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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兰面向GLAM的数字人文教育培训项目研究

2021-05-29

兰台世界 2021年5期
关键词:馆员荷兰人文

严 栋

数字人文(Digital Humanities)是一种数字技术与人文学科交叉而形成的新兴研究领域,始于20世纪40年代,现在已经受到国内外的普遍关注。欧美不仅是数字人文的发源地,也是数字人文教育的发源地和主要的实践地。数字人文教育对于推进数字人文的发展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随着数字人文的发展,业界有些学者认为数字人文已经慢慢成为一个独立学科[1]。国内知名学者马费成先生认为,数字人文在人文研究和数字技术中大有作为:解决传统人文学科无法解决的难题;发现并研究新技术带来的新的人文问题;数字信息工具及平台对人文知识的生产、传播和教育的影响等[1][2]。为了更好地推进数字人文工作,世界上许多高校已经开始进行数字人文教育,包括本科、硕士和博士等不同层次的教育。同时,为了做好有关数字人文的服务工作,荷兰国家图书馆(National Library of the Netherlands)、阿姆斯特丹自由大学图书馆(Vrije University Amsterdam library)和莱顿大学图书馆(Leiden University Library)联合成立的数字人文培训(以下简称DH clinics)[3],为推动荷兰数字人文知识普及作出了重要贡献。数字人文培训有别于高校数字人文教育,对我国非高校机构进行数字人文专业教育实践具有一定的借鉴意义。

一、国内外数字人文教育发展回顾

数字人文教育对数字人文发展起着非常重要的促进作用。欧美作为数字人文的起源地,也非常积极推动数字人文教育工作。2015年,美国大学与研究图书馆协会(ACRL)通过了《高等教育信息素养框架》(Framework for Information Literacy for Higher Education,以下简称《框架》)。《框架》提出权威的构建性与情境性等6个“阈概念”[4-5],也是数字学术迫切需要学习的信息素养能力。2019年,国际知名的iShcools联盟已经专门成立了数字人文课程设计委员会(Curriculum Design Committee for Digital Humanities),我国武汉大学数字人文研究中心主任王晓光教授是该委员会的委员之一。迄今为止,国内外有不少高校纷纷设置了数字人文教育,其中欧洲有32所高校、北美有9所高校在开展不同层次的数字人文教育项目[1]。学者张璇和孟祥保对开展数字人文教育的高校进行调研,发现数据素养可分为基础能力、核心能力和高级能力等3个级别:其中基础能力包括数据认知、数据工具、数据文化和数据伦理;核心能力包括数据发现、数据评估、数据分析、数据管理和数据可视化;高级能力包括数据监护、数据共享、数据保存、数据转换和元数据创建等[6]。我国学者加小双和冯惠玲在数字人文教育方面提出SCP2的教育体系,该体系由以学生为中心(Student-centered)、以协作(Collaboration-based)和平台(Platform-based)为基础、以课程培养(Curriculum training)和项目实践(Project practice)为核心[1]。该体系强调数字人文教育的参与性、协作性、平等性与创新性,打破专业局限和学科局限,体现出数字人文的“破坏性创新”特点。学者肖平和樊振佳等人对美国图书馆如何服务大学生创新创业进行了研究,提出素养教育、协调创新及数字人文创客空间等教育形式为大学生提供服务[7]。

以上数字人文的相关教育都是基于国内外高校而进行的精英教育,而对于非高校图书馆如何进行数字人文教育的研究及实践却未有提及。但数字人文研究并不仅仅存在于高校,整个社会人员都可能是数字人文的研究者,非高校图书馆如何更好地做好数字人文服务工作显得非常重要。DH clinics虽然主要进行的是非高校专业教育,但其发起成员中有两个高校图书馆,对于高校图书馆如何面向GLAM(美术馆、图书馆、档案馆、博物馆,下同)提供教育培训具有一定的借鉴作用。

二、荷兰DH clinics项目的缘起、阶段管理及其影响

1.项目缘起。随着荷兰越来越多人对数字人文感兴趣,有关这方面的需求随之增多。荷兰国家图书馆是整个荷兰处理最多数字人文需求的图书馆。但在2015年之前,整个荷兰都没有有关数字人文的交流平台,对数字人文交流与教育形成一定的阻碍。受大英图书馆数字人文学术Library Carpentry项目成功的启发,也为了促进荷兰数字人文的交流,荷兰国家图书馆、阿姆斯特丹自由大学图书馆、美国大学与研究图书馆协会数字人文兴趣组等多个团队于2015年同意组建一个有关数字人文的Google交流群,分享在数字人文服务方面的经验。但由于种种原因,Google交流群仅在2016年发起过,且很少涉及数字人文,所以Google交流群没有起到预期的效果。拥有丰富数字人文服务经验的荷兰国家图书馆和阿姆斯特丹自由大学图书馆联合提议成立能为整个荷兰的大学、科研及公共图书馆数字人文服务的交流机制。该机制最后得到了莱顿大学图书馆的支持,最后形成了荷兰数字人文培训(以下简称DH clinics)。该项目面向整个荷兰的GLAM团体及荷兰大学与国家图书馆联盟的会员,覆盖面很广。

