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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长小说视域下《圆屋》中成长引路人研究

2021-08-09苏凌

文学教育 2021年7期
关键词:成长小说路易斯引路人

苏凌

内容摘要:《圆屋》是美国印第安裔女作家路易斯·厄德里克的一部重要作品。作品讲述了印第安青少年乔在特定的历史和文化语境下的成长困境,反映其勇于追寻自我并从稚嫩走向成熟的成长历程。从成长小说的角度探讨乔的成长之路,并通过挖掘在其成长道路上的几位重要引路人及他们在乔的成长过程中所扮演的角色,阐明印第安青少年重建主体之路的艰辛及其为种族平等与自由所做出的努力,并以此说明引路人对青少年成长的重要影响。

关键词:路易斯·厄德里克 《圆屋》 成长小说 引路人

《圆屋》是路易丝·厄德里克于2012年发表的第14部小说,延续了她在《鸽灾》等作品中对历史、种族、正义等诸多因素的关注,以印第安妇女被白人强奸案件为主线再次探讨印第安人“无法可依”而白人“有法不依”的残酷现实。小说不仅揭示美国印第安法律的混乱,而且展现了印第安青少年的成长困境。“这是一部犯罪小说,也是一部法律小说,更是一部成长小说”[1]333。

“从社会学的角度看,每个人的成长都会受到一些人的影响,这些人从正、反两方面丰富着主人公的生活经历和对社会的认知”[2]125。在成长小说中,这些人物被称为引路人,是成长小说的重要构件之一。成长引路人一般分为正面人物,反面人物和自然环境三类。积极的正面人物对主人公的成长起到促进作用,消极的反面人物对其成长起着破坏作用,而自然环境的引导也是成长小说中的一个显著特点。“在观察这些人扮演的社会角色过程中,青少年逐渐确立起自己的角色和生活方向”[2]125。在《圆屋》中,作者塑造了三类不同的引路人形象指引青少年主人公乔的成长历程,解决成长困惑,促使其觉醒。

一.正面引路人:启蒙种族意识

正如芮渝萍在《美国成长小说研究》中所提到的,成长小说中的正面引路人“能够以平等的身份与比自己年幼的人相处,乐于助人,富有同情心,身份或性格比较特殊,与主流社会保持一定距离,乐于跟年轻人交朋友等”[2]126,可以帮助主人公获得许多方面的生活经验,这可能会引导青少年形成正确的人生观。

(一)导师型引路人—外祖父穆夏姆

正面引路人又可分为几种,“一种是在知识和道德上接近于完美的引路人”[2]126,又称为导师型引路人。如印第安文化中的“长者”形象,他们“建议、教导和鼓励在狩猎、战争和生活中正确的做事方式”[3]7,以此来“促进青少年文化自豪感和认同感的发展”[4]214。综上所述,长辈在教育下一代以及向他们传授个人和部落知识和智慧方面起着重要作用。在小说中,厄德里克将本土文学特征融入西方成长小说的范式中,充分发挥了长者对乔成长的引导作用。

在印第安家庭中,祖孙之间的关系具有深刻的意义。印第安人认为,“祖孙之间的联系召唤了变化的力量,传统的力量和延续的力量”[5]212。在小说中,乔的112岁的外祖父穆夏姆,是印第安齐佩瓦族的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者,更是印第安传统极为典型的代表人物。他经常给乔讲一些印第安历史和神话故事,“故事是美国本土口述传统的基础。它将传统文化从一个人传送到另一个人,从一代传递到下一代”[3]40。因此,外祖父运用讲故事的方式启迪乔的种族意识。其中,“圆屋”的故事给乔的成长带来了不可磨灭的印记。从穆夏姆的故事中,我們知道圆屋在奥吉布瓦传统文化中是一个不可亵渎的地方。圆屋的功能是“(1)确立身份;(2)提高社区意识;(3)减少非此即彼综合症;(4)以及向美国主流文化传播本土价值观”[6]109。在当地人眼里,圆屋代表着奉献、团结和正义。圆屋是部落和社区的神圣建筑,是为印第安人提供传统精神仪式的安全场所。它强调在部落中发生的集体行动,所有的奖励和惩罚都在圆屋执行。对当地人来说,圆屋不仅是一个地方,更是一种信仰。而林登选择在那里对乔的母亲进行身体和精神上的折磨,这意味着他在试图玷污整个奥吉布瓦社区,蚕食它的文化。正是林登对自己种族和文化的无限优越感驱使他强奸印第安女性,因此他的强奸行为象征着他所代表的白人文化对弱势种族的欺凌。这引起了乔对整个印第安民族在其所置身的美国文化下生存与境遇的重新思考,也促进了乔种族意识的觉醒并且决心为母亲去寻求社会的公平正义。

(二)伙伴式引路人—卡皮

正面引路人还包括伙伴式的人物。相比于导师型引路人的直接训导,他们给予成长主体更多的是在人生旅途中相互启发,互相陪伴。因此,他们不会干涉主人公的言行举止,而是通过长久的接触产生间接的影响。他们善良纯真的美好品质在潜移默化中为主人公的成长起到了引路人的作用。乔的好朋友卡皮便是这样一位伙伴式引路人。

