具有重要意义。涂鸦课程不是教幼儿如何进行涂鸦，而是将涂鸦视为幼儿进行自我表达和学习的手段。[7]当幼儿通过艺术来建构他们对知识的理解时，他们就会主动地同化和顺应知识，[8]进而实现感性与理性、情感与逻辑、思维与行动的协调发展以及获得创造力上的发展。[9]因此，幼儿园涂鸦课程的本质是在尊重幼儿天性和个性表达的基础上来支持他们的自主和主动发展。这一课程表现形式彰显了教育对幼儿的生命关怀，是激发幼儿生命自我和自主发展的重要手段，同时也是成人获取幼儿生命状态和发展需要信息的重要途径。

一、涂鸦艺术的教育意涵

幼儿的涂鸦是一种未经成人雕琢和干扰的艺术表现形式，它真实地体现了幼儿的内在生命状态、身心发展水平和自我发展需要，当教师将其视为一种教育手段和教育途径时，涂鸦艺术就可以更好地激发幼儿的内在情感并促进幼儿的自主和灵动发展。

首先，涂鸦艺术是个体生命本真的外在彰显，可以更好地实现幼儿生命发展的自我满足。个体在幼儿时期的随意涂画是由于生命本能的冲动而产生的，是个人情感、思想和自我意识的符号化表达。[10]由于缺乏规则和目的性的涂画行为契合了低幼儿童的身心发展水平和发展需要，它所传递的并非是某一特定的目的，而是出于幼儿内在生命伸张的需要，因为幼儿需要借助相应的途径和方法来表达和传递自身的内在生命力量，无规则或者低水平规则正是幼儿生命个体发展水平的真实体现。此外，幼儿借助随意涂画不仅可以发泄生命的原始欲望，还可以借助图形符号来建构对外部事物的认知，从而使幼儿的具象思维不断走向形象和抽象。

其次，涂鸦艺术作为一种综合的艺术表现形态，可以促进幼儿艺术素养的自然萌发和综合能力的协同发展。涂鸦是幼儿意识和思维未开化时期进行的一种自我综合表达，它的价值不仅体现在涂鸦作为一种图形符号所具有的美学意义，同时也涵盖了动作、心理、认知、语言、思维、想象等多个发展领域。[11]涂鸦作为一种综合的艺术表达形式，它不仅能够强化和发展幼儿的图形认知与表现能力，而且可以让幼儿从生命之初就迸发出原始的艺术情感和表达欲望，将对艺术的感知和表达与自身的生命需要结合在一起。与此同时，涂鸦也是低幼儿童的一种叙事语言，它将幼儿所见、所闻、所想、所需的对象融合在一起并用图形来讲述，这个过程就是不断发展幼儿身体、启发幼儿思维、开启幼儿智力的过程。

最后，涂鸦艺术可以激发个体生命的灵性，可以增进幼儿发展的深度与广度。儿童眼中的万物有灵且美，他们会将无生命的物体看作有生命东西。在这一阶段，幼儿会依据有限的经验进行无限的想象，会赋予一切物体生命，而这种来自生命之初的对于人性的美好假设与期望将奠定个体一生发展的基础。涂鸦是幼儿内心世界的真情流露，其原始动机就是为了表达和宣泄情感。同时也因为幼儿的内心与经验世界未经完全的社会化雕琢，使得他们能够保持生命的本真并赋予生命以充分的情感。涂鸦艺术的发展折射了社会生活变革对个体精神世界的冲击，当规则对个体精神世界形成了禁锢和束囿时，人们就会回归到生命的本初而寻求原始、自由和率性的自我表达。也正是因为这样，成人在现代生活的冲击下越来越钟情于挖掘个体在童年期的超现实主义表达，将童真、童趣视为个体终身发展的精神源泉，而这就是康定斯基所认为的艺术的本质不是对自然的精心模仿，而是内心的真实需要与自我满足。[12]当幼儿将万物赋予生命和灵性时，他们的发展就有了更厚重的人文情怀和更宽广的路向，幼儿的生命延展就有了更多的可能性，幼儿在某个领域的发展也可能变得更为精进。

二、幼儿园涂鸦课程的概念与特征

幼儿园涂鸦课程不是教幼儿学习如何涂鸦，而是借助涂鸦这一符号表达形式来激发幼儿的表达欲望和提升幼儿的表现水平，让他们通过图形、图画等涂鸦符号来表达他们对世界的认知并与外界进行交流，促使他們在涂鸦过程中获得艺术、动作、情感、认知、思维等方面的发展。幼儿园在建构涂鸦课程时不能只将涂鸦视为培养幼儿图形认知能力和绘画技巧的一种手段，而是应该在挖掘涂鸦艺术教育意涵的基础上将涂鸦视为幼儿个体生命自然展开的一种基本方式。幼儿园课程最终的价值旨归是通过内化于心和外化于行来实现幼儿的整全发展，课程也只有通过幼儿在实践中的切身体验才能使幼儿实现自我的内发生长，[13]因此要从超脱技艺学习的高度去审视涂鸦的课程价值。

