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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厢记》崔莺莺人物形象塑造分析

2021-03-08王美惠

文化学刊 2021年11期
关键词:崔莺莺封建礼教张生

王美惠

元代,有一批文人在吸收和继承唐诗、宋词的语言的丰富华美的基础上,融入了更加生动质朴的表达和活泼风趣的对话,创造出了“元杂剧”这种艺术形式。元曲丰富的语言和活泼的艺术形式一经出现,就打破了唐诗宋词的文学制霸局面,取得了空前的艺术成就。其中,王实甫与关汉卿、白朴、马致远齐名,成为当时颇具影响力的杂剧创作者,而他所创作的《西厢记》也成为元杂剧中的代表作品,对元曲、元杂剧的发展起到了巨大的作用。《西厢记》以《莺莺传》为蓝本,塑造了个性鲜明的崔莺莺、张生、红娘等人物,也以独特的语言特色和社会价值取得了空前的艺术成就。至今为止,《西厢记》被后人以多种形式进行演绎,是广大戏曲爱好者钟爱的经典作品。

一、《西厢记》中崔莺莺的人物性格

在《西厢记》的众多人物当中,崔莺莺无疑是刻画群像中的重中之重,她既是整部作品的女性主角,也是整部作品对于古代女性追逐爱情的主要表达者,这个人物的性格,在元代众多杂剧作品当中,堪称经典[1]。

(一)几近极致的美貌

在王实甫笔下,《西厢记》中的崔莺莺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美貌,她的容貌、衣着、谈吐,甚至是隐约之间透露出的风姿都是极美的。隐约之间透露着一丝大家闺秀的娇俏与雍雅,令人难忘。《西厢记》中,崔莺莺一出场,就带着春风一样的柔和与娇嗔,发饰上点缀着翠花钿。从这样的氛围感和细致入微的描摹当中,就能看出她登场的主角质感,给人以与众不同的观感。紧接着,王实甫描写崔莺莺的眉眼,那是“宫样眉儿新月偃,斜侵入鬓边”。梳着当时流行的发型,描绘着秀丽整齐的眉眼,弯弯的好似一弯新月,显然看出她是以精心装扮的样貌登场,十分注重个人的妆容,有着极强的存在感。“语前先腼腆,樱桃红绽,玉粳白露,半晌恰方言[2]。”令人仿佛看到,崔莺莺如樱桃般红润的唇色,腼腆含羞,洁白的牙齿好像是打磨过的白玉,带着几分矜持与少女的娇嗔,缓缓地、徐徐地开启朱唇,过了半晌才开始要说话。读者本来就已经被这样的美人美貌迷住了,可她刚一说话,那声音就好像是“呖呖莺声花外啭”,是那样的好听,那样的悦耳,让人心旷神怡,魂绕梦牵。就是这样的美人美貌,她还有这如莺啼一般的悦耳声音,怎能不叫人心生爱恋?况且,她还有着婀娜的身姿,一举手一投足之间腰肢又细又软,好像能够缠绕住所有男人的心,那旖旎的风姿,就像是夏日晚风里摇动的垂柳,沙沙响动着,沁人心脾,让人爱怜。崔莺莺的美,不仅仅是形貌神态上的美,她在王实甫笔下,更胜在于一种美好的氛围,从某一个局部的细节描写透露出她窥一斑而见全貌的本质之美,令人产生无限的遐想。她的美更胜在一种柔和、意境和感受,利用“新月、莺啼、晚风、柳枝、玉粳、樱桃”等描摹了形态和颜色,突出了古代审美的价值取向,也让人能够产生更多的共鸣,无限拓展了想象力,让每个人心中都有了不同形貌,但都是美得不可方物的崔莺莺。而害羞、腼腆、徐徐前来,都正符合了崔莺莺的小姐身份,以及古代女子的礼教约束,符合当时的审美意趣。

(二)大胆追求纯粹的爱情

在王实甫笔下,《西厢记》中的爱情故事原本是女高男低的局面,崔莺莺家境好,样貌好,又颇有才情。反观张生,只不过是一介书生,没有显赫的家世背景,更没有多么令人称赞的才情样貌,显然要比崔莺莺矮上半截。但是,在封建社会的背景下,许多作品当中都会出现类似的官家小姐爱上落魄书生的桥段,崔莺莺与张生亦是如此,这本身就是对当时封建礼教的一种不满与抨击。崔莺莺追求的是与张生“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与厮守,并不在意张生是否能够取得功名,更没有寄希望于跟随张生能过上高人一等的生活。因此在她的爱情观当中,她与张生之间是纯粹的,没有门第、金钱、世俗等杂质的情感,这也是为什么当张生要进京赶考时,崔莺莺会对张生表达,能不能求取状元不打紧,无论结果如何,要早些回来才是正事。从这里就能够看出她与许多作品中不顾一切支持男子求取功名的女性不同,在她眼中,张生考科举有没有求得功名并不打紧,她只盼望着能够缩短分离的时间,能够与张生厮守在一起。从这一点来看,《西厢记》中的崔莺莺就与传统观念中“妻凭夫贵”的女性传统观念完全不同,她是大胆的,是颠覆传统的,是打破数千年女性依附男性生存,全力支持敦促男子求取功名,指望以夫为荣的女性固有形象和思想的突破。崔莺莺的骨血当中,追求的是“情爱”,她不在乎张生的功名,更不在乎嫁给张生能不能成为令他人羡慕的官家夫人,她在乎的只是能够与爱的人长相厮守,永不分离。这种爱是纯粹的,容不得半分的打扰与打破,这也正是崔莺莺这个形象在骨子当中与封建礼教抗衡的直接体现。