DH clinics有3个目标,分别是帮助学员掌握基本的数字人文知识和技能、加强与数字人文科研人员的联系及建立荷兰的数字人文知识社区。(1)基本的数字人文知识和技能包括:明确衡量学者数字人文目前的知识技能与目标之间的差距;能明确理解数字人文科研人员的信息需求,并通过掌握的各种技能进行满足。DH clinics并不是要将每个数字人文的馆员都变成高水平的程序编辑员,但必须能掌握相关的服务技能。(2)加强与数字人文科研人员的联系,邀请他们参与到DH clinics的培训中来,将他们所擅长的技能在这里分享给大家,了解他们的真实需求,并让数字人文馆员参与到科研项目中去。(3)建立数字人文知识社区,希望借助DH clinics平台通过线上和线下的方式形成跨机构、跨部门、跨学科的数字人文项目合作机制,并形成一定的知识成果。所以,DH clinics的目标不仅是为荷兰GLAM群体提供数字人文交流及知识传授的平台,而且是成为荷兰数字人文项目协作的一个平台,促进整个荷兰数字人文向前发展。

2.项目各个阶段的管理。

(1)主题获取。DH clinics为学员们提供了为期5天的培训安排,包括专业课程及研讨会。但专业课程和研讨会主题应该是什么则值得慎重选择,关系到整个项目质量。在主题获取方面,DH clinics主要通过3个途径进行:头脑风暴法、文献回顾和岗位需求描述等。

头脑风暴法。DH clinics会为邀请荷兰的数字人文馆员提出该岗位或者从事相关工作的人员应该具备哪些知识与技能,他们会列出一系列的知识、技能和软件等。DH clinics将数字人文馆员列出的清单交给国内知名的数字人文的项目人员,让他们确认是否需要这些知识或技能,及是否有所遗漏。通过这种方式,DH clinics能获得一份与数字人文工作相关的且比较契合实际的培训主题。

文献回顾。为了与世界数字人文发展同步,DH clinics在主题筛选时还参考了美国和英国两份有关数字人文馆员能力要求方面的报告。这两个报告中提到,数字人文馆员应具备可视化(visualization)、文本分析与支持(text analysis and support)、数据分析(statistical analysis)、软件开发(developing software)、编程(programming)、知识库(knowledge base)、交流能力(communication skills)、领导能力(leadership skills)和科研能力(research skills)。可见,从欧美的调研结果来看,数字人文馆员不仅要有一定的技术知识,还应掌握交流、领导等社交方面的能力。

岗位需求描述。DH clinics在网上收集了15个数字人文馆员的岗位需求描述,发现可将数字人文需要具备的能力分为软技能和硬技能:其中软技能主要包括团队合作、交流、战略思考等;硬技能主要包括DH知识库、教育、培训、DH经验等。对于一个数字人文馆员来说,软技能和硬技能都是不可或缺的。

(2)主题筛选。经过以上3个途径,DH clinics获得了许多的数字人文培训的主题,但在这5天的时间内如何合理有效地传授给学员们是值得商榷的。DH clinics首先根据数字研究活动中的人文分类系统(Taxonomy of Digital Research Activities in the Humanities,简称TaDiRAH)对获得的主题进行归类汇总,并按次分法(subdivision)分成与文本有关、结构化数据及视频可视材料等。最后,根据荷兰数字人文的实际发展情况,DH clinics将培训主题分成四个阶段:获取(capture)、创造(creation)、扩充(enrichment)和分析(analysis)等,并通过文本及视频教学等多种形式来实现。

为了让DH clinics的项目内容能更契合实际,DH clinics将筛选出的培训主题通过Twitter和GLAM网站的形式展现问卷调查。最后,DH clinics收到了来自14个机构的40份有效问卷。