第一，幼儿园涂鸦课程是一种以幼儿的生命本真为基础、以促进幼儿生命自然展开为目的的课程组织形式。处于人生之初的个体缺乏经验和知识，但他们具有发展的原始动力和欲望，当面对弱小的生命时，成人应该用发展的眼光来看待幼儿的即时存在状态和发展能力，课程实践也应该以提升幼儿的生命质量和促进幼儿的生命成长为旨归。[14]涂鸦是幼儿一种本能的生命活动，是幼儿一种成长性需要的满足。幼儿园涂鸦课程关注幼儿的生命及其发展需要，为幼儿提供充分的材料和时空环境，欣赏幼儿在涂鸦过程中表现出的专注和投入，支持幼儿在涂鸦过程中的自由想象和自由表达。

第二，幼儿园涂鸦课程不以成人的意志和要求为目标，而是鼓励幼儿的个性表达和自由表达。涂鸦是幼儿在语言能力发展之前用以自我展现和人际交流的一种手段和途径，是幼儿用以表达思想、宣泄情绪和构建自我意识的一种重要途径。涂鸦课程的目标不是以成人的需要为逻辑起点，而是着眼于幼儿生命的内在展开，它鼓励幼儿的自由表达和个性表达。在涂鸦课程实践中，幼儿用以叙述的图形符号可能是结构不合逻辑的、造型不合比例的，[15]但对于低幼儿童来说，表意的涂画符号有着与语言相似的功能，涂鸦课程鼓励和支持幼儿在自己有限的认知范围内用个性化的图形符号来叙述自己的主观感受和生命体验。

第三，幼儿园涂鸦课程强调儿童的自我实现而不是其他任何外在的目标。人的自我实现的前提是能够充分认识自我及其与周围环境的关系，任何外在的强制都无法有效地帮助个体实现其内在发展的目标。涂鸦课程通过图形和视觉符号为幼儿提供了认识自我与世界的途径，写实与想象的协同能够最大限度地促进幼儿的自我实现。涂鸦课程是一种鼓励幼儿自主支配活动过程的课程，它鼓励幼儿借助不同的图形符号将自己的经验、想法和诉求记录在纸上或者其他载体上。这一过程是幼儿内在思维活动的过程，只有经由幼儿自身对活动过程的调控才能实现预设的目标，幼儿是在不断的自我对话过程中实现自我和发展自我的。

第四，幼儿园涂鸦课程关注幼儿经验的统整，而不是以单纯的艺术素养培养为课程目标。涂鸦需要调动幼儿的多种感官，需要幼儿动用已有的经验以及进行充分的思维活动。涂鸦不仅牵涉幼儿对空间、线条、形状、色彩等的感知，还需要幼儿思想和情感的参与，因而它是一种综合的艺术表达和学习方式，它以整体经验为基础，同时又指向幼儿经验的整体协同发展。

三、幼儿园涂鸦课程的构建

幼儿园涂鸦课程既是一种“童本”课程，也是一种生活化课程，它的构建要充分关注幼儿的生活经验、发展特点和个性需要。因此，涂鸦课程的目标、内容体系和实践路径都应以幼儿为中心，强调幼儿在涂鸦课程实践中的主体性和自主性。

首先，应以立德树人为价值目标构建涂鸦课程的合理期望。幼儿园涂鸦课程基于幼儿的生命状态和发展需求，以幼儿的全面协调发展为价值目标，通过追寻幼儿的学习兴趣和支持幼儿的自主探索来促进幼儿生命的丰盈、智慧的启迪和能力的发展。由于不同年龄阶段幼儿的心智水平并不相同，教师应该注重不同年龄班级之间目标的层次性和递进性。对于小班儿童来说，涂鸦课程的目标应该是敢涂、敢玩，能够感悟涂鸦之乐。对于中班幼儿来说，涂鸦课程的目标应该是想涂、享涂，能够探究涂鸦之美。对于大班幼儿来说，涂鸦课程的目标应该是会涂、慧涂，能够创造涂鸦之特。

