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芝诗歌《白鸟》的艺术特色

汪玉枝

内容摘要：爱尔兰诗人、剧作家、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叶芝在他的经典爱情诗《白鸟》中，通过意象的艺术以及诗画互融艺术手法的运用，充分展示了该诗的张力、活力和创造力，让读者在享受一行行诗句的同时，不由自主地沉浸在诗人所营造的诗意的爱与美的境界。

关键词：叶芝 白鸟 意象 诗画互融 艺术特色

1923年，爱尔兰著名作家威廉·勃特勒·叶芝（1865-1939）荣获瑞典国王颁发的诺贝尔文学奖，以表彰他在诗歌、戏剧等诸多方面所取得的杰出成就。纵观其人生，叶芝在事业上可谓一帆风顺，但在爱情方面却一败涂地。1889年，蓬勃朝气且略显青涩的叶芝结识了活泼开朗、才貌双全的爱尔兰女名族主义者毛德·冈。诗人将冈比作海伦转世，从此开始了长达一生的对后者的追求，为她写了一首又一首情真意切的爱情诗和一部又一部感人至深的戏剧。如果没有叶芝，毛德·冈或许早已被世人遗忘，当然没有了她，叶芝也就不可能写下那么多脍炙人口的动人诗篇，成为不朽的诗人。然而冈带给叶芝的是失落，忧伤甚至绝望，因为她一次又一次地拒绝叶芝的求婚，令叶芝黯然神伤。为了赢得冈的爱情，叶芝拼尽全力努力使自己变得更优秀，更具社会影响力，这一切他都成功做到了，然而冈始终不为所动。在现实面前，“毛德·冈代表了不可抗拒的美和可望而不可即的感情期待”（David Pierce1995：89）。冈的绝情令叶芝备受打击，然而诗人依旧爱之深切，欲罢不能，这浓郁的情感化作创作的动力，令一行行经典的诗句沁入读者的心田。

爱情名诗《白鸟》的创作灵感来自于冈的一个愿望，她表示如果有来世，她愿化作一只海鸥，在大海的上空自由自在地飞翔。这一美好地愿望激发了叶芝的写作热情，于是《白鸟》一诗便一蹴而就，表达了诗人对爱的期盼，向往与心中隐隐的忧伤，发表后即引发读者的一致好评。

该诗有三个诗节，构思奇巧，艺术特色分明，在叶芝的经典爱情诗中占有一席之地。本文将从意象的艺术、诗—画互融的艺术两方面评述该诗所饱含的艺术特色，与读者一起欣赏诗人高超的写作技巧以及款款深情。

一.意象的艺术

诗歌创作中，意象的运用极为广泛，它的成功呈现代表着一首诗有了自身的灵魂和深刻的内涵，更是读者视觉和感官的盛宴。叶芝很擅长于意象的创作和应用，他的很多诗都以意象为闪光点，使得看似普通的诗行变得清新自然，活力四射，言已尽而意无穷，《白鸟》一诗也不例外。

首先，《白鸟》中意象的运用大大拓展了诗歌的张力，使得仅有的十三行诗内容丰富，耐人寻味，动人心魄。该诗意象出现频繁，大海、泡沫、白鸟、流星、光焰、蓝星、梦幻者、露珠、百合、玫瑰、海岛、海岸、火焰，加在一起恰好也是十三个，可谓行行包含意象。这众多的意象不仅为诗歌增光添彩而且成为诗人创作卓尔不群的特质。其次，意象的运用也将爱情主题渲染得淋漓尽致。因为冈要做一只白鸟，诗人就甘愿变成另一只白鸟，在大海的上空比翼双飞，哪怕化作海上的泡沫也终身无悔，他可以不要流星的光芒，蓝星的闪烁，因为它们“唤醒了我心中永远不灭的悲伤。”风光迤逦的海岛在诗人心头萦绕，世外桃源妲拿恩海岸在向诗人召唤，于是，诗人一遍又一遍表白，他期盼与冈能远离尘世的一切是是非非，只做一双白鸟，过神仙伴侣般的生活。可是，冈漠视他的痴情，令诗人倍感失落与凄凉。在所有成功运用的意象中，玫瑰和百合是诗人最为看重的物象。在诗人的眼里，玫瑰就是爱的象征，是超凡脱俗的美丽的冈的化身。玫瑰花迷人而又芬芳但根茎上却布满了尖利的刺，令采摘者一不留神就会被刺疼。对叶芝而言，他心目中的玫瑰冈又何尝不是如此，她的“刺“令叶芝遍体鳞伤，而他却深陷对冈的挚爱，不能自拔。后来，他还创作了诗歌《致时间十字架上的玫瑰》以及《神秘的玫瑰》，述说着玫瑰与自己的距离，神秘与不可侵犯，痛苦地哀叹他与冈永远走不到一起。有学者认为诗歌中的玫瑰和百合分别象征女性与男性，这样的分析不无道理。一支洁白的百合清纯而又柔情，用沁人肺腑的清香向玫瑰诉说着衷情，一如叶芝与冈，然而，十分遗憾的是诗人的爱情被美丽而固执的毛德·冈粉碎，成为其心头永远的痛，因此，这首诗看似明朗纯净，倾诉的却是诗人的一段伤心过往，正是通过意象的渲染，诗人才得以将心中的苦楚和原由娓娓道来。