(三)可爱又矛盾的结合体

在《西厢记》当中,崔莺莺与张生的爱情是私下展开的,因为封建礼教思想对于女子的婚配不允许有自主选择的余地,女性更没有自由恋爱的机会和可能性。尤其是对于家教森严的崔莺莺而言,她骨子当中虽然追求纯粹的爱情,渴望自由恋爱,遵从自己的本心,想与张生在一起。但是,她毕竟生活在一个相对封闭和管束严苛的家庭,自幼家中的价值观引导和道德熏陶,都告诫她要遵从礼法,不能有逾矩的行为。因此,她在与张生的交往当中,总是带着一些矛盾的情绪在里面,时而眉开眼笑,似乎满心满眼都是张生,像要把自己完全交托给他一般;时而又摆出一副娇嗔模样,对张生忽冷忽热,有时明明背地里想念张生,甚至因为难以相见偷偷抹眼泪,可是一见面又开始数落起张生来,口中念念有词,煞有介事。这样的崔莺莺像是随时耍着小性子的顽皮少女,却又有着小姐的做派和行事规矩,时而以端庄稳重示人,时而又念念有词,让人摸不着头脑。就是这样矛盾的言行与风格,不仅让剧中的张生迷得七荤八素,也让剧外的观众、读者看得甚是快乐,在不知不觉之中就爱上了这个既可爱又充满矛盾的小姐。崔莺莺的性格显得更加的立体饱满,既符合她勇敢追爱的性格本质,又有了封建礼教束缚下接受传统教育的小姐形象,冲突间让形象更加可爱丰满,惹人怜爱。此外,在崔莹莹的言谈举止之间,由于这种矛盾冲突的内在撕裂,导致了崔莺莺人物语言的时松时紧,给人以时而活泼跳跃、狡黠,时而端庄稳重、讲求礼法的感觉,更突出了她可爱又矛盾的人物形象。让整部剧作在情节的串联和节奏的把控上更有了层次感与喜感,更能够赢得观众的喜爱,跟随着崔莹莹的嬉笑怒骂,哭笑不得而情绪起伏,牵动心扉。

二、《西厢记》崔莺莺形象的社会价值

《西厢记》诞生的年代,政治封建礼教束缚对于女性婚姻自由压迫严峻之时,王实甫通过《西厢记》塑造的崔莺莺,以出身富贵的小姐形象登场,偏偏喜欢上了一个一穷二白、毫无建树的书生,这本身就是对封建礼教的一种宣战。崔莺莺与张生的爱情,从最开始就隔着一堵墙,这堵墙象征着封建社会对婚姻自由、爱情自由的禁锢,崔莺莺用诗词与张生传情,率先打破了这道封闭的墙,用知识和才情慢慢融化了对方的迟疑和怯懦,并逐步了解了自己的心意,坚定了打破传统礼教束缚,勇敢追逐爱情自由、婚姻自由的信心。在《西厢记》中,崔莺莺拥有万千男性痴迷的女性外在美,婀娜的身姿和几近完美的容貌,又有着可爱俏皮的性格和勇敢追爱的坚毅品行,这都是坚定张生追逐爱情的动力与信念的来源。而崔莺莺除了外在的美之外,内在对爱情的执着追求与纯粹坚守,也正是她不顾家人反对,勇敢追逐心中所爱,打破门第观念,推翻封建禁锢的动力和根源。

从《西厢记》中崔莺莺对于爱情追逐的过程来看,她并不是从一开始就能够做到果敢坚定的,毕竟她从小生活在森严的家教之中,父母对她进行了正统的女徳培养,无论从举止谈吐或是行为姿态,都能够看出她最初对于封建礼教思想的传承与谨守。即便她与张生情投意合,她在一开始也仍然是有所顾忌的,那些埋怨红娘的话语和责怪张生的桥段,实则是她内心对于封建礼教束缚的抗争表现,也是她内心矛盾的外在体现。她内心当中对于封建束缚的推翻是一点点展开的,并不是一蹴而就的,这才符合当时社会女性意识的觉醒规律,也能与这个人物的自身生长环境相契合。从一定程度上来看,这种表现正是说明了封建礼教思想和观念在当时社会对女性的束缚和压制是极其深刻的,即便是内心勇敢坚毅的崔莺莺,也无法一步摆脱束缚,都贯彻了一个逐步瓦解、逐步推翻的过程。也相应点出了,封建社会女性意识的觉醒不会是一蹴而就的,也是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和世事的变迁逐步逐步展开的,这需要一个过程,也需要极大的勇气。当然,崔莺莺的人物背景,决定了她是一个饱读诗书、富有才情的女子,本身有着自己独特的审美观念和社会思想。女性一旦有了接受教育的机会,能够识文断字,就能够衍生出更多新的思想与新的见解,更容易从封建思想的藩篱之中跳脱出来,逐步形成不甘于被束缚的独特思想和独立人格。她们对于爱情的追求只是逐步思想解放的端倪,随之而来的还会有更多的崛起和醒悟,这些都要基于对文化、学识的掌握,才能帮助她们更快地形成思想见地,打破枷锁和束缚,拥有独特的个人价值认可[3]。

张生与崔莺莺的爱情故事,是作者寄托了美好愿景的故事,两人交往的过程中纯粹而美好,就好像是自由恋爱与婚姻该有的样子。王实甫也深知,天下有情人在追逐自由恋爱与婚姻的道路上必然面对类似于“夫人”这样的拦路虎,正像是封建社会固有思想的禁锢与封建势力的阻滞,但是他仍然相信,只要有情人能够坚守本心,不轻易妥协和退让,勇敢地捍卫自己的感情,就能够有战胜困难,获得幸福的可能。因此,在崔莺莺身上也寄托了他对美好女性的爱慕之情和对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美好祝愿,传递了对未来婚姻自由,女性意识复苏觉醒的愿望寄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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