其次，应以幼儿的身心发展规律和学习需要为基础构建涂鸦课程的内容体系。涂鸦课程内容的选择必须遵循幼儿的身心发展规律、契合幼儿的发展需要和追寻幼儿的学习兴趣。涂鸦课程内容要充分考虑幼儿的学习特点与认知规律，注重幼儿经验的自主建构，支持幼儿的自主探索和主动学习;要基于幼儿的经验水平，充分利用幼儿生活中各种熟悉的资源，关注幼儿在日常生活中的真实感受，注重课程内容的可视性、趣味性和操作性;要充分考虑幼儿的经验水平和思维发展阶段，要按照从已知到未知、从简单到复杂、从具体到抽象的原则来选择课程内容;要打破学科界限，关注幼儿经验的整体性，避免对绘画技能的单一追求。

最后，应以幼儿的自主参与为前提构建涂鸦课程的实施路径。在涂鸦课程的实施过程中，教师应该站在幼儿的立场去理解他们的思想和情感，不能将涂鸦课程演变为一种成人立场和技艺学习的操作性课程。在实施方式上，教师一是可以以自主探究的方式来实施幼儿园涂鸦课程。教师应充分尊重幼儿的自主探究活动，给予幼儿充分的自我探究机会，为幼儿营造良好的自主探究环境，充分肯定幼儿在自主探究活动中所获得的成就，并依据具体的活动情境来帮助幼儿进一步自主生成涂鸦课程活动。二是以生活融入的方式来实施幼儿园涂鸦课程。入园、离园、用餐、如厕、散步等是幼儿在园生活的重要环节，这些生活环节往往也蕴含丰富的教育契机。教师可以在各种生活活动中借助已有的图示和符号来帮助幼儿辨别环境所传递的信息，同时还可以让幼儿自己以涂鸦的方式来标记各项不同的生活事务。三是以项目驱动的方式来实施幼儿园涂鸦课程。项目驱动式课程实施就是通过幼儿在解决问题的过程中运用已有的经验，借助涂鸦的方式来呈现和回顾经验，进而帮助幼儿重新建构知识和能力体系。四是以环境浸润的方式来实施幼儿园涂鸦课程，让幼儿在与环境的互动中进行思想的交流和思维的碰撞。

参考文献：

[1]贡布里希.涂鸦、移情与无意识[J].美术观察，2007（02）：121-126.

[2]樊清熹.后现代视角下的涂鸦艺术研究[D].武汉：武汉理工大学，2013：44-72.

[3]陈琦.画在墙上的声音：涂鸦文化史[M].济南：山东美术出版社，2010：113.

[4]黄进.儿童涂鸦的心理分析[J].学前教育研究，1997（06）：12-14.

[5]里德.通过艺术的教育[M].吕廷和，译.长沙：湖南美术出版社，2003：112.

[6]丹纳.艺术哲学[M].张伟，译.北京：北京出版社，2004：370.

[7]斯泰茜.幼儿园探究性环境创设：让孩子成为热情主动的学习者[M].康丹，陈凯丹，译.北京：中国轻工业出版社，2019：92.

[8]欧豪斯.创造学习的色彩：视觉艺术与幼教课程的统整[M].郭妙芳，译.台北：光佑文化事业股份有限公司，2003：16.

[9]陈晓芳.科艺整合学习活动的过程及其对儿童创造性思维的促进[J].学前教育研究，2019（12）：30-40.

[10]塔拉斯蒂.存在符号学[M].魏全鳳，颜小芳，译.成都：四川教育出版社，2012：275.

[11]王冰.認知绘画课程促进3～6岁幼儿视觉认知能力发展的教育实验研究[D].沈阳：沈阳师范大学，2007：31-33.

[12]胡华丽.论儿童涂鸦艺术对成人绘画图式的影响[D].上海：华东师范大学，2007：17.

[13]徐文娟，周丽，肖甜甜.幼儿园课程价值的达成路径：内化于心与外化于行[J].学前教育研究，2020（06）：89-92.

[14]郑黎丽.幼儿园亲自然园本课程的建构[J].学前教育研究，2019（06）：89-92.

[15]凯兹，查德.开启孩子的心灵世界：项目教学法[M].胡美华，译.南京：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128.

The Educational Implication of Graffiti and the Construction of Kindergarten Graffiti Curriculum

Yu Wang

（Yuhong Experimental Kindergarten of Wuxi City of Jiangsu Province，

Wuxi 214062 China）

Abstract： Graffiti is a kind of visual language for children to express their ideas and communicate with the outside world by visual symbols such as graphics and pictures. It also has the function of showing the state and promoting the level of childrens physical and mental development， and shaping childrens personality. The construction of graffiti curriculum in kindergarten is based on childrens natural development and independent needs， emphasizing childrens free expression and self？鄄realization. Its construction should pay attention to the human nature and suitability of curriculum objectives， and reasonably choose curriculum contents and implementation methods from the view of children to realize the whole growth of childrens life through graffiti curriculum.

Key words： graffiti art， graffiti course， kindergarten？鄄based curriculu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