卡皮的家庭并不圆满,“卡皮很小的时候他妈妈就去世了,只留下卡皮、他哥哥兰德尔和他爸爸多伊·拉弗内。他们仨的单身日子倒是快活,可没有女主人的家却乱糟糟的”[1]17。而乔的爸爸是部落法官,妈妈专门负责部落的登记注册,因此他拥有“一个完美的家庭——温馨稳定,照保留地标准来说也挺富裕”[1]97。这两个人虽然来自不同的社会阶层,但并没有因此而产生隔阂和歧视。相反,他们彼此照顾,共同分享快乐和痛苦。乔回忆道,在外面闲逛的时候,“我小心翼翼地把香烟掰成两截,和卡皮一人一半”[1]62,饿了的时候,他们“就把我妈妈拿手的鲜脆小泡菜塞进嘴里”[1]62。由此可见,乔和卡皮完全打破了阶级不平等的限制,在印第安社区建立了平等和谐的友谊。

友谊的建立体现在卡皮对乔真诚的关心和陪伴。首先,卡皮像兄弟一样照顾乔。当乔的父亲不愿意给他买看中的篮球鞋时,卡皮愿意拿自己的新鞋和乔交换,尽管他的脚要挤在小号的鞋里。其次,卡皮总能帮助乔及时的摆脱困境。在杰拉尔丁出事故之后,乔离开学校去陪他的母亲。回校第一天,卡皮给了乔一个神石“雷鸟蛋”,它是“在一棵被闪电击中的树下找到的 是一块圣石”[1]18。卡皮希望它能陪伴乔度过难关,所以每次乔遇到困难不知所措时,他都会摸一摸卡皮给他的石头。而且,为了帮助乔和杰拉尔丁讨回公道,回归正常生活,卡皮参与了强奸案件的深入调查。他帮助乔了解法律的漏洞,陪他在案发现场圆屋附近寻找线索,并一步一步地锁定罪犯。

卡皮在帮助乔调查案件时发挥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卡皮拥有独立的思维和聪明的头脑并且勇气十足,总是能够帮助乔弄清事情的真相。当乔怀疑特拉维斯神父可能是杀害母亲的凶手时,卡皮带着乔去神父家寻找线索。在路上不得不经过一个老太太家,她家里养了狗。为了帮助杰拉尔丁找到真正的凶手,卡皮勇敢地与狗搏斗:“卡皮转过来,尘土飞扬。他用脚蹭着泥路,把车停在安格斯身边,手里拿着打开的胡椒罐。抓起一把,扔在狗的脸上”[1]103。由此可见,卡皮不遗余力地协助乔去调查杰拉尔丁案件。此外,当他们被神父抓住后,面对脾气暴躁的特拉维斯,只有卡皮敢于回应。当特拉维斯嘲笑孩子们对案件的盲目猜测时,卡皮展现了他的勇气和决心并且运用巧妙的分析技巧得到了一些线索。最终洗清了神父的嫌疑。在经过一系列调查之后,乔和卡皮确定了罪犯是白人林登。但由于案发现场涉及三类土地,部落法律权利有限,林登被无罪释放。为了将杰拉尔丁从罪犯的阴影里解救出来,乔决定枪杀凶手。卡皮帮他训练射击技巧,还设计偷了多伊的猎枪。最后,卡皮一路尾随乔来到射击现场,并且在乔没有命中目标时给了林登致命一击,与乔一起射杀了罪犯。作为印第安人,卡皮和乔了解到白人主流文化的霸权及印第安法律的失语,意识到只有打破白人至上的统治并重获新生,印第安人才能得到治愈。因此他们勇敢地射杀和处决了白人,不仅是对白人主流文化的强烈反抗,也体现了卡皮和乔在成长过程中相互陪伴,共同体会到种族意识觉醒对创伤愈合和部落生存的意义。

二.反面引路人:激起暴力反抗

对主人公的成长发生引导作用的,并不总是正面人物,反面人物同样会对青年人的成长产生影响。他们“为主人公的成长提供了反面参照,在与“坏”的比较中,“好”获得了清晰的界定”[2]135。反面引路人的性格品质中往往有很多消极的因素出现,逼迫成长主体去认知邪恶和虚伪的普遍存在。