(3)培训内容及安排。经过培训主题获取、筛选及信息反馈等环节,DH clinics制定了为期5天的培训计划,如表1所示。虽然是为期5天的培训,但学员可以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有选择性地听其中某些课程,也可参与全部的课程。DH clinics为每个课程和研讨会分别安排30—40人和15—20人参与。由于空间有限,DH clinics限制每个机构每次最多2人参与该项目。从表1中可知,DH clinics的课程全部都是硬能力,即全部都是与数字人文技术相关的内容,且与时俱进。研讨会与当天的课程内容息息相关。

表1 DH clinics培训内容及安排表[3][8]

第一天主要了解数字化工艺流程、著作权、技术技巧、不同类型数据库等与数字化和数据库相关的知识。第二天主要培养学员的计算思维,即将现实问题转换成用软件完成的思维,及给学员讲授常用的编程语言python。第三天主要培养学员自然语言处理、关系型数据处理和通过OpenRefine进行数据清洗。第四天主要培养学生通过Eventbrite使用历史数据和原始数字数据进行文本分析。第五天主要培养学生通过Eventbrite处理视听资料和地理信息分析。

DH clinics主要是帮助学员回答数字人文对于图书馆意味着什么,如何支持数字人文科研及教育等问题,将数字人文理论与实践相结合。DH clinics的课程及研讨会的老师均有着丰富的数字人文工作经验,研讨会也通过实际操作的形式替代传统的讨论或展示的形式。

(4)培训费用。DH clinics无固定的经费支持来进行项目的开展。虽然课程和研讨会老师免费为学员讲解,但其午餐和路费应由DH clinics负责。为了解决课程和研讨会老师的午餐和路费,DH clinics要求报名的机构及赞助商提供不低于500欧元的费用。作为回报,DH clinics在每期培训期间给赞助商5分钟的时间做广告,并在DH clinics的官网展示其LOGO。但DH clinics对赞助商的回报仅是赞助商赞助的那天。从DH clinics的历史发展来看,其赞助商主要是荷兰国家图书馆、乌得勒支大学图书馆(Utrecht University Library)、莱顿大学图书馆、阿姆斯特丹自由大学图书馆、荷兰国立博物馆(Rijksmuseum Amsterdam)、埃姆兰档案馆(Archief Eemland)等。荷兰国家图书馆、莱顿大学图书馆和阿姆斯特丹自由大学图书馆等不仅是DH clinics的发起者,也是最主要的赞助者。

3.影响。DH clinics于2017年正式成立并对外提供培训,到2019年底已经提供了许多场培训活动。2019年7月8日于荷兰海牙召开的“图书馆作为数字人文的研究伙伴”的会议上,DH clinics介绍了其发展现状[9]。DH clinics在原来的3个目标的基础上新增了1个目标,即通过向馆员介绍新技术来减轻他们的工作负担。DH clinics每期培训的容纳能力从30—40人增加到75—80人。DH clinics的学员以图书馆馆员为主,也有少部分为档案馆员和博物馆馆员。学员在培训后普遍反映对其数字人文服务工作有积极的作用,但希望有更多有关图书馆提供数字人文服务的真实案例,这也是DH clinics的未来发展方向。DH clinics的成功运行让更多荷兰科研人员了解数字人文,特别是提升了荷兰科研图书馆馆员的数字人文服务能力。

三、DH clinics对我国面向GLAM的数字人文教育发展的启示

我国北京大学、武汉大学、中国人民大学、汕头大学等均有设置数字人文教育的相关专业或课程。但除了高校,我国尚未有专门的机构从事数字人文培训工作。我国数字人文从理论研究到教育实践都取得了快速的发展。荷兰DH clinics项目的成功为我国非高校的数字人文教育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案例,其以学生为中心、跨机构协作等都值得我们学习。

1.集中精英机构组建数字人文培训中心。DH clinics的3个发起单位是荷兰顶级的数字人文研究机构,他们有丰富的经验和过硬的技术,他们的水平代表着整个荷兰数字人文发展水平,所以DH clinics是荷兰数字人文领域强强联合的结果。我国虽然有高校开设数字人文的相关专业或课程教育,也有不少高校提供了数字人文服务,但对于我国庞大的数字人文需求却没有专门的培训教育机构。所以,我国非常有必要成立专门的DH培训中心,面向全国的GLAM工作人员和感兴趣的数字人文研究人员提供专业的培训服务。目前,我国武汉大学、北京大学、中国人民大学、中山大学、国家图书馆和上海图书馆在数字人文教育及项目实践方面都有成功的尝试,可由这些机构联合成立我国的DH培训中心。这些机构有数字人文中心或数字人文实验室以及影响较大的数字人文项目成果,这些为我国数字人文培训提供了良好的设备及经验。