最后，意象的运用揭示了诗人当时所处的境地和复杂的内心感受。露珠这一意象是指纤弱的百合花和玫瑰花如果凝聚了过多的露水就会低垂下来，负重累累，身心都会疲惫。此处的含义是说毛德·冈在为爱尔兰自治运动奔波时非常劳累，所以在“梦里逸出一丝困倦”。蓝星暗指爱尔兰自立运动。无论是在晨光还是在暮色里，一颗闪烁的蓝色星星总是带给人们梦幻般的感受，它低低地垂在天际，看上去是那么容易被接近，而且独立是一个美好的字眼，它總是闪烁着诱人的光芒。因为毛德·冈是倾心于爱尔兰自治运动的，诗人也对这一运动充满同情，然而冈对于战争的溢美之词叶芝却很反感。冈的绝情令叶芝心知肚明他的爱始终是无望的，他与冈就如同两条平行线，永远没有交汇的可能，叶芝一直无法完全读懂她，其心中溢满的真挚情感和爱的祝愿只有寄托于妲拿恩海岸那双在大海泡沫中浮起的白鸟。

鲜明的意象和醇厚的情感相融合构成了诗歌的意境，叶芝诗歌的意境清新而又优美，这便是他作为一个成功诗人的过人之处。通过意象的渗透，《白鸟》一诗令读者沉吟其中，充分领会了作者炽热的情感和字里行间所饱含的深刻内涵。

二.诗画互融的艺术

从大的方面而言，诗歌和绘画都属于艺术的范畴，作为画家的儿子，叶芝从小就极具艺术天赋，对诗歌和绘画的关联颇有心得。诗中有画，诗画互融是诗人们努力创作的目标，并以此作为诗歌作品优劣的评判标准。在诗画共融方面，叶芝有独到的造诣，他的许多诗作，无论是简短的抒情诗，还是长篇的叙事诗无不是诗画共融的佳作。他的《白鸟》一诗更是诗画互融的经典之作，是用文字缔结的一幅幅美妙的画卷。

首先是大海的画面。诗人在诗的开头即发出内心的呼声：“但愿我俩是，亲爱的，飞翔海波上的一对白鸟，”于是瞬间将读者带入一望无际的大海的场景。在蔚蓝色的天空下，辽阔的大海波光粼粼，碧波万顷。在远海处，点点帆船迎风摇曳;在近海的沙滩上，男女老幼在尽情地嬉闹，海浪不时地冲上海滩，有人赤脚追逐着浪花，浪花里夹带着泡沫，时隐时现，刹是活泼，一双白鸟在大海上自由飞翔，是那么的美好迷人，引人遐想。和寻常大海的画面有所不同的是诗人还用海岛和海岸点缀其间：“无数的岛屿和优美的海岸使我陶醉，”诗人笔下的大海俨然人间仙境，世外桃源，令人心醉神往。

其次是流星和蓝星的画面，它们把读者顷刻间带入浩瀚无垠的星空，产生无尽的遐想，领略宇宙的浩渺与神秘。夜晚来临，天空的大幕拉开，满天的星斗闪耀着星星点点的光芒。尽管没有太阳的明媚，月亮的清澈，但它们把梦幻般的光亮撒向人间，把大地变得峥嵘奇异。此时，一颗流星划破了夜的沉寂，在天空中留下一道炫目的长弧，然后消失在天边。流星的转眼即逝给人留下了无限遐想和无尽的孤寂。人们对着流星许愿，把心中美好的祝福送给自己或自己最爱的人。诗人笔下的流星和蓝星如同水中月，镜中花，如同美丽的天使，看似离人们很近，却是遥不可及，只可远观，不可近碰，一如诗人那可望而不可及的爱情。对此，我们不得不佩服诗人以点带面，“点石成金”的写作技巧，他只用流星与蓝星的诗句就绘就出了人们心中所熟知的整个星空的画卷，她是那么的美，美得令人目不暇接。

最后是百合和玫瑰的画面。欣赏完整首诗，不难猜出百合指代着诗人，而玫瑰则是冈的化身。诗人借用这两种读者熟悉的花卉，引领读者展开想象的翅膀，在脑海里呈现百合与玫瑰的画卷。百合花不但秀丽无比，而且十分高贵，使许多人为它吟诵，赞美。百合花含苞待放时能释放出阵阵香气，清香宜人。它有着旺盛的生命力，不惧太阳暴晒，不怕风吹雨打，不管境遇如何，它都拥抱爱情，温柔地尽情绽放，一如对冈充满柔情蜜意的葉芝。

玫瑰是叶芝所衷情的花卉，“玫瑰”不仅是他钟情的爱人，更是祖国爱尔兰的象征。除了《白鸟》一诗具有玫瑰的画面，叶芝更是创作了多首与玫瑰相联系的诗篇。叶芝笔下的玫瑰千姿百态，尤为红玫瑰最为突出，正如诗人所感慨的那样：“玫瑰，骄傲的玫瑰，伴我终生的红玫瑰。”（叶芝，2006，16）熟读叶芝有关“玫瑰”诗篇的读者无不为诗人精彩的诗句、炽热的情感、忧伤的思绪所打动，玫瑰的画面更是深入人心，引发读者对玫瑰的遐思，欣赏《白鸟》中那挂满湿润露珠的玫瑰的画面，领略诗人诗中有画，诗画互融的创作技巧以及由此而产生的诗艺的美。

综上所述，在经典爱情诗《白鸟》中，叶芝通过意象的艺术以及诗画互融的艺术，充分拓展了一首诗的张力、活力和创造力。他用饱满的意象和用文字缔结的精彩画面讴歌了自然的清新、爱情的美好和诗人的情怀，让读者在享受一行行诗句的同时，不由自主地沉浸在诗人所营造的诗意的爱与美的境界。

参考文献

[1]David Pierce. Yeats Worlds： Ireland，England，and the Poetic Imagination.New Haven：Yale University Press，1995.

[2]叶芝.叶芝诗集[M].袁可嘉译.西安：太白文艺出版社，2006.

（作者单位：华东师范大学外语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