在小说中,林登作为白人殖民者的代表,就是这样一个充满邪恶的反面人物。当林登在他母亲的子宫里时,就和他的孪生妹妹琳达争夺营养,导致他的妹妹生来就有先天性残疾。并且,他用粗俗的语言侮辱琳达,并继续以令人作呕的方式行事。此外,林登喜欢梅拉,但未能得偿所愿便起了歹念杀了女孩。出于对印第安人的种族偏见他强奸了乔的母亲,还对杰拉尔丁恶语相向:“我想,我和好多人一样讨厌印第安人,特别是因为你们很久以前就跟我们白人水火不容。不过,我尤其觉得印第安女人——他说得很难听,我不想说”[1]163。由此可见,林登对印第安女性的鄙视和对印第安人的憎恨,也感受到杰拉尔丁所遭受的难以言说的耻辱。正如杰拉尔丁所说:“林登是想吃掉我们,乔”[1]255。因此,林登·拉克符合印第安神话中的“温迪戈”形象。“温迪戈“传说”来源于一种对食物贪得无厌的怪物。如果食物不够,它就会吃人,无论是谁,甚至是它的血亲。后来,“温迪戈”指那些失去人性,做尽坏事的人。对当地人来说,“温迪戈”不再是饥饿的怪物,而是难以满足对土地和资源需求的贪婪欧洲殖民者。因此,在小说中,林登作为白人殖民者的代表,就是这样一个充满邪恶的潜在的“温迪戈”。在印第安传统宗教中“温迪戈”理应被处死,因此,林登·拉克对于乔来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反面引路人。他的胡作非为和目无王法使乔进一步了解了印第安人遭受种族暴力和精神压迫的历史,也使他决心通过以暴制暴来获得正义。

三.自然神灵:回归印第安传统

“在大自然中寻求自然神灵的引导,是美国成长小说的一个重要传统,也是美国成长小说的一个显著特点”[2]130。自然神灵开拓了成长主体的视野和感官体验,重塑着他们的世界观和人生观。

奥吉布瓦人对自然生命充满敬畏,在他们眼里,大自然是有生命的,是与人类相似的有机体。他们信仰“万物有灵,植物、动物和人,自然界和栖居在这里的生物都有他们自己力量——精神和物质的——应该受到尊敬”[7]152。因此,他们肯定所有生命的权利和内在价值,从不把自己看作动物的主宰者,他们坚信“人与动物是血脉相连的同胞,没有高低优劣之分”[8]63。在小说中,父亲告诉乔:“人们是氏族的一部分,因此,人与人之间,人与动物之间的特殊关系,都由他们管理”[1]83。由此可见,印第安部落内部划分为不同氏族,以不同的动物和鸟类作为氏族象征。乔搜查证据的过程中看到了好几次幽灵,而穆夏姆告诉乔那可能不是幽灵,而是有人想要带给你力量和好运。“你先去找你所属的氏族,找到沙丘鹤”[1]134。此后,乔在泥沼旁的芦苇丛里找到了鹤氏族,并且在它的带领下发现了一个藏满钱的布娃娃,这也成为调查真凶的一个关键性线索。因此,通过了解印第安传统文化中人与自然神灵之间的神圣关系,乔确立了自己的氏族象征,对自己在世间万物中的定位和印第安的生存之道有了更深的领悟。

成长是每个青少年都必然要经历的过程,印第安青少年也不例外。路易斯·厄德里克通过叙述印第安青少年乔在经历家庭剧变之后为母报仇的成长经历,指出了作为年轻一代的印第安人,理应拥有敢于反抗的意志品质和追求种族平等与自由的勇气。而在这个过程中,主人公或多或少都会受到一些引路人的影响。外祖父穆夏姆启蒙了乔的种族意识,使他勇敢地去追寻正义;小伙伴卡皮给与了乔最坚实的力量和陪伴,是他成长之路的同行者;而反面人物林登·拉克激发了乔对种族暴力的强烈反抗,实现了精神上的成长。最后乔在自然神灵的指引下回归了印第安传统文化,在大自然的净化下重塑内心平静,获得成长。因此,本文从成长小说入手,以小说《圆屋》为例,对小说中成长引路人形象进行深入研究,分析其对乔的成长过程的重要意义,用这一理论来对文本进行全新的阐释,有助于推动国内成长小说的研究和发展,也为国内厄德里克的研究提供新的理论依据和支持。

参考文献

[1]路易斯·厄德里克,著.张廷佺,秦方云,译.圆屋[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 2019.

[2]芮渝萍.美国成长小说研究[M]. 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4.

[3]Fixico,Donald. Daily Life of Native Americans in the Twentieth-century[M]. London: Greenwood Press,2006.

[4]Edwards,Daniel, Margie Edwards and Geri Daines.American Indian/Alaska NativeElderl[J].Journal of Gerontological Social Work2.3(1980): 213-224.

[5]Poter, Joy, and Kenneth M. Roemer,eds.The Cambridge Companion to Native American literature[M].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2005.

[6]Hill, L.Brooks and Philip D. Lujan.“Indian Education:1984:A SPECIA EDITION”.Journal of Thought.Vo1.19.1984:109-120.

[7]Chang, LiPing.(Re)location of Home in Louise Erdrichs The Game of Silence[J].Childrens Literature in Education,2011(42):152.

[8]關春玲.美国印第安文化的动物伦理意蕴[J].国外社会科学,2006(5):63.

基金资助:2019年度大连外国语大学研究生创新项目“成长小说视域下《圆屋》中成长引路人形象研究”(项目编号:YJSCX-2019-046).

(作者单位:大连外国语大学英语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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