2.做好培训主题筛选工作。DH clinics成功的部分原因来自于非常谨慎认真的主题筛选工作。DH clinics主题获取通过3个途径进行,几乎囊括了全部数字人文可能涉及的知识与技能。在获取主题之后,DH clinics还将这些主题进行分类,并对潜在的机构进行问卷调查,在获得反馈之后制定了最后的数字人文培训主题。所以,我国在进行数字人文培训时也应对主题进行精细筛选,不应仅仅根据自身实力或喜好,而应考虑到数字人文岗位技能需求和潜在客户的真实需求。数字人文的技能包括软技能和硬技能,但从DH clinics的实践和我国的实际情况来看,我国也应以硬技能培训为主。只有为学员提供真实有用的知识与技能,才能将数字人文培训长期举办下去。我国虽然有不少机构举办过数字人文相关的论坛,但这些一般是数字人文研究前沿的主题,与GLAM数字人文实际工作关系不大。如北京大学已经连续举办了4届数字人文论坛,主题非常前沿,与时俱进,但落实到具体GLAM如何提供数字人文服务较难。以DH clinics学员反馈的建议为例,希望DH clinics能介绍更多GLAM有关成功数字人文服务的案例。这不仅是DH clinics的未来发展方向,也是我国数字人文教育中应重点关注的主题。

3.以学生为中心,提供灵活多样的学习方式。DH clinics为学员提供的学习方式不仅有专业课程,还有研讨会。研讨会除了在培训期的晚上线下举行,也有通过线上在其他时间举行的。DH clinics允许不同知识背景和兴趣的学员选择不同的学习课程。学员可选择五天课程中的特定课程,也可以选择全部课程。学员可以只选择专业课程,也可以选专业课程加研讨会。这种灵活多样的学习方式完全体现了以学生为中心的理念。以学生为中心不仅在DH clinics得到体现,也在我国学者加小双和冯惠玲的SCP2的数字人文教育体系中得到系统论述。所以,我国在开展面向全国GLAM工作人员及数字人文科研人员的培训时也应以学生为中心,不仅在课程设置上要考虑学员的自身需求,而且要在课程安排和展现方式上考虑到学员的特殊性。

4.制定合理的收费制度和赞助制度。目前,我国无论是高校还是学会举办的培训一般都要收费,这是因为培训场地和师资都需要相应的支出。所以,我国在举办数字人文相关培训时收取学员一定的费用是能够理解的,且我国各个机构都有一定额度的培训费用。DH clinics邀请的老师除了午餐费和来回路费外,其他都是不收费的。但尽管如此,由于DH clinics没有经费支持,还是需要学员提供一定的报名费用或者收取一定的赞助费。鉴于此,我国高校图书馆、公共图书馆及协会等举办的数字人文培训不应以营利为目的,但为了支付相应的费用可适度向学员收取一定的报名费,但报名费不宜过高。在报名费不足以支撑培训费时,举办方可邀请相关机构进行赞助,从而减轻学员的报名费负担。合理的收费制度和赞助制度有利于我国数字人文培训健康发展。

5.建立国内数字人文交流机制。DH clinics已经成为荷兰数字人文交流的重要平台,建成了国内跨学科、跨部门、跨机构的数字人文经验交流和项目合作的重要平台。学者加小双和冯惠玲在SCP2的数字人文教育体系中指出,数字人文教育要以协助和平台为基础,并提到纽约城市大学、斯坦福大学、麻省理工学院等数字人文机构均建立了数字人文教育平台。学者加小双和冯惠玲认为,平台和学术团队是数字人文教育的两大基础设施。所以,我国应在数字人文精英研究机构联合下建立数字人文交流机制,定期就高校数字人文教育、GLAM涉及数字人文服务方面的教育等进行讨论,并积极开展跨机构、跨学科的项目合作。目前,我国数字人文研究机构之间的联系并不紧密,无论是数字人文项目合作还是联合举办会议,次数都很少。所以,我国非常有必要搭建包含高校和GLAM在内的数字人文交流机制。

四、结束语

我国数字人文的需求越来越多,但面向非高校人员的数字人文培训很缺乏。虽然有些高校已经开展了数字人文相关的教育,但毕竟受到相关教育的人数不多。所以,我国推进高校数字人文教育的同时也应高度重视GLAM对数字人文培训的需求。本文通过对荷兰DH clinics成功的运作经验进行深入研究,发现非高校也是能够很好地提供数字人文教育的。在借鉴DH clinics的经验及评估我国的实际情况后,为我国GLAM的数字人文教育寻找新的发展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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